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征服者归来(1)(1 / 1)

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 瑞皮 5841 汉字|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6章 征服者归来(1)

  ◎这里不是海拉公园相亲角◎

  谈判结束后, 方彧接到了回桑谷授衔的命令。

  联邦的高级将领名额有限、人员臃肿,到了上将的级别,基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能排队等老萝卜退休或光荣——

  “最近仿佛也没有谁退休或者死掉啊?”方彧翻看新闻, 讶异道。

  陈蕤抱臂说:“你不知道?施莱登上将的孙子最近出生了。”

  方彧:“……所以呢?”

  “安达逼他退休, 让他回家煮奶瓶去。”

  陈蕤模仿安达的口气:“早教做不好, 怎么能考上银联大呢?考不上银联大,他这辈子只能混个少将做做了。”

  “……”

  方彧感到压力山大:安达为了给她找坑, 强迫老萝卜退休,还威胁刚出生的小萝卜。

  这不是给她找不自在吗?

  她挠了挠头:“这……唉。”

  **

  桑谷。授衔仪式后,晚会照常开场。

  军部的晚会一向男女比例悬殊,不少军官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充桩子,现场仅有的女军官们就成了香饽饽——

  多亏方彧在军部的名声是“不近人情”“冷面冷血”,军衔又太高,没什么人敢来找她, 不然只怕会躲无可躲, 只能钻厕所的。

  方彧偷偷溜到阳台上喘口气——她摘掉帽子, 用力扇风:“呼!”

  “呐, 小方姐——不对,是方上将阁下。”

  一个清脆女声从背后响起——

  是个穿着白衬衫、黑色裤装的少女,留着短发,脸上笑眯眯的。

  陆夺:“您还记得我吗?不用再自我介绍一遍吧?”

  方彧赧然笑道:“啊,陆小姐。我记得的。”

  她转过眼——陆夺身边是个与她相貌十分相似的少女, 只是看起来沉静一些, 也穿着裤装, 把一件西服外套外披着。

  “这是我妹妹, ”陆夺介绍, “陆予——哎,你倒说句话呀。”

  陆予笑了笑:“阁下,幸会。”

  方彧注意到少女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说:“你好。”

  陆夺立刻接口:“我可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小方姐,你们天天也太辛苦了——那些人见了我们俩,都像要吃了我呢!”

  方彧失笑:“那你今天为什么来?”

  “嗐,还不是老头子骗我,”陆夺咬牙,“他居然和我说,军部有宇宙之壁的碎片可以参观。有个锤子!”

  陆予淡然反驳:“本来就有。怎么没有?”

  陆夺:“我去满场都问遍了,他们都说没有。”

  陆予嘲笑:“所以我说你没用——你问那些普通军官,他们知道什么?”

  “呦呦呦,”陆夺抱起胳膊,“我看你多有用,你有本事去撬开高级军官的嘴巴呀?”

  姐妹俩一起扭过头,看向方彧:“……”

  方彧忙摆手:“别,别,我一直在外边,我不知道——他们提取了宇宙之壁的碎片?怎么提取的?是什么成分?”

  陆予见状,面不改色,将外套一摘,掷进姐姐的怀中,推门返回舞池——

  只见她在几人中驻足片刻,接着便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元帅跳起舞来。

  一曲未了,她径自甩开老元帅,大步走回。

  “有。在裴行野元帅的办公室里锁着。即将转送中微子基地。”

  陆予一把夺过姐姐手中的外套,披上身:

  “对了,中微子基地理论物理研究所今年开始招第一批研究生,建议你赶紧申请,截止日期在八月——再晚就只剩军职的坑了,说不定得给顾舍予那蠢驴打工。”

  陆夺:“……”

  陆予飘然转身:“谁有用?”

  陆夺怒道:“这也不能改变老头子骗我的事实——参观,参观,不是申博吧?!”

