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旧人(1 / 1)

他恨他的白月光 桑狸 511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6章 旧人

  “瑾穆,你怎么才来……”

  她睡在郡守府的榻上, 身旁竟有灿然绽放的海棠花,她挣扎着坐起来,低头一看, 小腹上的伤口已被妥帖包扎好。

  赵璟撩开珠帘, 露出一张俊逸的脸,凤眸弯弯,含着促狭的笑。

  “你再睡下去就要错过蜀王庙的祭祀大典了。”

  鱼郦的脑子有些发懵,“祭祀?为什么要祭祀?”

  赵璟坐于榻边, 道:“我接受了周军的请降,蒙晔献出解药,万俟灿已经研制出了更多的解药送入魏军军营,将士们已经有所好转。周军在离开前提出要祭拜旧主,我答应了。”

  鱼郦摸摸小腹上的伤口,总觉得犹在梦中, 她小心翼翼看向赵璟, “你不生气?”

  赵璟的脸沉下来:“生气, 可是你睡了太久,我等得心焦, 不知不觉气就消了。”

  鱼郦问:“我睡了多久啊?”

  “整整十天!”

  鱼郦拧眉看他,嘴唇翕动,犹豫再三还是把话咽回去。

  心想大好的日子, 还是不与他生气了。

  她起身梳妆, 在赵璟的亲自护送下去了蜀王庙。

  那里人头攒动,皆是前周旧人,赵璟不方便过去, 只有在离蜀王庙不远的一间农舍里等她。

  慕华澜早早在村头等她, 搀扶着她过去。

  鱼郦还是觉得这一切有些虚幻, 问她后来的事,慕华澜眼中有悲伤一闪而过,旋即换上一副笑颜:“蒙都统很厉害的,又有雍明殿下在,周军很快被劝降,官家见他们都交出兵刃了,又得了解药,自然不会再追究——姐姐,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鱼郦捂着小腹,哀哀叹息:“自然是疼的,疼死我了,以后啊我再也不逞强了。”

  慕华澜心中哀戚:姐姐,你早就不该逞强了,人人都得了好归宿,你又该怎么办?

  但她早就受过嘱咐,半点端倪都不能在鱼郦面前露,笑说:“让药王给你多开几副药,她自打和我们在一起,对于治疗外伤可有心得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蜀王庙。

  其实鱼郦来得已经算晚,大多数人拜祭完旧主就散了,只剩下零星几人。

  李雍明自是长跪父亲雕像前不起。

  那日万俟灿为鱼郦诊脉时,蒙晔特意将雍明支了出去,因而他并不知道鱼郦身上的毒未解,只当她和山下的魏军一样,经药王妙手回春,已经没有大碍。

  他起身迎向鱼郦,“萧姐姐,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问了和慕华澜一样的话。

  从前鱼郦惯会逞强,但她决心从今往后不再逞强了,捂着伤口叹息:“疼啊,怎么会不疼?”

  李雍明面含疼惜,忙扶着鱼郦去旁边的圈椅坐下。

  “你不要跪父亲了,他知道你受伤肯定心疼,他不会因为这些虚礼跟你计较的。”

  鱼郦冲他笑笑,安心地仰靠到圈椅里。

  蒙晔敬上三炷香,在万俟灿的搀扶下起身,冲鱼郦道:“蜀郡城外的厢军都撤了,连围城的栅栏都叫百姓劈了烧火,商贾货物重新涌入,魏军正昼夜不歇地清理骚扰百姓的贼寇,连街头暗肆都抄了好几间。窈窈,这座城又活了。”

  鱼郦诧异:“我只昏迷了十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蒙晔微笑:“官家说,他要你醒来时就能看见一片全新的天地。”

  鱼郦终于知道这种虚幻的感觉从何而来,太理想了,眼前的尘世就像她无数回想象过的那样,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她正出神,蒙晔蹲到她面前,问她:“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鱼郦认真思考过后道:“我想寻安了,我想立即就见到他。”

  肩头重任终于可以卸下,她可以重拾最本心的情感。

  蒙晔心头酸涩,不敢想象鱼郦万一真的撒手人寰,那个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他深吸一口气,竭力维持着脉脉的笑容,道:“官家说他要快些回金陵,你就跟着他一起回去吧。我会在蜀郡留些时日,把玄翦卫和昭鸾台都遣散,你放心,官家给我银两了,至少能保证他们十年衣食无忧。”

  “至于雍明……”

  蒙晔脸上有片刻失落:“他恐怕要和你一起回金陵。”

  赵璟唯独在此事上不肯妥协。

  他可以开恩放走前周旧将,放过玄翦卫和昭鸾台,但要把李雍明牢牢抓在手里,这是以防后患。

  登基两年多,他已将帝王权术玩弄得炉火纯青。

  可是蒙晔不能怪他,因为他深知,能做到这个地步赵璟已是仁义了,若没有鱼郦,恐怕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圆满结束。

  抛开尊卑,以雍明的自由换取五万人的性命,其实已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鱼郦低头默了默,含笑看向李雍明,“好啊,你跟我回去,你知道吗?你都当舅舅了,你要给寻安准备一件礼物。”

  原本郁郁寡欢的李雍明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他凑到鱼郦身边问:“我的小外甥长得像姐姐吗?他漂不漂亮?好不好相处?”

