第77章 新仇旧债(1)
◎令姐是怎么被害的?◎
次日。
方彧打着哈欠从舰桥溜达过去, 士兵军官纷纷和她打招呼:“方上将!”
她也迷迷糊糊地微笑回一句“早上好”,一路神志不清地滚回办公室,抓起茶杯——
“方上将。”帕蒂少校神清气爽、笑容满面。
“哈欠……晚安。”方彧瘫倒在办公桌前,“不行了, 我要睡了。”
帕蒂抿着嘴:“您先别睡呀, 大家都盼着看您的量子兽呢。”
“有、有什么好看的——哈欠——我一看藤壶就想恶心, 不放。”
帕蒂认真道:“哪有什么藤壶啊!您就随口胡说吧。下官上次听您说,吓了一跳, 特地找出图片检查了好久——肯定是您眼花了。”
“呐。”
没想到帕蒂还真查了图片——方彧无言以对,只得窝在臂弯里不动弹,作半死不活状。
帕蒂叹口气:“唉,您至少告诉下官,该怎么接待小安达阁下吧?他拎着三个箱子的行李来了——”
方彧瞬间清醒过来:“……哦,这个倒霉蛋。”
洛林像踩了节拍般,恰到好处地从门口挤进来半个身子:
“安达还真把二公子塞进咱们这里了, 啊哈?”
帕蒂:“可不是嘛, 下官估计他是吃不惯星舰上的东西, 也睡不了那种床的。不知道上将……唔……要不要搞一点特殊?”
方彧想了想, 苦笑一声:“这都是小事,你随便吧。”
帕蒂领会了方彧的意思:“是,下官明白。”
洛林偏偏很不识相,促狭一笑,故作喟叹:
“啊呀啊呀, 阁下也有在人情世故上开窍的一天, 真是长大了, 令人惊喜啊。”
方彧黑着脸:“……洛林中校。”
洛林将身一侧, 走到室内:“下官说实话, 您一向任是无情也动人——看阁下如何在人情上挣扎,就像看骆驼学蛙跳一样,实在很有意思哪。”
方彧:“……”
得了,她早该摔个大马趴。
她转过脸不理会洛林:“对了,帕蒂少校,我打算先把他放在你们秘书处,没什么问题吧?”
帕蒂罕见地没有直接答应,反而赧然一笑:
“我们当然也希望安达小阁下能去别处比较好……”
“不过,如果上将觉得这样比较方便的话,下官会尽力的——毕竟,下官等的主要任务,就是让上将不为琐事烦心,保持心情愉悦,专注更重要的工作。”
方彧歉然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也请和大家说一声,就说我很抱歉,惹来乱七八糟的事,实在麻烦大家了。这只是暂时安排,我会再想办法的。”
“哎呀,这都是我们的工作,上将太客气啦。”帕蒂说着匆匆离开。
洛林转过眼来,笑看着方彧:“怎么样,我的阁下?欢迎来到人类世界。”
方彧不理睬他的揶揄,只自顾自看光脑——洛林却没有离开,仍大摇大摆盘踞在她的办公桌角,像草原上极有耐心、守着将死野牛的秃鹫。
她这才抬起头:“洛林,我有些担心。”
“哦?”洛林挑眉。
方彧:“你说……安达为什么忽然把弟弟推了出来?”
洛林笑说:“他总不能任由弟弟一辈子吃喝嫖赌吧——您担心他监视您?”
方彧摇了摇头:“不是的。”
“那您担心什么?”
“我担心……”方彧眼神扑朔,“唉,人是不能忍受阶层滑落的,就算不求进取,至少也要‘保住’,这是人性。所以才会代复一代六朝事,无穷无极。”
洛林一愣:“阁下……”
方彧摇头:“这甚至不是什么道德败坏,只是天性而已。它酿成的后果,却是沉重的代际相传的苦难。一想到如此,我就觉得好没意思。”
洛林默然。
方彧仰头望天:“安达曾和我说过,一棵树的腐烂,每个细胞都要负责。摘除一批烂果子,换一批新果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可拔除一棵树,再种一棵新树,树就不是树了吗?”
