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夏安那清朗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安, 看着至强者。
偌大的草原无数个修士，在这一刻却安静得连风都凝固了。
整整过了两秒。
才有人陆续反应过来，几乎是尖叫着、咆哮着与周围的人神识传音。
【那个人族是谁？竟然敢在至强者面前如此放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发生了什么事？】
【共神为何没有反应？为何不直接轰炸这胆大包天的人族？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说共神没有反应？刚才恐怕就是为了杀这个人族, 才会连带毁了整个天狮城。现在好了, 天狮城没了, 这狂徒竟然完好无损！】
【何止是完好无损。听他这意思, 好像还拿捏住了共神？】
【嘶…不可能吧？！那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吗？！】
【怎么不可能, 你们可曾见过至强者在我们这些蝼蚁面前露脸？为何攻击停止之后, 共神就出现了？你们猜他是不是自愿出现的？】
【嘶——！！】
【这么说来，那两位大人看起来虽然是凡人，但实际不过是我们眼拙，认不出大人的境界？】
【是了, 肯定是这样！】
……
众人三言两语, 直接就将所有的前因后果和细节都脑补出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
其中有的很靠谱，但也有的非常离谱。
唯一相同的就是, 他们看向夏安和霍殷的目光，也都渐渐多了几分崇敬。
这可是能压制至强者的大佬啊。
怎么可能是凡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这肯定是他们瞎了！
就在众人自我怀疑和洗脑的时候。
夏安、霍殷和共神三人，也都在打量着对方。
共神的身形非常高大，身高将近十米。
但夏安知道, 这只不过是他缩小过后的身形。
因为天网囚牢能清晰感受到, 共神真实体积质量, 至少比现在还大百倍！
这样的庞然巨物, 就算是打个喷嚏，可能都能吹掉一块地皮！
夏安眸光轻轻转动：【从外表上看, 他的皮相跟人类没什么差别。】
虽然共神的头骨, 跟人类有着显而易见的的区别。
但现在加上皮肉的填充, 却无限弱化了那一点不同。
如果夏安没有看过那个头骨，他现在都要怀疑这共神是不是人类！
比起夏安那科学理智的探究目光。
霍殷打量的角度完全不同。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共神的表情和气势。
很奇怪，共神明明是被天网护罩强行扯出来的。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生气、挣扎和惊慌之类的负面情绪，反而在认真地打量着夏安两人。
而且共神的气质，也跟这片蛮荒有些格格不入。
他就像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明，神情冷漠疏离而又平和，并且…无所不能！
明明天网囚牢已经将他困在原地。
可不知为何。
霍殷总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跳出天网，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低纬度！
所以现在的共神是真的很淡定。
他就好像是在陪小孩玩过家家的大人，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这让霍殷心情多了几分郑重，连忙深呼吸几口气，在脑内快速勾勒凝神观想图，希望能尽快恢复更多的神魂。
以防到时候共神真的逃跑，那他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共神似乎注意到了霍殷眼底的紧张。
忽然。
天地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夏安猛然抬眸。
霍殷也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共神。
共神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预料到夏安两人会出现？
又或者说…他这个“你们”，只是单纯在指人族？
霍殷直觉告诉他，第一个猜测的可能性更高！
他连忙给夏安试了个眼色。
夏安心领神会，心念一动，用天网护罩将他和霍殷还有秦，三个人拽到了共神面前！
然后，用一个更大的天网护罩，在四人周围布下一层防窥结界。
有这层天网护罩，就算是其他至强者过来，都别想偷窥到他们！
霍殷这样近距离看着共神，心中更觉得震撼。
因为他们三个人明明身材还算高大。
可在共神这个缩小版的身体面前，就像三个洋娃娃！
秦也是第一次离至强者这么近。
他半坐在自己的天网护罩里，虚弱地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共神。
