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昨日在京兆尹衙门前传扬出来的秘闻飘散得堪比雪花快, 传到留兴伯府, 伯爷赶回家假模假样地痛斥过老妻就跑永福郡主府, 吃了个闭门羹也没那耐心候着,请他女儿愉妃和外孙四皇子出面调解就是了。
被牵涉其中,对于留兴伯府的大小主子而言还没真多少人在意;反而永福郡主名节有损,她将来在愉妃和四皇子面前还能剩几分脸面啊?这对他们才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丈夫离开后,刚被训斥时还在伏低做小的留兴伯夫人更当即不屑地冷笑声, 叫备马车,进宫与她女儿商量如何乘胜追击?
她已经有主意了:坚决不认再把所有责任推给那侄女傅四太太,他们就成占理一方;而那丫头清白是否还在可就没准了,这还能是小事吗?四皇子若娶个失贞女子还得了吗?
愉妃听来也觉得母亲的主意甚佳, 这回他们必得狠狠出口恶气不可;议定完毕她便派小太监去传人, 直到天黑都没传到——永福郡主拿着架子懒得理会,气得愉妃娘娘她砸完茶盏花瓶又派小太监传四皇子,坚决要求皇儿不准主动前去相会。
这天便这么过去了,再火热的八卦也在雪花包裹的银装世界中冷却消退,更没谁想过留兴伯府能遭受多少牵连?毕竟有四皇子呢,永福郡主要嫁四皇子, 这个哑巴亏就必须咽下,这基本是所有人的认知。
直到腊月初二, 清晨积雪未融,洁白的雪绒地毯掩盖住了腐烂的朽木,皇宫中驶出的马车带着在雪花铺盖的街道上倾轧出两条深深的痕迹前往留兴伯府。
皇帝圣旨出,留兴伯府夺爵, 淳于府内嫡枝四房在仕途子弟革职。
淳于家跪接圣旨的所有人都懵住了,全部不可思议地抬头,这与预料的结果相距之大叫他们无法接受,宣旨太监迎上他们的视线还煞有其事道:“世人说贤妻夫祸少,娶妻当娶贤。娶错妻要祸害三代,可不就应验了。
伯爷,哦不,应该叫您淳于老太爷,您可真是倒八辈血霉摊上这种丧良心黑心肝的继室,郡主仁慈宽宥没有迁怒宫里的愉妃娘娘和淳于家其他儿孙,您可记得改天向郡主道谢啊。”说完他就笑呵呵地走了。
昨天还有伯爵位在身,今天就被夺爵的淳于老太爷承受不住这种刺激,一口鲜血喷出来昏死过去,其儿孙们大骇,又派奴婢请太医又是请四皇子——哪怕被夺爵,有四皇子这座后盾照样能请来太医。
待四皇子赶到外祖家时,圣旨已开始传扬开来,淳于府已是满府动乱。
五皇子赵珩斌被邀请到永福郡主府时就猜到是为什么事,傅归湉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闹出这等事,他还能和傅归晚谈什么条件?不过见到正主时没忍住,刺了句。
“留兴伯府夺爵?你没疯吧?做这么狠你将来还能和我那四哥母子相处吗?”
“论狠也比不得他那个外祖母啊,毁掉个姑娘家的清白名节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还想轻飘飘地揭过去?当我是泥捏得吗?!”归晚冷笑:“自作自受,能怨谁?”
“我那四哥应该很快会来找你。”赵珩斌肯定道。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还没开始聊正题,四皇子便急匆匆赶来,看到五皇子在不免一愣,归晚淡淡道:“傅家二姑娘有身孕了她说是赵珩斌的,我找他来求证。”
赵珩斌瞬间黑脸。
“如果是为今早的圣旨而来,你请回吧。”归晚漠然道:“但凡你昨天能主动表示,我也可以手下留情;可我昨天等到宵禁都没有等到你现身,你今天就不该走这趟。”
“归晚,我外祖母已经悔悟了绝不会再犯。”四皇子苦笑:“那是我的外祖家啊,你做得这么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谁狠?你不知道你外祖母要做的事吗?她想要毁掉我的名节!”归晚冷笑道:“毁掉一个女子的名节意味着什么你不懂吗?”