“只要人类还与权力连接一日,我们就只能寄望于不断地拔了栽、栽了拔吧。”
洛林沉声说:“您的思想很危险呐。”
方彧笑了笑:“哎呀,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
“方司令官!”
一个士官急匆匆敲门入内,敬了一礼:
“报告司令官,我们正准备起飞,却被强制拦截——联邦情报局的人在、在外面!”
方彧和洛林对视一眼。
洛林笑说:“那群狡猾的大蝙蝠,还敢飞入这片皎洁月色?”
方彧站起身,扣上领口的纽扣:“让他们进来吧。”
舷梯门缓缓拉开,法尔希德准将笑盈盈举手行礼:
“上将阁下!幸会,幸会!”
方彧愣了一下,笑说:“军事法庭的官司打起来怪麻烦的吧,准将先生?”
“那是,那是,不过好在有人保,也草草了事了——下官有福,还能以联邦情报局副局长的身份,见到阁下您呐。”
法尔希德显然并不以为耻。
方彧:“我们就要开拔,不知道贵局这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
“查抄走私品,阁下。”法尔希德彬彬有礼。
方彧:“……您是否在明示,我们军团走私?”
法尔希德:“当然,当然,也未必是您有心走私,指不定是有人夹带——您不必紧张,只要让我们小小搜查一下就好。”
方彧低头看表:“大概多长时间?”
“也就七个小时吧。”
方彧皱眉:“星舰发动机已经预加热,您横插一脚,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额外的工作量。”
“嗐,说得好像谁不是工作似的!”法尔希德摊手,“知道军部的阁下们都贵人事多,大家都是为联邦奋斗的兄弟嘛,彼此体谅体谅。”
方彧心里很烦躁,挠了挠头发。
她当然不相信情报局是来查抄“走私品”的。
联邦情报局做事一向云里雾里,连内部同行间都未必知道彼此在做什么——但凡有搜检,不是“走私品”就是“毒.品”,是个很敷衍的提法。
如果对方只是来查她自己,那她大概嚷嚷几句“我的隐私权”,也就举手投降了。
可他们是要查舰队上上下下——
保不住全舰队的隐私和利益,便是司令官无能——这对她后续的控制力都会有影响。
方彧叹口气:“准将,我需要上级命令——没有命令,我不会配合调查。”
话音未落,她的光脑亮起。
裴行野的通讯电文上只写了短短几个字:配合调查。
方彧:“……”
法尔希德耸耸肩,咧嘴一笑:“啊哈!”
方彧后退一步,淡淡说:
“通知下去,全舰队不动,保持原状迎接检查——准将先生,您请便吧。”
**
方彧坐在办公桌上,抱臂沉着脸。
一行人在她的办公室内翻箱倒柜,稀里哗啦,连垃圾桶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她分明看到有人找到了她的日记本,哗啦啦翻找一通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方彧简直要寒毛倒竖了:“?!”
洛林轻声附耳说:
“这也太过分了,连司令官的屋子都这样查——虽然有命令,但您怎么‘配合’,可是您的权力啊。”
“谁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不是要紧事,裴提督也不至于同意拦下快开拔的舰队——喂,那位兄台,我的日记本一年只写了三篇半,就不必细读了吧?”
司令官猛地转过头大声说。
洛林:“……”
这时,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喂喂喂,你们查她就查她,凭什么查我啊?吃了熊心豹子胆,谁给你们的权力?”
方彧脸一黑。
门被推开,安达二公子揪着法尔希德,两人一起滚进来。
魁梧健壮的法尔希德被长豆芽般的安达岚川薅着,却十分驯顺地拧着身体,恨不能把领口递上去,只担心二公子拉紧了手疼。
方彧和洛林对视一眼:“……”
法尔希德只看着方彧笑:“您看,哎呀,您看?”
