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六叔,我没要伤谁的心!”
孙立昆忙说:“是的,是的,我说错了,是六叔让你作出了牺牲。”
周秀玉这时实在忍不住了,插上来说:“立昆,你觉得让我们小蕙作出这种牺牲,荣花同志和存义就会幸福么?这会不会造成三个人新的痛苦呀?”
孙立昆有些发愣,讷讷地问孙成蕙:“小蕙,你真离不开刘存义了吗?”
孙成蕙含着泪点点头。
孙立昆又问:“如果,如果六叔坚持要你离开刘存义呢?”
孙成蕙呜呜哭了起来……
孙立昆被孙成蕙的哭声搞得心烦意乱,叹息着,站了起来,说:“好吧,小蕙,那我先不勉强你。你回去后先好好想想,想通了,给我一句话。小蕙呀,我不早就和你说过嘛,有我这么个革命的六叔,你非但占不到便宜,某种情况下可能还要吃亏。看看,说着了吧。”
孙成蕙没再接孙立昆的话茬,起身告辞了。
周秀玉送孙成蕙走,走到门外,才郑重告诉孙成蕙:“小蕙,你别哭,也别怕,你记住六婶的话,你六叔今天和你说的这些,就代表他自己,既不代表党,也不代表哪一级组织。你和存义的事,得你和存义自己拿主意,谁都不能勉强你们。”
孙成蕙泪水涟涟,一把拉住周秀玉的手:“六婶,你……你说我该咋办?”
周秀玉微笑着,抚摸着孙成蕙的手说:“小蕙,我相信你和存义都知道该怎么办。”停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小蕙,你知道么?你六婶当年就是因为反对包办婚姻,才出来革命的!”
孙成蕙眼睛一亮:“六婶,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周秀玉却又说:“不过,对你六叔的那份感情,你也要理解。他是从山东老区走出来的,老区人民养育了他,养育了革命,他不愿看着老区的姐妹在革命战争年代流血,在和平年代流泪呀。”
孙成蕙抹着泪:“这……这我知道。”
周秀玉想了想:“还有就是,要帮助存义处理好和汤荣花同志的关系,一定要有离婚手续,也一定要考虑好汤荣花同志今后的生活。你是无辜的,汤荣花同志也是无辜的,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呀!”
孙成蕙点点头:“六婶,我知道,我和存义会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的!”
周秀玉最后又悄悄出了个主意:“汤荣花同志还没走,就在这里的招待所住着,小蕙,你学聪明点,不妨让存义来陪陪汤荣花,也顺便做做汤荣花的工作。只要汤荣花吐了口,同意离婚,你六叔说啥也没用了!”
六婶周秀玉就是那么善解人意,在决定人生的重要关头,不但支持了孙成蕙,给了孙成蕙坚持下去的勇气,也给了孙成蕙具体建议。孙成蕙当晚便把周秀玉的建议告诉了刘存义,逼着刘存义去找汤荣花,好好陪汤荣花在北京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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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刘存义虽说不太情愿,第二天还是到军管会招待所找了汤荣花。
汤荣花有些意外,问:“存义,你咋找到这儿来了?”
刘存义抱怨说:“二姐,你还说呢,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不见了。”
汤荣花苦苦一笑,很平静地说:“存义,你别怪我,我原想回山东老家,是你们孙政委硬要留我在北京玩几天。”随后又问:“是孙政委让你来的?”
刘存义摇摇头:“不是。”却也不敢说是孙成蕙让自己来的,只道:“今天是星期天,我想陪你在城里逛逛。”
汤荣花摆摆手:“算了吧,存义,孙政委派了军管会的王干事陪我。”
刘存义说:“不,不,今天就我陪。二姐,你收拾一下,咱们走。”
正说着,那个王干事过来了,说:“汤大姐,走吧,今天我们去王府井。”
汤荣花想了想:“王干事,您休息吧,今天有我弟弟陪我。”
王干事问:“汤大姐,你在北京还有个弟弟呀?”
汤荣花笑笑,向刘存义一指:“这不是么?你看他像不像我?”
王干事看了看刘存义,说:“还真有些像呢!”
一起到王府井逛街时,汤荣花才说:“存义,这回的事,我得给你说明白,我从没想过要坏你,影响你的进步。你们孙政委那里,不是我要去的,是你们孙政委请我去的。”
刘存义心里热乎乎的,说:“二姐,我知道,这世上谁害我,你都不会害我!”
汤荣花叹了口气:“存义呀,你也不能说孙政委、赵营长他们就是害你,我看他们都是为你好。你说说看,不为你好,孙政委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存义,你一定要尊重组织,尊重同志,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姐了解你,别人不一定都了解你呀!”
刘存义点点头:“二姐,我……我听你的。”
汤荣花注意到刘存义的鞋带松了,扯着刘存义在路边站下,当着过往行人的面,一声不响地弯下腰要替刘存义系鞋带。
刘存义有些窘了:“二姐,我……我自己来……”
汤荣花一边系着鞋带,一边仰着脸说:“存义,你呀,还真是离不开姐哩!你看看这裤子脏的,就不知道脱下来洗洗?小蕙咋也不给你洗?”
刘存义更窘了:“小蕙也忙,再说,再说……”
汤荣花站起来,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了。”
在王府井一家布店里,汤荣花看上了一块花洋布。
刘存义忙让店员把花布拿了过来,在汤荣花身上比划着:“二姐,你对着镜子看看,挺好看的,扯几尺做件褂子吧!”
汤荣花迟疑着:“存义,是不是太艳了点?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刘存义说:“不算艳,你穿正合适,还显得年轻哩!”
汤荣花还在迟疑,刘存义已将钱递了过去:“同志,给我姐扯几尺花布!”
就买了这么块布,汤荣花不愿逛了,要刘存义快回学校去,说是自己也不打算在北京呆下去了,想马上走。
刘存义觉得有些意外:“二姐,你急着走干什么?”
汤荣花说:“老家事多呀,你姐又负点责任,不敢离久了。”
刘存义想到正事还没和汤荣花谈,便说:“那得和我们孙政委告个别吧?”
汤荣花摇摇头:“不了,你代我打个招呼吧!该说的话,我们都说过了。”
刘存义这才急了:“二姐,那,那我送你!”
原想在送汤荣花时,把离婚的事提出来,可汤荣花就是不给刘存义机会,老是说个没完。一会儿说过去的事,一会儿说现在的事,再三嘱咐刘存义,要刘存义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已经走到列车车厢门口了,汤荣花还在说:“……存义,姐走了,以后可能再不会来北京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尤其是你那牛脾气,一定得改,不改,影响进步哩!还有学习,得用功,战争年代,一天到晚打仗,姐还抽空学文化,你在文化速成学校更得好好学。”
刘存义心里仍想着咋向汤荣花开口,嘴上便应付:“二姐,我知道,都知道。”
直到跨进车厢门了,汤荣花才掏出一封信,递到刘存义手上,说:“存义,给你这个,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