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婆婆 (31)
老婆婆(31)
“儿子, 俞早太好了,她值得拥有更好的人,你不配!”
祁谨川开了外?放, 完整听完这条语音,他简直哭笑不得?,老母亲说翻脸就翻脸, 中间都不带任何缓冲的。
不得?不说,邹女士可真是俞早的老闺蜜呐, 狠起来连他这个儿子都不要了。就凭她俩现在处成这样, 以后绝对没有婆媳矛盾。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让她俩成为婆媳?
还得?靠老妈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如今处在劣势, 被俞早拿捏不算,还要被老母亲拿捏。
他对着手机小声说:“妈,不看僧面看佛面, 您就算不想帮我,您也得?先考虑俞早吧?这么好的儿媳妇,你真打算拱手让人?呐?无论如何您都得?帮我。”
邹筝:【一点诚意都没?有。】
祁谨川秒懂, 果断给?老母亲转了一万。
邹筝:【可恶, 休想拿钱砸我,你看我差钱吗?】
后?面还附带两个一身正气, 誓死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表情包。
祁医生没?忍住笑了。
也不知?道老母亲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表情包的。
他又转了一万。
邹筝:【两万块钱就想收买我,你打发?叫花子呢?】
祁谨川:“……”
很好,够狠!
他咬咬牙, 一口气转了五万。
邹筝:【保证完成任务!】
祁谨川:“……”
祁医生再次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变脸如翻书。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 那只能说明?钱没?给?到位。
看着屏幕上?方橙黄的转账记录,那边每个都秒收, 祁谨川简直肉.疼。
世风日下呀!老母亲连亲儿子的钱都要挣。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俞早,他也认了。
接完电话?回到饭桌上?,众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靳樊林搁下酒杯,远远望着祁谨川笑眯眯地问:“小川,谁的电话?啊?接这么久。”
祁谨川轻声回答:“我妈。”
一通电话?痛失七万,堪比电.信.诈.骗呐!
靳樊林明?显有些失望,“怎么是你妈妈的电话?,我还以为是你那个老同学打来的。我可是听说设计部有你的老同学哦!”
祁谨川:“……”
祁海深听完,眼睛都亮了。他迫不及待追问:“什么老同学?哪个老同学?樊林还有你老同学?”
祁谨川:“……”
三连问,问得?祁谨川简直生无可恋。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靳恩亭,用眼神无声控诉:“哥,不是说好了保密的吗?”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靳恩亭耸耸肩,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祁谨川:“……”
很好,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晚上?,全城灯一亮,圣诞节的气氛攀至顶峰。
鹿特丹创意十足的建筑,被彩灯所装饰,彰显出奇特又怪异的美感。
穿行在热闹的街头,满街都是装点华丽的圣诞树,有些足足有两三米高。张灯结彩,绚烂多姿。
当晚有固定的圣诞市集,美食摊林立,摊前挤满了游客。
虽然国内也过圣诞节,但和国外?的氛围完全不同。今晚整座城市的年轻人?都出动了。
手捧一杯热红酒,置于绚丽的圣诞灯下,和三五个朋友围炉而坐,闲聊杂谈,惬意又美好。
可惜宁檬不在,她要是在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附近还有冰场,许多当地人?在滑冰,也有很多游客。俞早拉着邹筝去体验了一把?,特别过瘾。
她在大学时参加过轮滑社,学了点基础。滑冰和轮滑大同小异,她上?冰没?过多久就滑得?很溜了。
可怜邹筝一大把?老骨头了,边滑边摔,滑了一圈下来,屁股差点开花。第二圈死活不肯上?冰了。
俞早一个人?过足了瘾,很快也从冰上?下来了。
她觉得?这趟旅行完全没?白来,美景和美好的旅游搭子太能治愈人?心了。虽然为了这次旅游付出的代价有点大,花了一大堆钱不说,还丢了工作。可她一点都不后?悔。
离开冰场后?,两人?还逛了好几家很有特色的小店。
俞早买了几样纪念品,打算回去送给?宁檬和何小穗。
前两天在阿姆斯特丹买了一堆冰箱贴,郁金香,荷兰房子,创意风车,极具荷兰特色。
这次她挑了点别的,实用的帆布包和文创保温杯。
其中一家餐具店,俞早看中了一套杯子,杯身上?印有鹿特丹标志性建筑铅笔屋,精美十足。
店家是个慈面善目的老太太,她告诉俞早这款杯子是店里卖得?最?好的,可以送闺蜜,送男朋友。
邹筝立刻催俞早买下,以后?送男朋友。
她语气无奈,“男朋友在哪儿都不知?道。”
邹筝神秘一笑,“兴许马上?就有了呢!”