  陆予哼一声,砰地把阳台门摔到她姐姐眼前。

  陆夺不理会她,猛地回过头,两眼放光:

  “方姐,真的有军职的坑位嘛?要女生嘛?我可以申嘛?——哦对,有不是我小表哥带的组吗?我不想被当成VIP关系户。”

  方彧:“……”

  ——由于陆家姐妹闹脾气,俩人不愿意同处一车,陆夺很没有边界感地非要和方彧一起回去。

  方彧只得送陆夺一程。

  她拉开车门:“没听说上赶着要进军职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我愿意嘛。”陆夺抱着方彧一只胳膊,“如果能像方姐你,肩膀上还有一串六芒星可以挂,多帅啊。”

  方彧:“考进去了也是文职,联邦不会放你这种高科技人才去前线砍刺刀的。”

  陆夺:“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呢。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陆予那种大傻蛋,才会把六十岁的事都规划好。”

  方彧:“军部氛围很保守的,规矩很多。”

  “那正好,说明正缺少我的疾风铁拳输出——嚯哈嘿!”

  陆夺对着虚空打拳,又好像被自己逗乐了,突然对着空气哈哈大笑,笑得在座位上直打滚。

  方彧:“……”

  她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送走人来疯的陆夺小姐,方彧松了口气,调头回来,叩响安达涧山家的大门。

  门开了。裴芃芃立在门后,长裙曳地,蓄着标准化的笑容:“方上将。”

  方彧咳嗽一声,赶紧说:“芃芃姐。”

  自从她知道裴芃芃的身世后,每次见她都有点发憷。方彧也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安达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又迟到了三分钟,方彧。”

  方彧:“……”

  “你为什么总是迟到?”

  安达从门后转出来,手中端着半盏金色的酒液,歪头问道。

  方彧忙着脱礼服外套:“唔,我捎了陆夺一路。”

  安达将酒杯递给她,接过她的外套,示意她跟上,便自顾自推开玻璃门,向园子里走去。

  “哦?陆夺——她没说她父亲最近怎么样了?”

  方彧左右四顾:“没啊,怎么了?”

  安达家里居然有一片大草坪,此时正在浇水。

  草地里十几个喷水头缓缓转着圈,落下一地晶莹碎玉——上流,太上流了。

  她瞠目结舌。

  安达笑说:“前几天他们查瓦尔哈拉的账,查出了一笔来路不明的巨款——我猜,多半是陆银河的。”

  方彧不由停住脚,盯着草坪发呆。

  安达继续说:

  “顾歌之后,瓦尔哈拉的现金流早就该断了,按理说应当进入收缩阶段,可战争这几年,它其实仍在大举扩张,有过之无不及——我都知道,只是用人朝前,不好多说。”

  安达冷笑:“看来乃姻兄的事故,倒还没把他胆子吓破——”

  方彧:“……”

  安达蹙眉:“你在看什么?”

  方彧回过神:“啊,草、草坪。”

  “那有什么好看的,你没见过草吗?”安达颇不客气。

  方彧感慨道:“这片草坪真大,比学校操场里那一片还大。”

  她说的“学校”,指的是银联大在奥托的旧址——因为桑谷的新校区压根没有真草草坪。

  安达:“学校那一点草,恐怕还不够放一只羊——你在听什么?”

  方彧:“啊,您说,您说。”

  安达:“陆银河做得比顾歌小心,但顺藤摸瓜,早晚也会摸到的。一旦证据链条齐全,他就该脑袋疼了。”

  方彧愣了愣:“您不会想把他也拿掉吧?”

  联邦在对待金融家时,一般比较温情脉脉。

  甚至顾歌,也不是安达出面“拿掉”的,而是借了军政府的刀。

  桑谷政府要反对军政府,就要证明自己和军政府不一样,就更不敢乱动这些人中龙凤——

  估计也是出于此等心理,陆银河才又暗戳戳去接济瓦尔哈拉。

  安达顿了顿,瞥了她一眼:“如果真能任我施为,何乐而不为?”

  方彧:“噗?!”

  安达已转过头去,淡淡说:“即便不能,多点把柄在手里,总不是坏事。”

  方彧默然向着草坪,面无表情,心里却怦怦然翻覆着许多念头:

  “……”

  安达大概是很希望能“任我施为”的——

  方彧怀疑,他一直不愿意公开参选,也并非如外界种种猜测那般,什么性格孤僻、晕闪光灯、害怕公开演讲、高功能反社会……说不定真的只是如他所言,“讨厌蠢人”而已。

  讨厌蠢人,翻译过来,不就是不能“任我施为”吗?

  可是,如果想“任我施为”,恐怕也只能做皇帝了吧。

  如果安达真的做皇帝,又会怎样?

