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1 / 1)

永福郡主 糖果非糖 483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098章

  正常吗?

  后宫一向是最大的是非之地, 那么微妙又显眼的情况真有几个没嘀咕过吗?太子妃诞下皇长孙后的两三年内东宫一直喜讯频传,可自昌和26年底太子妃又生了位小郡主以后,东宫当真是再也没有喜讯传出。

  太子殿下可正是气血方刚精力旺盛的时候呢,后宫去年可尚且有九皇子和六公主诞下, 而东宫呢?能正常吗?

  不过这话不能接,身为目前最得宠的栗昭媛都没接话, 倒是几位中资历最老的琴妃说:“郡主若觉得有不妥大可向圣上禀告, 您说是吧?”

  “我觉得很可能有人做了手脚,你们说是吧?”

  “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呀。”栗昭媛笑得花枝乱颤好似真像个玩笑:“谋害东宫子嗣可是个天大的罪过,哪个后妃都担不起的。”

  看来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往蓬莱殿猜,不过那位甄良娣应该是没往蓬莱殿猜否则也不能一怀孕就宣扬出来吧?

  傅归晚摸摸下巴, 坏笑道:“嗳,你们嫉妒她吗?琴妃娘娘你年长些还好, 昭媛和婕妤可就不一样了,年纪相当, 偏偏人家跟的是年轻力壮风华正茂的太子, 将来前途一片光明,没准还能有大展抱负之际, 而你们……”

  “郡主, 你可真是要折煞我们了……”绣婕妤急忙撇清, 她没说完,栗昭媛已连声喊:“郡主这玩笑开得可实在太大……”

  “好啦好啦好啦,这个话题打住, 我们聊些正经的。”傅归晚轻咳声:“你们知道,这世上永远不变的是什么吗?”

  “永远不变?”栗昭媛一愣,常修仪已经答道:“自然是郡主的圣眷。”

  傅归晚啧啧道:“修仪可真会说话,不过这世上没有不变的,世间永远不变的就是变,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有变化出现。”

  后妃尤其是得宠的后妃们又有几个能是迟钝的,娘娘们都觉得这话像意有所指,琴妃率先附和:“郡主言之有理。”

  “话说回来,我害得琴妃娘娘只有两位公主,没能生下个皇子,你不会怨我吧?”

  “郡主哪里话,这是我的命。”

  “这么听来你心里的确在怨恨我。”

  琴妃一个激灵,连连辩解道:“不不不,郡主,能得圣上恩宠已是我的大幸,育有两位公主更是上辈子积福此生得天之幸,如何能有怨?”

  “但愿是娘娘的真心话吧,后妃进宫时大部分心思还计较纯净,在后宫时日一久还能保持住当初还存留的纯净少之又少,但愿几位娘娘没失掉本心,免得将来走错路。”

  这下意有所指得更明显了,谁都能感觉到,而这回是栗昭媛率先说:“多谢郡主教导。”

  “你们玩吧,我去蹭御膳了。”

  永福郡主起身离开后,这几位娘娘也没在继续逗留赏花,各自散去,四周走得一干二净,躲在繁茂花荫后的小太监才现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一路低眉顺眼地进入蓬莱宫。

  蓬莱殿中,闵贵妃将内侍打发掉后心猛地沉了,自她代掌后宫以来东宫再也无孕脉传出,她当然怀疑过,可她还真有些猜不准究竟是哪位要害太子的子嗣;虽然她最可疑,可东宫没有为此对她发难的迹象,她才把心思放下,难道真是永福吗?

  那么甄良娣这胎能生下来吗?若是栽赃到她身上?闵贵妃闭了闭眼,拳头捏得死紧。

  永福这些年不在京都,这是最大的优势,当年年纪尚小又是优势,而她处处处在劣势,太子能相信是永福作祟而非她吗?

  未央宫

  午膳时分,傅归晚正在陪圣上用膳,师恩公公上前禀道:“圣上、郡主,三皇子身旁的斑竹进宫来禀告,说三殿下有急事找郡主。三殿下还说了,郡主如果未时中还没有去见他,他就要把永福郡主府的大门给砸了。”

  为的什么闹这么严重?昌和帝一愣,傅归晚无语:“他脑子又出什么问题了?”