俞早自然想起了祁谨川,她出国三天了,他都没?有联系她。而她也未曾主动。一切戛然而止,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都在她的预期之?内,可为什么还会失望?
俞早买下了那套杯子。
店家在精心打包,邹筝用手碰碰俞早的胳膊,眼神探究:“囡囡,你有喜欢的人?吗?”
两人?完全处成了朋友,一切皆可聊。面对邹筝,她从无隐瞒,完全敞开心扉。
俞早小声告诉她:“我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邹筝心下一惊,完了,儿子没?戏了!
她迫不及待地问:“他是谁呀?”
俞早:“是我高中同学。”
邹筝:“长得?好看吗?”
“特别帅,是我喜欢的类型。”
邹筝:“……”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邹筝这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不死心,继续问:“那工作呢?他是做什么的?”
俞早:“医生,神外?医生。”
邹筝一听,一下子来劲儿了,被重新点燃了希望。
她条件反射地摁住俞早的手背,“他不会在A大一院工作吧?”
俞早颇为意外?,“您怎么知?道?!”
邹筝心想那可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么?
怕被俞早瞧出异样,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我猜的。”
邹女士这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的。
还好俞早喜欢的人?就是自己儿子,不然她还得?帮着自家儿子去撬别人?墙角,那得?多罪恶呐!她可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一辈子只做好事,真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儿。
可话?又说回来,既然两孩子互相?喜欢,两情相?悦,怎么还能拖这么多年呢?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邹筝试探性问:“囡囡,你看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去争取呢?”
俞早脱口而出:“他有喜欢的人?。”
邹筝:“……”
邹女士风中凌乱,“他喜欢谁啊?”
除了俞早,还有别人??
俞早言辞凿凿,“他前女友。”
邹筝:“……”
祁谨川哪儿来的前女友?
他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她这个老母亲怎么不知?道?
邹筝按捺住满腔疑问,不动声色打听:“他前女友谁啊?”
俞早:“他恩师的女儿。”
邹筝:“……”
江映秋?
嘛呀,这误会可就大了!
其实也不怪俞早会误会,江映秋没?结婚以前,两家长辈确实有意撮合两个小辈,毕竟知?根知?底的,谁都放心。奈何两孩子根本不来电。直到江映秋嫁给?余初和,长辈们这才彻底歇了心思。
邹筝真的很想立刻告诉俞早,孩子你搞错了,祁谨川根本没?前女友,他和映秋就是好朋友而已。
可惜眼下时机不成熟,她还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不然把?儿媳妇吓跑了,儿子准跟她急。
邹筝只能小心翼翼地说:“你会不会弄错了呀?没?准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不重要了。”俞早的表情淡淡的,似乎看得?很开。
邹筝:“……”
别介啊!
邹女士内心一顿咆哮,怎么不重要?这相?当重要好嘛!
“囡囡,你不可千万不等放弃,咱得?努力?一把?呀!幸福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想当年我老伴可是校草,多少女孩子追他,收情书都收到手软。我还不是照样追到他了。靠的是什么呀?”邹筝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不要脸呀!舍得?豁出脸面去追,什么男人?追不到!”