“你的名声本来就很差了,也不多这一项嘛。”四皇子脱口就道,他是真不在意,可惜说出来的话歪了:“反正你没事何必斤斤计较?我外祖父已经气得吐血了,他那么大岁数,夺去留兴伯的爵位就是要他的命,难道你还想把我外祖父逼死吗?”
五皇子淡定听着兄长和他未来媳妇吵架。
归晚站起来,气运丹田,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去,啪的一声响彻花厅,把四皇子打懵了,把五皇子看得目瞪口呆,这女人真疯了吧?
“什么叫做我名声很差也不多那一项?”归晚冷冷地质问:“那是清白,是名节!一个女人若被毁掉清白的名声能把人逼死的,你这么大方怎么不把你外祖母扔到匪窝里试试?
她个老太婆就算真被匪徒劫走也没人相会那些匪徒会对她下手,就当出门游玩一趟嘛,但你看你外祖父能忍吗?
我是没事,我没事就代表这件事不存在吗?我没事,就得听着你可笑到糊弄三岁小孩的敷衍来轻飘飘地揭过吗?我没事,你生母和外祖家能当做没事吗?甚至你两个表妹小妾,今后捏这把柄想在我面前趾高气扬耀武扬威,这也叫做没事吗?
你那个黑心肝的外祖母想做这事的时候存的什么心思,你怎么不去质问她想毁掉你未来正妻的清白名节时考虑过你的感受没有?还是说你给她的底气,是你不在意,那你哪来的脸再跑来见我?或者说,你也是就想娶块踏脚石,将来成功后乖乖给你表妹让位呢?”
“没有,归晚——”四皇子连忙反驳,可惜被打断了。
“那你怎么就说得出这种话来?”归晚好笑道:“你到底懂不懂责任二字?淳于倩算计你怀胎,你就一句她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你外祖母要毁掉我的清白,你还是这么一句,不觉得叫人寒心吗?做事得负责任的赵珩颖!”
郡主下逐客令:“我告诉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自作自受。你走吧,腊八之前别再找我,免得再吵架,我们都冷静冷静为妥。”
四皇子看在此的五皇子一眼,咬牙没再吭声,拂袖而走;目睹全程的五皇子赵珩斌点评:“你将来很容易经常独守空房。”
“傅归湉的胎大概40天,是你的吧?”归晚无意接他的话,直接问正题。
“是她算计我。”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赵珩斌当然不能承认主动:“她给我下合欢散!”
“我在问你如何处理后果,没兴趣听你们闹出孩子的过程。”
“你——”赵珩斌憋闷道:“还要怎么处理,你把那胎打掉啊;我在父皇面前表过态了,怎么可能会再收她?”
“那你何必再和她会面?你要是没有主动见她,她还能到你府里来给你用春~药吗?”归晚无语,提醒道:“要么你收下她,明面上的傅二姑娘暴毙;要么就让她真暴毙。要不要,干脆点再表个态?”
赵珩斌狐疑地看向她,归晚优雅地翻白眼:“我没兴趣再拿这么点小事再到圣上面前告你的小黑状,慈修庵之事已经足够毁掉你了。”
“你!”赵珩斌气结,深吸口气问:“目前还只是流言空口无凭,你若是让她暴毙岂非坐实这条流言了吗?本皇子的名声颜面何在?你傅家对岭南府尹也不好交代吧。”
“岭南府尹是她亲爹,昨天刚刚曝出身世大秘密。”郡主很爽快地告之,再问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要,把他们母子仨接走;不要,我就让他们暴毙了。”
“……”傅经樟那么蠢?消化掉这则身世隐秘,赵珩斌轻咳道:“终究是本皇子的骨血,郡主既然说到这份上,本皇子也不好置若无闻。”
“贪图岭南那点助力就直说没人跟你抢,何必还想假得那么清新脱俗呢?”归晚呵呵,淡淡道:“今晚送他们母子仨到你五皇子府,记得敞开大门接着。腊八前,傅二姑娘和傅家四太太都会先后暴毙。”
“知道了!”赵珩斌不爽地谈完后就掉头走掉。
归晚抬手执起茶壶,给自己倒杯茶,原本热乎乎的香茗已经凉掉亦不在意,仰头饮尽,忽而感觉背后像是有人,转身看到那大活人吓了跳:“你怎么在这里?”