方彧知道,法尔希德是既要又要——既想办事,又不愿意得罪二公子。
她冷下脸:“安达少校,松手。”
安达岚川:“他侵犯我的隐私,他特么还要翻小爷的垃圾桶呢——”
“松开准将先生,让他查。不许自称‘小爷’。”
安达岚川不情愿地松开手,嘴里仍说:“凭什么?我又没犯罪,凭什么查我?他们把我当奴隶一样——”
“闭嘴。”方彧没好气地呵斥,转过头来,“法尔希德准将,既然是安达少校的房子,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法尔希德巴不得有个人替他制住二公子:“那敢情好,您请,您请——”
三人一起踏入二公子卧室。
方彧先吓了一跳。据帕蒂说,她“搞了点特殊化”,没想到是这么个搞法。
——这哪里是军队,简直是把五星酒店总统套间搬过来了嘛。
她没有要求大家都艰苦朴素、吃苦为荣的兴趣,但也担心差距太悬殊,会搞得人心不定,影响团结,更影响安达涧山的风评。
过后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减减才行……
方彧满腹烦心事,心中躁得慌。
此时,已有几个人蹲在各处搜查。二公子一化妆台的瓶瓶罐罐皆遭毒手——
安达岚川怒道:“喂喂,那是我的精华液,你晃什么晃,会晃得药力都挥发了的!”
方彧忍无可忍:“‘药力’不会‘挥发’的。”
“你咬文嚼字杠什么?”
方彧轻声问:“你叫我什么?”
安达不说话了,恨恨看着众人翻箱倒柜:“……”
突然,一个翻垃圾桶的女军官捏着什么,急匆匆站起。
她快步走到法尔希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法尔希德立刻转向方彧,笑说:“哟,真是不巧了——咱们什么也没找到,耽误阁下这么久,实在心里不安啊。”
方彧的视线扫过女军官,心中明白了八九分,只恍若不见: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正常出发了?”
“可以,可以。安达少校,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法尔希德一叠声向安达道歉,手却不知何时搭上了二公子的肩膀,用力往下一按——
他附耳沉声说:“小阁下,您昨晚和谁去了哪里?”
方彧见状,早带人抽身离开。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情报局的几位军官和安达岚川。
安达岚川左右四顾,略显惊恐——方彧在的时候,他只觉得碍眼。方彧一离开,他又有点底气不足,心里发慌。
“我、我能去哪里,就出去玩了一会儿。”
法尔希德耸肩:“这信息密度也太低了,小阁下——和谁?在哪?”
安达岚川红着脸:“就是、就是一家酒吧……和谁,我怎么知道和谁,我不认识他……”
法尔希德扫了眼室内陈设:“对方是男的女的?”
安达岚川黑着脸:“男的。”
“多高?”
“不知道,总也有一米八一米九。”
法尔希德瞟了他一眼,肃然问:“多长?”
安达岚川:“?!!”
法尔希德赶紧说:“阁下恕罪,下官完全是出于工作考量,您说个大概就行。”
“谁他妈知道!老子没和他上床!”
安达岚川怒道:“你你你,信你个鬼,还工作考量,你问问他长什么样就算了,还问问问——”
“小阁下息怒,发色、瞳色乃至外观,想伪造都是——”法尔希德打个响指,“——的工夫,这些硬件才无法造假呀。”
安达岚川翘着腿坐下,恶狠狠道:“得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法尔希德微微一笑,张开手心,托着一坨纸,递给安达岚川。
安达岚川一缩身体:“呃,鼻涕纸吗?离我远点。”
法尔希德只得替小安达打开那坨纸团——纸上赫然摆着一枚黑色光脑。
“这是什么?”安达岚川好奇地凑近一点。
法尔希德:“陆银河与量子教经济往来的记录。”
安达岚川不以为然:“哦,那这破烂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垃圾桶里?”
“您最好想想昨晚那位男性对您做了什么吧。”
安达岚川转了转眼珠:“……嗐,这怎么想得起来!”
