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闺蜜 (23)(1 / 1)

当我报了老年团 禾映阶 5288 汉字|2 英文 字 29天前

第23章 老闺蜜 (23)

  老闺蜜(23)

  风刮得很紧, 雪沫子漫天飞舞,仿佛有人往天上倒了一大包棉絮。

  棉絮在路灯下翻滚,越飘越密, 越飘越急。

  俞早僵坐在车里?,双手无意识地握紧方向盘,不自觉用力, 手背青筋突起,时隐时现?。

  她扪心自问:“我需要祁谨川陪吗?”

  答案是需要。

  何?小穗说得一点没错, 人生在世, 及时行乐,想吃啥吃啥, 想做什?么做什?么, 该旅游旅游,该睡男神睡男神,千万别有那么重的思想包袱。这操.蛋的人生意外频发?, 鬼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搞不好下一秒就宕机了。

  父亲那样勤劳善良的一个人,命运照样没放过他, 让他受尽病痛折磨不说, 缠绵病榻时,还要亲眼目睹妻子出轨, 肉.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弥留之际,床前空无一人,抱憾而终。

  何?小穗堂哥那么优秀的年轻人, 他的人生本该一片光明, 最后还不是没强过命运,年纪轻轻就走了。

  再?来说何?小穗, 这姑娘随便查个脑CT,居然查出了瘤子。瘤子割完,工作?也没了。

  今年冬天这么冷,她瘦弱的小身板如何?扛得住?

  而俞早自己呢?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后面奶奶也走了,无人疼爱,这么多年一直孤苦伶仃,踽踽独行。

  工作?多年,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存钱买了套房,每个月又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来。不敢生病,不敢请假,省吃俭用,埋头苦干,彻底变成了职场机器,麻木而机械。

  生活恶劣又无情,让人无处遁逃。她像是被困在漆黑的瓮里?,白?天黑夜没有区别。逼得她时常想嚎啕大哭一场。可临到头却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人而为?人,实在太苦。若是有下辈子,这人世她绝对不来了。宁愿做阴曹地府的一缕游魂,也永不投身为?人。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疲惫感波及身体的每一寸,像是冬天阳光底下的冰块,不管怎么晒都?晒不化。

  她需要人陪伴,需要靠近光源,去汲取温暖。

  此刻,俞早清醒而冷静,她伸出右手毫不犹豫摁下喇叭。

  “嘟嘟嘟……”

  一大串沉闷嘹亮的声响从天而降,徒然撞破凛冽寒冬。

  男人闻声回头,漆亮目光好似一团烈火,足以驱散一切严寒。

  俞早卑劣地想:就让祁谨川陪陪自己吧!

  这个冬天实在太冷了,她这只苟延残喘的蜗牛迫不及待想要靠近温暖的热源。

  后悔是明天的事情,当?下她只想及时行乐。

  ——

  祁谨川收了伞,弯腰坐进车里?,伸手弹了弹大衣上沾染的雪花。

  本就深沉的藏青色过了雪水,颜色愈加灰暗。而他清俊的五官也被衬得越发?深刻。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数秒。

  俞早张了张嘴,声带嘶哑,“等很久了?”

  祁谨川一听她的声音,当?即皱起眉头,“你感冒了?”

  “扁桃体发?炎,没大碍。”

  她注视他浓黑如墨的眸子,一字一句问:“你等很久了?”

  祁谨川摇摇头,“十来分钟,不算久。”

  “这个给你。”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熊猫玩偶。

  俞早这才注意到他刚刚手里?一直拎着一只购物袋,袋子里?装了这玩意儿。

  “花花?!”她眼睛一亮,晦暗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点其?他神色。

  祁谨川:“上次在医院就想给你,结果你先回去了。”

  俞早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人要送她花花,她就留下来等他下班了。

  在顶流女明星面前,她真?的很难把?持住自己。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她把?玩偶抱在怀里?。

  玩偶的绒毛柔软又厚实,入手一片温暖,她抱住就舍不得放。

  “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我就买了。”

  俞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说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是他错把?她当?成了前女友。那么这个玩偶呢?

  间隔数秒,她才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谢谢。

  她不问他为?什?么会来。

  他也不说接下去要干什?么。

  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就这么安静坐了几分钟。俞早把?玩偶放在后座,再?次迎上祁谨川的视线,语调从容和缓,“祁谨川,你会烧饭吗?”

  男人怔神数秒,随后点点头。

  援非期间,吃不惯当?地伙食,被迫自己动手。三年下来,早就锻炼出了一身厨艺,山珍海味他可能?整不了,不过普通的家常菜根本不在话下。

  “那会烧带鱼吗?”她眨了眨大眼睛,明亮清澈的瞳眸里?写满期待。

  祁谨川福至心灵,“椒盐带鱼?”