  正说着话,李莲莲和潘玉来了。

  两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祖上的交情,父辈又都忠肝义胆,李莲莲原本因为相里舟而对潘玉有些怨恨,但亲眼见着他在邑峰上指证相里舟,便知他也是受了蒙蔽。

  从邑峰下来,两人只用了一刻钟便握手言和。

  他们向蜀王像拜谒过,一起过来看鱼郦。

  李莲莲握着鱼郦的手,亲昵道:“姐姐的剑法精妙如神,若非我急着去江湖闯荡一番,还真想拜姐姐为师。”

  鱼郦摸摸她的脸,宠溺道:“等你闯荡江湖回来,来金陵找我,我就教你几招。”

  李莲莲满面春风,喜笑颜开:“真的?”

  鱼郦点头。

  两人说了会儿话,李莲莲起身负手告辞。

  她出了蜀王庙,一直走出去很远,才抬袖开始擦眼泪。

  叔父们上前问她怎么了,她哽咽着说:“从前我是不信神明的,可是从今往后我每遇一间庙都要进去拜,祈求四海神灵保佑她长命百岁。”

  几人牵着马,在啼哭和安慰声中渐行渐远。

  鱼郦抱着手炉抬眸看向潘玉,问:“你也要走吗?”

  潘玉同李莲莲不一样,相里舟一死,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举目无亲,便只能做独行侠。

  他自鱼郦的神色中觅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试探着问:“娘子想让我留下吗?”

  鱼郦微笑着点头:“我想你留在我身边。”

  潘玉受宠若惊,忙小鸡啄米似的应下。

  慕华澜默默挪到蒙晔身边,以眼神问他:这不会出事吧?官家能忍?

  蒙晔轻哼:凭什么不忍?窈窈都这样了,不该让她快乐吗?男人只有大度才能家室和睦。

  慕华澜把视线收回,心想药王真会调教人。

  在蒙晔的主持下,完成了祭祀大典。

  寒夜寺派了僧人来庙里守护,辰悟也跟着来了,道他要给明德帝念一段往生经,还请诸位去厢房里休息。

  鱼郦有伤在身,难免精神不济,应酬了诸多人早就累了,便如他所言去厢房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梦里云雾弥漫,有悠扬神乐飘至,她迷瞪瞪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刺绣着螭龙的衣角。

  她抬头,看到了一张温润含笑的脸。

  多年来积攒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鱼郦泣道:“你去哪里了?你怎么才来找我?”

  瑾穆摸着她的头,爱怜道:“我一直都在啊,在你的身边,不曾离去。可惜我做不了什么,只能陪着你哭。”他目中多了些释然:“可是现在我该走了,窈窈,我要回天上去了,人间一游劫难一场,已彻底了结了。”

  鱼郦咬住下唇,缄默不语。

  瑾穆望入她的眼睛,“窈窈,你做得很好,也到了把过去彻底抛开,迎向未来的时候。你是这世上最该幸福的人,从今往后你的身边只有好事,会越来越好。”

  “你已足够强大,你不再需要我了。”

  声音如潺湲细水流淌在耳畔,但他的面容却越来越模糊,鱼郦急切地想要抓住,却只剩一缕青烟自掌间流逝。

  鱼郦猛地惊醒。

  周围是尘俗素朴的厢房,炭盆里炉火正旺,窗牖半开,有清风入怀。

  她捂着伤口慢吞吞走出去,在游廊上见到了同样失魂落魄的蒙晔。

  鱼郦心中戚郁,嗫嚅:“我梦见主上了,他说……”

  “他说他要回天上去了,人间一游劫难一场,已彻底了结了。”蒙晔道。

  鱼郦惊诧,蒙晔喟叹:“主上那等风姿,自然不是凡人,我们确实该抛弃过往,迎接新生了。”

  庙堂里梵音初歇,他们回去,蒙晔询问诸人,发现只有他和鱼郦梦见了主上,就连雍明都没有做梦。

  祭祀大典彻底完成,鱼郦带着潘玉回去。

  赵璟见到这位跟在鱼郦身后的俊俏郎君,剑眉深深皱起,语调中颇有些风刀锋锐之意:“这是何意?”

