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救赎(1 / 1)

和亲草原之后 粟粟很酥 566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0章 救赎

  雾气氤氲, 朦胧又旖旎。

  温泉水潺潺,晃动开层层叠叠的涟漪,清波荡漾。

  因为在站不稳, 司露的手不得已扶他宽阔的背脊上, 随着深深浅浅的呼吸,那丹寇几乎要嵌入他古铜色的皮肤中。

  呼延海莫却浑然不觉得痛,他辗转吮吸,贪婪地品尝她口中甘霖, 不知餍足。

  因他久久不放, 司露终于忍无可忍,一口咬上了他牢牢纠缠的舌尖。

  呼延海莫始料未及,吃痛松开了她。

  司露终得片刻喘息, 乌发被泉水打湿, 好似染了一层油墨,贴在盈软的香肩之上,使整个人显出一种娇柔感来,仿若池中新荷,纤纤玉立。

  她唇角染了些许的血珠,与雪白的肤色交相辉映,更生一种妖艳, 仿若摄人心魄的狐精, 一举一动, 都能撩人心弦。

  呼延海莫看着她入痴,舔舔唇角的腥甜, 意犹未尽。

  他并不恼她咬他, 反而浅笑着,满是宠溺地说道:“今日才发觉, 你竟是只野猫。”

  司露不理他,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扭头转身,拨开层层水纹,往岸上走。

  今日来之前她便想好了,她才不要与他共泡温泉。

  呼延海莫瞧着她的背影,目光直直状若欣赏,唇畔有笑意浮现。

  但仅仅是下一刻。

  那笑意便突然凝在了嘴角。

  水滴石壁,风拂草动,暗藏杀机。

  以他多年习武的敏锐,他骤然间察觉到了潜藏的危机。

  可眼前的司露,却浑然不知危险,犹在踩着石阶往岸上走。

  淙淙水声里,她出了水面,月华裙贴在身上,勾出妖娆身形,她俯身去捡地上的外衫。

  可就在她蹲身的那一瞬。

  数条黑影猛然窜出。

  “小心。”

  呼延海莫纵身飞跃上岸,拉住她的胳膊,一个旋身,将人紧紧护入怀中。

  躲开了黑衣人的袭击。

  在此过程中,他还顺势捡起了先前脱在地上的裘氅,将人严严实实兜头盖住,不使春光外泄。

  千钧一发。

  司露惊魂甫定。

  她躲在呼延海莫坚毅紧实的怀抱中,那似铁胸膛牢牢包裹着她,宛如一堵可挡风雨的墙,安全感十足。

  裘氅轻扬,稳稳落下,披在她肩头,遮住了湿衣下的身躯。

  她瞠目,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现的这一切。

  大批黑衣人从暗处涌现,而呼延海莫护着她,此刻正被团团包围。

  形势危急。

  她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是谁派人来刺杀他们?

  崖壁外的守卫呢,难不成都已经被害了

  可当下根本容不得她多想,那些黑衣人不做停留,提着寒芒四射的刀锋,便朝他们攻来。

  他们每个人、每一刀,都是快、狠、准。

  且目标相当明确。

  全然是冲着呼延海莫去的。

  呼延海莫勇冠三军,单拳能敌四手,哪怕护着她,对付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杀手,也不在话下。

  眼看他越战越勇,夺了刀后更是大杀四方,那杀手的头领胆怯了,站在远处的岩石之上,缓缓抬起胳膊,露出藏着的袖箭,对准了方向,便要暗箭伤人。

  他们的目标是呼延海莫,尽管好几次刀锋都堪堪擦过司露的耳鬓。

  但他们绝对不想伤她分毫。

  只是情急之中,也免不了误伤。

  “嗖”的一声,袖箭似流星飞出。

  凌厉的箭头以劈空破云之势,直逼司露的面门而去。

  眼见那道闪着银光的箭簇迎面而来。

  司露的瞳孔猛然放大,绝望漫上心头。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耳畔传来箭镞没入皮肉的噗嗤声。

