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1)

楚道石传奇 温雅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里,只觉四面皆书,沉沉如幕布垂下。

  而岳歧锋的住处,就在这恢弘的建筑的上方,一个类似赘疣的逼仄阁楼里。从君字楼的底下,楚道石可以很清楚地透过那扇根本没有纸的窗户里,看见一个枯坐着的瘦弱背影。通往阁楼的梯子,就在被楼挡住的阴影中,看得出锈迹斑斑,有脚印的摩擦痕迹。这里是幽馆最偏僻的角落之一,却讽刺地存在于最壮观的建筑之一身上。抬头望去,大概是昨晚尚未燃尽的一缕残香,像幽魂一样从窗中溢出,静静地飘散在空气中,把整个景象衬托得格外凄凉。

  楚道石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没有试图爬上梯子去劝慰好友。他要告诉岳歧锋说,“你不过是个用来借口挑起纷争的牺牲品”吗?还是要说,“没关系,画没有了,再画就是”这种话吗?

  这些话,怎么说,都是苍白无力的。失去的东西不会再来,碎成粉末的自尊心也无法补得完全。说什么“我理解你的感受”,都是假惺惺到恶心的扯淡。

  楚道石终于还是离开了,临走前,他没有借助梯子,把手拍了拍,刚才从甄旻那里得来的甜食纵身一跃,自行落在了阁楼的窗前。这次,是一些异域小国贡来的甜糕,它们被整齐地裹在入口即化的糯米纸里,晶莹闪亮,里面的果酱和杏仁清晰可见。

  用一些弱智的食品就可以让他重新振奋起来吗?楚道石都觉得自己很滑稽。

  白征明似乎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他压根没提要怎么处理岳歧锋,默认让他继续在幽馆供职,既没有将他赶走,也没有任何惩罚措施。楚道石则仍然在每天早上白征明点名之前,按时去幽馆看望岳歧锋,说是看望,不过是在阁楼外面远远地看上几眼——岳歧锋至今仍然拒绝见他,事实上,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据他的同僚们说,只有每天晚上,他才会出来整理图书,而且也不再与任何人讲话。有人看见,他整理完了之后,就一个人坐下来读书,很久也不翻一页,整个人都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的事态令人难以捉摸,所以楚道石每天晚上要陪白征明谈到很晚,当他终于解放时,皇子府的大门就已经关了。他想过要不要偷偷潜出去,可是又觉得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伤痕此物,终究是要靠自己治愈。

第五章

  敖之昔早上睁开双眼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腰间的伤口,疼得一咬牙。

  这伤口是在四五天之前,在跟着大哥敖之今查看黑市时,被一把黑剑造成的。他只要闭上双眼,那柄毒蛇一样扑过来的剑,还历历在目。不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要能挡住大哥不受伤害,那么以后的日子照常过。

  同时被深深刻入记忆的,还有那张丑陋不堪,令人反胃的剥皮脸。

  不会饶过他!敖之昔下定了决心,一旦自己真正在天启立足,就要杀了这小子,要按照大哥的意思,把他剩下的皮一点点剥下来,然后再涂上辣椒,串在铁钎子上烤得精熟。可是在这之前,他要靠着大哥的庇护,忍耐地度过每一天——没有大哥的话,他敖之昔目前什么都不是。

  这几天里,大皇子和二皇子府里仍然是静悄悄的,双方都在假装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敖之昔对这些虚伪的贵族很厌烦:既然彼此看不顺眼,为什么不挑明了公开战?手下打成这样,还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算了,这些事情不是我所能理解的。敖之昔想罢,挣扎着从床上披衣起来。他目前寄住在哥嫂的家中,这处房子就在二皇子白矩的居所外围,是一个非常干净的三进小院,虽然实际居住面积不大,但是因为巧妙地修了遮挡视线的影壁,所以显得幽深盘绕,颇有气派。他和几名男仆住在最外面的院子,中间是敖之今的书房,而最里面则是他和妻子的卧室,因为敖之今至今没有孩子,所以那里只居住着夫妇俩和两名丫鬟。

  敖之今作为一个普通的天启士人,有读书的习惯,每天绝早起床,也不叫仆从起来,自己踱到书房去看书。等到天光大亮,才会喊人扫院子做饭,安排一天的事务,去二殿下身边帮闲。

  前几天还在床上养伤的敖之昔,今天醒得格外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焦躁,特别想跟大哥说两句话。所以,他不顾伤口疼得钻心,自己捂着就一瘸一拐地到书房来。然而,他还没有真正地走进书房,绕过影壁后,在院子里隔着窗户就看见:

  敖之今把头垂落在面前摊开的书本上,静静地一动不动。

  恐惧突然抓住了敖之昔,他放开手,也不知道怎么迈的两条腿,连滚带爬地撞开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书房已经变成了血的海洋。所有的书,都浸在鲜红的液体中。

  大哥敖之今,就像往常一样,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膝头和扶手上,然而他的脑袋,却孤零零地枕在书上,与他的脖子,远远地分开了。从颈椎处露出的白色脊髓,和周围正在干涸的血肉,像是在冷笑似的,盯着发抖的敖之昔。

  他甚至都没有惨叫,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第六章

  在早饭之前,白征明府里就接到了照会,有仆人来到正在酝酿早膳的白征明面前,报告说二皇子已经知会了大理寺,说是一定要捉拿凶手,严惩不贷。

  白征明听到这话,并没有叫身后给自己梳头的女孩子停下来,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等彻底梳完了,他踱出卧室,看见厘于期正坐在那里喝早茶,就问:

  “好喝吗?”

  “隔夜茶,涮肠子都不要。”厘于期冷冰冰地回答说,“这种破事儿也值得闹,看来是要跟那边对上了。”

  白征明没接话茬:“楚道石呢?”

  “不知道。”

  “一会儿把早上的点心全吃了,不留给他。”

  正说着,楚道石一挑帘子进来:“你敢。”

  白征明大笑:“这儿我说了算!我就敢!”笑罢,他问道:“我说,你干嘛去了?每天一大早都不见人影。”

  楚道石从厘于期那里把茶壶抢过来给自己倒水:“我去幽馆看岳歧锋。”

  白征明一皱眉:“那小子?他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

  厘于期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茶壶,忽然问道:“他今天早上在幽馆吗?”

  “当然。”楚道石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他跟你似的,天天神不知鬼不觉?”

  厘于期笑了,带着一脸寒气十足的笑容凑过来,说道:“那你跟他报个喜,就说当时在黑市上欺负他的人,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