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人心,周可成这一顶官帽子亮出来,岛津氏肯定不敢怠慢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用这金印给岛津氏发一份文书吧!由你带去。”周可成笑道:“对了,我这次还从安南带了一对大象回来,你就带一头过去,只当是我赠予岛津氏的礼物!”
“象?”本间氏康惊讶的抬起头:“那是何物?”
“是安南的一种野兽,体型十分巨大,成年可以长到两人高,数十人重,大明天子的依仗队中便有六头大象!不过我这两头现在只有一人多高,要成年至少还要几年!”
“两人高?数十人重?想不到天下有这等巨兽!”本间氏康咋舌,旋即笑道:“岛津氏见了这等远方来的异兽,定然会为殿下的威仪所慑服!”
“希望如此吧!”周可成神色一整:“氏康殿,堺港与淡水的贸易航线有多重要也不用我多说了,不光是硝石,我们从月港还能转运各种货物。琉球、萨摩岛链是必经之路。其实这次遇袭也是早晚的事情,若是能解决得好,能够在岛津氏那边打开一个贸易口子,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属下此番去鹿儿岛的目的不光是要追查遇袭之事,还要与岛津氏结好,打通一条新的贸易线路!”本间氏康的声音不大,但眼睛却流露出狂热的光:“殿下请放心,属下绝不会此行绝不会有失金吾将军的威风的!”
日本,平户。
咚咚锵!咚咚锵!
随着一阵鼓钹声响起,数条快艇冲波击浪,出现在海面上,这些快艇长不过两三丈,上面皆有七八名精壮汉子,结束停当了,随着鼓点划动长桨,在水面上如箭一般,劈波斩浪。
“汪公!”徐海懒洋洋的看了看海面上的竞速:“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些倭人在海上折腾,倒有些像咱们家乡端午龙舟呀!”
汪直往海面上看了看,嗯了一声,就将注意力收回到桌面上的马吊牌来,只见他眉头紧锁,半响无语。徐海看的气闷,又不好发声,回头拿过旁边茶几上的桃子,大口啃食起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同桌打牌的其余两人眉头微皱,脸上露出厌烦之色。
徐海吃完了一枚桃子,可汪直还没有出牌。徐海眼看就要耐不住性子,却只见汪直将手中牌往桌子上一埋,叹道:“罢了,心乱如麻,今日便都算我输了!”
牌桌旁的两人见汪直这般,不由得吃了一惊,麻叶接口道:“汪公,你莫不是有心事?”
汪直叹了口气,却不说话,麻叶身旁那人名叫谢和,也是一个大海商:“汪公,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我等听听,一同参详,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等四人思量,岂不胜过一人苦闷?”
“是呀,汪公说来听听吧!”麻叶也接口道。
“哎!”汪直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方才看到倭人在海上竞舟,不由得想起了家乡的事情,你们算算,我们已经在这平户呆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快两年了吧!”麻叶答道。
“嗯,快两年了,你们不觉得这个时间太长了吗?”汪直问道。
第六十二章远图
桌上其余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三人都是海上大豪,朱纨主持海禁,围攻双屿之时,摆在明国海商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便是如李光头、许家兄弟一般在闽浙两省沿海与官军周旋;而另一条路则是如汪直、周可成这样跑到台湾、日本这些官军鞭长莫及之处避风头。双屿和浯屿的毁灭证明后者的选择是正确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这些幸存者面前——如何才能继续生存下去。与周可成不同的是,汪直与徐海并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他们能够寄居平户乃是因为松浦藩的默许和支持,但这种默许和支持不是无条件的,日本人给予中国海商各种优待的目的是为了发展同中国的贸易,是为了获得源源不断的生丝、硝石、铁器、棉布等必须的商品。短时间还好,假如长时间汪直无法改变现状,打通与明国的贸易管道,那日本人的态度转变是不难预料的了。
“汪公!”徐海将桃核扔出窗外:“你也不用绕弯子了?是不是那些倭人又在你面前说些什么了?敞开来说就是了!”
“徐兄弟,说话听音,锣鼓听声。这种事情若是等到倭人开口就已经晚了!”汪直冷笑了一声:“大伙儿手下有多少人船?都留在这里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情吧?”
“汪公!”谢和接口道:“你这话说的是不错,但朱纨虽死,但朝廷的海禁并没有取消,双屿浯屿都被官军焚毁。我等这么多舟船,总要有个立足之处吧?”
“来人,清理一下桌子,取我海图来!”汪直轻击了一下手掌,早有婢女将桌子清理干净,又送上一个樟木盒子来。汪直打开盒子,从当中取出一支卷轴,在桌子上铺展开来:“列位,双屿虽然被官军焚毁填塞,但两浙沿海无人岛屿众多,我们再挑选一个利于舟楫、有淡水、且有停泊大船的港湾的岛屿便是了!”
“那官军方面?”麻叶有些犹疑的问道。
“两浙官绅百姓厌憎海禁已久!”汪直笑道:“朝廷虽有禁令,然要执行总要大臣,朱纨且清且能,尚且被杀?前车之鉴在此,又有何人敢于冒杀身之祸来行海禁之令呢?”
三人听了汪直这话,纷纷点头。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这些大海商是朱纨的死对头,他们也最清楚朱纨的才能和清廉,像这样的人都因为得罪了闽浙两地官绅而被逼自杀,朝廷又能从哪里再找来一个像朱纨这样的大臣来执行禁令呢?徐海性子最为急躁,第一个站起身来:“汪公,你说句话吧,大伙儿一起出海,重建双屿!”
“徐兄弟请坐!”汪直笑吟吟的压了下手,示意徐海坐下:“这次出海,我打算不禁我们几家一起去,还要联合大友、松浦诸藩一同南下,以壮大声势,我不但要重建双屿,还要逼迫朝廷招抚我们,通商互市!”
“招抚我等,通商互市?”
“汪公,你莫不是开玩笑吧?”
“逼迫朝廷,这怎么可能吧?”
三人纷纷长大了嘴巴,对于这些海商来说,人生最高理想也不过是朝廷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了财之后回乡盖屋买地供儿子科举,下一代就能翻身做缙绅老爷,用不着再出海受风波之苦。招安就已经够匪夷所思得了,更不要说逼迫朝廷通商互市,那简直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有何不可能的?”汪直笑道:“谢兄弟,我问你这闽浙两省吃这海上饭的有多少人,多少船?”
“这个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