  她震惊地看到,呼延海莫旋身相对,硬生生用身躯,替她挡下了暗箭。

  鲜血从那伤口汩汩涌出,殷红灼目,刺痛了司露的双眸。

  呼延海莫一声不吭,咬牙扛着。

  他始终牢牢将她护着,没有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呼延海莫——”

  受伤之际,更多的刀锋齐齐向他斩来,利刃划破皮肉,呼延海莫的肩背瞬时都负了伤,血流如注。

  司露惊呼出声,看着他用脊背挡住那些锐利的刀锋,却把自己好好护在身下,眼圈不自觉红了。

  因司露差点没命,呼延海莫带了浓重的怒意,开始不要命了似的,绝地反杀。

  刀光剑影中,无数死士倒了下去,四溢的鲜血流淌进池子里,将整个汤泉池化作了一片血泊。

  触目惊心。

  闪着寒芒的银刃映出呼延海莫一双赤红的眼眸。

  他杀红了眼。

  随着最后一名死士被斩杀。

  他也体力不支地单膝跪倒下去,宛如一座轰然倒塌的山峰。

  苦苦支撑了这么久,呼延海莫终于精疲力竭。

  那些死士个个是不要命的高手,饶是呼延海莫勇武异常,但仅凭一人之力,也免不了与他们两败俱伤。

  他方才不管不顾地以命相搏,身上亦负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当他缓缓倒在血泊之中时,浑身浴血,奄奄一息。

  司露见此,仓皇不已。

  一张小脸煞白下来,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她担心呼延海莫就此丧命,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呼延海莫此刻就躺在她脚边,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气息微弱,性命垂危,就似一只战损严重的野狼,拼尽了全身气力后,只能躺在地上,再无半点攻击力。

  此时此刻,任何人都能轻易杀了他。

  他有如此孱弱的时候,实属千载难逢,也是她能逃离他的最佳时机。

  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司露亦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无时无刻都想逃离他身边。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短短一瞬。

  她的眸光变得坚定,一步步退身向后,她攥紧了袖笼中的双手,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崖壁外,狂奔离去。

  呼延海莫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神望着那道决绝离去的身影,瞳孔逐渐变得猩红,充斥着绝望。

  在这种时候,她到底还是选择抛弃他了。

  如同他的父亲,他的亲人,自他一出生,便选择将他抛弃,让他独自赴死。

  或许,他的命运,生来就是被人抛弃。

  同所有人一样,她亦不会例外。

  呼延海莫自嘲地弯了弯唇,他竟还天真地存了奢望,以为她会和旁人不同,实在是愚不可及!

  那崖壁外的一寸天光,就像是这世间的光亮,他永远都握不住、得不到。

  而这充满黑暗,染满鲜血的肮脏洞穴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他本以为遇见了她,便可以逃离黑暗,迎接光明,却原来,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做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暗漆漆的岩壁内,身上的血液在一点点流逝,无尽的绝望笼罩着他。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若要死,他要与她一起死。

  咬着牙,呼延海莫开始往石壁那头爬去,身上的伤口被地面磨得更深了,痛楚让他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爬到崖壁前,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

  他望着崖壁外的半寸天光,目光变得幽沉。

  再次抓住她。

  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既然她不愿与他同生,那便同死,共赴黄泉好了。

  如此想着,呼延海莫桀桀笑出声来,目光支离破碎,华泽溢出眼眶。

  半晌后,他平静下来,拼尽全力,扶着石壁,一点一点尝试着站起来。

  然后缓缓地挪动脚步,朝崖壁外走去。

  每一步,都是那么吃力,踉踉跄跄,步履蹒跚,满身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脚下,蜿蜒一路。

  司露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心惊胆战的一幕。

  见他这样自杀式的行为。

  她怒不可遏地将手中采摘来的草药掷在地上,跑过去搀扶他,扬声叱道:

  “呼延海莫,你疯了吗?”