俞早:“……”
“好了!”店家包好杯子,用英语告诉俞早。
俞早道了谢,付了钱,和邹筝一道走出餐具店。
邹筝不死心,追着俞早努力?游说:“孩子,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你稍微努努力?就到手了呀!”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俞早一脸无动于衷,可把?邹筝急坏了,生怕到手的儿媳妇飞了。
俞早拎着好几袋纪念品,见前面路口有长椅,她赶紧走过去坐下。
邹筝紧随其后?,柔声鼓励她:“囡囡,你别怕呀!凡事只要去做,就会有结果的。阿姨有预感,你一定会成功的。”
记忆被撬动一角,许多久远的画面横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俞早蓦地叹了口气,小声问:“邹阿姨,您会感到自卑吗?”
邹筝:“……”
邹筝突然被问住了。自卑对于她来说委实是个新鲜的名词。她的人?生太过顺遂,但凡她想要的,命运都毫不吝啬给?了她。再者她也知?足,不会想着去够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她的确不存在什么求而不得?。
见邹筝沉默,俞早就知?道对方体会不到自卑的感觉。
“我喜欢的人?长相?出众,能力?很强,家境又富裕,方方面面都在我之?上?,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整个学生时代,祁谨川一直是炙热耀眼的太阳,高高在上?。而俞早只是藏在他身后?一道灰扑扑的影子。
太阳光芒万丈,太亮,太炙热。她追不上?不说,还容易被灼烧。
所以这么多年,她只能将自己的喜欢深埋心底,从不表露。她更不敢主动,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人?。
邹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孩子,你是不是滤镜太厚了呀?祁谨川有那么好?
她还觉得?自家儿子配不上?俞早呢!
“我前几年谈过一个男朋友,虽然我不是太喜欢他,可是他对我很好,长相?人?品也过得?去,家境也尚可。我当时就在想,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就嫁合适的,对自己好的人?。在订婚前,我见到了他父母,他母亲听说我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第一句话?就是‘那我儿子以后?会很累的呀’,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女方家长帮衬,她儿子会过得?很辛苦。”
俞早至今都还清晰记得?当时的场景,周济母亲在说完这句话?时,立马接收到他父亲甩过来的一记眼风,示意她别乱说话?。
他母亲小声嘟囔道:“我是心疼咱儿子呀!”
周济及时揽了揽俞早的肩膀,“我身为男人?本该努力?,有什么好累的,我根本不累!”
回忆起过往,俞早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心如止水。
大概在那段过往里,祁谨川并不是男主角,她没?那么在意。
“回去以后?,我就提分手了。我这样的原生家庭没?必要耽误人?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没?那么喜欢他,和他分手,不会伤筋动骨。”
可换做祁谨川就不同了。若是他们相?爱,在一起后?,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因为家境悬殊,他们被迫分手,她真的会掉一层皮。
很多时候,俞早不是没?意识到自己双标。她对待祁谨川,和对待她的前男友,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不顺心,她就可以毫不犹豫跟周济分手。哪怕她心里很清楚他母亲说的是实话?。她的原生家庭确实很差,无法帮衬到自己和周济。
说到底还是不爱,她没?那么爱周济,所以随时可以叫停一段恋爱关系。
其实细细想来,她心里始终有另一个人?的位置,这对周济完全不公平。他那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女孩,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孩。
也是那个时候俞早才充分认识到,成年人?应该对自己,对他人?负责,别轻易恋爱,也别轻易走进婚姻。
所以和周济分手后?的三年,她没?有再谈恋爱,一直单身到现在。
邹筝听俞早讲完,她沉默了一会儿。
她伸手揉揉俞早的小脑袋,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女儿,动作亲昵。
风很大,脸颊鼻子吹得?通红。
她吸了吸气才说:“在咱们国内,确实有很多家庭在意门当户对,不论贫富,这是事实。但还是有一部分豁达开明?的父母,就比如我和我老伴,我更看重的是儿媳妇的人?品和能力?,家境都是次要的。家境好,锦上?添花。不好,也没?关系,小两口自己努力?,我们二老再帮衬一下,日子总不至于过得?太差。只要我儿子喜欢,喜欢胜过一切。”
俞早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我又遇不到像您这么开明?的婆婆。”
邹筝咧嘴一笑,“怎么遇不到,你可以给?我当儿媳妇呀!”