  方彧莫名脑补出他身披红袍、手握权杖的模样来……倒也意外顺眼。

  其实在他老糊涂变成他爹之前,让他做做皇帝也挺好的,至少要比先前联邦那种一锅粥的情景好得多。

  可是,做皇帝就要摆很多离谱的谱,人人见了他都得屈膝什么的……

  “这草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安达恼火道,“你在写诗吗?”

  她打了个寒战,跌回现实。

  “我,我……”方彧慌乱地收回目光,脱口而出,“安达阁下,您家里喷头旋转方向有问题。”

  安达:“??”

  方彧真诚道:

  “阁下,场上有十七个喷头,如果您叫他们统统顺时针旋转并同时喷洒的话,重合范围大,洒水效率低。”

  她在操纵台前比划了一下:“3、4、8、9、13、14号喷头逆时针转,如果更精确一点,可以234先喷水,五秒后789,再七秒后……”

  “方彧,方彧。”

  她挠了挠头:“……唔?”

  安达打断她,一脸严肃:“方彧,你有病吗?”

  方彧垂下眼皮,目光躲闪,咕哝道:“珍爱生命,节约用水。”

  安达:“……”

  安达沉默半晌,默默捂住脑袋,身子一晃——

  方彧吓了一跳:“阁下!”

  安达没有晕过去,只跌坐在草坪上,好在两肘勉强撑起身体,才没摔到后脑:“……”

  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发生的。

  方彧站在一边,呆若木鸡。

  安达撑了一下身体,既不好意思开口叫方彧来拉一把,又深知方彧大概也没那个胆量主动来扶——他想了想,干脆抱膝坐在原地。

  “对了,你得尽快去廷巴克图履职。”

  他不得不仰头看着方彧,觉得很别扭,皱眉道:

  “最近得到消息,叛乱军大统领有意拿下廷巴克图。”

  方彧:“……啊,又要我走吗?”

  安达挑眉失笑:“怎么还搞出这样一副小儿女模样来了?你难不成还想家?”

  他口气相当不屑。方彧不觉微愠:“阁下,我也是有感情的吧。”

  安达冷笑:“嗯,连不三不四的行野和他小女友来时,还知道念一句‘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呢,看着草坪算洒水面积,你可太有感情了。”

  方彧:“……”

  她勃然大怒,挽起袖子走到操纵台前,哐哐连拧七八下。

  安达下意识扭过头:“!?”

  他一愣。

  一道彩虹不知何时铺开在半空中。

  方彧低着头,吭哧吭哧继续拧水管。

  七色光谱从弧形水幕中一点点延伸、拓展,直落到他面前,仿佛再一伸手就能托住。

  方彧的手指仍搭在操纵台上,制服肩章上的六芒星折出一道刺眼的银光,逆着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胸口一枚红宝石切割成的自由勋章。

  他想起父亲曾说过,这枚勋章设计之初的灵感——

  通往自由之路,永恒如血殷红。

  勋章的主人声线恼火:“阁下,现在我有没有感情?我好像不但有感情,还很懂光学吧?”

  安达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我听行野说,你至今不去领你弟弟的骨灰盒——”

  他将动未动的脑子还未转过弯,突然兜头冷彻下来。

  彩虹消失在半空中。

  那不知该顺时针还是逆时针旋转的水柱,劈头盖脸、精准无疑地朝着他浇下来。

  安达:“?!!”

  方彧按着操纵台,面色冷静无波,与他隔水幕对望着。

  **

  “她居然敢用水喷我,阿嚏!”

  安达回到房中,用白毛巾裹住金光闪闪的脑袋,仍然不可思议。

  裴行野端着姜茶坐在一边,苦笑道:“安达先生究竟为什么要提她弟弟的事呀,方一提这个就要炸毛,您这不是老虎尾巴上拔毛吗……”

  安达缩进被子里,怒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裴行野反被提醒,苦笑道:

  “啊,对,您还告诉她,全是我跟您说的——这种背后私下里议论别人的事,怎么能直接说出去呢?搞得我也很尴尬……”

  安达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唠叨?”

  他接过茶,仍一脸衔恨在心状,恨恨道:“她的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老头子或者谢诠的时候,她早就——”

  裴行野笑着说:“是啊,我这就出去告诉她,她没被绑到十字架上烧死,都是生在了好时代的缘故啊!”

  安达被裴行野这番阴阳怪气的言论气得够呛,咳嗽起来:“你……”

  裴行野见状,才起身笑道:“安达先生,您休息一会儿,还是我去和小方解释解释吧。”

  **

  方彧坐在外间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阿嚏!”

