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双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吴世贞呀吴世贞,上一次纺纱厂的事情让你占了先,这一次我可绝对不会再让你抢先了!”
吴世贞回到自家在泉港的寓所,依照平日的习惯,侍女送来热水,替他睡前烫脚。管家在背后替吴世贞按摩肩膀。吴世贞微闭着双眼享受,突然他睁开双眼:“阿成,看来你今天说的是真的!”
“老爷,您是说我哪句话是真的?”管家被吴世贞没头没脑的一句给弄糊涂了。
“就是林希元性情大变!”吴世贞道:“他这人过去还是很沉得住气的,总是能够等着别人出头,自己留在后面一锤定音,今天却话最多,问七问八的,不正常,不正常!”
“老爷,林老爷今天问了啥呀?”
“哦,周大掌柜要从我们这里募股,说是要办什么银行,好在东番开荒庇田!林希元就问了很多!”
“这么说来林老爷有想法?”
“能赚钱的事情谁没有想法?”吴世贞冷笑了一声:“只是像他那么热衷的可不多,真不知道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照我看,林老爷会这样还有几分老爷您的原因!”管家小心的说道。
“我?这关我什么事?阿成你说道说道,若是说的无理,老爷我可是要罚你!”
“老爷,这可不是我胡说!”管家低声道:“放过去,林老爷是进士出身,官当到广东提学佥事,又有文名,宗族也强盛,算得上是闽南士林数一数二的人家了。可自从公子考上了举人,拜胡大人为恩师,周大掌柜又帮着开了纺纱厂。咱们吴家就一日胜过一日,势头渐渐盖过了林家,外边有好事的就说,莆田吴已经压过了同安林,成了闽南士林的头马了!”
“都是些瞎嚼舌头的,无事生非!”吴世贞冷哼了一声:“什么第一第二的?我们这些正经人家要这些虚名作甚!你说林希元是因为这个才性情大变的?”
管家见吴世贞这幅样子,哪里还敢多说:“小人也是听外边人说的,做不得数的!”
吴世贞冷哼了一声,将脚从木桶里抬起来,那侍女赶忙替他擦拭干净了,换上干净的鞋袜,方才退下。吴世贞在屋内来回踱了几圈,突然停住了脚步:“阿成,你觉得这募股的事情可以做吗?”
“这个,小人不敢妄言!”
“你我主仆私下里说说有什么打紧的,你只管说,我决不怪罪你!”
管家犹豫了一下,答道:“小人也不懂这银行的事情,不过为何不询问伯仁公子一番呢?他与周大掌柜相交莫逆,知晓其中的内情,又南京那边见识多,上次纺纱厂的事情就是他弄来的!”
“不错!”吴世贞一击掌:“的确应该问问伯仁这孩子,阿成,快拿纸笔来,我要立刻给伯仁写信!”
“是,老爷!”
杭州。
“到了,前面就是武林门了!”全清指着不远处码头说道:“森殿下,南北运河的便是在那里沟通,杭州城最大的集市就在那边,昼夜都不停市,最是热闹。而且渔市也是在那边,当地的鱼丸最是鲜美,我们下了船安顿好了,晚上我带你们去那儿吃鱼丸!”
此时森可成剃了个光头,一副僧人的打扮,他看了看前面的码头,笑道:“果然好生热闹,比金山卫那边是强太多了!”
“那是自然,金山卫虽然热闹,哪里比得上武林夜市呢?”全清有几分骄傲的笑道:“对了,森殿下,你吩咐一下你的手下,待会下船之后莫要走散了,码头人太多,你的人说话口音太重,若是走散了就麻烦了!”
“明白!”森可成点了点头,对身后十多个打扮各异的倭兵吩咐了几句,回过身来笑道:“道长,这段时间你就叫我可成就好了,莫要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入乡随俗嘛!”
第两百八十四章庵堂
“也好!”全清点了点头,此时船已经距离岸边不远,船夫拿起绳索丢到岸上,早有夫子将其拴在石桩上。森可成看到一个小吏打扮的汉子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土兵,顿时紧张了起来,低声道:“不好了!”
全清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森可成急道:“你看差役过来了,我的人身上都带有军器,船上还有金银和火器,若是让其发现就糟糕了!”
“无妨!”全清笑道:“若是其他地方也还罢了,在杭州便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全泽!”
“师兄,什么事?”全泽从舱里跑了出来,问道。
“有人过来了,你去应付一下!”全清向来人使了个眼色,全泽看了看来人,恍然大悟,赶忙上岸迎了上去。森可成看到全泽向那小吏双手合十行礼,低语了几句,那小吏便脸色大变,赶忙向全泽拱手还礼,随即便走开了。
森可成已经在金山卫呆了年余,很清楚小吏的难缠,若是平日里不拿出个几两银子是过不了关的,没想到全泽行个礼,说了几句话便将其打发走了,不由得吃了一惊:“道长,这小吏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呵呵,那是遇上我们了才好说话!”全泽回到船上正好听到森可成的问话笑了起来:“都是教中的兄弟,在外相遇便是一家人,与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嘛!”
“教中兄弟?”森可成一愣:“你是说这小吏也是罗教中人?”
“那是自然!”全泽傲然道:“运河两岸吃漕运饭的就算不信教,也要卖我罗教几分颜面,否则他这碗饭就吃不安稳。我方才亮了字号,那小吏便明白了!”
“全泽,休得胡言!”全清在一旁听全泽说的有些过分,赶忙厉声喝止,然后他转脸对森可成笑道:“森先生,我这师弟年少无知,不知道天高地厚,胡言乱语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其实我罗教只不过是运河船工相互扶助,导人向善之事,并不是他说的这样。”
“我明白!”森可成点了点头:“出发前徐相公已经叮嘱过了,这一趟我等一切都听您安排,只有一条,一定要确保您的安全!”
全清闻言一愣,虽然也知道森可成这么说有拉近双方距离的意思,也有几分感动,低声道:“那就有劳森殿下了”
森可成笑道:“称呼在下可成即可!”两人相视一笑,心理上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
此时船已经听好了,众人上了岸。这次森可成一共带了九名部下前来,都改扮成僧侣、卖卦的、挑夫、磨刀匠等人,跟着全清师兄弟一同上了岸,便顺着河边向西而去,路上的店铺行人逐渐减少,越走越是荒僻。约莫六七里外道路两旁就已经是荒郊野地,只有偶尔才有几处茅庐和菜地。看到荒僻的样子,森可成使了个眼色,同行的武士分作两行,将全清师兄弟护在当中。
“庵堂到了!”全泽指着远处一棵大槐树道,只见在大槐树的遮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