俞早:“……”
***
此次西欧之?行,旅游团一共去了四个国家,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英国,最?后?一站是伦敦。
四国重要城市和标志性建筑都打了卡,拍了一大堆照片,俞早和旅游团的叔叔阿姨们玩得?非常开心。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这趟行程结束,她整个人?都被充了电,彻底变得?鲜活了。
很幸运,抵达伦敦当天,当地下了一场大雪。这可比青陵那小家子气的雨夹雪壮观多了。大雪覆盖下的城市,简直就是童话?世界,梦幻又唯美。
俞早站在酒店窗前,注目着外?头的纷飞大雪,突然想起冬至那天,正是青陵初雪。她从墓园回来,把?车开进小区,祁谨川就站在她家楼下。黑衣黑裤,手执黑伞,风雪满身,像是误入了某个电影镜头,他就是男主角。
如今回想起那一晚,一切都非常不可思议。
马上?就要回国了,她短暂地逃离了一段时间,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
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祁谨川呢?
应该也没?机会面对他了。出来这么多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谁都不曾主动,早已默认了一切关系的终结。经过那晚,她第二天又立马跑路,两人?连老同学都没?得?做了。
你问俞早后?悔吗?
她并不后?悔。
那晚决定睡祁谨川时,她清醒冷静。第二天决定出国旅游,她同样清醒冷静。
她预想到了一切后?果,她都可以承担得?起。
但你说完全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她遗憾的是以后?和祁谨川连老同学都没?得?做了。终究还是归于人?海,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跟过去许多年一样。
故事不长,也不难讲,不过相?识一场。
***
返程时,俞早感觉自己成了香饽饽。邹筝和刘美凤都争着让她去见她们儿子。
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抢手。
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她先和邹筝约了时间,周六见她家儿子。刘美凤则靠后?,约在下周一。
反正两位阿姨的儿子她都会去见的,就当多认识两个朋友。
俞早枕着U型枕美美的睡了一觉。再醒来,飞机在下降高度,略微有些颠簸。
眼看着飞机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邹筝拉着俞早的手殷切备至地说:“囡囡,周六晚上?一定要上?家里来吃饭啊!阿姨给?你烧好吃的。见不见我儿子无所谓的,主要是阿姨想给?你秀秀我的厨艺。”
俞早:“……”
邹阿姨实在太热情了,俞早盛情难却?,只能满口答应。
和邹阿姨的儿子见一面,多认识一个朋友,还能顺带蹭一顿晚饭,一举两得?,美滋滋!
晚上?八点,飞机安全降落青陵机场。
旅游团有专车来接,会将团员们安全送到家。
取了行李出来,林队带领大家伙去乘大巴车。
俞早本想坐大巴车回去,但宁檬说什么都要来机场接她,说是十来天没?见闺蜜,想念得?紧,要抱住狠狠亲两口。
有大小姐的专车来接,她自然乐意。
跟着旅行团一起走到大巴车停靠点,俞早跟团里的叔叔阿姨逐一道别。
大家伙都很喜欢这个热情的小姑娘。
拥有一整套精良摄影设备的老干部大叔还说回去把?照片洗出来寄给?俞早。
她连连道谢。
还有几个阿姨拉着俞早的手舍不得?松,“小俞呐,下次旅游我们还喊你一起去!”
