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为政大略都掌握的差不多了,于是按照郭鹏培养他的方法,把郭承志丢到了内阁里,让满宠带着郭承志跑腿,让他从零开始熟悉朝廷行政运转的规矩。
先从这里了解皇帝到内阁再到各部尚书的办事流程,感受政令上传下达的过程和不易,完全熟悉之后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做皇帝之前,总要把整个朝廷乃至于地方官府的办事流程搞得一清二楚,继位之后才能有的放矢,不会被轻松蒙蔽住。
这几年下来,郭承志褪去了当年的少年懵懂,开始变得有些沉稳的味道了。
这种变化当然是可喜可贺的。
“听说近些时日你被你父亲派到内阁,满首辅让你负责跑腿,做得如何?累吗?”
郭承志摇了摇头。
“累的确也是有的,但是比起在云州的那二十天,内阁的跑腿虽然疲累,却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嗯,内阁的政务的确多,需要和各个部门接洽、联络,跑腿也是从早到晚不停歇,非常疲累,但是在这里可以很好地了解朝廷政务是如何从皇帝到具体执行命令下发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学习流程。”
郭鹏点了点头:“当初你父亲也被我放在内阁放了一阵子,学了一阵子,好好的跑了跑腿,对上下政务了然于胸,我才把他放到了另外的岗位上,等你在这里学了点东西之后,你也会去其他的岗位。”
郭承志缓缓点头。
“孙儿绝对不会辜负大父和父亲的期待。”
“那就好。”
郭鹏笑着说道:“多经历一些,多担任一些职务,多学点东西,以后肯定用得上,各部门都有各部门的弯弯绕,深藏于表面之下的潜规则,你要是搞得清楚这些,你当皇帝就能相对轻松的应付群臣。”
拍了拍郭承志的肩膀,郭鹏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只要我待在宫里,除了写写字之外,最多的就是坐在这里喂鱼,想想过去的事情,或许是我上了年纪,越来越怀旧,越来越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情。
十几年前可不是这样,当时,我满心想的都是未来,都是如何才能给魏国带去更好的变化,让魏国变得更强大,国祚更久,整天都在忙碌,根本没有时间怀旧。
等我真正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让魏国远迈秦汉,我才有闲暇时间空下来,坐在这里,然后就不自觉地开始想起过去,想起我年幼时,和年轻时,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郭鹏掰了一小块鱼食丢到了池塘里,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儿。
郭承志眨了眨眼睛。
“大父起兵以来所做到的事情,孙儿以为,是任何人都无法重现的。”
“我也是这样感觉的。”
郭鹏笑了笑,说道:“即使让我自己回到四十年前再来一次,我也觉得我不可能完全按照过去的一切重现我的起兵之路了,太多的巧合,运气,太多的不可思议。
你太祖父不过是前汉的一个县令,而我不过是一个县令的儿子,郭氏的破落户,没有家族作为后盾,怎么就能打败四世三公之子,并且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呢?”
“大父文成武德,袁绍、袁术色厉内荏,故有此败。”
学足了历史的郭承志很自然的回复道。
“文成武德?哈哈哈哈,承志啊,这里只有咱们两人,有些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你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可以打败袁绍和袁术吗?”
郭鹏看着郭承志。
“为什么?”
“承志啊,我之所以能打败袁绍、袁术,创立基业,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我把天下黎庶都当做人去看。”
郭承志皱了皱眉头。
“大父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把他们当人看,整个魏国八千多万子民,都是人,一模一样的人,没什么区别。”
郭承志似乎有些明悟,似乎又有些疑惑。
“大父是说,天下众生,都是一样的?”
“嗯,就是这样的意思,我觉得,天下黎民百姓与咱们这些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人。”
郭鹏看着郭承志,问道:“你以为呢?黎民百姓与我等有区别吗?”
郭承志思虑片刻,感觉郭鹏的问话另有深意。
“若说区别,自然是有的,但是要说我等完全不同,也未必,太学里的老师曾说过,吾等都是父母生养,都是如此身躯,都是吃饭,喝水,都在生活,若说完全相同,也不尽然,黎民百姓只是生产,而我等需要治理,位居其上。”
郭鹏笑了笑。
“没错,区别就在这里,可是,袁绍和袁术和你可不是一样看待这件事情的。”
“啊?”
“承志,袁绍和袁术,还有以他们为代表的那群士人,根本就没有把黎民百姓和他们看作一样的人,准确的说,他们没把黎民百姓当人,黎民百姓在他们眼里和牛马一样。
甚至因为数量比较多,黎民百姓的地位还不如牛马,牛马能干的活儿更多,更能生产,所以在他们看来,黎民百姓是不如牛马值钱有用的,对待黎民百姓也不如对待牛马那么好。”
“这……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吗。”
郭鹏长叹一声:“所以啊,无论是袁绍还是袁术,还是那群与他们一样的士人,从来就没有谁真的把黎民百姓放在心上,他们觉得他们是人,而黎民百姓和牛马差不多。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想不明白,也没问过,反正不是人,根本不配与他们共处一室,若是黎民百姓与他们共处一室,他们会很难受,因为他们感觉这群庶民身上很脏。”
一千五百五十三 郭承志不懂郭鹏的落寞
听郭鹏说完,郭承志面露不满之色。
“脏?他们凭什么认为别人脏?他们自己做的那些丑事恶事才是最脏的!”
郭鹏对郭承志的反应很满意。
消灭士族之后,他完全把持了教育,对于教育拥有相当大的权限,所以就在教育里掺入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
比如拿掉儒家奇技淫巧的思想和道家的机心思想,删掉墨家的政治思想。
然后就拿掉了士人们的遮羞布。
他无情的揭露了察举时代人们为了获取名望举孝廉而做的那些事情,还把自己曾做过的事情移花接木放到了别人身上一起讲了出来。
于是新时代的学子们都知道曾经有那么一群为了做官不惜在孝顺的问题上大搞表演的人。
对于察举制度和察举时代的人们的鄙视由此开始。
可以说郭某人又做了一件过河拆桥的事情,自己走这条路还把这条路堵死,可谓无耻到了极致。
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反正他才是最大的那个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人奈何不了他。
于是他点了点头。
“对啊,他们觉得只有他们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