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怎么可能?这是谁写的诗?!”
国子监深处,传出一道愤恨的声音:“圣阅?元圣为何去阅什么狗屁诗词,而不来阅我的文章?!”
相比于这些知道根底的人,普通民众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他们很快沉浸在了诗文本身之中。
听着耳边的诵念,人们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满腹才华的狂傲学子,因为入赘权势之家,处处受欺,一身才学不得施展,最终只余满腔的悲愤。
那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受其感染,都下意识的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他们走上街头,除掉头上的儒巾,用所剩不多的钱财买得一壶酒,一边畅饮,一边跟着天空上的声音大声诵念。
“君不见,阳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直到最后一句,天空上的声音缓缓消失,这些读书人也停止了诵念,又哭又笑,肆意挥洒着心中的愤懑。
“痛快!”
“哈哈哈哈!”
“敬此诗,敬元圣!”
“诸君,共饮!”
“……”
仅仅一个阳京,便有超过千数的读书人如此。
而圣阅的动静,是可以传遍整个中州的。
………
北境,无回关。
赤松军将士们载歌载舞,一边喝酒,一边跟着远远传来的读书声吟诵《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哈。”
“换美酒,换美酒去!”
“你要拿军中马匹去换,将军绝对扒了你的皮……”
“……”
沈玉春满面通红,光着膀子,跟士兵们乐作一团。
一边喝,一边在想。
到底是什么人,能作出这样令人酣畅淋漓的诗来?
连自己这个讨厌儒道的人,都豪情大发?
真想见上一见,请他喝一壶酒。
与欢乐一片的军营不同。
此时无回关的城墙上,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赤松军统帅,定国公沈天南。
沈天南背对着北边,极目远眺阳京的方向。
难得遇到这种高兴的事儿,他索性放开了军令,任由将士们乐呵乐呵,自己却守在了城墙之上。
等于是一人守一关。
“这些人崽子在干什么?”
远处,一队蛮族探马来回游走。
无回关方向传来的各种欢声笑语传来,让这些灰面尖牙的家伙疑惑不已。
“城墙上只有一个人崽子,好机会啊,头儿!”
一个闷头闷脑,精赤着上身的蛮族高兴道。
“好机会?你知道那是谁吗?想死自己去。”
探马头领给了那蛮族一鞭子。
那蛮子在被鞭打的位置挠了挠,一脸的不解。
——滋!
突然,刺耳的破空声倏忽而至,在一众探马反应过来之前,将那名蛮族连人带马狠狠刺穿,钉在了地上。
从头到尾,那蛮子竟然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彻底没了呼吸。
甚至连脸上的表情,还保持在不解的模样。
“敌袭!!!”
探马们惊叫不已。
“敌你们阿爸敌袭。”
探马头领调转马头,当先往北奔去:“沈老魔这是在用计,快撤!”
用计?
一听这个词儿,一众探马心尖儿打颤,连忙跟着头领撤退。
马鞭频频落下,好似跑的慢了就会遇到什么大恐怖一般。
咳咳咳……
无回关城墙上。
沈天南收回右手,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再往南方看去之时,目中出现了几分欣然。
五百年了。
五百年过去,书中所记载的圣阅再一次出现。
出现在了……
六十万赤松军,以死捍卫的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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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重开诗词教化,为不世之功!
永庆宫。
在那道金光刚刚落下之时,永泰帝诧异的看了袁九峰一眼:“监正之卜术,想来已经臻至绝巅了。”
“可惜玄道三式,太乙神数与奇门遁甲皆已失传,只有六壬神课流传下来,也只能算算与玄道或自身相关之事了。”
袁九峰不卑不亢。
“哦?那你说说看,这金光代表什么?”
永泰偏过头,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向袁九峰。
“圣阅。”
袁九峰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永泰帝的瞳孔一缩,语气严肃起来:“此话当真?”
袁九峰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远处天穹。
下一瞬,滚滚声浪传来。
“君不见,阳河之水天上来……”
真的是圣阅……
永泰帝当即不说话了,而是闭上双目,静静感受着元圣意志,还有这首诗的意境。
良久,声浪渐消。
永泰帝睁开双目,感叹道:“好一个狂傲的书生,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如此才华,却被逼迫至此,到底是何人所为?”
作为一国帝王,其儒道境界或许没有多高,但他的文学素养绝不是一般读书人可以比拟。
仅仅是一首连题都不知道的诗,他从中解读出来的意思都要远比国公府众人更多。
“此事轰动阳京,稍后一查便知。”
袁九峰依旧死死盯着天穹,语气带上了几分神秘,“陛下猜,圣意赐福会是什么?”
“圣意赐福……”
永泰帝想了想,不在意道:“一首诗而已,又不是新的儒道立意,于人族也无甚功德,圣意顶多赐一道才气罢了。”
袁九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陛下难道忘了,诗词最初的由来和作用?”
咔嚓~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刹那间划过永泰帝的脑海:“你是指……教化之功?”
袁九峰直视永泰帝双目,缓缓吐出两个字:“正是。”
永泰帝眯起眼睛,看不清内里神色:“你一个玄道的人,对儒道之事了解的还挺多。”
若此诗能与教化沾上边,那圣意所赐就不简单了。
“儒道本就是脱胎于玄道,二者只是发展不同罢了,最终还是要殊途同归的。”袁九峰说道。
上古时代,人族诞生于中州。
彼时妖邪肆虐,羸弱的人族几与口粮无异。
为了族群能够繁衍下去,不被灭绝。
上古人族以‘颂’拜天拜地,乞求上苍,这就是诗最初的形态。
等到武道诞生,人族勉强能喘口气,‘颂’渐渐又有了另外一个功能,传承。
传承先人不屈的意志,传承族群不灭的精神。
而玄道出现,以妖邪血肉制符,祷告上天,让‘颂’渐渐有了规整的韵律。
一直到儒道诞生,人族的生存压力骤然降低,‘颂’的功能彻底转向教化人族,最终一代代演化,成为了诗、词、歌、赋。
“陛下,自妖邪彻底被镇压之后,我人族不再有灭族之危,儒道便开始重境界,轻教化,诗词歌赋沦为小道,以致底层百姓蒙昧无知,直到五百年前,中州才终于有了统一的语言和文字,这是何等的可悲。”
袁九峰声音缥缈,却让人听出了沉重之感。
“你到底想做什么?”
永泰帝静静听完,突然转过身来,直视袁九峰双目。
袁九峰是玄道在大庆的代表,数十年来领着钦天监,观天象,测吉凶,从不干预朝政,也不与任何人接触。
而今天刚一出来,就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儒道。
他想干什么?
或者说,玄道想干什么?
“老臣,惟愿大庆与人族长盛不衰。”
袁九峰俯首躬身。
“……”
永泰帝看着面前这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