她身后站着三皇子赵鸣轩呢?这混账是怎么过来的?
赵鸣轩身着大红镶黑绒锦袍,腰间束以金色腰带,他收回盯向那畜生远走消失方向的阴沉视线,迈开长腿绕到永福郡主身前,傲娇地冷哼:“没看到吗?当然是走过来的。”
“你能不靠拐杖行走啦?”归晚惊喜地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个圈打量,讶异道:“你是走两府正门过来还是爬木梯走捷径过来的?”要是爬木梯都行,走路估计是真没问题了。
“爬梯翻墙而已,岂能难倒本皇子?”赵鸣轩昂起下巴更傲娇了,像开屏的孔雀。
“对待你的残腿我觉得你谦逊些好,免得一骄傲,你将来就只能止于走路,骑马狩猎这些事别再想了。”归晚在心底撇嘴,真看不惯他这臭德行,骤然身体一轻感到像腾空跃起,怔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那大兄弟打横抱起来了?
“你做什么?”
“哼!”自己的女人都没法抱起来行走绝对是赵鸣轩心里的心结了,心里很高兴面上很自得的三皇子抱着表妹走了两圈后在怀里的女人严肃抗议中放她下来,想想又不甘心,趁她没站稳前迅速地搂住,对准女人的檀口吻住。
归晚拧他的脖颈直拧到他主动放开,骂道:“你个混账不占老娘的便宜就不舒坦是吧?你如果缺女人直说,我今晚就送表哥一百个,燕瘦环肥应有尽有,保证有合你心意。”
“我亲亲我自己的女人怎么了,咱们多久没温存过了!”赵鸣轩尽量用傲娇的语调来掩饰郁闷:“上回都是半年前还被个色胚给破坏掉了,你这个月都过来陪我睡。”省得他常常孤枕难眠无处发泄动不动把床铺弄湿,都要被贴身太监追着问是否要给他安排通房了。
赵鸣轩一想到此就脸黑,虽然他禁欲多年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把关系彻底落实也没什么大碍,正好叫疯丫头趁早怀上顺势进门,明年开春就把婚事办了。
归晚实在懒得搭理他,顺口提道:“你外祖家最近给你准备了一贴身影卫,担心你未必愿意接受所以暂时把人放在我这里请我帮忙劝劝你,要么你今天就带回去试用一年半载,用得不顺手再退,顺手就先接着吧。”
赵鸣轩一怔:“什么样的贴身影卫?”
“随时随地跟在你身边保卫,譬如我们现在这样说话没有明确指令他退下,他就能全程看到,这样的影卫我也有,所以——”郡主咬牙切齿道:“请大兄弟你注意身份举动好吧,我要是被你害得在贴身护卫面前没脸,我踹死你啊。”
三皇子赵鸣轩脸黑如碳,果断让她把那什么影卫叫来带走,回隔壁自己府里严重训话:敢偷窥他和永福郡主温存他必须把那什么破影卫给剁成八段。
冬日的黄昏来得特别早,在天际将暗未暗时分,永福郡主的马车启程向城外出发。
四太太范氏母女能给出的答案在众人意料中——选择第三种:范氏明面称暴毙,私底下改为做丈夫的姨娘,他们母子仨更已经迅速地从文泰伯府搬到城外山庄陪老太太住。
范经著还拉着郡主骂咧咧道:“残害我那么多子嗣还留着她也太便宜了,我那些儿子们难道都白死了吗?要不是这贱人,我再过两三年都能当祖父了。
而且归晚你知道这贱人十多年捞到多少家底吗?我可记得她当年嫁过来时嫁妆总共才三千两,现在能被她攒到四五万两还不是靠咱们家来的!”家底存得比他还多,虽然突然能得将近三万两入账,还是忒不甘心。
“毕竟是你嫡子的亲生母亲,还是老太太的亲侄女;你要是弄死她,你和你嫡母还有嫡子的关系将来还能处得好吗?就得养闲人吃闲饭,眼不见为净吧。”
范经樟既然愿意让尤姨娘他们走就没想过再扣押些什么,金银细软连同他们握着身契的下人们想带走就全部带走。
更名为尤涣的傅归涣原本不知情,突如其来的现实打击得他不知如何承受,踏着漆黑的夜色走到山庄外,门前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他湿润泛红的眼眶。
他看向站在旁边那个喊8年多父亲的高大男人,倔强地别过头,被生母牵着手走向马车。未多时,七辆满载的马车哒哒哒驶走,消失在漆黑的暮色中。
范经樟望着马车远走的方向,长长叹息一声,像是留给这场17年的梦最后的情谊,归晚也叹:“二叔如果不舍得何不把归涣留住?”
