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十万人有没有?”
“何止十万人!”谢和笑道:“依我看便是二十,三十万人也不止,光是海上跑船的便不止二十万人,两百料以上的船就不下两三千条。”
“嗯,这么多船,这么多人,朝廷一句话海禁就废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回到家中种地?”
谢和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汪公您也是徽州出来的,怎么会说出这等笑话来,若是家中有地可种,谁还愿意出海谋生?再说了既然出了海,做了这通商的活计,哪个又愿意回去在田里累死累活,一年下来交完田租国税,连养活自己都难。”
“嗯,既然不能回乡种田,又无法通商谋利。可人总是要吃饭的,你觉得这些人会做什么?”
三人都不是傻子,听汪直说到这里,如何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徐海的城府最浅,第一个开口问道:“汪公,您说是为盗?”
“不错!这可不是一万两万人,二三十万人,又有舟楫之利,若是挺身为盗,你们觉得朝廷会如何应对?”
“会出兵征讨!”谢和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以朝廷之力,最后赢的肯定还是朝廷的。”
“我又没说要和朝廷对着干!”汪直笑道:“你们想想,若是平时要朝廷开放海禁通商,自然不会应允;但到了这个时候,朝廷哪怕是为了早日平定海贼,也会网开一面了吧!”
“嗯!汪公所言甚是!”谢和笑道:“说到底朝廷那些官儿便是如此,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死心。咱们好说歹说,他都不会理你,只有事情已经走到了绝路,他们才和你讲道理。”
“不错!”徐海笑道:“古人不是说过吗?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没人埋。汪公说的是,咱们若想招安,首先就得杀人放火,不然这金腰带怎么上得了身?”
“徐兄弟这话就说的过了!”汪直赶忙解释道:“我请大友、松浦两家与我等一同渡海,为的只是挟倭人以自重,可不是真的为了去杀人放火。要不然朝廷剿灭海贼之后,又翻老账怎么办?”
第六十三章翠翘
“那你的意思是?”麻叶问道。
“其他人怎么做是其他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做我们的买卖。这样朝廷才能看到我们的诚意,说到底,大伙为的是安心做买卖,不是为了做强盗吧!”
汪直这番话引得谢和与麻叶连连点头,唯有徐海却是暗自冷笑,你这汪直当面是个菩萨,背后却是个罗刹,你口口声声说是想安心做买卖,不是为了做强盗,那又为何暗地里指使我去袭击那兰芳社的船队?这等做派我须得小心,不然哪天让你卖了都不知道。想到这里,他猛拍了一下大腿,倒把一旁的麻叶吓了一跳,问道:“徐兄,你这是作甚?”
“见谅,见谅!”徐海站起身来:“兄弟那里还有点事情,须得回去照看下,先告退了,见谅则个!”说罢向三人做了个团揖,便下船去了。
看着徐海的背影,谢和莫名其妙的问道:“徐海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是怎么了?”
“呵呵!”麻叶笑道:“谢兄,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他前些日子从汪公那里讨了个俊俏小娘子,正是热乎的时候呢!”
“原来如此呀!”谢和笑了起来:“这也算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徐海除了船舱,便上了自己的小船。方才麻叶猜的其实只对了一半,徐海的确对从汪直手中得来的那个小旦角迷恋的很,但这下出去却并非是为了这个。他当时率领手下冒充屋久岛附近的当地人袭击周可成的船队,夺走的虽然只是一条福船,但却经过船厂的一系列改造,在船帆、缆绳、舵盘以及底舱都与当时通常的福船大有不同,更利于航行、船员的住宿和自卫条件都要好上许多。徐海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在海战上却颇有天赋,他在指挥突袭时就发现这几条船不但行动快捷,而且火力惊人,自己以三倍以上的兵力发起突袭,若非处于狭窄的近海海湾,只怕还要空手而归,即便如此,死伤的人数也数倍于对手。因此他夺回船后便花了不少时间在上面揣摩,希图在自家的船上加以仿效。方才他听汪直提到要与大友、松浦诸藩一同渡海前往大明,便想起抢来那条船上的事情,便起身告辞了。
徐海到了码头,去修船处察看了半日,到了晚饭时分方才回到自己住处。在门外还有六七步便高声道:“翠翘,翠翘,我回来了!”
屋内应了一声,娉娉婷婷的走出一个俏丽绝伦的女子来,正是先前徐海从汪直手中索要来的那个小旦,原来此女姓王名翠翘,本出身自山东官宦之家,后因为朝争失败流落到江南行院之中,为汪直高价买了来自娱,本来她还时常感叹红颜白发,但眼下跟了徐海,虽然也不过是个海贼,但至少是正当壮年的汉子,比起汪直那等垂老之人还是强上百倍的,加上徐海对其颇为宠爱,几天下来,王翠翘也渐渐习惯了。
“老爷辛苦了!”王翠翘替徐海脱下外袍,笑道:“眼下天热,奴家让师傅做了几样爽口的小菜,便在后院树荫下摆开,也清凉些!”
“也好!”徐海应了一声,先去梳洗了,走到后院。王翠翘早令人在老槐树下铺了一层芦席,摆开蒲团小几,待徐海出来了便服侍其坐下,替徐海筛酒布菜,侍候徐海。徐海吃了几口,见王翠翘跪在一旁,只是侍候自己,自己却不吃喝,便笑道:“娘子为何不动手,只看我一人吃?”
王翠翘掩口笑道:“老爷说笑了!奴家不过是个婢子,岂有与郎君同桌进食的道理?”
“什么婢子老爷的,我说可以就可以!”徐海一把将王翠翘扯到身边坐下,又将自己的筷子塞到对方手里,笑道:“你道我先前是做什么的?”
王翠翘手里拿着筷子,看了看徐海心中暗想你这做贼的先前又能有什么来历?口中却笑道:“一点由头都没有,这叫奴家如何猜得到?”
“娘子说的也是!”徐海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如何,现在猜得到了吗?”
王翠翘看了看徐海不过寸许长的头发,掩口笑道:“看老爷这样子,当初莫不是寺里的僧人?”
“不错,咱家年少时还真的在杭州虎跑寺当过几年和尚,还有个法号叫‘普净’。”
“哦?”王翠翘闻言一愣,旋即笑道:“老爷,奴家当初也听说过这杭州虎跑寺,听说也是杭州数一数二的大丛林,您当初好端端的在寺中为僧,怎么又做了这般勾当呢?”她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改口道:“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罢了!”徐海却不着恼:“我也不瞒你,当初我在虎跑寺里作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