俞早:“……”
俞早心想应该是没?下次了,出趟国掏空了所有家底,还找闺蜜借了五万。如今她是负债累累,还丢了工作。回青陵以后?,只能赶紧找工作,兢兢业业挣钱还债。短期内是根本不可能出门旅游了。
但得?给?阿姨们留个美好的盼头不是。她笑着答应下来:“下次我还报老年团,和你们一起旅游。”
俞早突然有种错觉,感觉自己是即将奔赴战场的皇帝,一大堆后?宫嫔妃前来相?送。
一个个轮完,最?后?轮到邹筝。
邹女士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周六一定要上?家里吃饭。
俞早再三保证:“放心吧,我一定去。”
刘美凤不放心,也叮嘱一句:“小俞,别忘了下周一见我儿子。”
俞早满脸堆笑,“绝对忘不了。”
目送邹筝和刘美凤上?了大巴车,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去停车场找宁檬汇合。
——
等俞早一走,邹筝立刻给?祁谨川发?微信。
邹筝:【儿子,我们拿完行李出来了,你人?呢?】
祁谨川:【我看到俞早了。】
邹筝往车窗外?探去一眼,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朝俞早走去,从容不迫地接过对方的行李箱,转身走向?停车场。留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抱起手机一顿敲。
邹筝:【儿子,晚上?别回家了。】
远远看着外?头那一男一女,邹筝一脸姨母笑。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么久没?见,那不得?干柴烈火,好好温存一通啊!最?好能给?她整个孙子出来。
天呐,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她连小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刘美凤见邹筝一直盯着窗外?看,还笑得?那么灿烂,她神色狐疑,忍不住探出脑袋,“阿筝,你看什么呀?什么这么好笑,瞧瞧你这嘴角咧的。”
不好,敌军虎视眈眈,可千万不能暴露儿子。
邹筝立刻缩回脖子,收敛笑容,正色道:“没?什么。”
刘美凤看见窗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背影,她激动地抓住邹筝袖子,“嗳阿筝,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小川呀?他是不是上?机场来接你来了?”
邹筝:“……”
邹筝赶紧扳正刘美凤的脑袋,“美凤,你看错了,怎么可能是小川,小川今晚在医院值班。”
“是吗?看着很像啊!”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自己儿子我还会认不出来啊!”
“可真的很像小川啊!”
“美凤,你眼神越来越不好使了!”
……
***
上?飞机之?前,俞早特意查了青陵今天的天气。
阴天,微风,气温13度。
说好是微风的,俞早却?感觉今晚的风有点大,呼呼啦啦刮过来,吹得?她脑瓜子嗡嗡响。
面前是她熟悉的身影,祁谨川拖住她的行李箱大踏步往前走,轮子转得?飞快,都快冒烟了。
她现在真的很懵,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祁谨川怎么会出现在机场?
他怎么知?道她今天回国,而且还是这个时间点落地的?
机场这么大,他怎么就能精准地找到她的位置?
短暂懵了几秒,俞早迅速反应过来,绝对是宁檬那个叛徒出卖了她。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呐!
祁谨川走了一段距离,回头见俞早还杵在原地不动,就跟一只傻孢子似的,全身写满傻气。
浓眉微蹙,隆作一团,他语气不悦,“还杵在那干什么?想我抱你走?”
俞早:“……”
不敢不敢!
俞早被人?摁了重启键,一秒回神,赶紧小跑两步追上?他。
男人?步子迈得?极大,行走如疾风。她追上?他没?过多久,又被他重新甩开距离。
上?赶着投胎啊!
俞早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他。
这人?似乎是嫌她走得?慢,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拢进手心,用力?握住。
她下意识挣脱了两下,发?现根本挣脱不了,只能作罢。
他垂眸睨她一眼,没?好气道:“跑路不是跑得?挺快的,这会儿这么磨蹭?”
俞早:“……”
这家伙这么记仇,今天绝对是来找她算账的。
小命堪忧啊!
一路被拉到停车场,祁谨川先把?俞早塞进车里。
见她伸手要去开副驾车门,他冷冷一瞥,眼神警告:“你下车试试?”
俞早:“……”
玛德,好凶哦!
俞早怂得?要死,立马缩回了爪子。
见她坐在车里安分了,祁谨川才绕去车后?放她的行李箱,随后?坐进主驾。
此时,铃声大作,大小姐拨来了语音电话?。
“叛徒!”俞早盯着屏幕,愤愤不平。
电话?接通后?,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头一顿吼:“俞早,你人?呢?跑哪儿去了?我在停车场都快等发?霉了你知?不知?道?”
俞早:“……”
她默默瞅了一眼自己身侧脸色阴郁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发?懵。
看来宁檬并不知?情,她没?有出卖自己,她误会闺蜜了。
那祁谨川怎么知?道她今天回国的?还特么时间卡得?这么严实,专门上?机场来抓她。
难道这人?能掐会算不成?