父亲还没说话,陪同在府外盯着他们离开的二哥就抢答:“阿晚你说什么呢?你这是诚心想膈应我爹呢还是我娘呢还是想恶心我呢?”
“唉,你爹平日里虽然大老粗,可关键时刻一点不粗心,二哥你是真粗心。”归晚提示:“我的意思是二叔如果念在父子一场不想这才八岁的孩子就那么没了,就保他一命。你以为他们进五皇子府后还能有命活吗?”
“啊??”范归晟冒出一长串问号:“啥叫有命活啊?尤湉那贱人已经怀胎了,要是被她生出个长子来,没准还能被她混到侧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怎么会没命?”
“归晚那名护卫要报血海深仇,等这么多年自然是为把尤家连根拔起。”范经樟半年来沉默不少,心平气和地解释:“归晚连留兴伯府尚且没放过,怎么可能再放过他们?
尤家在岭南盘踞50多年,没有一手遮天也能遮半天,好日子很快到头了,到那时候五皇子还能让他们活命吗?恐怕归晚也是不想再脏了自己的手,就借借五皇子的手吧。”
“二叔真不想保住归涣吗?”
“这孩子也已经被他生母养得性子偏左,便是没有,经历过这场打击,将来也难说了。” 范经樟长叹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一时心软将来再生出许多麻烦。”
“也是吧。”归晚问:“打算过了年什么时候启程,开春之后吗?”
“我本来打算年前在11月的时候也走,是范氏他们非要硬留到明年开春后。”其实范归晟觉得:“今天才腊月初二,走还来得及。京都到宋州才1600里路,咱们走得再慢腊月十五前总能抵达宋州吧。
年底前正好在那里落户安家,明年开春后想干啥就干啥。非等到明年就是平白耗日子。朝廷年前会把傅家大宅收回,祖父他们这几日肯定也得离开,反正大家吃不到那顿年夜饭,大冬天留着天天呆屋里发霉吗?”
“正好你可以加把劲让媳妇早些怀孕了。”归晚偷着乐调侃,被范归晟一掌拍在她肩头:“滚滚滚滚滚,大冬天的回你郡主府躲风雪吧。”
归晚一掌反打过去,不过:“二哥说得也有道理,今年走比明年开春后走要有利;路上走得再慢耗费个十来天必定够了,想走的话这两日就走还来得及。”
“嗯,今晚我就和母亲还有四弟商量。”范经樟点点头,是认可的,他也觉得留着耗费,看向这丫头说:“丫头啊,你和四皇子到头了,今后和三皇子多谨慎吧。”
范归晟再冒出一长串问号:“爹你好好的扯三皇子做什么?”
