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要命的花儿(二)(1 / 1)

洮河传奇 西邻 2828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四十章 要命的花儿(二)

石生正在纠结之时,一声“花儿”从后面传了过来,似乎是他一路张望不已的那个白牡丹唱的,花儿唱的他浑身酥软软地,再也不想走路了。

“一转山的莲花山。

我想你着你没见。

三天吃了两叶饭。

一叶还在碗里端。”

听到洮岷人伙里有人唱起了火辣的花儿,杨春来一个激灵,这声音好熟悉啊!对,就是撒楞坡,是撒楞坡对“花儿”后让自己茶不思饭不香的那个人,是让自己在梦里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他循声望去,正是那位岁数小的身穿白衣美如牡丹的女子,他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过峡来的危险和不安此时荡然无存,唯有花儿赛牡丹。唉!她的嗓音还是那么亮,曲子还是那么婉转,情感则更真挚。

此时,突然唱响的天籁之音,让众人听得有点呆了。优美的“花儿”也让石刚陶醉,但熟悉的声音让他疑惑,他扫视着那边随行的洮岷人,希望能找见是谁在唱,但他不知道的是杨春来比他先看见了,就是那个年龄小一点的白衣女子。

听到了梦寐以求的人儿在此婉转悠扬,杨春来心跳的很厉害,他的嗓子真痒的不行了,一口一口地连喝皮囊里的泉水也不管用了,就是想唱。

“莲花山的尕白菜。

太阳出来闪亮呢?

你想我着谁见来。

发雷来吗闪电来?”

杨春来一嗓子回了过去,颤抖的嗓音增强了抒情的效果,惹得众镖师和石文举喝起彩来,石生也禁不住张望,听到杨春来对的,心里一股子醋意油然而生。对面也是有人在笑在赞叹,黑方脸只是暗暗地冷笑着,月蓝袄则若有所动,于心有所望,再后面的河州客商们也竖起了耳朵,冷冷地听着。

两个人唱“花儿”的人似乎受到了对方歌声的鼓励,都站了起来,含情望着对方,你一唱我一和,诉说着思念之情,那边的洮岷人跟着唱“花儿”的女子也慢慢地走了过来,河州客商们也跟了过来,一场洮河两岸司空见惯的“花儿”会正在九甸峡里的洮河边的沙滩上拉开了序幕,宛如远古最最淳朴的约会一样。

三拨人陶醉在“花儿”里,杨春来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镖师们也放松了警惕。

石刚在路边的银元驮子前冷峻地思索着,他感觉今天的事情很不寻常。虽然说此地有对“花儿”耽搁了正事的很多传说,但在这儿发生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不对,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他紧张地冲四面看着,如果在此地受到阻击,只要两头一堵,是前无去路后无退路。

花儿还在继续,情感还在抒发,喝彩声还在响起,镖师们也听的如痴如醉,石生望着牡丹般的白衣女子走过来,一阵迷糊。虽然醋意犹存,但他真希望这“花儿”继续对下去,也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男主角,他希望这女子快点过来,离自己再近点,再近点,他已经看清了她楚楚动人的脸了,看到了她毛敦敦的大眼睛了,痴迷的石生看到河州客也过来时,心里猛然惊醒,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心里慌乱不已。

两拨人前前后后离石远举的马队越来越近,一直到了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众镖师们听的彻底醉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美的人唱这么美的“花儿”,这让人似乎比喝了王婆婆的美酒还要痴迷。

天神爷哦,这是哪里来的精灵。

他们不知道的是,和杨春来对花儿的是洮岷花儿南路流传区一带的花魁,这样貌美歌美才貌双全的花魁十年都出不了一个,今天他们有幸遇上了。

石远举回看石生,诧异地发现石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发黄,惨白,接着豆大的汗珠子下来了,好似虚脱了了一般,浑身发抖,喘着粗气,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了。

他大骇,生娃的病太重了,伤口还没好,这次出了峡一定要先看看,要不然怎么得了?想到此,他急忙扶住了石生,两个人靠着巨石坐了下来。看到对面路旁的坎坡上人影一动,石生惊得差点张口出了声。

看到逼近的人群,感觉到不一样的杨春来从沉浸的幻想和歌声里突然醒了过来。

对花儿的白牡丹不知去了哪里,站在对面的人变成了月蓝装的女子和黑方脸的男子,两人一脸的杀气,诡异地盯着他。

月蓝装女子手里的有几苗小针在阳光下正闪着寒光。

不好!

