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寨旧址宿营,自己则就在朱正育家的药铺安歇。虽然周可成尽可能的为其安排,但当唐顺之抵达嘉兴的时候,还是发起了低烧。大夫为其喂服了汤药之后,他才慢慢昏睡过去。正当周可成正准备上床休息,却听到外面禀告,项高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来干嘛?”周可成心中暗忖,口中却吩咐道:“请项先生进来!”
“项公别来无恙!”见到项高,周可成正准备寒暄两句便将其打发走了好上床睡觉,却看到他身后那个青衣仆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却是张经,不由得吓了一跳,赶忙躬身道:“参见制台大人!”
“周先生免礼!”张经没有多言,向一旁的项高点了点头。得到暗示的项高低声道:“周先生,制台大人有要紧事与你商议,这里可有僻静的地方?”
“有,有!”周可成一愣,赶忙应道:“后院的是装药的库房,那边倒是僻静的很,只是平日人来往的少,只怕灰尘多了些!”
项高瞥了一眼张经,看到对方微微点头,笑道:“无妨,只要僻静就行!”
“那好,请随在下来!”周可成出门叫来朱正育,吩咐其将药库的闲杂人等都赶出去,空出房子听用。朱正育是做惯了买卖了,算张经与项高都是未作官袍,但那等平日里颐指气使的气度还是一看即知。他不敢多言,应了一声便赶忙去安排,
张经与项高跟着周可成,来到后院药库门口,只见朱正育正站在门口。他向周可成唱了个肥喏,又想张经与项高躬身行礼,笑道:“时间仓促,只来得及把平日里鉴药那件屋子打扫了下,还请老爷们担待则个!”
“无妨,你在门口守着便是,我与这两位有要事商议,谁来也不要让他进来!”周可成吩咐了一声,便引领着张经、项高进了那件屋子,只见除了一张方桌,三个板凳,桌子上一根蜡烛,便别无他物。周可成带上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制台大人、项公,请坐!”
项公笑了笑,先请张经坐下,向周可成延请:“周先生也请坐!”
“多谢!”周可成也不客气,径直坐下,笑道:“二位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紧事?”
“军情紧急,不得不如此呀!”项高叹了口气:“周先生,你可知道宜兴府城被倭寇攻破?”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俞将军在给我的信里写的很清楚了,好像倭寇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两三百人!”
“嗯,不错!”项高叹了口气:“确实只有两三百人,但却都是奸狡凶悍之徒,不可小视!”说到这里,项高稍微停顿了一下,突然大声道:“周先生,你可知道东南的抗倭大局,眼下就系于你一人了?”
“系于我一人?”周可成有些惊讶的看了张经一眼,只见其便如同一尊泥菩萨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听到项高在说些什么。
“这,这个,项公莫不是在说笑,东南抗倭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小可恐怕接不住呀!”
“周先生你莫要妄自菲薄!”项高沉声道:“你可知道,东南有府城失守,这乃是国朝开国以来百余年来未有之大事,若是天子知晓,会有什么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最好的结果也是送你旁边这位去诏狱喂跳蚤呗,还能怎么样?”周可成腹诽道,他虽然不想其他穿越前辈那样有先见之明,穿越之前就把明史背的滚瓜烂熟,但对当今天子是个什么人物还是知道一二的,简单的来说就是人在幕后,大权在握,用人朝前,用完朝后,甩锅技术超一流。像这样一位天子手下办事,有九条命都未必够用。他偷偷的看了张经一眼,只见对方还是那副泥雕木塑的样子,也不禁暗自佩服对方的修养。
“在下又没有当过一天官,如何知道?”周可成笑道:“不过想必朝廷会下旨斥责吧?”
“斥责?”项高冷笑了一声:“一杯毒酒,三尺白绫,这便是朝廷的情分了!”
“不要紧呀,可以跑路来我这里再就业嘛,别的不说,殖民地总督的位置还是有不少的!”周可成腹中冷笑道,脸上却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来:“这,张大人不是刚刚在嘉兴城下斩获极多吗?将功折罪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第八十五章夜访下
“功便是功,罪便是罪,若是可以将功折罪,那军法何在?”张经终于开口了:“府城失陷,军民死伤数万,张某倒也甘心伏法,只是可惜数年功夫,却又毁于一旦!”
“操,这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同样一句话从这位嘴里出来就好听多了!”周可成暗自给张经翘了个大拇指,脸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大人说的是,只是朝廷的事情小人什么都不懂呀,纵然有心也无力呀!”
“周先生!”项高低咳了一声:“宜兴失陷之事,报上京师最晚也不能超过十天,关系就是在这十天里。”
“您的意思是只要能在十天里夺回府城,便可以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周可成好奇的反问道。
“府城失陷,这是何等大事,岂有能敷衍过去的道理?”项高苦笑道:“何况死伤军民无数,仅仅夺回城池又有何用?”
“那您的意思是?”周可成不解的问道。
“将贼首叶麻斩首或者生擒!”项高斩钉截铁的答道:“在朝廷的缇骑赶到之前,还有一丝生机!”
“哦哦!”周可成茫然的应了两声,暗想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认识这两人。项高看出周可成的心思,叹道:“周先生,那叶麻麾下不过两百余人,行踪飘忽,若是以大军征讨,反倒未必合适,而且制台大人麾下的兵马还要应付其他贼寇,可用之人不多。你麾下皆是百战之余,又有倭人、土蛮,适宜山林之间,反倒更合适些。”
周可成听项高解释了一会,才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原来当时明军为数不多的可战机动兵力都在张经手下,如果从前线抽调出来回头围攻位于后方的这一小股敌人,等于是把原先的作战计划完全推翻,如果这时候有大股倭寇从海上杀过来,那整个海防体系就崩溃了。而且宜兴距离徽南山区也就是一步之遥,那一小股倭寇要是往山区里面一钻,要想把这两三百号人找出来消灭掉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成的事情,即便成功了张经也已经在诏狱里喂跳蚤,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了。而周可成陆上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其战斗力已经在先前得到了验证,如果能够追上那一小队倭寇,便有不少取胜的把握。
“项公,制台大人!并非在下推脱,只是眼下我不知道这队倭寇在何处,对当地的地形也不熟悉,而且我手下的士兵多半是倭人和东番土人,若是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