  “禀郡主,二皇子府的谢侧妃今早到玄都观进香,下山时马突然发狂急奔,马车翻到,谢侧妃不慎被甩出马车外,受重伤昏迷了。二皇子请了太医诊治,还未见有清醒。”

  郡主呵呵两声,向圣上告退,去清平巷。

  昌和帝放下玉箸,传召大统领进殿,问谢氏的情况。

  “禀圣上,是否真重伤迷昏还没开始查探,臣猜测此事很可能是三皇子断绝往来之后谢侧妃特意使出的苦肉计,想以此重新挽回。”

  “哼!”皇帝冷笑,将擦着手的帕子重重一扔,吩咐道:“师恩即刻跟上,就告诉鸣儿,朕查到此乃谢氏自导自演的计策;把太子拽上,那俩孩子若是吵起来你拦不住。”

  大总管领命而去。

  傅归晚赶到三皇子府,问清楚三皇子何在,做好去见被疯狗咬了之人的心理准备,特有防备心地跨进门槛,迎面一只茶盏飞来即刻闪身避过,接连躲开四五样暗器后逮到机会骂他:“你个混账脑子被狗咬了是吧?”

  “疯丫头你做的好事!”

  赵鸣轩气得又把砚台砸过去,喝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对付她了,她怎会突然坠马重伤?倘若她有个不测,你给我等着!”

  砚台砸到门框上,重重一记,随之而来刺耳的响声,傅归晚受不了地随身带着的荷包、香囊一股脑儿全扔去砸他,再冲过去跟他打起来。

  “疯丫头!你居然好意思跟我动手!”

  “姑奶奶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混账!”

  赵竤基还没进门就听到打闹声,进去就看到这俩孩子打架的情形,他还没见到过,不由得呆了呆,被师恩公公提醒才回过神,连忙去拦。

  大跨步上前,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反正当自己亲妹子,小时候抱到四岁才撒手,当即拦住两人中间,一个双腿不便一个姑娘家力气没他大,顺利分开二人。

  若非这混账腿残,傅归晚真想冲上去再踹他一脚,按着太子的手臂探头冲他嚎叫:“你个混账居然能跟我来兴师问罪,你脑子有病。”

  “疯丫头!”赵鸣轩被‘暴揍’得头发丝有些乱,虽然这力道对他不算大但是烦啊,若非太子现身几乎又要来硬的,此刻看太子碍眼但懒得搭理,恶狠狠地骂她:“我已经了断,你还下这种毒手,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若是她有个不测——”

  “殿下您误会了,圣上就怕您误会郡主,特意让老奴来向您说明原委。”

  “公公,她已经昏迷不醒性命垂危。”赵鸣轩盛怒:“公公也是知情人,你该很清楚疯丫头有多恨她。她好端端的出事了,可能会是意外吗?不是疯丫头做的又能有谁,在真定府时她就和我放过狠话了。”

  “所以我说你脑子有病!”傅归晚从太子身后站出来,抢过话骂道:“我说的是让你两个月之内和那位断掉,不然除非你收下她,我就送条白绫给她。

  既然你已经了断,我为何要暗害她?何况我想要她的命还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吗?我光明正大得就能送她上西天。”

  “那你说,不是你还有谁会害她?”赵鸣轩当即反问:“那马怎么会突然发疯发狂起来,怎么会严重到将她摔出马车?她又怎么会重伤有性命之危?”

  “谢侧妃无碍。”师恩公公连连解释道:“殿下,从四月初一您没有再派人给她送银两和补品伊始,圣上全部看在眼里。

  这回其实是她自导自演,您要与她彻底斩断不再往来令谢氏急了,这才出狠招逼迫您,想要继续拿捏利用您。”

  “师恩你在胡说什么?”无论听不懂还是不愿意听懂,或者说三皇子就是不肯相信:“你想为疯丫头开脱也不能编造这种谎话来污蔑她。”

  “三弟,大哥是不知情的。”赵竤基就事论事道:“我就想问你一句,从小到大福儿在你心中还算磊落吗?”

  赵鸣轩别开眼,细听之下还有一丝自嘲:“人心易变,我认识的是十岁之前的疯丫头,现在这个,我不知道。”

  太子殿下真是被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师恩公公在心中叹息,傅归晚冷嘲:“如果那女的醒不过来,你还打算杀了我给她报仇吗?”