当爹的暴脾气没回拢,面对儿子这种蠢问题也耐心解释:“留兴伯府夺爵,四皇子能忍,愉妃母女还能忍吗?四皇子又岂是能压得住他生母的?必定得把彼此的路给走绝了。
更何况苏家和权家联盟才是强强联手,阿晚要登临凤座,当然得舍弱就强,留兴伯府夺爵的圣旨其实昭示着永福郡主把四皇子给舍弃了。朝堂眼下的局面已经很清楚明了,今后就是三皇子和太子最终决高下。”
范归晟恍然醒悟,调侃道:“兜来兜去还是绕到三皇子头上了,不过三皇子的皇后恐怕没那么好当,丫头你将来要是被欺负,别怪哥哥我不给你出头啊。”
“不怪不怪,反正你个大老粗我也不指望你。”归晚没有解释,没什么好解释,打趣道:“只是二哥还有着做军人的美梦的话尽快找临襄侯给你弄封举荐信到河南当你的小卒去吧,祝愿你这回能强硬得过你娘。”
“哎你、我、你——”范归晟气结,这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好气道:“大晚上的赶紧回城吧,哥哥离京的时候不用你来送行了,今年再也不见。”
“小气鬼!”归晚鄙视,倒没再多留,随即便告辞离开,登上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其实丫头考虑得有道理,经商不指望,工匠你也没那份手艺,你不参军就得种田。”范经樟在夜色中露出深思,粗粝的手掌拍向儿子宽阔的肩膀:“爹来种田就够了,你还年轻得要点前途;明天爹就陪你去见你大舅,明年送你入伍。走,咱们今年就走。”
二哥他:“……”美梦能这么轻易地心想事成吗?
范经樟是行动派,既然决定了就不再商量,回院里通知母亲和四弟。家里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弟弟和媳妇连同老娘在内都不赞同寒冬腊月里出行都没抗住范经樟才是而今真正的当家人啊,他决定了且还有范归晟赞同,别人反对,没用!
郊外山庄自这个夜晚就开始忙碌起来,老太太和四老爷给范归湘准备嫁妆,二太太宋氏督促奴婢们装点箱笼准备搬家远行。范经樟第二日清早就带儿子进城,先到岳家把事情说了,临襄侯还特意问了句永福郡主没意见?
“就是那丫头昨夜提的,要不然我还真没想到这事。”
“行行行,我即刻去打听朝堂哪个武将和河南驻军的将领关系好。”临襄侯放下心来,妹夫和外甥走得急他也不耽搁,当即要跑出门办事被妹夫拦住了,范经樟提议道:“大哥你帮归晟写封举荐信就够了。”
“哎呀妹夫,我不是武将,我写的信用处不大。”
“能叫他在河南参军入伍就足够了,将来能在军队里走多远靠他自己的本事。”范经樟如此说心里也是这般想,范归晟随即表态绝没想投机取巧,他想挣军功必须靠真本事。
临襄侯拗不过这父子俩只得他自己来写封举荐信,转念一想既然永福郡主有意提点,肯定没想真撒手,找不着在河南相熟的武将关系确实不大。
拿到信后他们本想走了,被临襄侯硬留着用午膳,叫归晟和他外祖母说说话,既然今年要走还这么急,午后让他娘再带着归晨回来趟和老太太告别,二哥他一一应了,真要离开时这股离别之情真正涌上心头,发现离开二字没他说得那么轻松。
走出临襄侯府后,范经樟又带走儿子跑文泰伯府和武平伯府还有永福郡主府通知离京的日期——就后天,初五。最后来到傅家大宅前,他避开,让儿子进府通知他祖父。
范归晟进府门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火大道:“祖父要银两,说上回给的银两都花完了,叫咱们走前再给他十万两银票。”
两万多银票个把月就花完了,开什么玩笑!还张口就要十万两,怎么不干脆抢啊,气得他连哪天走都没提,他怕再待半会儿他都得骂自己祖父不要脸了。
到这步境地他爹这贪财和转身就反悔的老毛病还没改掉,真是改不了了,范经樟叹气,带着儿子回郊外山庄,把老父的要求告诉母亲和四弟还有他媳妇,问问他们的意思。
宋氏和她儿子一般想法,冷嘲热讽道:“那老太爷怎么不干脆来抢啊?”
原本四老爷范经著愿意多给点现在都没心情了:“咱们现在的身家加起来还剩多少,将来前途渺茫家里又还有那么多张口吃饭,给爹十万两银票,我们的日子怎么过?