俞早正满头疑问,祁谨川干脆利落的夺过她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沉缓有力?地说:“宁檬,我是祁谨川,俞早我接走了。”
宁檬:“……”
不给?宁檬任何说话?机会,他果断挂了电话?。
把?手机扔给?俞早,点火,打灯,转方向?盘,一气呵成,黑色小车分分钟驶离机场。
男人?目视前方,不发?一言,惜字如金。
没?过多久,他们就上?了堰山大桥。大桥两侧灯柱笔直,直冲云霄。路灯橙黄斑斓,一束接一束,连绵不断洒进车厢。
有几缕正好照到主驾,照在祁谨川身上?。光影将他整张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两个区块,一边是暗的,朝着俞早的另一边是亮的。
她忍不住拿余光偷瞄他,凉薄镜片泛起幽暗冷光,下颌线绷得?僵直,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全身上?下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
说是黑面煞神也不为过。
难怪他手底下的实习生会那么怕他。这人?一旦沉下脸,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畏惧。
想起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俞早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频率过快,犹如擂鼓。
她深呼吸,做了好几个吐纳动作,还是压不住心脏狂跳。
老话?说得?好,乐极生悲。俞早算是身体力?行,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出国旅游有多快乐,有多惬意,当下就有多痛苦,有多煎熬。她原本还打算到家后?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个美容觉的。如今看来是彻底泡汤了。
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胆大包天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男人?。
她太轻敌了,忘记这人?一向?是睚眦必报的。她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温柔,那如沐春风的感觉,可都是假象。褪去伪装,他其实就是蛰伏在暗处,手握扳.机的猎人?,带着势在必得?的野心和强劲的占有欲。
天呐,她今晚还能活吗?
她是脑子被驴踢了,她才会去招惹祁谨川。
招惹了他不算,她还跑路。那天早上?,她就应该听他的,乖乖等他下班回来好好谈谈。她怎么敢作死跑路的?
谁给?她勇气?
梁静茹吗?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呐,千万不能作死,即使短暂逃离一程,后?面照样会付出代价。该她受的,一样都少不了。
此刻,她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这天底下哪里有后?悔药吃。
俞早的心路历程无比漫长,脑中天人?交战,各种想法都过了一遍。
她甚至都想跳车。
想想自己的小命,她不敢尝试。
她现在就是被押赴刑场的犯人?,在闸刀落下之?前,每分每秒都格外?煎熬。
奈何她无力?摆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赴死”。
二十分钟不到,两人?就从机场回到立春苑小区。
一路狂飙,俞早严重怀疑祁谨川超速。看得?出来他很着急找她算账。
把?车停在负一楼车库,祁谨川先取了俞早的行李。
他站在车外?等俞早下车。
她僵坐一会儿,颤颤巍巍地拉开车门,迈出了脚。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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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一声响,车被锁了。
俞早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打了好几遍腹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祁谨川,谢谢你送我回来,就送到这里……”
话?还没?说完,她就承接到男人?冰冷犀利的眼风。
她识趣地闭嘴。
祁谨川压根儿没?打算走,提着她的行李箱乘电梯上?了19楼。
停在她家门口,她手足无措,根本不敢开门。
她有预感,她今晚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男人?老神常在站在她身侧,也不催她,看她能拖到什么时候去。他有的是时间陪她耗。
俞早能够感觉,祁谨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堪比几千瓦的大灯泡,让人?头皮发?麻。
她终是僵持不住,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吱呀”一声,门被重重推开。
祁谨川越过她,先一步进门。
把?行李箱往鞋柜旁一推,伸手扣住俞早的手腕,把?人?拽进屋。
俞早一时不察,只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压在门板上?。
男人?宽厚伟岸的胸膛近在咫尺,清冽干净的皂荚香瞬间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将她整个裹挟。
她置身他的包围圈,犹如被粘在蛛网上?的可怜虫,无处遁逃。
祁谨川一手摁住她肩膀,一手摘掉眼镜,随手丢在鞋柜上?。
看见他摘眼镜的动作,俞早就清楚自己完了。
毫无悬念,铁定又要干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