  “疯丫头!”赵鸣轩被一激立时怒火冲天:“别以为我奈何你不得,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给我做妾吧,我折磨死你!”

  “哈、哈、哈!”傅归晚毫不迟疑的嘲笑:“就说你脑子有病,你以为我怕你的阴招?你敢对我下药,我就敢天天把你压在下面,直到我怀孕,然后再嫁给别的男人,我让你儿子管别人叫爹,我气死你!”

  太子殿下:“……”这俩孩子已经吵架吵到这种地步了吗?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赵鸣轩被刺激得热血上涌,狠狠反讽道:“你脑子才有病,等你成为我的女人,我就公告天下,谁还能愿意娶你?不给我做妾你以为你还有出路吗?”

  “白痴!当我需要男人吗?就算需要,我不会养面首吗?你想公告天下是吗?你去啊,到时候我养大一群面首,看谁没脸!”

  “养面首是吧?”赵鸣轩被只觉得热血有冲破胸膛的架势,冷笑道:“你敢养一个我就杀一双,你敢养一百我就杀一千,我看谁还敢?!”

  这架吵得怎么那么像两口子互飚狠话呢?太子殿下真的想要捂脸了。

  “你以为就你会用阴招吗?”傅归晚凉凉的嘲讽道:“我把满京都勋贵公子世家少爷全部睡个遍,让他们全部给我当姘头,我看你怎么杀?”

  赵鸣轩气得胸膛不断起伏,想都没想,手上抓到一样东西就冲那个疯丫头砸过去,傅归晚早有防备,闪身避过,再次冲那个混账打过去。

  两人很快再度扭打起来,见此,赵竤基默默的想,还要劝架吗?按这熟练的架势应该已经打过很多回,再打上一场似乎也无所谓?

  最终还是把这俩孩子拉开了,这么打着实在不成样子!太子把永福拉到屋外,师恩公公在屋里好声好气的劝三皇子。

  “福儿,三弟腿伤未愈,性情有些执拗,你别与他计较。”赵竤基只能挑最简单的劝,连让他们别打架的话都不想说。

  “看到你这三弟多混账了吧,叫他混账绝对没冤枉他。”傅归晚火大,不过这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否则她早被那个混账气死了。

  “您怎么出宫来了?”

  “父皇怕大总管一人劝不住你和三弟。”赵竤基叹气道:“既然来了,大哥哥正好去给姑母上柱香,对了,父皇得的那盆叫满天星的新花是福儿送的吧,福儿也送我一盆吧。”

  太子殿下要东西真够直接了,郡主也很直接的拒绝:“你会养死的。”

  这有现实依据。

  想当年太子殿下养百合,养一朵死一朵养一盆死一盆,郡主和大公主乃至三皇子的花朵儿都开得灿烂,就他的百合花永远死翘翘,用整整四年才勉强被他养活。

  后来他们养君子兰,储君殿下他倒现在还没养活一盆。

  傅归晚哪能给他:“这满天星可是老师从西宁的高山上发现,好不容易把它们移栽回府又给我了些种子,我养几年才有两三盆开花,比君子兰和百合难养的多。”

  “福儿相信大哥哥。”赵竤基心虚的说:“哪怕我暂时养不活,我让最好的花匠帮忙养,保证给养得好好的,绝不辜负福儿的心意。”

  “你要是养死了我绝对不送你第二盆。”傅归晚跟他声明,他同意,就带他回郡主府,先到小佛堂拜祭。

  代国长公主盛年而逝,不仅是圣上心中的伤,也是太子心中的伤。

  佛堂内檀香阵阵,赵竤基站在佛龛前握着三柱清香附身三拜,傅归晚手托腮坐在蒲团上,看着太子虔诚的模样她忽然感觉眼前有些模糊。

  “如果有一天大姐姐难产需要你做决定,大哥哥会保大还是保小?”郡主突然出声。

  “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赵竤基讶异地转身看去,失笑道:“福儿也说错对象了,太子妃难产才需要我做决定。”

  “没错,我指的就是大姐姐,需要你这个兄弟来决定;想知道,你给个答案呗。”

  “保大。”赵竤基毫不犹豫的说:“自然保大。”

  “如果事与愿违,大姐姐难产而亡,只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哥哥会恨这个婴儿夺去你妹妹的生命还是会将她视如己出?”

