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狗腿子李军候
听到是这李军候求见,身后的关羽狭长的眸子寒光闪烁,冷哼一声,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王安却仿佛没听见般,抬手示意让李军候入内。
只见李军候步入帐内后,忙不迭朝王安躬身行礼;
王安却装作被人打扰后,满脸不爽地问道:“你又有何事?”
李军候却丝毫没有不快,反而满脸堆笑;
“在下见贵人此番轻衣简从前来,恐贵人吃不惯那些又粗又硬的干粮。恰好有手下人猎到一只山雉,故送来与贵人尝个鲜。”
王安听到居然有鸡肉吃,心中暗喜,却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
“难得你这么有心,那就收下吧……”
有胡车儿上前,接过了山雉后,李军候便知趣地离开。
话说这山雉,在前汉时,因通吕后名,为了避讳,汉高祖刘邦下令将雉改为野鸡,自此野鸡一词频频见于文书。
也是幸亏这野鸡一说在前汉没有什么延伸意义,否则让吕后知道这野鸡在后世中的那些个意思,非得当场气死不可。
而到了后汉,也就没这么讲究了,反而又用起了雉来代替野鸡。
言语间,胡车儿已经处理好了这头山雉,架在火上烤了。
火光映照下,山雉被烤得滋滋冒油,让人食指大动,王安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待胡车儿把山雉烤好后,竟是香气四溢,看得王安直流口水。
再洒上少许盐巴,更为诱人。
“少放点盐!”
见胡车儿这厮还在洒着盐,王安眉头一蹙。
不得不说这古人吃盐可是够厉害的,《管子》中就曾记载;
“凡食盐者,一月丈夫五升半少,妇人三升少半,婴儿二升少半。”
也就是古时的成年男子一天要吃77克的盐,也不怕咸到齁!
呵止了胡车儿后,王安急忙扯下一只大鸡腿,一口下去,鲜嫩肥美,齿颊留香。
“云长、胡车儿,快来尝尝味道。”
干下了两只鸡腿后,王安这才招呼关羽两人一起吃。
胡车儿领命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一把扯过了半边鸡胸,大口大口地嚼着。
关羽则迟疑了一下后,也扯过一只鸡翅,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王安不时留意关羽的神态,见其人脸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他冒充赵忠侄子一事而有所芥蒂,甚至连李军候送来的东西也会吃,于是尝试着问道。
“云长,你可曾怪我白天冒充那赵忠的族侄之事?”
渐渐融入这个时代后,王安才深切地感受到当今社会的主流价值观,重信诺而轻生死,更遑论做出当众欺骗这种事了,那是要被人鄙视的。
所以也难怪他会如此迫切想搞清楚关羽的想法;
——关羽却是摇头答道——
“虽然羽对主公此举甚是不解,可深知主公乃是忠义之人,此举定有深意,所以绝不会怪罪主公。”
“哈哈哈,难得云长能这样想。”
王安乐了,看来这好感度成了死忠后,相互间的牵绊果然强了很多,只要自己日后行事没太过出格,手下的好感度就不会掉。
可话虽然这么说,能忽悠,不,能解释一下,终归是好的,于是王安开始分说道;
“我虽是出身名门,又是身为一县之长,可毕竟那曲军候出自五原,与我并无从属关系。
而且在财帛面前,王家的名声,对于这种贪婪之辈估计也没多大用处。
”也就是如今凶威滔天的宦官,才能让这些人投鼠忌器,收敛一二了。所以我这才不得不冒认赵忠的族侄,便宜行事。“
关羽听罢, 也不得不承认王安此举的确有道理,却又忽然想到什么,急道;
“可这么一来,一旦未来有人将此事泄露出去,会有损主公的名声啊!”
王安心底暗笑,看来这关羽还是不懂官场这套。
在官场,欺上瞒下乃是基操。
除非这李军候是疯了,才会将今日之事汇报给郡太守,不然此事多半是会烂在他的肚子里。
所以只要搞定马邑那边,王安一点都不担心此事会泄露出去。
不过他当然不会径直告诉关羽真相,而是换上了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说道;
“云长啊,这些百姓背井离乡,从五原走了一路才到这里,已经吃了不少苦了。如今还受到像李军候这种宵小迫害,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相比之下,这些许的名声对我而言乃是浮云也,我又岂会在乎?”
“主公高义!”
关羽听罢,一脸的感动,忽地站起朝王安躬身拜倒。
“羽能跟随主公左右,万幸也!”
“云长——”
“主公——”
……
一夜无话,次日,王安一行人终于到了?水旁,只见有数十人早候在此处。
到了?水,相隔马邑也就是数里的路程。
李军候见状连忙打马上前,在马背上向王安极为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这才说道;
“贵人,那定是马邑派来交接移民的,让末将去与这些人分说一二,也免得有人不识趣,冲撞了您。”
面对李军候的献殷勤,王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摆摆手,神色不耐道。
“且去吧。”
半晌后,只见李军候领回来一人,介绍说是雁门的兵曹掾张泛。
“见过贵人!”
张泛来到王安跟前行礼。
王安神色不变,摆了摆手,便算是回应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
这张泛见王安如此高傲,也不气恼,反而笑脸相迎,虽然笑容有些许勉强。
他身为郡中吏员,还是兵曹掾这种要紧职位,想必也是出身大户,又哪里不晓得如今宦官的气焰滔天,轻易便能让人破家灭门?
更遑论面前这位据说乃是宦官中的二号人物,连皇帝都认其为母的大宦官赵常侍的族侄!
见王安态度依然高傲,李军候怕这张兵曹不识抬举,冲撞了王安,连忙转移话题。
“贵人,只要渡过这?水,半日路程就到马邑。”
“嗯,甚好。”
李军候迟疑了一下后,接着说道;
“可按律令,末将不可渡?水,怕只能护送贵人到此处了。往后一段路,就要烦劳张兵曹了。”
王安瞥了眼李军候,佯装不悦,心里实则偷笑。
要不是见有如此多的移民,己方人少不能制,他早就想让这李军候滚蛋了。
现在对方主动提出,也好省去自己的麻烦。
“行了,那你走吧!”
王安随意摆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般。
李军候却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这真不是李军候有意推脱,按照律法,郡兵不能跨郡行事。
此前五原郡太守督瓒是应雁门郡太守所请,才破例下令己方兵卒护送移民入雁门。
可如今雁门都遣人在这等候,显然就是要在这交接了。
所以李军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领兵渡?水的,否则就是犯官场的忌讳。
当李军候正待离开时,又似乎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当着王安的面朝张泛行礼道;
“请张兵曹务必要护得贵人的周全,末将在此拜谢了。”
听李军候这么一说,那张泛也是个知趣之人,顿时知道对方是要在王安面前表忠心,颔首笑道;
“好说,好说。”
至于王安,则早已把李军候的小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便假意颔首含笑,一脸满意之色。
见王安满意,李军候心里高兴,这才终于拱手拜别,自顾自领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