法尔希德肃然:“让我来替您想一想——他多半是趁着灯光昏暗,把纸团塞进您的裤兜,您回来后又喝了酒,又疲惫,也不曾留心,随手——嗖——把纸扔进了垃圾桶。”
“如果我们晚来一步,这团纸就会跟着舰队的其他垃圾,一起飞向廷巴克图去——消失在茫茫星海。”
安达岚川翻个白眼:“那又能怎样?”
法尔希德见二公子根本不懂其中关窍,反而笑了,柔声说:
“您至少该小心,您身份特殊。有人一直默默看着您呐——今天他们往您裤兜里塞纸团,明天就可以塞毒药。”
安达岚川脸色白了:“……!”
法尔希德抬起身。他军衔比安达岚川高得多,不能行军礼,于是便抬了抬帽檐:
“打扰小阁下这么久,在下先告退了。”
他掩门出去,正撞见门口抱着胳膊的洛林——
洛林咧嘴一笑:“哟,觐见出来啦,阁下。”
法尔希德知道洛林是方彧的心腹,不敢怠慢,一捶他的肩膀:“老兄,你也和我阴阳怪气起来,哈?”
洛林:“我们阁下可还等着您呢。”
法尔希德会意,同洛林一前一后而行,嘴上说:
“我说兄台,我知道自个儿得罪过方上将,你好歹也替我在令长官面前分辩分辩……”
方彧等在办公室里,见法尔希德来了,抬起头来:“请坐,准将先生。”
她刚刚看完了情报局的报告,心中犹自凛然——
报告中还原了前因后果,声称陆银河为了将“与主教往来的证据”转送廷巴克图,派人接近安达岚川,趁机将数据夹带到二公子身上,再假手二公子之手送上舰队,由舰队中的内线转送出去。
如果情报属实,那她的舰队中险些漏走了一份重要的数据。
法尔希德笑说:“今天可真是得罪了,阁下不怪罪下官吧?”
方彧:“陆银河此举我不理解,环节这么多,越复杂岂不越容易出纰漏?”
“陆银河担心被下搜查令,急着把烫手山芋抛出去——再说,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方案了,阁下——如果用商船,就必定要过海关,那要收买贿赂的人数还要再翻倍呐。”
法尔希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个方法好就好在一个快字——说实话,我还要感谢您呐,但凡您和安达二公子有一个再强硬点儿,这舰队也就起航了,这东西也就送出去了。”
“——说到底,他们还是算错了您。”
法尔希德悠然擦燃雪茄:“如果是老军部的那些家伙,怎么可能一个条子下来,就任由咱们摆布?”
方彧:“……”
说得好像都是多亏她怂包,才立了功。
不过,她无心再思考这些,忧心忡忡地垂下眼——
安达这样疾风骤雨地又查起陆银河的账,不知最后又会如何收场?
她倒是不担心安达那翻云覆雨的手腕的,只是……
不知为何,她眼前总浮现出陆予那双黑沉沉的、笑意盈盈的眼来。
——那不是一双少女的眼睛,是一双野心家的眼睛。
不,不,谁说少女不可以是野心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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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集团总部。
会议室里一片死气沉沉。
向来平易爱玩笑的陆银河罕见地沉了脸,下首也无一人敢说话。
“我们得到确切消息,情报局已经拿到资料了,”他沉声说,“现在到了必须要考虑退一步的时候了——不,退一百步、一万步。”
众人噤声:“……”
“怎么退?就是安达说什么,咱们应承什么。他应当还不至于痛下杀手——他倒是有那个心思,只还没那个形势。”
有人凛然说:“他不至于有这种心思吧?”
陆银河笑了:“这个小混蛋,又毒又独,不可以常理揣度啊,他对自己的父亲都能痛下杀手——人家指不定看整个联邦权贵阶层,都像看阶级敌人呐。”
陆银河用了个很古老的词汇,众人骇然:“!”