  裴行野端着水杯出来,悄声掩上门,将一声喷嚏关在门后。

  他哭笑不得地看向方彧:“方上将,虽然安达先生有时候说话的确很……但你也不能动手呀。他自打受伤后,身体又不好,万一再病一场怎么办?”

  方彧站起身:“……对不起,裴提督,我错了。”

  “你和我说对不起干什么?”裴行野失笑,“你又没拿水管喷我。”

  方彧:“……”

  裴行野笑说:“再说,还管我叫裴提督呀?”

  方彧心虚道:“阁下们真要我接管廷巴克图?”

  裴行野将杯子放在桌上,笑说:

  “你以为你这个上将是白捡的?他一贯会把人往热炕头上赶,烫屁股得很呐。”

  方彧默然。

  裴行野弯着眼:“别是又在琢磨辞职报告怎么写了吧?”

  方彧一惊:“没、没有。”

  裴行野半真半假地玩笑:“你可不要动这个心思——中微子基地要搬到廷巴克图去了,你就是他们最大的后台。你一辞职,他们可没处讨钱——当心小顾来找你淌眼抹泪。”

  方彧无法想象再次身陷这种美丽图画,不由骇然:“!”

  裴行野想了想,笑道:“先别苦着脸,倒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方彧:“……我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雪朝和我们联系上了。”

  方彧:“?!他没死?可叶仲说他死了!”

  裴行野颔首:“没有。叶仲的嘴一天到晚跑星舰,她的话听个响就行。”

  “他怎么活下来的?他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

  裴行野端起茶杯,以沉默回答了所有的提问。

  方彧叹口气:“都不能说吗?”

  裴行野温和地笑了:“他很重要呀,他正在敌人的心脏。”

  方彧紧紧盯着他。

  裴行野垂着眼睫:“这次你去廷巴克图,大概还会和他合作。他提出如有可能,希望在执行这个任务后,就回到后方来……”

  方彧:“我明白,我来配合。”

  裴行野双眼弯弯:“你倒是积极主动——军部本来是不希望这样一位优秀的……咳,关键还是唯一的……情报工作者过早撤退的。”

  “但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体情况,确实已经难以为继……”

  裴行野顿了顿:“联邦是基于公民的福祉建立的,我们不希望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有权命令谁去献出生命。”

  方彧冷笑:“哦,原来联邦是基于这么高尚的目的建立的。”

  裴行野:“哎呀,方将军,我们至少允许他回来——你好歹偶尔也表现出一点虚伪的配合吧?”

  **

  由于用喷水器滋了安达阁下一头,致使人家第二天就发起烧来——

  方彧深感此地不宜久留,又逢军部催促、巴特蒙威逼,遂灰溜溜准备走人。

  她去安达家中向老上司辞行。

  安达裹着毛毯,坐在躺椅上,脸色苍白,两颊却如云蒸霞蔚,有点可怜巴巴的。但他的眼睛却很怨毒,神色幽幽。

  “你来了。”他声线嘶哑。

  没想到他这样脆皮,方彧再次赔礼道歉:“对不起,阁下,下官以后绝对不动手了。”

  “什么,你还打算动口吗?”安达很精明地挑刺。

  方彧:“……”

  他喘了口气:“你打算带谁去廷巴克图?”

  方彧老老实实汇报:“就是第七军团的旧部,要塞那边还有原有的驻留官兵……”

  “我是说军官,高级军官。”安达咳嗽得不得不抬起身,“这几天……没人往你麾下塞人吗?”

  方彧惊讶于安达的耳聪目明,或者是运筹帷幄——

  这几天来拜访她的老将官都要踏破了门槛。

  “是有很多人,我都拒绝了。”

  安达一愣:“……你怎么拒绝的?”

  方彧:“我说,各位阁下,这里不是海拉公园相亲角,你们的孩子都没上过前线,我怕不能把活人交还给各位阁下,实在是要不起啊。”

  安达:“……”

  他默默半晌,按着胸口咳嗽起来。

  许久,安达止住咳嗽,低声说:“别人你都不要,这个你得要。”

  方彧一愣。安达却只抬起一只手,喝道:“出来。”

  ——话音未落,门后转出一位金发如瀑、肌肤胜雪、洋娃娃般的年轻人来。

  安达岚川抱着胳膊,神情倨傲:“哼。”

  方彧:“……??!”

