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跪下:“对不起,请原谅,我方才不小心用太大力气了!”
“算了,起来吧!”周可成晃了晃脑袋:“由衣,想不到你手上这么大的力气!”
由衣盈盈的站起身来,走到周可成身旁一边继续替其按摩,一边柔声道:“我从五岁起便开始修炼剑术和弓术了?”
“五岁起?修炼剑术和弓术?”周可成想起来对方的特殊身份,心下也有几分了然:“神社中所有的巫女都是这样吗?”
“那倒是没有,只有侍奉武尊神体的巫女才是这样的!”
“侍奉武尊神体?”周可成好奇的询问起来,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明白原来当时日本神社中的巫女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只不过是负责清理神社,辅助主祭举行仪式,实际上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杂役,这一种巫女的人选没有太严格的要求;而另外一种的人选要严格的多了,一般都要从特殊几个姓氏挑选出色的女子,自小便严加培训,平时侍奉神体,被视为神灵的神妻、灵媒、代言人,与神灵之间有这极其密切的关系,在远古时候甚至可以凭借这个统治国家,比如传说中的卑弥呼女王便是后者。出身中臣氏的由衣便是属于后者,当然当时的日本早已过去了可以凭借宗教信仰就可以统治的时代了,但即便如此,她若是没有离开热田神宫,早晚也可以进入神宫之中的高层,成为主祭的有力候选人。
“原来如此!”周可成笑道:“若是这么说,岂不是我耽搁了你的前程?”
“那倒也不是!”由衣微微低下头,两鬓乌黑的发髻下雪肤微红:“我热田神宫历代巫女侍奉的是武尊,与其他神宫不同,不一定要在宫中侍奉武尊神体的!”
“哦?那还有什么其他出路?”
由衣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若是有左马头义朝这样的宛若武尊转世的武者,我辈侍奉他也是常理!”
由衣的这句话让周可成如坠五里雾中,他问了几句,由衣却只是垂首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周可成见状只得作罢,他后来从手下其他日本武士口中得知由衣口中的左马头义朝便是开创镰仓幕府的源赖朝之父源义朝,此人身边姬妾甚多,其正妻便是热田神宫中巫女由良御前。显然由衣话语中便是将自己比拟为武勇绝伦的源义朝,而将自己比拟为由良御前,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南京,新安会馆。
枪杆碰撞,发出闷响。吴伯仁竭力无视手臂的酸麻,用木枪的前端拨开唐顺之的刺击。虽然对手已经年过五旬,但握住长枪末端的手臂依然如铁铸一般稳定,自己稍一走神,枪尖就会如毒蛇一般窜入自己圈内,给自己致命一击。自从上次在会馆认识后,每天晚饭后,吴伯仁都会跟随唐顺之在庭院中学习枪术,迄今已经半年有余。但无论他怎么思考,如何练习,一旦交起手来,他便完全处于下风。对方的每一个动作他都重要做出判断,是真正的攻击还是虚招,攻击的目标是头、胸口、小腹还是腿,在这位老人手中,简简单单的一根枣木杆变成了变幻无端的响尾蛇。吴伯仁的每一个反应都错误,而若是稍一犹豫,想要停下来思考的时候,对方都会轻而易举的击中他。实际上今天他已经“死”过三次了,两次被贯穿胸口,一次被刺穿小腹。
第二十八章无意枪
突然,唐顺之一声轻喝,一枪便向吴伯仁胸口扎去,吴伯仁赶忙如平日里教授的那样,枪杆横档将其拨开,同时向右迈开半步,借势扭腰发力,顺着对方枪杆便刺了过去。正当此时,吴伯仁看到对手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向自己的右边大腿看了一眼。那是虚招,对方真正的目标是下三路!吴伯仁下意识的竖起枪杆,用想要用末端将其拨开。却挡了个空,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刘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摔倒在地。
“今天就在这里吧!”唐顺之上前两步,将躺在地上的吴伯仁拉了起来:“方才那一下有些重了,就算穿着牛皮护胸,下面也已经青了,待会回去你让侍女用药酒把那里揉开了。”
“多谢唐先生!”吴伯仁站起身来,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弟子实在是愚钝的很,劳烦您传授枪术这么长时间,却还是这幅样子!”
“不,吴公子你不必妄自菲薄!”唐顺之将枪杆交给一旁的仆人,笑道:“其实你现在已经学的相当不错了,方才那一招是‘无意枪’,便是比你武艺再高出十倍的好手,也难逃这一下!”
“无意枪?”吴伯仁问道:“是说攻我无意防备之处吗?”
“不是!”唐顺之笑道:“我辈习武之人,交手之时,最要紧的便是料敌知先。初学者盯着对方的兵器,往往迎头一刀砍来才知道闪避;学有所成之后是对方的双肩,对方一有动作,便可预先闪避;而学到深处则是看着对方双眼,对方还没动便可预知,先发制人。你虽然还没有练到第三重境界,但是已经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方才才会着了我的道儿!”
“不错!”吴伯仁回忆到刚才,击掌道:“我方才觉得您目光转向我的大腿,以为要攻我的下三路,便去防备,所以才挨了那一下!”
“所以这无意枪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你武艺越高,交手时就越是习惯性的从对方的目光中判断对方的枪路,而我目光一转,仓促间你岂来得及分辨真假,自然便中枪了。”唐顺之说到这里,颇为得意:“吴公子你若是学的差了,我也用不着使出这招来了!”
“原来如此!”吴伯仁这才明白了过来,他正想请教这“无意枪”的破解之法,却听到前院有人敲门,只得示意手下前去开门,片刻后那仆人回来禀告道:“公子,外间有位徐先生,说是由中左所来的!”
“中左所的徐先生?你快请他去书房,送上茶水,请他稍候!”吴伯仁站起身来,笑道:“这位徐先生乃是周大掌柜的心腹,他来这里必定是有要紧事,唐先生,我们一同去见他吧!”
唐顺之在这里呆了半年多,与吴伯仁的交谈中也听闻过一些周可成的轶事,心中早已想见这位纵横海上的大豪,只是没有机会。他心中暗喜,笑道:“也好!”
两人梳洗一番,换了见客时穿的长衫,来到书房。只见一名青衣士子坐在几案旁,正看着墙上悬挂的书画,正是徐渭。吴伯仁赶忙推门进去,笑道:“在下吴伯仁,让徐先生久候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不敢!”徐渭赶忙躬身还礼,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的青年士子腰挺背直,双肩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