而且归湘就要出阁也没看爹有点表示啊,再说了,咱们可是说好的,我和二哥改姓后愿意给多少孝敬看我们俩的孝心,老太爷不能主动索要,这才几天啊老太爷就给忘了。”
其实这真不算出乎老太太的意料,做主道:“毕竟是你们的父亲,他既然开口我们就不能没有半点表示,你们兄弟再拿四千两银票出来,娘拿六千两银票,凑整一万两,初五离京时母亲来给你们父亲。”
众人没有异议,即刻散会各自忙碌起来。
原本都是打算过完年再走的,突然要启程,山庄上下都忙得团团转,宋氏直到傍晚才带着女儿回娘家见老母亲,寒冬腊月的晚上都没有留宿,陪母亲兄长说过话后漆黑的夜里都赶回郊外了。
腊月初五清早,天空晴朗,范老太太带着儿孙们和长长的马车队伍踏上前往河南的路途;担心风雪路阻,郡主府还增派至20名护卫,更交代护卫们明年开春后再回来。
送行人员当中一直没等到傅家的身影,范经樟叹气,宋氏冷笑;很可惜的是二哥他早忘掉忘记通知远行日期这档事了,跟着冷哼,老太太只能请侄儿文泰伯帮忙转交银票。
是的,圣旨来得特别快,腊月初二老文泰伯上疏,初四时圣旨就降下;原本的文泰伯夫人已经晋级为太夫人,原本的文泰伯世子则荣升为伯爷啦。
马车启动,范经樟一行人的缓缓远去,永福郡主和文泰伯率先离开回城,武平伯和临襄侯倒在长亭中再站了会儿,武平伯笑道:“侯爷这回可以放心了。”
“归晟这样到河南我是放心许多,其实我现在真正不放心的是咱们眼前的形势,你没听闻淳于家和宫里的愉妃娘娘最近闹得有多凶吗?很可能咱们得先起内讧分裂,那还争什么,趁早和郡主说算了吧,将来太子登基,大家还能保住条命。”
“永福郡主她深谋远虑岂会料不到留兴伯府夺爵的后果?可这道圣旨还是降下了。”武平伯笑意更浓:“咱们以后恐怕是得换位殿下听候差遣了。”
“这还能换哪个啊,二皇子出继了,三皇子双腿有疾——”说到此临襄侯倒吸口凉气:“难道说三皇子的双腿治好啦?”
“真能选择,侯爷愿意舍三皇子而就四皇子吗?”
“你这不是废话嘛!”傻瓜才不知道怎么选,临襄侯想想要是换成三皇子,算算这形势得再吸口寒气啊:“这这这,别的不说,靖国公可是我朝兵马大元帅能调遣20万大军……”
武平伯感叹:“鼓旗相当甚至更有胜算,这才是永福郡主登顶凤座的完美选择。”他甚至还有怀疑四皇子从开始就是个障眼法,否则郡主何必迟迟不嫁?
类似的话出在翼国侯对嫡长子的训导中,涂绍昉是真有些头疼,现在朝堂的明眼人都能看明白最新或者说最后的对决,储君他焉能不明白?
那太子姐夫的疑心得蹭蹭蹭地往上涨了,该怎么解决这场困境?死活没想到好主意的时候他的书童汤圆牵着个五六岁的男娃进门来,问候:“少爷?”
涂少爷瞟了眼那小孩,问汤圆:“你在外面弄出来的儿子?”
“汤圆还以为是少爷您在外面弄出来的娃娃,是您派遣出去的侯府护卫送来叫奴婢送给少爷您见见,说您跟这孩子说过话就知道如何处理了。”
“少爷我派的护卫能对少爷我用这种态度吗?”涂绍昉很怀疑,先把汤圆赶走,问问小娃娃叫什么名、家住哪里、父母是谁,问完他发现他确实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码地也有些慢,到现在才上传,亲们见谅啊\\\\\\\\\\\\今天是捉虫,新的一章已经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