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共和国往事 周梅森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愿闹嘛!”

刘老板更觉得有理了,指着牟月雯,对孙成伟叫道:“还没钱?孙成伟,你骗谁呀!你看你太太这一身的珠光宝气,像没钱的样子么?”

孙成伟讷讷着:“她的钱是她的,又不是我的……”

牟月雯说:“大伟,我的就是你的嘛!”

孙成伟既感动,又着急:“月雯,我……我向我六叔保证过,从今往后,我……我不会用你一分钱!”不知咋的,突然间鼓起了勇气,“好,刘老板、白团长,我跟你们走,上我六叔那也好,上法院也好,随你们的便!反正我是没钱!”

刘老板火了:“孙成伟,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你太太都答应了,你还赖!”

孙成伟解释说:“她……她现在确实还不是我的太太呀……”

牟月雯却对刘老板说:“你别理他,明天到大成国货公司来找我吧!”

刘老板和白云山这才走了,一场很可能闹到孙立昆面前的丑事,因为牟月雯的出现而化解了。孙成伟这才上了牟月雯带来的包车,和牟月雯一起往陈家赶。

坐在车上,一路往陈家走时,孙成伟想到财产的分割,心情才渐渐好了起来。

牟月雯取出了一封信,递到孙成伟手上:“大伟,这信你看看。老头子在信上说了,同意我和他脱离关系,还答应给我一笔赡养费。”

孙成伟接过信看后,挺负责任地说:“给多少赡养费,老头子信上可没提呀。月雯,这可是个大事,你别轻易吐口。你想呀,你这一生都让那老头子耽误了,这最后一次,不狠敲老头子一下能行么?!再说,他又有那么多钱,那么多产业。**那边不说了,你弄不到手,可大成国货公司总得分一半给你吧?”

牟月雯叹了口气说:“大伟,你的心咋这么大?你不想想,我算他们陈家什么人?我觉得能答应给一笔赡养费就很不错了。”

孙成伟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可不行,月雯,这事你听我的,我可不能看着你吃亏。你知道的,我是律师出身,替人打这种财产官司打得多了。”

牟月雯想了想,问:“大伟,你说句老实话,你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

孙成伟认真地说:“当然是为你了——月雯,你记住,我孙成伟是个堂堂男子汉,从今以后,决不会再花你的钱,就连还天津那位刘老板的钱也会慢慢还你!陈老头子和陈梦熊那边,我来好好替你谈。第一步是分家,先从陈家搬出去;第二步是财产分割。”

牟月雯说:“梦熊已经在为我们找房子了,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

孙成伟说:“找不到合适的就不走,反正咱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牟月雯劝道:“大伟,咱也别那么过分,梦熊和如花毕竟也不是外人!”

孙成伟这时恨死了陈梦熊和柳如花,根本听不进牟月雯的劝,到陈家见了陈梦熊和柳如花的面,便带着一脸的挑衅神情,对陈梦熊说:“陈狗熊啊,这人生可真是难以预料呀,这转来转去,没想到咱四人又转到这同一座小楼上来了,还都成了这里的主人。狗熊,房子没找好,我看就别找了,都住在一起不也挺热闹嘛。”

陈梦熊强笑着问:“大伟,你莫不是想把这座小楼占下来吧?”

牟月雯忙说:“我们大伟可真没这想法,刚才他还和我说呢,从此以后一定自食其力。梦熊,你还是赶快找房子吧,找好我就搬走。”

孙成伟存心找事:“月雯,你别急,就是走,你也得和陈家把账结清呀,陈老先生欠你的不说了,陈狗熊也欠你不少呀,光烟泡、白面钱加在一起就不是个小数。”看看柳如花,又说:“还有你老四,我和你说过的,当年为你治病的钱,都是月雯出的,你心里要有数。”说着,说着,动了真情,孙成伟眼里含上了泪,吼道:“咱三人都他妈欠牟月雯的,都欠!”

牟月雯心里酸酸的,眼里的泪摇摇欲坠:“不说这些了,都不说了……”

孙成伟仍是直着嗓门吼:“为什么不说?人家欠了你的,还不把你当人!”

柳如花受了震动:“月……月雯姐,我谢谢你,我谢谢你……”说着,哭出了声。

牟月雯一把搂住柳如花:“如花,你哭啥?这不都过去了么?!今儿个咱们不都好了么?咱该笑才是,梦熊,我真诚地为你和如花祝福!”

柳如花抬起头,大睁着泪眼:“月雯姐,我和梦熊也真诚地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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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嗣后回忆起来,孙成蕙还认为,一九五〇年对他们这帮年轻人来说是个恋爱的年代。就在哥哥和牟月雯、陈梦熊和柳如花两对新人酝酿婚事的时候,她和刘存义的爱情也近乎公开化了。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候,刘存义的前妻汤荣花——一个三十二岁,来自山东老解放区的女干部,背着一个蓝花布包袱和一口袋花生,找到了文化速成学校。

汤荣花一看就知道是个老解放区的妇女干部,为人直率爽朗,她那份难得的自尊自信和大仁大义,让孙成蕙咀嚼了一辈子。当时的刘存义也实在是混得可以,老婆都找到门上来了,他竟还不知道自己已结过了婚,竟还拉着孙成蕙去和汤荣花喝酒,竟还把孙成惠介绍给了汤荣花!

孙成蕙记得,那是一九五〇年六月的一个下午,刘存义正在教室做作业时,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喊:“刘存义,你妈来了!”

刘存义根本不理,像没听见似的,仍埋头做自己的作业。

孙成蕙走过去,推了刘存义一把:“哎,你母亲看你来了!”

刘存义不耐烦地说:“我哪还有母亲?我母亲早叫鬼子的飞机炸死多年了!”

孙成蕙看看门外,见汤荣花确凿地站在教室外面,确凿地看着教室在喊刘存义,便说:“存义,你看看,真有个妇女同志来找你哩!”

刘存义这才惶惑地起身走出教室。

汤荣花马上迎着刘存义走过来。

刘存义眼睛一亮,高兴地奔过去:“二姐,原来是你!你咋有空来了?”

汤荣花说:“再不来,只怕走对面你都不认识俺了!”

刘存义说:“哪能呀,二姐!走,走,先到我宿舍去。”走了几步,又想了起来,回转身对孙成蕙说,“小蕙,晚上陪我二姐吃顿饭!”

孙成蕙当时真以为汤荣花是刘存义的姐,便高兴地说:“好,我上完三班这节课就去找你们!”

晚上在一起吃饭时,汤荣花问刘存义:“存义,这位小蕙同志是——”

刘存义一边给汤荣花夹菜,一边介绍说:“哦,二姐,我还没给你正式介绍哩,小蕙是我们的老师,也是我们老首长孙立昆同志的侄女,还是我爱人……”

汤荣花一怔,手中的酒杯失手落到地上,摔了个稀烂。

刘存义很奇怪:“二姐,你……你怎么了?”

汤荣花慌乱地掩饰着:“没啥,没啥,你们吃菜,吃菜!”随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哦,还有俺炒的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