  那天和俞早从植物园回来,他们在一家小餐馆吃晚饭,他记得她当?时就点了份椒盐带鱼。

  “不一定非得是椒盐带鱼,红烧带鱼也行。”

  祁谨川即刻做出决定:“我给你做萝卜丝烧带鱼。”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俞早怔了一下,又道:“那就谢谢了。”

  祁谨川:“家里?有食材吗?”

  俞早摇摇头,“没有。”

  “那先去趟超市。”他一锤定音,

  冬至,也称鬼节。人们早早归家,很少外出。天一黑,路上行人肉眼可见变少了。

  俞早和祁谨川一起前去小区附近的沃尔玛。

  超市里?很冷清,顾客没看到几个,全然不复往日热闹。

  清明,冬至,国人最敬畏的两?个节气。

  推了辆购物车,两?人直奔冰货区。

  祁谨川挑了一条个头硕大,肉质肥厚的带鱼。工作?人员称重后,开始处理鱼身和内脏。

  两?人站在一旁等。

  俞早眼睁睁看着案板上的带鱼被剁掉鱼头,扒光鱼鳍,剖开肚子,取出内脏,最后砍成一小块一小块,装进透明塑料袋。袋子里?渗出一摊鲜红血水。

  父亲曾经也是这样清理带鱼的。

  五指收紧,俞早用力握住手机,慢吞吞开口:“我爸爸生前是海员,有一年过年,他带回来一条两?米长的带鱼。那是我见过最长的带鱼。我震惊坏了,把?邻居小朋友都?叫到家里?观赏。那条鱼一顿吃不完,奶奶就把?它抹上盐腌了,一家人吃了大半年。”

  人的记忆往往与食物相伴,我们的亲人赋予了食物特殊的意义。

  对于俞早来说,带鱼意义非凡。一位父亲对女儿无言的爱,全在带鱼身上了。

  今日冬至,看来这姑娘是想父亲了。

  男人站在暖意融融的灯下,眉目温柔,“我可能?烧不出你爸的味道,但我尽力。”

  “不用勉强,没有人能?烧出我爸的味道。”俞早笑容极淡,内心一片小裙。

  犹记得母亲嫁给郭叔叔后,在他们的婚宴上,郭叔叔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地对俞早说:“枣枣,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我一定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底下响起一片掌声,众人拍手叫好。

  俞早挤不出笑容,心脏瓣膜被狠狠撕开,血肉模糊。

  她内心只觉得可笑,亲妈都?没把?她当?亲生的,遑论是继父?

  父亲就是父亲,没人可以替代?父亲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选完带鱼,祁谨川又去挑了一根新鲜萝卜。除此之外,还有葱姜蒜、辣椒、花椒这些调味料。

  既然要下厨,当?然不可能?只烧一个菜。他又拿了些其?他蔬菜。

  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最后去结账。

  没几个人,很快就轮到他们。

  俞早把?购物车里?的食材一样一样拿到收银台上,收银员举着扫码枪扫,机器滴滴滴响个不停。

  余光瞥到手边的货架,她扭头对祁谨川小声说:“我有点渴,能?帮我去拿一瓶矿泉水吗?”

  祁谨川不疑有他,转头走向一旁的冰柜。

  她眼疾手快从货架上拿了一盒计.生用品丢给收银员。

  收银员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俞早视若无睹,一脸平静。

  东西扫码后被装进购物袋。

  你问俞早紧张吗?

  不,她根本不紧张。

  她今晚就是要干坏事。

  买完食材,两?人一起走出超市。

  雪未歇,洋洋洒洒,满城风雪迷离。

  初雪有这样的规模,着实让南方人惊喜。

  祁谨川撑开黑伞,侧眸瞥一眼俞早,“走吧。”

  俞早点点头,主动走到伞下。

  祁谨川要拎东西,俞早主动替他撑伞。

  他个子太高,怕伞碰到他头,她不得不伸长手臂努力举高。

  走了几步,见她实在举得吃力,祁谨川接过伞,“我来撑,你离我近一些。”

  俞早迈了两?步,拉近距离,大衣衣摆几乎缠在一起,两?道呼吸深深浅浅交错。

  怀里?的红豆撒了一地,她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他近在咫尺,衣料之下透出干净清冽的皂荚香。

  这个香气太过质朴清淡,不如香水浓烈,但却莫名让人安心。

  鼻息充盈着这股熟悉的气息,整个人仿佛被架在酒精灯上烘烤,暖洋洋的。脑子逐渐感到几分晕眩。

  俞早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意外的吻。那种潮湿的,缠绵的触碰,就好像海水漫上沙滩,浸透包裹住每一颗沙粒,干燥的沙粒在水中漂浮、徜徉,慢慢变得湿滑、柔润。

