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来主导
这一刻，从窗口吹进的风渐渐止息，甚至凝滞。
微亮的晨光静默地倾洒，燃起一股似有若无的浅淡花香。
顶上吊灯的光亮有些刺眼，禅院甚尔抬手半遮住眼睛，视线却停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对方话中究竟有几分真意。
不过，这并没有关系，不是吗？
禅院甚尔猝然勾了勾唇，懒洋洋道：“那好啊。”
“不过我这个样子，可没有办法做些什么。”他摊了摊手，示意了下自己被对方禁锢住的身体：“虽然我不介意女方主动，但是这样的话，我很难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
禅院甚尔遮在眼睛上的手向上拂去，深深插进了黑密的发丝里，完完全全露出来的碧色双眸里，满是张狂的笑意。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全部。”
但是，在这段雇佣关系里，他将成为主导。
禅院甚尔一直是个有野心的人。
这无关性别、更无关实力。
他只是单纯的，享受这个过程而已。
闻言，铃科百合子微微眯起眼睛，片刻之后，她抬手伸向底下的男人，冰冷的指尖划过对方的胸膛，在一道像是旧伤的痕迹上轻轻地打了个圈。
冷意触电般掠过，被触碰的地方甚至激起点点酥麻，让禅院甚尔反射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但下一瞬间，少女却毫不留情地把手抽了回去，随后整个人离开床面，神色冷淡地站在了一边。
“收起你脑子里的废料残渣，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永远也用不上它。”
铃科百合子又抬手抓住禅院甚尔的衣领，把他拉到眼前：“你应该清楚，我从来说话算话。”
“那还真是危险呢，”禅院甚尔没有动作，只低低地笑了一声：“但你似乎忘了，像我这种家伙最喜欢的，”
“——就是刺激到颤栗的险境了。”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
不得不说，这个小富婆真的是从头到脚合他的心意。
特别是那股强势又带刺、目空一切的疯狂以及令人着迷的危险魅力。
要是能够征服她的话，那么，
一定会很有趣吧。
铃科百合子蓦地放开手，嗤笑一声：“那你就试试吧。”
反正，她从来不会轻易动摇。
禅院甚尔眯起眸子，刚想再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两个人同时皱眉看向门外。
是有人来了？
“你在这别动。”
铃科百合子瞥了一眼禅院甚尔，推门走出卧室。
原本细微的声响失去了隔阂，顿时更加清晰嘹亮地回荡在客厅的每个角落。
她径自拉开房门。
脸上的冷意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微微凝滞了一瞬。
此时门外站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的模样，看上去是对夫妇，面色陌生且和蔼，
铃科百合子不记得自己认识他们，本来以为是认错人了，但还没等开口，其中的女性就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一样，温和地解释道：
“我们是隔壁的夏油家，冒昧来访，是因为刚刚听冈君说他把房子租了出去，所以作为新邻居，过来表示欢迎。”
女性指了指旁边的房门，铃科百合子看过去，这才想起来，之前那个卖房的青年曾说过，一层总共有两户人家，如果他们住在对门的话，的的确确是她的邻居。
“你可以叫我夏油叔叔，这位是我的夫人，”女性身旁的男人眨了眨黑眸，看上去颇有种不符合年龄的俏皮：“你是小冈的表妹？感觉很小啊。”
他比划了一下，又笑道：“不过，比描述中的可爱了很多呢。”
铃科百合子第一次遇到“邻居拜访”这样的事情，也同样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温和而善意地注视着，有点不习惯，至少冷竣的表情是露不出来了，只有点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们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不过这几天不在家，等他回来我们就带他来和你认识一下，同龄人的话……应该会很聊得开。”
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轻轻笑着，和身旁同样笑的狡黠的女性对视一眼。
“这是欢迎的礼物。”
女性递上了装满点心的礼盒。送礼专用的红壳子，上面绑着精致的黄色绸带，系成蝴蝶结的模样。
“……谢谢。”
铃科百合子伸手接过，目送着两个奇怪又热情的邻居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她转过身，正好撞见了不知何时走出卧室，倚靠在门边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少女手里的礼物盒，有些意味不明地轻啧了一声。
“还真是受欢迎啊。”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六眼那家伙的？”
而且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禅院甚尔曾在对方年幼的时候，就被察觉到了自己近乎稀薄的存在，因此在那之后，忍不住偷偷观察了几年。
所以他很清楚，五条悟这个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接触的人。
更何况，不仅是因为六眼的缘故，就他本身的天赋和敏锐，不难让人相信，他会成为顶峰。
就算不是现在，但也注定未来。
铃科百合子挑了挑眉：“当然是和他打了一架。”
“我听说他自称为最强，所以就见识了一下最强的实力。”
“看来是你赢了。”禅院甚尔从她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语气中不免带着些哑然。
他虽然一直知道小富婆不弱，但也没想到，竟然强到了这个地步。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铃科百合子不屑地冷哼一声：“虽然在通往无敌的路上，和最强的战斗无可避免，但五条悟还没有比肩这个等级的能力。”
“他所有的能力，我已经在对决的时候摸透了原理，”她嘴角的弧度越扩越大：“只要我想，”
“——全部都只是玩具而已。”
铃科百合子的手不经意碰到了口袋，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记起了之前五条悟给她的那张字条。