那眼神似乎是在打量，又似乎是想要刀了这位至强者！
而夏安的目光就单纯了。
就是纯粹的好奇！
共神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个人族，眼底终于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霍殷抓住机会，直接开口追问：“您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您早就料到我们会来？”
他这话还特意藏了个小心思，将秦也放入了语境之中。
如果共神没有反驳纠正他的话。
那共神刚刚的说的，应该就不是针对夏安和霍殷，更不是针对这两个“后世之人”的。而是单纯地指代人族。
然而。
共神却轻轻摇头，目光直视着夏安和霍殷两个人，完全忽视了秦：“在这次量劫开始之后，我们在命运之河中看到了两个逆流而上的虚影。”
“但是很奇怪，那两个虚影时隐时现，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影子也越来越淡。我们都以为，那两个影子不会出现了。没想到…”
他定定看向夏安两人，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想要透过两人，看到其他更多的信息。
夏安和霍殷听到这个回答，交换了一个眼神。
霍殷追问道：“是在命运长河中看见的？”
共神点头：“对。”
霍殷继续追问：“那您怎么能确认，那两个虚影就是我们？”
共神：“你们身上有命运之河的气息。”
“命运之河的气息？”夏安忍不住开口，“那是什么气息？长什么样的？”
共神看着他：“你们修为太低了，感受不到的。但于我们而言，这股气息就像是黑夜中的月光一样明显。”
夏安听明白了。
命运长河的维度很高。
他们身处低纬度中，很难察觉到它的存在。
夏安还想继续追问，问清楚至强者和命运之河究竟在哪个维度。
可话到嘴边，他又顿住了。
因为“维度”的概念是他自创的。
他想要询问的话，还得想给共神解释清楚这个概念。
这个时候。
霍殷已经抢先问道：“我们的虚影在命运之河里，对命运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共神不知为何非常配合，有问必答：“当然。”
霍殷：“具体是什么影响？”
共神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个得问你们。”
他看着霍殷，目光意味深长。
霍殷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夏安。
秦在一旁听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插嘴：“那今天的会议是怎么回事？是您故意舌下的局，为了将他们引出来？”
共神：“……”
他这回迟疑了半秒，最后还是回答道：“与他们无关。我先前并不知道他们会出现。”
秦：“……”
不知道为什么，在共神沉默的那半秒，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歧视。
他严重怀疑，共神那半秒肯定是在考虑要不要理他！
霍殷也敏锐察觉这一点，于是追问道：“您对我们，似乎很特殊。”
共神颔首：“其实你们无需如此防备我，我也想跟你们好好聊一聊。”
他从现身的那一刻开始，对夏安和霍殷的态度确实非常平和。就像是面对两个可以平等交流的人。
这样看来，这位至强者倒是非常和蔼可亲。
然而，这也仅仅是看上去的表象罢了！
刚刚共神出手，殃及的那一城池的生灵，数量至少在百万以上！
如果夏安和霍殷无法撑过了那一波狂风暴雨的洗礼，恐怕也早就成了一缕冤魂！
日后共神说不定，都不会记起来有今天这么一档子事。
毕竟在至强者眼中，金仙以下的蝼蚁死了就死了。
只要不一下子将整个大陆的生灵都灭绝。
他们还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如今夏安和霍殷将共神给困住了，他倒是好声好气到可以好好交流了。
对话的人一旦换成秦，共神甚至都不想理！
所以说。
不管是在蛮荒还是在现代。
只有显露出双方拥有同样的实力的时候，才能会拥有真正平等对话的权力。
霍殷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没想想过要放开天网囚牢的禁锢。
而且，夏安也绝对不允许啊！
夏安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就赶紧聊吧，好好聊完，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可是全宇宙只有36个的至强者啊！
之前解剖一个大罗金仙，就已经让夏安收获满满。
他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能从至强者身体里研究个什么东西来！
共神似有所感，看着夏安：“你在想什么？”
他这话同样没什么情绪，似乎也没有生气。
但霍殷面色一凝，下意识将夏安护在身后，将话题拉回来：“您想和我们谈什么？我们对于您而言，有什么特殊的吗？”