杨春来来不及细想,左手携枪倒向了右面,又一个侧翻滚,他的反应还算快,但有些人就没这么快了。

五枚绣花针发出了诡异的响声,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呈斜扇面从高到底携风而过,两个还沉浸在花儿余音中的镖师,来不及躲闪,就咽喉中针,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瘫软痉挛,依身的俄国造水连珠步枪也脱手在地,而余下三枚钉则从杨春来站立的地方在其腿部高度射入大石中,撞击的只冒青烟。

就在同时,路旁远处的坡坎上枪声响了,目标是石刚!杨春来在滚动中就看见石刚胸前血花一闪,随即向后栽倒在地。

他急的大喊一声:“石管家!”

石刚被击中了,正中胸膛,此时已经悄无声息。

而那帮子河州客商此时也变了身,纷纷从货物里取出了清一色的制式钢枪,拉栓既向黑方脸们射击,也向杨春来们射击。峡谷内一时枪声大作,子弹横飞,打得卧牛石上直冒火星子。

马匹们受惊后,顺小路一股脑地钻进了古堡下的那条沟里,石生一阵心急。事出突然,场面一片混乱,石远举也有些茫然,等到明白过来,他大喊道:

“隐蔽,藏起来,反击!”。

枪声响起,黑方脸一方已经有几人被击倒。腹背受敌的黑方脸和月蓝那群人大惊,纷纷藏在了附近的大石后观察是谁开的枪。

石远举这边剩下的八位镖师们趁机纷纷躲入巨石后,向方黑脸们开枪,杨春来则急切地寻找着山坡上开枪的人。从弹道飞来方着手,隐蔽在巨石后的杨春来往山坡方向急速扫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石崖,树木,草坡,找到了!

杀手就在古堡下的一道坎上,据此一百步远,正俯首谨慎地寻找新的目标,他看到了石远举,枪口迅速转了过来,但杨春来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

“去你娘的!”

杨春来口中一声怒骂,枪已击发,弹丸飞速,以很小的曲线飞行,嗖!

那人头一歪,血花已经溅起,枪从坡坎上滑落路下,人撒手后不再动弹了。

观察感觉没有第二个杀手后,杨春来把枪口对准了月蓝袄和河州客们的方向。

形势一时陷入了僵持,方黑脸们被河州客们打的抬不起头来,这边又被杨春来们压着,很是窝火。

借此机会,杨春来几个跃起又卧倒,连滚带爬,来到了石刚跟前,把他拉下了路旁,藏在了大石后,失声地俯身大喊道:“石管家!石管家!你醒醒!”

石远举听的是一阵心痛,但又无奈,石生则有一股既解气有失落的感觉,心里乱糟糟地。

口吐鲜血的石刚已经气如游丝,躺在地上的他努力睁开了眼,看了看山岗上的古堡,气息微弱但急切地说道:“堡子,是石生,快……到堡子里……拼了!”

看到石刚头一歪不动了,杨春来懊恼万分,这要命的花儿,都是这要命的花儿,此时他的心里曾经日思夜想的白牡丹早已经成了白骨精,让他心痛,让他抓狂,更让他仇恨。

趴在地上的杨春来“啊……”地长号一声,右手抓起一把沙石狠命一攥,沙石间已经多了丝丝鲜血,但他并不觉得痛,因为他的心更痛!

“拼了!”

他扬手抛沙后大喝一声,喀拉间子弹已经上膛,仇恨地朝后面的河州客开火了。

一枪一朵血花开,转眼之间,三人已经被打倒,河州客们一阵骚动,散开来,把火力集中到了杨春来身上,乱枪打得石头上火星子乱溅。

这时,藏在了大石后杨春来倒清醒了许多,他知道在对方火力还很盛德时候千万不能蛮干,他记起了石刚所说的古堡,他四下环顾了一回,轻声冲不远处的石远举急切喊道:“老板!石老爷!”

“停止开火!”

石远举喝住了众人后回头望着杨春来,他看到杨春来用手指了指半山上的古堡,知道示意往那儿撤,因为骡马也入了山下那条沟。

这边的枪声一停,那边也停了下来,只听河水哗哗,而人心也咚咚地跳着,看到石远举们点了点头,杨春来心里有数了。

他示意一个镖师向自己靠拢过来,然后耳语了几句,两人就一起开枪打了过去。对面一躲枪子,石远举拉起虚弱的石生和七个镖师们趁机跃起,冲过道路,向沟里撤退,此时杨春来们的枪又响了。看到石远举们抽身进了小沟,方黑脸们和河州客又是一阵骚动,自恃有枪的河州客们先冲了过来。

他们就是马营长派来的,得到可靠消息的他们昨天就到了景古的车马店,今天一路尾随,本想动手却被黑脸、月蓝们抢了先,局面变得不可收拾了。但他们今天一定得堵住石远举,把他结果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青海方面的大事情也会受到影响。

今天必须在这九甸峡里把事情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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