他左手边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女不动声色,轻声说:“至于吗?”
众人齐刷刷扭过脑袋:“……”
少女穿着白衬衫,一件黑西装外套披在肩头。
如果寻常这般年纪的少年像她这样打扮,大抵会被认定中二病发作,但她却穿得很自然——
至少没人敢质疑她的心理年龄。
陆银河转过脸:“哦?”
下首的亲信们纷纷露出一副“绷不住了”的神色,但陆银河并没有半点轻视。
他以对待一位亲信谋士的口吻说:“陆予小姐,您怎么看呐?”
陆予冷笑道:“我们要规避的结果,是安达得到文件——可文件现在并不在安达眼前,怎么能就论定完了呢?”
“文件如今在法尔希德手中,他要先交呈裴行野,再由裴转呈安达——如果我们能在中间环节把文件掐住——它就不会落到安达手中。”
陆银河笑了笑:“小姐,您打算怎么把它……掐住?”
陆予腾地站起来:“请陆总允许,让我去见裴行野。”
她话音未落,下方一片哗然:
“这,这太危险了。二小姐!”
“对啊,姓裴的心狠手辣,又是安达的死党,指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陆予不屑一顾,只定定看着父亲。
陆银河咧嘴笑了:
“丫头,你回头可千万别说漏嘴,告诉了你妈妈,我这沙发睡得够够的啦,这样下去,要睡到地老天荒呐。”
**
新黎明塔,军部。
裴行野正拿着一张旧照片,怔怔发呆。有属官匆匆忙忙跑进来:
“有一位自称是‘很要紧的人’,想要见阁下。”
裴行野忙用水杯压住照片,抬首笑道:“哎呀,这样的人一天要来一百个,又是无量子兽人吧?”
“不,是一位小姐,非常……非常体面的样子,长得也……很美。”
属官心虚道,偷偷用眼瞄裴元帅,言外之意很清楚——
阁下是不是又在哪里惹下的桃花债啦?
裴行野摸了摸鼻子,笑说:“……嘶,最近似乎没有呀。她长什么样子?”
属官快在心里把白眼翻上天了——
太不地道了,裴提督啊,您太不地道了,居然连人家的模样都不记得!
我就算玩Galgame,还记得女孩子们的爱好话题呐!
“黑头发,黑眼睛,也就十七八吧,这边眉毛下有个小红痣,长得特别清纯……”
裴行野忽然变了脸色。
说是“变了脸色”,其实他仍微微笑着,只是眼底泛出一瞬寒光而已。
“她是陆予。”裴行野轻声说,“她是为父亲的事来的吧。”
属官一愣。
裴行野温声说:“我不见她——你去告诉她,事已至此,只要令尊配合我们,顾家的旧事不会重演。”
属官忙正色:“是,阁下!”
他匆匆离开。裴行野却站在办公桌前,半日没说话。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突然,一道稍低沉的女声穿透墙壁:
“裴元帅,您必须见我!”
裴行野笑了笑,并未出声,只恍若未闻般背过身去。
门外众人拉的拉,劝的劝:“哎呀陆小姐,虽然我们元帅脾气好,你也不能这么不讲规矩……”
陆予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裴元帅,令姐是怎么被害的?”
裴行野:“!”
阳光暖融融地从玻璃窗映入,他却陡然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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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死寂后,门开了。
陆予向前一步,正迎上红发元帅那双琥珀般温柔的眼睛:“……”
裴行野温和地看着她:“你正在说的话、正在做的事很危险,陆小姐。”
咔嚓一声,从他背在身后的手中传来。
分明是枪上栓的动响。
陆予笑说:“您有我的把柄在手里,我也有您的,谈生意就要这样,我们是平等的了。”
属下们面面相觑,不知元帅和这个小女孩一来一往,在打什么乒乓球。
元帅似乎也没有让他们知道的意思——
他苦笑般垂下眼,低声说:“都出去吧——陆小姐,您留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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