共神这才淡淡收回目光：“这百万年来，你们是唯一能够搅动命运长河的人。我们都很想知道，你们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夏安探头：“你们没办法影响命运长河？”
共神：“对。我们只能观测，却无法进入。或者说…进去之后会有很大的陨落风险。”
命运长河对于至强者来说，也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因为这长河中的每一朵浪花，都代表了一段截然不同的命运。
他们若是掉进去，说不定就会被这无数的命运，消磨一空！
这就有点像是归墟。
归墟是将一切的命运都往坏的方向引导。
而命运长河就是完全随机。
只要掉进去，能不能活着回来，全凭运气！
但很显然，至强者都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运气，也没有这个本事。
夏安听完共神的介绍，心中了然。
看来，至强者应该跟命运长河，处在同一个维度。
至于为什么命运长河对他们来说会这么危险。
这可以类比三维世界，人从高空坠落一样。
维度本身也是有危险的，这很正常。
霍殷整理了一下思绪：“所以您想通过我们，改变命运？”
“对。”共神也是坦诚，“量劫无穷无尽。就算是我们，也担心自己会在未来某日，在量劫中陨落。”
他注视着夏安两个人：“所以我们一直在寻找，能够彻底终结量劫的办法。现在找不到，或许从无数的命运中能找到。”
因为这个，共神才会这么心平气和，跟夏安两人聊天。
否则他早就开始想办法打破天网囚牢了。
霍殷：“那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说到这个。
共神倒是卖起了关子：“不着急。我得先了解一下你们从何而来，才好决定才用哪个计划。”
聊天聊那么久，都是霍殷三人在问。
现在也该轮到共神了。
霍殷想了想，直接回答道：“我们从百万年后来。”
“嗯？”共神眼底终于出现了一抹惊讶的情绪。
但他下一秒，就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原来如此。那你们跟我确认是不是命运长河，其实应该是想问时间长河有没有异常吧？”
他都不需要霍殷回应，就直接回答了：“说起来自量劫开始之后，时间确实有翻起一点小浪花，但并没有太大的异样。”
“这么说起来，倒是有些古怪了。”
共神看向夏安两人：“你们从百万年后来，按理来说时间长河肯定会留下你们逆流的痕迹，并且痕迹应该非常剧烈才对。”
“但没有…我们没有人观察到时间长河有任何异常。”
“这种情况，要么是你们说谎了。要么…”
共神忽然抬眸环顾这片天地：“这里，是不是已经脱离了时间长河？”
秦：“……”
他看着共神只凭霍殷一句话，就几乎将真相给推导出来。
这时候，他是真的不得不大写一个服气。
霍殷见状，也就干脆不隐瞒了：“是的。这是百万年后的一个幻境。并且，还是由您的头骨演化出来的幻境。”
秦：“？！”
他猛然抬眸看向霍殷，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共神倒是接受良好：“我的头骨？这么说来，我应该是听从了策的建议了。”
霍殷点头：“应该是这样。”
“等等。”秦不淡定了。
他勉强站起身：“你们说，这是策的建议？因为策的建议，共神在百年后，头骨都跟身体分离了？！”
夏安小声应道：“不止头骨。他整个人都大卸九块了。”
秦：“……”
他愣住了。
因为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绝对不会想到一个堂堂至强者，竟然会被大卸九块！
而且还是自己亲自动的手！
共神这位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道：“既然你们都见到了我的头骨，那看来我的计划失败了。”
霍殷轻轻颔首，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共神，企图从中读到一些信息。
然而，没有。
共神的情绪平稳得可怕。
而且这种平稳和冷静，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像是…夏安进入那冷漠的研究状态的时候！
如果说，夏安那种状态是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那共神给人的感觉，就是已经半个身子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就像是从更高维度俯视这个世界的存在，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什么，都很难再引起他的情绪波澜。
而共神现在说起自己被大卸九块，也像是在讨论陌生人的事情一样：“这么说来，你们就是通过这个幻境，才能影响命运。”
“那我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夏安和霍殷立即好奇地看向他。
共神垂眸看向周围其他种族的首领：“我需要继续今天这场会议。”
秦听到这话，立即追问：“那今天这场会议是准备做什么？为什么不让人族参加？”