  鱼郦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仍旧虚弱,她体力不支,靠在赵璟的身上,道:“我今夜要请客,劳烦有思帮我备一桌酒席,我要请蒙晔、华澜、鱼柳、辰悟、雍明还有药王姐姐。”

  说完这句,她疲惫地合上了眼。

  赵璟不敢再纠缠,忙弯身将她抱上马车。

  虽然心里有疙瘩,赵璟还是照鱼郦的话去做了。

  但是做时却颇有些嘀咕,什么意思?带个男人回来,还要备一桌宴席,把亲朋好友都邀来,莫非是真看上这个小郎君,要跟他成好事?

  赵璟挥剑砍向廊亭石柱。

  赶来的嵇其羽只见石灰扑簌簌落下,再瞧瞧赵璟那张黑如锅底的脸,默默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正欲开溜。

  赵璟背对着他道:“你滚过来。”

  嵇其羽只有硬着头皮过去。

  “慕华澜跟你说什么了?”

  嵇其羽斟酌了片刻,轻声说:“华澜说她姐姐中毒了,这个时候就该让她快乐,只要她快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没敢说,慕华澜甚至已经备了一份厚礼。

  赵璟揉揉额角,使劲压抑醋意,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十八还是十九?小白脸一个,长得比朕差远了。”

  嵇其羽忙附和:“是是是,哪及官家分毫。”

  入夜前,万俟灿提前到了。

  她来给鱼郦扎针,鱼郦躺在榻上看她忙前忙后,随口问:“这毒解起来这么费劲儿,还得扎针啊。那魏军中那么多中毒的将士,岂不要累死你了。”

  万俟灿正把针放在火上燎,闻言一阵失神,银针落地。

  她慌忙找补:“我把针法教给柴渊和其他的郎中们,旁人在我这里怎么会和你一样?”

  鱼郦凝着她许久,莞尔:“姐姐,你真好,你们都好。”

  扎过针吃过药,鱼郦恢复了些精神,身着华服,绾起高髻出席夜宴。

  众人早就列席,酒过三巡——辰悟喝茶,鱼郦望着潘玉道:“我有一事想向诸位宣布。”

  她身旁的赵璟放下筷箸,默念几遍忍,含笑着让她说。

  鱼郦道:“我想收潘玉为徒。”

  众人愕然,包括潘玉自己。

  鱼郦接着说:“蜀王剑独步天下,若断在我手里未免可惜。潘小郎君乃忠烈之后,如今又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不如随我去金陵,我会当一个耐心的师父,将毕生所学尽皆传授。”

  末了,她倾身看向潘玉,殷切地问:“你能答应吗?”

  众人目光齐齐汇向潘玉,大有他敢不答应就要砍死他的意味。

  潘玉心底五味陈杂,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就算鱼郦要他死,他也会照办。

  他离开桌席上前,朝着鱼郦拜倒,双手合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鱼郦咧嘴笑开:“乖徒儿,师父送你一把剑,权当是拜师礼。”

  她将龙剑送了出去,蒙晔和赵璟对视一眼,各自凝重地收回视线。

  鱼郦见潘玉接过了剑,甚是喜悦,“徒儿,你对这宴席还满意吧?若是不满意,为师改日再请客,一定要让徒儿风风光光地入我门下。”

  潘玉认真道:“师父,我很满意。”

  鱼郦高兴极了,还想再饮一杯酴醾酒,赵璟摁住她,“明日我要带你出城去见外祖母,信早就送出去了,你若是喝醉了起不来床,那不是让外祖母她老人家空等?”

  鱼郦只有乖乖把酒盏放回去。

  第二日清晨,御驾鸾仪早早出了蜀郡。

  萧太夫人站在驿馆前张望许久,终于等来了她挂念至深的孙女。

  鱼郦身着红裙,由赵璟搀扶着下马车,她急不可耐地走向萧太夫人,朝她跪倒,哽咽:“祖母。”

  萧太夫人连忙将她搀起,细细打量她的面容,心疼道:“瘦了,也憔悴了。”

  她拉着鱼郦的手往驿馆里去,赵璟欲跟上,谁知萧太夫人回头眄了他一眼,冷哼:“你就等在外面吧。”

  赵璟素来尊敬他的外祖母,只有乖乖退下等候。

  一进屋,青栀和李嫣栩便围了上来。

  青栀梳起了妇人髻,往日俏丽明媚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沉稳,她跪在鱼郦身前,拉着她的手哭着唤“姑娘”。

  鱼郦好容易哄好她,她像在闺阁时那般站到了鱼郦的身后。

  李嫣栩朝鱼郦盈盈一拜,“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道谢,如今终于得见,我要说多谢,多谢你对我的再造之恩,我铭感五内,永生难忘。”

  鱼郦忙道:“公主不要这样。”