  “不要命了?”

  因为担心,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枉她辛辛苦苦去山崖上替他采摘草药,用来疗伤。他却在此处自毁自伤,加速灭亡。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呼延海莫垂落的头颅徐徐抬起。

  崖壁那头,少女满身天光,疾步朝他奔来,身上的衣裙和狐裘随之晃动,袖口洁白的流纱随风飘舞,神圣好似不染纤尘的九天仙女。

  她跑至他身前,面上虽带愠色,但眼中忧心更重,她搀扶住他,让他的臂膀揽在自己肩头,扶着他一步步来到崖壁边,靠坐下去。

  呼延海莫的心口凝滞了。

  那一刻,心中的悸动如浪涌,滚滚翻腾起来。

  冥冥中似是有一双手,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出来,让他重遇光明,重获新生。

  “放心吧,你的运气好得很,我找到了止血的草药,你死不了。”

  司露见他目光怔怔,用言语安抚着他。

  她反身回到洞口,将方才扔掷下的草药捧回来,蹲在呼延海莫身边,扯下衣襟上的布条,将草药缠裹其中,用力拧出药汁,替他疗伤。

  她方才不是没想过要一走了之。

  她知道呼延海莫没那么容易死,他那些副将个个精明强干,察觉到他们半日未归,定会出来找寻,以呼延海莫的体质,撑到那个时候不是问题。

  但念及他舍身护她,替他挡箭,诸此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司露到底还是心软了。

  究其根本,他是为了救她护她,才负伤累累、性命垂危的。

  她亏欠了他。

  出于道义。

  就不能对他弃之不顾。

  若是一走了之,无情无义,那便和白眼狼无异了。

  司露做不出来,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所以她回来了。

  青葱的玉指沾了紫色的药汁,缓缓涂抹在他的伤口上,带来阵阵凉意。

  她目光仔细,动作轻柔,从胸膛至脊背,一处缺漏都没有放过。

  指腹滑腻的触感在他皮肤上来回游走,让呼延海莫忘了痛,只剩下享受。

  他渐渐恢复了平和的呼吸。

  举目望着她,他瞳孔深深。

  “为何回来救我?”

  司露坦而言之:“你救我一命,我亦救你一命。”

  “呼延海莫,我们两清了。”

  明明是冷若冰霜的嗓音,此时在呼延海莫听来,却是瞬间暖了心窝。

  见眼前的女子为他忙忙碌碌,一颗心好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是此生从未有过的舒和平静。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亲吻她的面颊,眼中含着无限缱绻。

  “什么两清,你我永远不会两清。”

  好不容易用布条替他缠好的伤口,此刻被压扯,又得重新包扎,司露气得口不择言。

  “疯子,小心你的伤,还要不要命了!”

  面对她的辱骂,呼延海莫不怒反笑,笑得胸膛都在震动。

  “哈哈哈,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个疯子。”

  为了她,他自是可以不要命的。

  司露无言以对,张口骂他:“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呼延海莫笑得愈加肆无忌惮。

  好似挨骂,能让他心情变好。

  当真是个怪胎。

  司露暗自腹诽,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依旧帮他小心翼翼地包扎着。

  又忙碌了一阵,将各处伤口悉数缠完后。

  她大功告成般松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到崖壁上,阖目养神。

  现在只需静待呼延海莫的手下发现,出城来寻他们回去即可。

  可她不欲与他说话,他却偏偏要来烦她。

  “你是如何懂岐黄之术的?”

  司露眼睛都没睁开一下,说道:“外祖母在世时,传授于我的。”

  她并未骗他,司露的外祖母出生医药世家,祖上世代行医,曾祖更是出任过太常寺院史。

  外祖母精通药理,是她儿时最崇拜的人,常缠着她教习医术,学以致用。

  她年少时还曾生过幻想,若是一辈子不嫁人,就在长安城中开一间医馆,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将这一辈子,过得十足有意义。

  呼延海莫从前查过她的背景,眼下一切都对上了,她母族却是是个医药之家。

  呼延海莫又道:“你想不想知道,若是方才你一走了之,我会如何?”