共神这才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人族太强了。这事关万族未来计。如果不将人族排挤在外，那我们的计划将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
今天这个会议，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专门针对人族的行动！
秦瞳孔微缩，忍不住大声道：“为什么？我们人族哪里强了？！”
就算他们排第七，那也仅仅排第七而已啊！族内甚至连个至强者都没有！
而蛮荒大陆的至强者，可整整有36位，36位！
这么多至强者，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直接将人族灭族了！
这样碾压的实力。
至强者竟然还要带头，率领万族来共同排挤人族？
这…杀鸡焉用牛刀啊！！
秦甚至都感觉，是不是共神疯球了？！
共神平静地收回目光，没有回答秦这个问题。
霍殷倒是眼底闪过一抹亮芒：“你们已经查清楚人族的来历？”
共神微微抬眸，眼底总共算多了几分情绪波动：“你们也知道了？”
听到这话。
夏安和霍殷目光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秦：“……？”
“等等，什么人族的来历？”他都蒙了。
为什么好像现场四个人，就他这个人族首领不知道？
而且他还是第一批诞生的人族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离谱！
共神看夏安两人的神情：“看来你们知道的也不少。
霍殷谦虚道：“我们只是站在未来的角度，推测出一星半点的历史真相而已。或许我们查到的，并不如您知道的多。”
共神听出霍殷的言外之意。
这是想让他多说一点。
霍殷这次没有选择直接问，就是想看看共神的交流欲望、配合度，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只有弄明白这一点。
他才能确定接下来双方之间的交流，究竟能加深到什么程度。
共神也明白这一点，于是直接道：“人族，是创世神的种族。”
夏安猛然抬眸。
霍殷瞳孔微缩。
秦：“啊？”
共神只当秦不存在：“从我们诞生之初，就发现在宇宙之外，有一具…尸体。”
最后两个字，他的语气也带着几分不确定：“那具尸体已经失去所有生机。就漂浮在我们的宇宙旁边。”
“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那是谁的尸体，并不敢轻举妄动。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现那具尸体不仅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而且…”
他眉头微皱：“还在缓慢变强。”
“啊？”夏安这下也绷不住了，“你确定那尸体死了？”
共神摇摇头：“我们无法确定，但这么多年来，确实没发现那具尸体还有存活的迹象。除了祂还在变强这一点之外。”
霍殷想到了什么：“所以，你们认为那是创世神的尸体？”
共神看向他：“不是认为。那具尸体正在源源不断地吸收蛮荒宇宙的能量。这是他变强的力量来源。”
“我们仔细对比发现，那具尸体的力量，跟蛮荒宇宙的力量如出一辙。所以几乎可以确认，那就是我们的创世神。”
共神的话说到最后，现场三人都不由沉默了。
说实话。
共神这短短几句话间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而且还是过山车一样的消息！
蛮荒宇宙有创世神！
但创世神已经噶了。
但创世神的尸体在变强，说不定还有可能复活！
但重新复活的东西…真的还会是创世神吗？
又或者说，创世神对于蛮荒大陆来说，是个好神吗？
最后这两个设问，共神没有说出口。
但在场都聪明人，自然能联想到这一步。
秦那快要炸掉的CPU，总算勉强跟上了脚步：“所以，创世神是人族？”
共神终于又看向他：“对。而且我们怀疑蛮荒大陆中的人族，就是创世神安排的后手。若是任由人族壮大，或许将来某一天…”
创世神真的能复活！
所以，他们必须扼制人族的发展。
不管创世神是个好神还是坏神。
对于至强者来说，他们不需要一个创世神压在他们头顶！
夏安得到那么巨量的信息，下意识想要啃咬左手食指关节，但又被正在炼制的天网球阻止。
他只能轻咬下唇：“这么说来，天道是害怕创世神复活，才会封印了人族的窍穴？”
“所以创世神创造出来的天道，竟然也不喜欢创世神？”
“啧啧啧，这个创世神到底是多遭人讨厌啊。”
秦眉头紧皱，显然是对现在的这些信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其实也不想要一个创世神在头顶管着。
但…人族就因为跟创世神有那么点联系，就被天道、被至强者、被万族这么针对打压。
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去！
创世神的事情，跟他们人族有什么关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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