但她原先穿的衣服早已经躺进洗衣机里翻滚了好几圈，想来上面的字都因为被浸湿而模糊不清。
不过，这并没有关系。
作为学园都市no1的能力者，站在科学侧顶峰的lv5，铃科百合子最最出众的除却能力之外，其实是她堪比几台超级电脑同时运行的计算力。
仅仅是过目不忘而已。
铃科百合子摸出手机，点开话簿，流畅而流利地摁下了一串数字。
禅院甚尔在旁边没动，只蓦地想起之前五条悟说的，这个号码是刚刚“在你身边”的家伙留下的，于是不经意瞥了一眼。
太宰治吗？
他暗自记下这个名字，然后很干脆地一撑门框，朝着铃科百合子扬了扬下颔，微微勾唇：“我们还继续睡吗？”
要是不理解真正的意思，这句话所包含的内容实在令人琢磨不清。
铃科百合子看着他，猝然笑道：“如果你再说一遍，我可以让你一直睡下去。”
“那还是算了，”禅院甚尔明智地及时止损，不选择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只懒懒地挥了挥手，同时眸光从室内扫过，在墙上的挂钟上微微停顿。
“要吃点什么吗？”
他最后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铃科百合子之前的睡意早被一个又一个的事情冲刷了个干净，这会是彻底没了补觉的心思。
而时间也的确也到了该吃东西的时候。
更何况在她和“太宰治”逛完小食街后，几乎算是打了两场耗费体力的战斗。
虽然对禅院甚尔竟然会做饭这件事表示惊讶，但铃科百合子还是道：
“那就随便弄点吧。”
她说着重新走向玄关，朝着禅院甚尔摆了摆手。
“我去趟便利店。”
虽然不睡了，但果然……还是去买点咖啡提神吧。
清晨的横滨，总比平时多了几分宁静恬淡的气息。
在港口afia平息械斗的那几天里，普通的市民在家里几乎不敢出门。
而在这天，他们总算迎来了久违的初阳。
临海的五栋标志性大楼高高耸立。
——这里是港口afia的距地。
大楼顶层，中原中也站在首领办公室前，抬手压了压帽檐。
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门旁，同时拉开大门。
落地窗的阳光倾泻而下，沐浴在其中的事物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中原中也抬步走进。
“爱丽丝酱～你就再换一套，就一套～”
“你看这件，还有爱丽丝酱最最喜欢的蕾丝呢！”
办公室内穿着黑红色礼服的男人提着一条十分夸张的蛋糕裙，正弯腰以一种格外讨好的姿态，对着一个金发萝莉嘘寒问暖。
但即使如此，洋娃娃似的萝莉却似乎丝毫不领情。
她一把拍开裙子，鼓着嘴在男人蹭亮的皮鞋上狠狠踩了一脚。
“林太郎你个大笨蛋！谁喜欢蕾丝了！”
“笨蛋笨蛋笨蛋！林太郎最讨厌了！你这个变态、混蛋、萝莉控！”
耳边的喧闹絮絮不止，中原中也司空见惯地停下脚步，垂眸轻道：“首领。”
金发的萝莉瞅准了这时的空，转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随后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正哀嚎着“爱丽丝酱”的黑发男人蓦地停住声音，侧头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中原中也。
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大开的落地窗“噗”的一声被窗帘遮蔽，明亮的办公室在转瞬间变调，露出了港口afia最深层、最黑暗的模样。
中原中也单膝跪地，脱下礼帽放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首领。”
“中也君，”森鸥外微微弯眼：“这次的东京之行，你做的很好。”
很、很好吗？
分明是闹得一团乱吧。
中原中也心下迷茫不已，而森鸥外就像是发现了一样，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那双暗红色的眸子，乍看之下，就像是夜里泛着黑泽的宝石。
“我们是黑手党，中也君。”
如同教导者一般，森鸥外尽职尽责地解释着：“我们诞生且立足于黑暗，作乱是我们的本性。所以不需要担心……中也君，你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垂眸注视着先前中原中也送来的任务报告，又轻轻笑道：“而且，听说你见到六眼了。”
“是的。”
“感觉怎么样？”
“很强。”中原中也诚实地说道：“虽然有点青涩，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有成为强者的潜力。”
森鸥外不置可否，然后看向自己优秀的部下，蓦地笑了出来：“说起来，中也君还不知道一件事情吧。”
中原中也：“？”
“在你跟我说起这个叫铃科百合子的少女时，我本来是起了招揽的心思的。”
“——毕竟我们太缺人了嘛。”
闻言，中原中也震惊地抬起头：“首领是打算，让她进港黑？！”
森鸥外大方地点了点头：“应该说……是原本这样打算的。”
“原本？”中原中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森鸥外笑眯眯地弯了弯唇角。
“本来想出手帮忙消除通缉来换得信任，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遗憾。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似乎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比他们先一步动作，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先出手的人，是谁呢？”
森鸥外捻了捻指尖，轻轻笑道：
“是咒术高专。”
在公寓楼到便利店的必经之路上，铃科百合子总有一股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可不觉得，对方能有伤到她的能力。
所以铃科百合子没有理会，还是按照自己原本的目的，径自进了便利店选购咖啡。
由于世界不同，她常喝的几个牌子在这里都没有，看着琳琅满目的陌生图标，也懒得纠结，干脆直接每样都来了几罐。
大概几分钟后，铃科百合子提着沉重的塑料袋走出店门，但就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什么人给撞了一下。
侧头望去，才发现撞到她的是个看上去十分清秀的青年，眉目温和，可能是有些腼腆的缘故，甚至还因为撞到人而泛红了脸。
“不好意思。”
见她看过来，青年满脸歉意地笑了笑。
这个时候，铃科百合子才注意到，对方的额头上有一道奇怪的，像是缝合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