  赵竤基拉过另一个蒲团坐下,诧异道:“出什么事了,福儿尽问我这些怪问题?”

  傅归晚捧捧自己的脸:“看我和代国长公主生得像吗?”

  太子殿下很遗憾地摇头:“福儿有心事?”

  关于这个话题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能得到圣眷,得到那么多的疼爱,是被当做代国长公主的再生。

  “她病逝时你在场吗?”傅归晚垂眸,低低道:“我想知道。”

  “没有,我甚至不知姑母何时病入膏肓。”太子苦笑,哀声道:“我只记得,姑母离京前和父皇起了很大的争执,互不相让,母后与母妃都劝不好。

  之后凤陵姑母从西宁来带姑母出京避暑,没想到这一去竟成永别,姑母再也回不来了,父皇为此悲痛欲绝,若非见到还在襁褓中的福儿恐怕都要病倒了。”

  “她就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吗?”傅归晚垂眸,低声呢喃,声音轻极了:“她去突厥和亲11年没自己的孩子吗?回国之后也还年轻,何为不再嫁呀?”

  “11年,11年啊!16岁和亲,27岁回朝,皇祖母临终前也没能见到姑母最后一面,更是父皇用边境七座城池才逼得突厥放人。”

  赵竤基别开眼,语气微涩:“大哥哥也曾问过,姑母生前曾道,如果她能活到50岁,那么半生已过,前半生太苦,后半生想潇洒自在过活。还记得我那时和姑母说,我将来给姑母养老;却没想到别说50岁,姑母连40岁也没活到。”

  傅归晚眨眨眼,想把眼底的湿意逼回去,眼角的泪痕的不受控制的蔓延而下,一块丝绢映入眼帘,抬眼望去,水雾弥漫中看到太子微暖的笑意。

  “擦擦吧,姑母如果还在世,必然也会很疼爱福儿。”

  “大哥哥——”傅归晚接过这块丝绢,抿抿唇,鼓起勇气问:“你可知道代国长公主在突厥有儿女吗?”

  他知道这孩子担心什么,赵竤基宽慰道:“没有,姑母生前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虽然大哥哥也一直都想若是姑母能有自己的骨血留下该多好。”

  “没有吗?为何没有呢,是长公主子息缘薄还是她的孩子命太硬,会克到母亲?”归晚低头苦笑,如果能有一个该有多好?

  走出小佛堂,赵竤基件正事:“今日早朝,傅家全部告假,福儿或许还不知道,有两名御史和工部左侍郎参奏傅副相,去年淮阴决堤的奏报就是被他压下才导致淮阴没有及时整治,今年淮阴再度决堤,伤害惨重。”

  “有多大?”

  “去年淮阴决堤死伤四五千人,今年已经波及一万三千多灾民,前后将近两万民众,整个淮阴县还不足十五万人。”赵竤基反问:“你说多大?”

  傅归晚再反问:“你觉得我该保吗?”

  “这一点大哥哥还真无法给你答案,如果此时脱离傅家按傅宗弼的秉性必定会大肆宣扬福儿如何落井下石,誓要彻底败坏福儿的声誉。

  不走,不保,傅家会闹翻天,绝对比当年傅宗敏被下狱时的情景有过之无不及;而保,永福郡主在民间的声誉就彻底完了。”

  太子殿下特别提到:“傅家的亲眷也出事了,河南驻军参奏信阳同知的奏报刚刚送到,早朝时也拿出来按到傅副相身上了,若非他在背后撑腰,一个小小的同知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碰军队吗?”

  “有时候我觉得傅副相也真可笑,知道我圣眷滔天圣上待我如珠如宝,他凭什么认为圣上能愿意纵容他这十多年对我往死里的算计?因为圣上当年告诉他小孩子间的吵闹无所谓,不会追究傅归潆对我的种种挑衅吗?

  还是圣上告诉他,不想我为圣眷所累,能有寻常姑娘的父母兄弟情义,作为祖父祖母、父母皆能教导我吗?还是因为很多年没有再敲打过他,他浑然忘乎所以?”

  郡主扯扯嘴角,哼笑道:“事不过三,到现在我还记得,傅经柏的庶子出生后,我和整个傅家对立,贵妃来接我进宫,明确告诉他:事不过三。

  他跪在地板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发抖模样,为什么故态复萌地那么快?甚至变本加厉,真以为还能有那么好,会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