  大海怀抱无限温柔,她沉溺在茫茫醉意里?,不知身在何?处,亦不知今夕何?夕。

  所幸超市去停车场那段路很近,前后不过几分钟。

  俞早晕眩的脑子很快就恢复清明。

  找到小粉车,祁谨川收了伞,将购物袋放进后座。

  回去换他开车,俞早乖乖坐副驾。

  路过她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祁谨川轻踩刹车,放慢车速。

  他小声问:“要不要买点蛋糕?”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他侧头一看,俞早靠着车窗睡着了。

  她想必很累很累,浓眉紧紧蹙着,褶皱纵横起伏,难以舒展。

  即使?睡着了也很难真?正?放松下来。

  她好像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耄耋老人,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两?个小时之前,祁谨川接到宁檬的语音电话。

  隔着网线,在手机那头,宁檬轻声细语,“祁谨川,今天是冬至,你能?不能?陪陪俞早?”

  他本能?地怔了一下,忙问:“俞早爸爸什?么时候走的?”

  “咱们读高二那年。”

  “那她妈妈呢?”

  “她妈第二年就改嫁了,给她生了个弟弟,这么多年也不管她,有妈没妈一个样。”

  祁谨川的心脏被掏出来,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直至脱水干瘪。

  他自诩喜欢她,然而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家庭竟一无所知。足以可见,他的喜欢是多么的浅薄可笑。

  祁谨川轻叹一口气,将车停在路边,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俞早身上。

  随后,他再?次点火,将车开回立春苑。

  俞早没完全睡熟,她只眯了一小会儿。

  车子刚挺稳,她就睁开了眼睛。

  神思茫然,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祁谨川的大衣。

  “谢谢。”她取下大衣,还给他。

  两?人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19楼。

  他们并排而站,购物袋堆在祁谨川脚边。俞早则怀抱玩偶,下巴支在玩偶毛茸茸的大脑门上,一阵柔软。

  电梯升到一楼时,停了片刻,进来一对小情侣,身后默默跟着那只滚圆肥胖的松狮。

  俞早认出是10层的小情侣,她经常在小区花园看见他俩溜这只松狮。

  女孩穿着可爱的兔耳朵外套,冲俞早友好地笑了笑。

  俞早回以微笑。

  女孩拿余光瞟祁谨川,压低声音对俞早说:“你男朋友好帅哦!”

  俞早:“……”

  这话俞早不知道该怎么接。身侧的人竟越过她,快速回答:“谢谢。”

  俞早:“……”

  谢什?么谢?

  他是她男朋友吗?

  兄弟,别乱接话呀!

  可一想到自己今晚要对他做的事,她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身份。

  那就让他成为?自己短暂的,只维续一夜的男朋友。

  电梯停在10层,小情侣拖着松狮慢吞吞走出电梯。

  电梯门又重新合上。

  余光之中是俞早清秀耐看的侧脸,祁谨川冷不丁开口:“俞早,你想养狗吗?”

  俞早连声拒绝:“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是别去祸害人小狗了,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怪可怜的。”

  祁谨川:“……”

  “你不需要小狗陪陪你吗?”

  “檬檬会陪我的。”

  祁谨川:“……”

  话题到这里?就断了,没有再?继续聊的必要。

  上一次祁谨川来俞早家,是她主动拽他上来的,来喝感冒药。

  感冒药是喝了,可也发?生了点意外。

  当?然今晚的意外肯定更大,俞早打?定主意要干一票大的。

  祁谨川也想起了上次的意外,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俞早没让他套鞋套,而是从鞋柜里?找了双自己的棉拖给他穿。

  女孩子的拖鞋,尺码很小,不过勉强能?穿。

  就是他穿上有些滑稽。

  俞早推开书房,把?玩偶摆上床头。

  看着呆萌的花花,她无声勾起唇角。

  再?回到客厅,见祁谨川拎着食材去了厨房。他身材高大,霸占了大半个空间。

  俞早快步追过去,斜靠住玻璃门,认真?问他:“需要多久?”

  他推了推眼镜,“你饿了?”

  “有点。”

  “那我尽快。”

  俞早脱下羽绒服,单穿一件贴身的米色毛衫,身段玲珑。

  她一边撸袖子,一边说:“我帮你打?下手。”

  祁谨川拦住她,“你去玩手机,都?交给我。”

  她在这里?他只会分心,没法专注做事。

  他解开购物袋,从中拿出食材。

  带鱼、萝卜、葱姜蒜、青红辣椒……他一样一样摆上料理台。

  右手不经意触碰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坚.硬的小角硌着指尖。他条件反射皱了皱眉。

  定睛细看,看清手里?的东西,赫然是一盒成人用品。

  祁谨川:“……”