  “你会如何?”

  司露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瞳。

  他幽幽道,嗓音沙哑:“抓到你,然后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他说话时,神情阴冷不似骗人,司露庆幸自己方才未有走脱,脖颈间却掠过一丝寒凉,不由瑟缩了一下脖子。

  呼延海莫被她的样子逗乐,伸过手去轻抚她的面颊,含笑道:

  “怕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如何舍得杀你。”

  见他恢复正常的神色,司露稍稍松了口气。

  却听他又森森道:“我会把你的腿打断,将你永永远远锁在我身边。”

  当真是个疯子。

  司露头皮一紧,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睁大眼眸瞧着他,眼底浮起畏惧,一言不发。

  心下却咒骂不已,白眼狼,恩将仇报,方才阖该不救他,让他自生自灭,最好死了才好呢。

  呼延海莫却像是有读心之术,牵动了一下唇角。

  “你在心里骂我?”

  竟被他一眼看出心声。司露惊了一跳,害怕下连连摇头,辩解道:“才没有。”

  见她心虚笨拙地解释,活像受了惊吓的林间幼鹿。

  呼延海莫再次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肆意又畅然。

  司露搞不懂他。

  任由他去笑,不再搭理,只当他是个疯子。

  *

  终于,在日暮时分,巴鲁带人找来了。

  见到岩壁的情景,他震惊不已。

  猜出发生了什么,他一个箭步单膝跪在呼延海莫身前,自责道:

  “属下来迟了,还请可汗责罚。”

  “事出意外,你何错之有?”

  呼延海莫由他扶着缓缓站起身来,又道:“将这些尸体带回去,想办法查清他们的底细。”

  这些黑衣杀手皆是中原面孔,训练有素,个个不怕死,想必定是来自大夏朝廷,哪个位高权重之人手中。

  至于是谁,他隐隐有了猜测,但当下还不敢断言,不过通过尸检,或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查出源头。

  *

  回到达尔丹城中。

  呼延海莫做了决定。

  此处离中原太近,不甚安全,他要尽早带着司露回到北戎去。

  翌日,他便破格将桑塔提拔为了城主,替他牢牢守住达尔丹这座城池。

  桑塔受宠若惊。虽说这段时日,他确实将达尔丹代为管制得井井有条,但他毕竟只是个副将,绝没有连升几级,直接做城主的资格。

  可见呼延海莫给了他十足的信任,对于呼延海莫的重用,他感恩不已,立誓绝不会辜负他的期待,定会用生命来守护这座城池。

  让桑塔做城主,也不是呼延海莫一时兴起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先前他临时授命于他,其实一方面也是为考验他。

