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起来。
当天夜里白鸟号的值夜官正好是莫娜,她正准备依照往日的习惯到甲板上再巡查一遍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螃蟹号传来的号角声,随即又响起一声鸟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是夜袭!”莫娜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她赶忙跑上甲板,揪住遇到第一个水手的领子,厉声下令道:“你马上到甲板下面去,叫醒所有人,让他们拿起武器到甲板上面来!”然后她高声喊道:“不要慌,把火绳点起来,向任何敢于登船的人射击!”
由于周可成的四条船是停泊在岛礁的一个小海湾里,因此停在最外面的螃蟹号遭到袭击时,夜袭者还没有靠上白鸟号和另外两条船。当他们看到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发现,也纷纷点起火把,一边向敌船上投掷标枪射箭,一边用搭钩搭上船舷,企图爬上去。而船上被惊醒的水手们也用弓箭和火绳枪还击,与绝大多数夜袭一样。进攻一方占据着胆量和突然性上的优势,很快他们就登上了螃蟹号的甲板,夺取了大半条船,如果不是九指领着十余个经历过好几次战斗的老水手在船艉楼死战不降的话,野口孙七郎对螃蟹号的突袭就要得手了。
但在白鸟号上,突袭者却碰到了硬骨头。作为周可成的座船和这支小舰队的旗舰,白鸟号上的武装是最强大的,除了武装的水手之外,还有三十名装备齐全的卫队,被莫娜派到甲板下的水手叫醒后,他们迅速跑上甲板,用鸟铳和斑鸠脚铳(带有支架的重型火绳枪,因为支架好像斑鸠脚而得名)居高临下向海面上靠近的敌船射击,袭击者虽然竭力用弓箭和标枪还击,但白鸟号上的射手得到了厚实的舷墙的保护,被射中者寥寥无几。当白鸟号的守卫者发现这一情况后,胆气更壮,他们干脆点起火把,好照明海面,更准确的射杀敌人。
“快,围攻那条长船,就是那条点起火把的,敌人的首领一定就在那条船上!”当发现白鸟号上的抵抗尤为激烈,野口孙七郎立刻下令所有的船只包围过去,在他看来最重要最珍贵的货物肯定是和首领在一条船上,只要拿下敌人的首领,剩下两条船自然也就不战而降了。虽然是在夜里,孙七郎依旧用其事先约定的办法发出了命令——他向白鸟号射了一支包裹有特殊燃料的火箭,橘黄色的火光划破夜空落在白鸟号的甲板上,海螺声声,夜袭者们纷纷调转船头向白鸟号围攻过来。
“糟糕,这应该是淡路岛上的国人众,是三好家的水军!”看到划破夜空的火光,许梓脸色大变,熟悉堺镇周围海上势力分布的他自然知道这些敌人并非抢个三瓜两枣的小毛贼,而是大名的正规水军:“快起锚,在这个小海湾里对我们很不利!”
“管他什么国人众不国人众!”周可成看了看周围海面密密麻麻的快船:“传令下去,下层甲板打开炮门,用霰弹射击!”
随着周可成的号令声,白鸟号的右侧船舷上的炮窗被一一打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炮口来。经过改装之后,白鸟号的下层甲板左右两侧各安装有八门蛇炮(culver,一种弹重2015磅的长管径火炮,属于加农炮的一种),这种火炮的炮身长度约为炮口径的20倍左右,虽然不如同口径的长炮(炮身口径比为30左右)射程远,精度高,但也可以直射命中500码(大概450米)左右距离的水上目标,其最远射程可以达到2700米左右。而且要比同口径的长炮要轻便许多,价钱也便宜不少,是当时在远东地区的葡萄牙商船上最为普遍的火炮。
第五章摧毁
周可成在双屿沉船之中打捞出来最多的也是这种火炮,至于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长炮,他一共也才打捞出四门来,连装配一条船都不够,只能用在淡水河口的炮台上。炮手打开火药桶,用量药勺子将火药倒入炮膛,然候用长木杵将其捣进炮膛底部,向接近炮膛底部的活门插进引线、捣紧,然候装进木质的弹托,最后才放进一个装满铅弹的薄铁皮罐子。
快船上彦次郎正用力划着桨,方才野口孙七郎对自己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一个武士最要紧的不是胆量武艺,而是一股子认真劲儿,只要是上司的命令,哪怕害怕的浑身发抖也一步也不能退!”虽然他能够感觉到头顶上不时传来铅弹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嗖嗖声,但他还是强压下趴下躲避的,挺着身体用力划桨不休。
“彦次郎,把桨给我,你去把船头竹把盾举起来!”野口孙七郎大声吼道,彦次郎本能的应了一声,跑到船首举起一捆捆扎的十分紧密的竹枝来。三好氏作为当时称霸近畿、四国的霸主,自然知道这些海商船上多载有各色火器,自然也有事先准备。这竹把盾遮挡铁炮的效果虽然只能说差强人意,但也总比啥都没有好,至少可以起个心理安慰作用。众人顿时觉得头顶上飞过的铅弹少了许多,划船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眼见得最前面那条快船到白鸟号的距离只剩下三十步左右了,算起来也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彦次郎正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待会一定要第一个登上敌船,砍下敌将的首级,立下建立家门的武勋。突然看到敌舰侧舷处红光一闪,便喷出一团火光来,随即便看到最前面那条快船上一片惨叫声,纷纷落水,船也打横了过来。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看到敌船的侧舷喷射出一团团火光,前面的己方同伴便如同中了魔法一般,纷纷了落水,事先准备的竹把盾好像纸糊的一般,起不到一点作用。
“快跳船!”彦次郎突然觉得背后被猛推了一把,站立不稳落入海中,措手不及之下立刻吃了几口海水,幸好的自小是在海边长大的,水性精熟,深吸了口气用力蹬了一下海水,方才浮上海面,擦去脸上的海水不由得惊呆了。
几秒钟前还生机勃勃的快船上已经变了一番模样,甲板上满是尸体的碎块和鲜血,伤员在尸体间爬行,徒劳的祈求帮助,他在不远的海面上找到了自己的竹把盾,他游了过去,发现就好像被一头无形的巨兽啃了一口,只剩下半截,禁不住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是国崩,这是国崩!”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彦次郎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