  他不由眯起眼睛,眸色暗了暗。

  电光火石之间,他将一切都?给串上了。原来俞早刚才叫他去替她拿矿泉水,是故意支开他。

  她早就计划好了,今晚要对他做点什?么。

  几乎同一时间,俞早也想到了这玩意儿。

  她正?打?算偷偷拿走,一转身就见祁谨川把?那枚小小的盒子捏在手里?,反复打?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欣赏什?么稀缺艺术品。

  男人掂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欣赏够了,他才侧头看向俞早。

  视线接触,光影在两?人眼中明灭变幻,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无处遁形。

  隔着镜片,祁谨川眼里?的世界暗潮汹涌,波澜壮阔。落在俞早脸上的目光却是晦暗深沉,难辨情绪。

  他像是在刻意压抑自己。

  俞早突然生出了一种窘迫感,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裳,直接丢大街上裸.奔。

  滞后的羞耻感爬上脑门,不断撕扯神经,老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她把?自己蒸成了熟虾。

  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角。

  她不敢直面他的审视,脑袋一偏,避开了。

  室内落针可闻,一切杂音被成倍放大,在颅内回旋,最后变成没有什?么实质的白?噪音。

  俞早听见自己吞咽的声响,心跳如雷,突突突跳个不停。

  该死的,她在紧张什?么呀?

  不都?早就决定好了吗?如今不过是在按计划进行,祁谨川今晚一定会见到这盒东西,不是在当?下,就是在后面的几个小时,或早或晚罢了。

  长久的对峙过后,祁谨川终于要开口说话了。仿佛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俞早看见他纤薄的唇上下小幅度掀动,一张一合,吐出清晰冷淡的音节,“俞早,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俞早:“……”

  “就是你想的那样。”俞早猛地抬头直视他,目光不躲不闪。

  当?下这一刻,女人的表情坦坦荡荡,毫不避讳。

  事到临头,她还怕个毛线啊?

  她就是想睡他,这没什?么好羞耻的,也不怕在他面前亲口承认。

  “你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祁谨川:“……”

  这操.蛋的人生可真?精彩呐!祁谨川活了快三十年,头一次这般哭笑不得。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站在俞早家和她谈判这个。

  没错,这就是谈判,她早就抛出了条件——

  同意,留下;不同意,离开。

  没有第三项选择。

  祁谨川窥见了俞早眼神里?狂热的决心,是不计未来,及时行乐;也是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更是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他明显默了一瞬。

  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能?负责吗?”

  “负责什?么?”俞早怔愣数秒,眉间写满困惑。

  祁谨川差点被她气笑了。

  他厉声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好睡,不需要负责吗?”

  俞早:“……”

  她很不理解,成年男女,一夜贪欢,需要负责吗?

  根本不需要呀!

  看不出来,祁谨川还挺保守,把?男女之事看得这么重。

  她能?对祁谨川负责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没法负责,她也不想负责。她只想寻求一时的放纵。其?他的,她压根儿就没考虑过。

  兴许等明天一早睁开眼,她的脑子活络过来,她就跑路了。她拿什?么负责?

  既然双方无法达成一致,那就不要开始,省得到时候扯皮。

  俞早心一横,不再?看他,“你走吧!”

  祁谨川:“……”

  果然,俞早只是单纯想睡他,并不想对他负责。

  真?要论渣,她才是最渣的那个。

  一夜激情容易,可真?心难得,心甘情愿更难得。他想要的可远不止这一晚。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什?么都?要。俞早的人和心,以及有她的未来,缺一不可。

  此刻,祁谨川就该马上走人,不要做任何?逗留。

  然而当?他看见俞早那双眼睛,从她眼里?流露出怯生生,无辜又无助的眼神,好似春风拂过水面,吹皱一池春水。

  他发?觉自己根本迈不开腿。双腿好似打?了钢钉,被固定住,不得动弹。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不久在植物园拜过的佛像,神圣金芒普照大地,佛祖双目空明,睥睨众生,慈悲而怜悯。

  近在咫尺的对视,仿佛于苦海中抛给他一根浮木。

  他唯有遵循本能?竭力抓住这根浮木,别无他法。

  他信神明,更信自己。

  可他忘了,在俞早这里?,他不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选择权。

  张牙舞爪的死寂铺满四周,如同细密的蛛网,黏腻地粘在皮肤上,扯都?扯不下来。

  俞早忽然感觉有些冷,寒意自脚底攀升,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渗进心脏。

  她失去了耐心,抬步欲走。

  身后却又再?次浮出男人平稳有力的嗓音,沉缓迫近,“我只有一个要求。”

  脚步一顿,她回眸看他,“什?么要求?”

  祁谨川忽的抬手,宽厚手掌覆上俞早的细腰,轻轻一用力,将人抱上料理台。

  他摘眼镜的功夫,她感觉眼皮一热,吻悄无声息落下。

  “明早醒来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