  而桑塔不辱使命,将他的嘱托完成得很好,得到了他全部的信任。

  所以他现在彻底可以放心,把城中的一切交给他。

  带领王军返回北戎去。

  战士们在外行军久了,自然也都想家。

  一听说能回去了,个个都是精神昂扬。

  本要走十天的路程。

  加速行进,七天便赶至了。

  而这一路上。

  呼延海莫许是体质异于常人,竟然将那么重的伤,养好得七七八八了。

  司露本以为回到王城他还需养伤,她便能歇息一阵子。

  却不想他那么快就好了。

  回到宫中的第一日,他就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她,得一番餍足。

  司露自是推脱不得。

  十日没有开荤,他满身都是欲望,夜晚闯入她殿中,更是火急火燎地便要登堂入室。

  司露被他完全压制,有没有半点法子,只得任其索取。

  屋内点了鲛油长明灯,明明灭灭,窗户没来得及阖抿,露开一条缝隙,有夜风徐徐送进来,吹开绡纱轻幔,旖旎似幻境。

  炉烟浥浥,满室馨香。

  窗棂之外,夜风澹澹,乌云闭月,眼看就要下雨。

  不多时,这场雨便下了起来。

  先是从斜风细雨,渐渐雨点声大起来,变作疾风骤雨。

  像是云层积压了太久后的突然宣泄。

  这一番风吹雨淋,让园中琼花瑟瑟发抖,战栗不已,摇摇欲坠地好似就要被摧断枝杆。

  一直到了后半夜,这场风雨才息止。

  园中的琼花恢复了宁静。雨露过后,将那娇嫩的花蕊濯洗的愈发水灵,粉嫩如茵。

  *

  这一夜,司露睡得很是昏沉。

  翌日云开雨霁,天光灿灿。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朱丽过来服侍她梳洗,还说是可汗交代了,不让她们吵醒她,让她好好休息。

  朱丽还说,可汗临走时,命人给她们全宫上下都发了赏赐。

  所以今日整个王后殿中的宫仆们都很高兴。个个眉开眼笑的,伺候起主子来也愈发尽心卖力。

  司露不以为意。

  呼延海莫当她是什么了?从她这里得了甜头便给她全宫好处。

  她可不会领他的情。

  王后殿中一切如旧,司露不在的这段日子,呼延海莫给出的解释是,王后被他接去达尔丹了。

  算算日子刚好对得上,宫人们也就再无议论了。

  这一回,呼延海莫没有因迁怒,调走、或是责罚她宫中任何一人。

  一来,司露出逃之地是在宫外,与他们无甚干系。

  二来,上回罚春草入女奴营一事,司露与他生了好大的嫌隙。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触犯她的忌讳。

  司露并不知道呼延海莫背后所想、所做的。

  对她来说,当下,宫中一切都好,没有牵连到任何人,就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眼看时辰不早,司露起身下床梳洗。

  下床之时,只觉浑身都是酸痛的,走路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引来两腿间的胀痛,昨夜呼延海莫确实太过分了些。

  或许他也是感受到了,才会在今日给她全宫好处,作为弥补。

  司露越想越气愤。

  朱丽将她搀扶到妆台前坐下。

  司露故意将朱丽支走,说道:“替我打盆热水来,我要净面。”

  朱丽走后,她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妆奁匣,从中寻出药丸来服用。

  那是避子药。

  为了不与呼延海莫有孩子,这是她亲手用中草药调配的,她素来精通药理,研制出避子药不是什么难事。

  她将草药蒸熟、研磨后,捏成一颗颗的小药丸,装在瓷罐中,每次事后便会服用一颗。

  保证自己不会怀上呼延海莫的孩子。

  她对北戎、对呼延海莫深恶痛绝,如何会愿意留下与他的孩子?

  此刻。

  她坐在镜台前,照例从瓷罐中倒出一颗来,与惯常一样,捏在指尖放入舌中,抿一口香茶,吞咽下腹去。

  药味苦涩,她又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含了一颗,压住那苦味。

  甜意在舌尖蔓延,使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冲淡了昨日之事带来的不悦。

  阖上瓶盖时,她瞥见瓷罐中,所剩的药丸不多了,得尽早备好才是。

  呼延海莫如狼似虎,每次她以为够一个月的量,总会十天半月就用完,接下来采买草药时,还得多加些分量才是。

  刚巧朱丽打了热水,端了铜盆走进来。

  司露边净面,边与她道:“上回托你去集市上买来的中原草药,眼看就要用完了,你可能再去替我采买一些?”

  “可是帮助可敦睡眠的草药?”

  司露每次都是借口帮助睡眠,朱丽才愿意转托家人,去集市上替她采买回来。

  宫中侍女不得随意离宫,故而朱丽都是写信给家人,托他们帮着买来后送到宫门口,她再去取。

  司露知道她的此番周转,为了不被人发现,每次取药都让她小心。

  她颔首说道:“嗯,不过此事我不想让人知晓,你得帮我保密。”

  见司露目光认真,纯真的朱丽不疑有他,照旧答应下来。

  “放心吧,可敦,我明白的。”

  “我这就去给家人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