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铁笛子 还珠楼主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落虚空地,把所花费的人力物力都用在所谓孤魂野鬼身上,务使得到实惠。办事也极认真,决不贪污取巧,从中得利,并还任劳任怨,贴上许多钱都愿意。人更精明,会打算盘,讲究真工实料,不重奇巧,所用河灯最多,但都一色纸制,下有木托的粉红色莲花灯,大小一律。

每年照例由这班专做法事、不与旁人斗富的人先放河灯,再由赛会人家互相出奇制胜,讲究一个盖一个。要是势均力敌,各擅胜场,口碑一律,无什高下,非但彼此颜面无伤,有的并还因此一会成了朋友,明年合在一起去斗别人;否则从此结下仇恨,互相叫阵,明年再比,再如不胜,仇恨越深,要是无人和解,便是一场群殴。照例每到七月十五后半夜多少也有一场斗殴,一向传说三年一大架,两年一小架,越打越发,非打不可,只要三年不打架,那千万孤魂怨鬼的阴气胜过阳气,便要发生瘟疫,死亡多人。

这类谣言也不知哪里来的,官府稍微开明一点的一面告示禁止,地方绅富立时群起反对。和尚势力又大,这春秋两次庙会为和尚每年最大收入,中元盂兰盆会更关重要,平日文武官府都有来往,甚至京城里的王公贵人也有交通,在彼时为政不得罪于巨室与同寅协恭的明言顾虑之下一不拗众,官再做得稍小一点哪里还敢力持成见,和尚更是从来只盼生意兴隆,哪管什么我佛慈悲、伤人破财。于是官府告示只是弹压看热闹的游民土人,对于那样兴风作浪、专一夸富争名、连对神佛都未必是真个有什信仰的土豪绅富,只有量他财势大小分别保护,代为示威。而这些饱食暖衣、生活豪奢、不劳而获还不安分的土豪恶神自更兴风作浪,恨不能一举便将他人压倒,显得自己财大气粗,奴视一切。

因其内中含有迷信成分,认为谁家当年比在前面,明年运气必好,比在最前的一两家更是万口喧传,不可一世,于是与赛的人把它看得万分重要,哪怕至亲好友,均是钩心斗角,出奇制胜,丝毫不让。

对本乡本土的富家平日多半相识来往,虽然输了照样成仇,不过明年翻本,还好一些;对于外方来的富豪稍微比不过人家立成深仇大恨。何况对头这面本是近三四年方始出现,先只到白塔寺做法事,专一超度自家亲友,据说内有多人均是随他经商的伙计,虽然也放焰口施食,一做道场便是四十九日水陆,花费甚多。上来从不惹事,也不与人斗富赛会,为首主人总在中元末一天才来上祭,事前四十多天均他手下的人主持,难得有人见到。前年因其运有大批货物停在镇上,准备转运别处,忽然破例,前三天赶来。

因其自成一帮,初经当地,许多行家均不相识,穿得又极平常,看去中等身材,四十多岁,随行二人也是寻常打扮,毫不起眼,也无人认得他。会前照例还要赛灯,各式各样的奇巧河灯各芦棚内外俱都挂满,内有许多准备临时突然显耀的俱都藏起,不到十四夜里走灯时节还看不出来。就这样沿河望去已是一条极长的火龙,中间再涌起一座座的灯山光塔,火树银花,互相照映,五光十色,灯月交辉,端的富丽好看到了极点。

对头成大忠从头一年十五起,必要和那两个形影不离的同伴,也不显眼,也不带什手下,杂在游人之中,去往各处灯棚看上一遍,向无表示,从不与人说话,偶然有几个庙中和尚香火之类无意中与之相遇,知他是个大财主,想要巴结,未等上前,人已走人人丛之中。后听主办道场的人说,主人不愿人知,路上再遇不许招呼,以后再遇也就不与交谈,至多和相识人指点说上两句,人多拥挤,谁也不曾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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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银花明火树 朗月耀星河

这年因其十二白天就赶了来,闲中无事,仍和两同伴沿河游玩,住在和尚庙里。为了过河方便并还带来一只小船,十四夜里忽想移居镇上。像他这样豪富,先又来了客货,自然不怕没有房住。过河时天早入夜,当年花灯因有两三家富豪怄气,各结一帮互相比赛,比较往年还要热闹,河岸上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游客香客成千累万,往来如织,各处灯棚人都堆满。大忠等三人照例自来自往,不要手下接送,一点架子也没有,因此却出了事。

这两家富绅中有一人名叫张玉庭,父亲是朝中大官,乃兄又是山东提督,家财豪富,本身也有一点功名,越发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虽然读过一点书,不似寻常土豪那样强横作恶,仗着自家财势和父兄的交情,也极骄狂任性,想到就做。每次出门都要带上许多豪奴,前呼后拥,所到之处常人早被轰散。这年因帮一家亲戚与人斗富,别出心裁,定制了几百盏花灯,自觉必能出奇制胜,到了十四夜里忽听人说对头打算以多为胜,要放三万六千盏河灯,因料自己这面赶造不及,业已点出,夸耀示威,虽知对方是个土财主,不如自己能运巧思,休看灯多,决非自己这面对手,但是还不放心,惟恐丢人,只带了五六个随同练武的教师和豪奴,穿着常服,自往窥探。

不料那土财主非但拥有几千顷良田,并在镇上开有好些行栈,暗中做着极大土产生意,资财十分雄厚,但知官家一面自己势力不够,惟恐树大招风,想作长久打算,无奈斗大的字认不得几升,一班有财有势,又有功名、富而且贵的人家都看他不起,无法结交,又不愿降低身分去走门子,特意设下巧计,知道这两家对手财势双全,张玉庭非但父兄都是文武大官,乃父门生故旧多在当道,本省文武官吏府道以上都是他的世交,称兄论弟,因其少年公子,家财豪富,无须求人,并不时常出入公门,喜欢应酬,只是摆阔,无什请托,这等人如与结交,将来必有大用。第一年先借赛会引斗他的内兄内弟,果然第二年将他引了出来,一面用尽心思暗中准备,一面派人喧说,自己无什学问心思,只能以多为胜,其实暗中准备的又多又好,耗费金钱之多自不必说。

当玉庭便服窥探之时,对方早有专人暗中窥探,动作皆知,知其来时还未吃饭,打算看灯回去再同饮酒赏月,特地备了几桌盛宴相待。先故意把那许多奇巧灯彩露出一半,等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