  “阁阁下?”方彧骇然转过脸,“这不是令、令二公子吗?”

  安达按住眉心:“是,请你把他放身边,不要让他乱跑,他不大靠谱。还有……”

  “你说谁呐,谁不靠谱了?!”二公子跳脚道。

  安达理都不理,只自顾自说:

  “还有……我不要求你一定把活的带回来。他自己非要去,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事。不要‘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就好。”

  方彧语塞。

  她不想要安达二公子,一点也不想——

  不管安达怎么申明不搞特殊化,安达岚川这样一个人,能出现在她军中,本身就是最大的特殊化。

  她要这么个学美术的少爷有什么用?

  方彧想直接回绝,可自己又刚刚用水管喷了安达涧山,又不好再把话说过头。

  “……”

  安达二公子还在一旁跳脚:“你还好意思说我是‘金张籍旧业’?谁别装得自己好像不是老头子的种。我——”

  方彧回过头,涩然咽下随便物理喷人的苦果:“是,阁下。人,人我这就带走了?”

  安达不理会跳脚的弟弟,居然也一副违心的样子,叹息般说了声:

  “……赶紧带走吧。”

  方彧垂首:“……是。”

  安达岚川还想再和兄长分辩,早被方彧一把拽住袖子,生拉硬拽拖了出来。

  “哎哎哎哎!”

  安达岚川劈手夺回手臂,冷笑一声:

  “方小姐,你不要以为涧山说了几句话,你就是我的上级了,就可以对我摆出那副五大三粗的武夫架子,还拉拉扯扯——”

  方彧回首笑说:“是该先说清楚名分。既然你认为,我不是你的上级,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

  安达岚川想了想:“同事,至少也是平级的同事。”

  方彧:“我是廷巴克图的最高军事长官——在廷巴克图,没有与我同级的武官。”

  “你想和我同级,去找阁下换个旁边的要塞做驻留长官嘛。别说同级,让我对你敬礼都行——反正令兄也不是做不到。”

  安达岚川面露难色:“不,我、我就要去廷巴克图。”

  方彧:“那你只能是我的下属。”

  安达岚川:“……”

  “军队中的下属,与令兄和他那些内阁秘书不一样,这里讲究服从。”

  方彧耸肩,绕着小安达溜溜达达转圈:

  “集体化,服从性,令行禁止,个体在这个结构中毫无意义,你心里琢磨的再丰富再激荡,在军事机器面前都不足道——祂不在乎——所以说,什么叫‘炮灰’呢。”

  方彧抄着兜,猛地驻足,抬头看着安达岚川,笑着说:

  “小阁下,这是另一个世界,不要为了虚无的野心、灵光乍现的使命感而陷入泥沼——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

  “……”

  安达岚川愣了片刻,好像被唬住了。

  可他很快挺起胸脯:“你们都说我不行,我偏要去。”

  方彧挠了挠头,显得很苦恼:“……唔。”

  许久,她放下手,插进裤兜,摸索半日,慢吞吞掏出……一个核桃。

  “怎么还盘核桃啊你?你真的是二十五岁吗?”安达岚川骇然。

  方彧不言语,扬腕用力一掷——核桃骨碌碌滚到草坪上,很快淹没在草丛中。

  她面无表情,语气真诚:“啊,糟糕,不小心丢掉了。这是洛林中校送我的生日礼物,实在很重要呀——请你去给我捡回来吧。”

  安达岚川:“?你逗狗呢?”

  方彧恍若未闻,背手站在他面前,歪着头。

  安达岚川先是大为震撼,而后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登时怒从心头起:“?!”

  她是什么东西,一个波塞冬要塞来的乡巴佬,才发达了几年,居然就敢和他玩服从性测试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哥绝不会为了他处罚方彧的。

  安达岚川泄气地想。

  他甚至怀疑,如果现在方彧和他一起掉河里,他哥多半会踩着他的后背去救前者。

  安达岚川银牙咬碎,一时间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八百句“白龙鱼服”“潜龙勿用”,从张良进履追忆到胯下之辱——一转身,咬牙去捡核桃。

  方彧注视着二公子的背影:“噗。”

  安达岚川很快回来,拿着核桃朝方彧脸上一扔:“喏!行吗?”

  方彧一把接住,缓和口气:

  “行了,今晚跟我回舰队,明早出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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