  李嫣栩微笑:“这里哪里有公主呢?我这些年已习惯了做平民百姓,王权富贵过眼云烟,倒还真不如做个百姓来得自在逍遥。”

  几人说了会儿话,李嫣栩察觉出鱼郦有心事,便借口倒茶,把青栀带了出去。

  鱼郦终于能安静地和祖母说会儿话。

  她观祖母气色比在金陵时好了许多,虽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连嗓门都比从前大了。

  想来这些年在坊间过得十分舒心自在。

  鱼郦道要把雍明带回金陵,但请祖母放心,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萧太夫人见惯了风浪,知道她已尽力,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这些年雍明不曾离开我,我已将他当作了亲孙子,他若去金陵,我便也跟去,正好回家看一看崇河。”

  萧家上下,如今唯一值得她挂念的只剩崇河。

  鱼郦起身朝祖母拜倒,郑重道:“有一事需托付给祖母。”

  萧太夫人把她扶起来,让她快说。

  “我想将母亲的棺椁、灵位迁出兰陵萧氏的祖坟,葬入河东裴氏也就是母亲的娘家。此事太过离经叛道,只怕惹来非议,所以要请祖母亲自坐镇。”

  她原本准备了一席话来说服祖母,谁知祖母只沉默了片刻,道:“这样也好,离萧家人远些,没得到了地下还要平添恶心。”

  她们将事情敲定,萧太夫人会带着青栀和李嫣栩先回兰陵,待事情了结再去金陵。

  李嫣栩原本放心不下雍明,想跟在身边照顾他,可听说赵官家已选定了妥帖人照顾,推测他不喜雍明身边有前周旧人,想先避一避风头,待过去些时日再去金陵见他。

  鱼郦坐在马车里,撩起罗帐一直看着站在驿馆前的祖母,直到只剩一抹遥远的影子。

  她落下罗帐,道:“祖母知道我的身世。”

  虽然未挑明,但鱼郦就是觉得祖母知道。

  赵璟握住她的手,宽慰道:“那有什么要紧呢?她始终待你如亲孙女,半分偏爱不少。”

  鱼郦释怀,靠在车壁上呢喃:“是呀,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谁会去在意呢……”

  了却最后一桩心事,终于可以离开蜀郡了。

  万俟灿要随着鱼郦一起走,蒙晔要留在蜀郡善后,对于让他们分离,鱼郦很过意不去。

  万俟灿倒是想得开:“好些事涉及到前朝辛秘,蒙晔未必愿意都让我知道,我躲出去就不会让他为难了。”

  她施完针,哄睡了鱼郦,出了寝阁就去书房找赵璟。

  第一句话便是:“我找到解毒之法了。”

  赵璟正在批阅奏疏,闻言朱笔画出长长一道,他忙将笔扔掉,问:“什么法子?”

  万俟灿略有些为难,但还是道:“此毒载于《岭南志》中,名九疆,乃剧毒,无药可解,但有一法子可使中毒者活下去。”

  她停顿,赵璟焦急地催促她快点说下去。

  “就是……需有一身强体壮、意志力坚定的人将毒渡到自己的身上,具体操作我已知晓,只是过程极为痛苦,若这个人意志稍弱或者身体不够强壮承受不住痛苦,渡毒就会失败,窈窈会立即死去。机会只有一次。”

  赵璟终于明白万俟灿为什么会犹豫,身为郎中当悬壶济世,在她的眼中生命不应当分出高低贵贱,她不能为了鱼郦的命而去要另一个无辜人的命。

  而她知道,赵璟为救鱼郦会不择手段。

  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他是天子,找得到身强体壮的人,又如何能控制人心,让对方心甘情愿赴死?

  若这中间渡毒的人有丝毫的不坚定,鱼郦就会没命。

  他怎么可能让鱼郦去冒这种险。

  赵璟将地上的朱笔拾起,放回墨砚上,冲万俟灿道:“你准备吧,两个月后实施渡毒。”

  万俟灿问这个人是谁,赵璟道:“你放心,此人是自愿的。”

  他不欲多说,万俟灿只有告退。

  赵璟独自在书案后坐了许久,吩咐:“召嵇其羽过来。”

  蜀郡之乱刚刚平定,还有许多庶务需要处理,赵璟原本是派嵇其羽留下善后的。

  嵇其羽乐得接这差事,因他知道慕华澜也会留下帮着蒙晔善他那边的后。

  可是赵璟改了主意:“你不能留下,你要随朕回京,朕有要事要托付给你,蜀郡的事交给别人。”

  嵇其羽欲要说些什么,赵璟深深看向他,“此事朕不放心别人,只能是你。”

  嵇其羽察觉出了赵璟话语中的凝重,不再坚持,躬身应喏。

  作者有话说:

  大约还有两章完结正文哈,但是这两章很长,我今天什么时候码完什么时候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