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大梅的目光,轻轻淡淡地说:白杨带我去过党日了。
大梅当然不相信杜鹃的话,她发现自从那晚杜鹃回来后,人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些心事,没事就坐在桌前或躺在床上发呆,一脸暧昧恍惚。大梅从杜鹃那里没问出什么,她开始专心等待两封情书的反应。
虽然是两封情书,但意思却是一个,那就是大胆表白自己的爱意。在信的结尾,大梅还摘录了徐志摩的两句爱情诗: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她觉得徐志摩的诗,恰到好处地反映了她此时的心情。
那几天,她一面留意着白杨的变化,一面又紧张地谛听着宿舍走廊里的电话铃声。只要一有电话,她第一个冲出去,抓起电话,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甜:你好,这里是舞蹈队宿舍……
结果一次又一次,她并没有等来林斌或者白杨的电话。
她现在每天依旧能见到白杨几次。白杨手拿日记本,迈着潇洒的步伐,行走在各个排练场里。不知为什么,这几天,白杨很少到舞蹈队训练场来了。有时路过,他站在门口向里面瞥一眼,目光一定落在杜鹃身上。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白杨潇洒的身影已走进另外一个排练场了。
有一次,大梅在走廊里迎面碰见白杨,她的心咚咚地跳着,但还是直视着白杨走出去,颤声和白杨打招呼:你好……
白杨点了一下头,用手捋了一下搭在额前的头发,似乎冲她笑了一下,又似乎没笑,就那么匆匆走过去了。
她立住脚,望着白杨消失在楼道某个房间的背影,心一下子冷了。依据信寄出去的时间,白杨早就该收到她的信了。是白杨没读她的信,或者看了压根没把她当回事。无论是何种原因,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白杨压根没把她的情书当回事。
大梅的心彻底冷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林斌的召唤了。只要一回到宿舍,她的一根神经都会紧张起来,谛听着走廊里的电话铃声。或者楼道里人喊:大梅,电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让她失望的是,她并没有等来林斌的电话。一天中午,她在宿舍午休,迷迷糊糊刚要睡去,走廊里突然传来电话铃声,她起床,一个箭步冲出去。她拿起电话,还没开口,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你好,麻烦找下杜鹃接电话。
她失望地把电话放到桌子上,走回宿舍,冲迷糊着的杜鹃道:你的电话。
杜鹃不紧不慢地出门去接电话,刚躺在床上的大梅反应过来,刚才电话里那个男人就是林斌。她曾接过林斌的电话,没错,就是林斌打来的。
杜鹃已经回来了,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又重新躺回到床上。大梅瞪大眼睛问杜鹃:是林斌吧?
杜鹃点点头。
大梅的目光变成了疑问在杜鹃脸上扫来扫去。
杜鹃把被子蒙在头上,嘀咕一句:烦死了。
大梅冷了一半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无力地躺在床上,两个男人都在喜欢着杜鹃,自己的求爱信如同泥牛入海。她望了眼蒙上头的杜鹃,她有些恨她了。
林斌家的晚宴
林斌给杜鹃打电话,是约她晚上去家里吃饭。
当下杜鹃回绝了,回绝的理由是:她晚上还有排练。
林斌又说:我已经帮你向张队长请假了。
杜鹃举着电话,一时无语。
林斌最后又补充一句:晚上张队长也来我家。
杜鹃彻底无话可说了。
请杜鹃来家里晚宴,是林斌的母亲一手策划的。
三十岁的林斌,立功受奖,又被调到了军区。以前林斌在基层带兵,做母亲的觉得儿子还小。现在林斌调回到军区工作,每天吃住在家里,母亲突然觉得儿子一下子就大了。大哥二哥都在战场上牺牲了,林斌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了。她把所有对儿子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林斌的身上。包括恋爱,她要让唯一的儿子幸福。
林斌的母亲没退休前,在军区文工团当过政委。年轻那会儿,虽不是搞文艺的,但在文工团也受过吹拉弹唱的熏陶。心态也是年轻的。
她不断地催促林斌谈女朋友的事,并希望早日生下林家的香火。林斌就委婉地告诉母亲,自己喜欢上了文工团舞蹈队的杜鹃。
老政委一个电话打到文工团新政委那里,刨根问底地把杜鹃了解了个遍,当即拍板道:我了解了,杜鹃家庭不错,父母都是老师,个人事业上也努力,她还是舞蹈队的标兵呢。
母亲逼着林斌给杜鹃打电话,约请她来家里吃饭。为了避免第一次杜鹃尴尬,母亲又给舞蹈队的队长打了个电话,约队长一同来。
傍晚时分,张队长带着杜鹃出现在军区副司令的小白楼前。门口有哨兵站岗,小白楼前的院子里种了几株葡萄。枝蔓正茂盛地在架上爬着,院子的边角还种了许多通俗的花草,也姹紫嫣红地开着。
张队长就扯了扯杜鹃的衣襟道:这就是林副司令的家,你不用怕,马阿姨当过咱们的老政委,人可好了。
马政委就是林斌的母亲。
杜鹃走进林副司令家时,炊事员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热闹地摆在餐厅的桌子上。
马政委上下打量着进门的杜鹃,林斌站在母亲身后。见杜鹃有些紧张和局促,马政委热情地笑了,拉过杜鹃的手,一直把她拉到餐桌前,坐下,同时也招呼张队长坐在她的身边。张队长在马政委当政委时,才只是个学员,级别和资历和马政委相比,差距十万八千里。此时,在老政委面前只有毕恭毕敬的份儿。她一面劝着杜鹃:别紧张,老政委人可好了。她自己的声音已经打战了。
马政委一家之主似的冲林斌说:小斌,叫你爸下楼吃饭。
林副司令已经出现在楼梯上,声音洪亮地说:来客人了,欢迎。
林副司令是个高大的男人,虽说退休了,身体依旧硬朗。他几步走到餐桌前,拉过椅子坐下,冲杜鹃和张队长点了下头道:你们好,别客气,吃吧。
行伍出身的林副司令,一辈子都改不了军人的风格了,人坐下便开吃,没有一句废话。
林斌坐在杜鹃的对面,杜鹃一直低着头,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马政委一边不停地给杜鹃和张队长夹菜,一边热情地劝着:吃菜呀,来,孩子,多吃点。
一张饭桌上,只有马政委一人热情地张罗,她还不停地询问一下最近文工团的演出和排练。张队长一一答了。
马政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