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劫持
因此江湖江山是多变的,这也许就是世事一场大梦吧!
淮南王做的千秋大梦此时有点醒过来的味道,大清还是大清,要想“反清复明”多少得天时、地利、人和占一些才行吧?——现在,淮南王卧病在床,手下的官员已暗下里勾结对策。如果淮南王病愈,那自然没有话说,一切还是听从淮南王的。倘若淮南王“驾崩”,这三个老一点的大臣就会控制政变,先控制了,然后再投降。
没错,投降大清!
无论招安、投降、还是归顺称臣都将投降大清。
他们已没有别的办法,这也算是为明朝旧党留一点后路吧!
而川中亲王怡然自乐,投与否是早晚的事。
东北马匪最近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八成已知道大清蠢蠢欲动了。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西域王也觉得不可鲁莽,能反就反,不能反就只有给大清叩首称臣。
西域王这么想:当年成吉思汗何等英雄?一辈子打打杀杀,争霸疆域,自以为自己是英雄,到头来,替老百姓做过什么好处?又有什么贡献?连年征战,百姓怨声载道。人活一世,这一世让老百姓的日子够苦,纵然成吉思汗丰功伟绩,但后代仍需战争。成吉思汗虽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但是,俗话说得好:三百年一个帝王!厉朝历代都有战争,只要有人类,就得有战争!如此的话,成吉思汗虽然功大于过,有承先启后的霸业,但是,杀戮血腥,多少人死在战乱中?何时能够让百姓安乐?
因此,西域王反的时候,是为百姓着想,希望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不反,也是为百姓着想,希望百姓能过个安稳日子,不能荼毒在烽火中。有酒大家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只要有西域王的一汤一菜,也就有百姓的一菜一汤。
这样的王,老百姓是爱戴的,但历朝历代,这样的王的确很多,又能如何?
投就投吧!——这是西域王对手下大臣在议事厅说得最后一句肺腑之言。
现在,江山看似无恙,暗中却波涛汹涌,大清对于这几路反王,早有对策。只要一旨降临,要么你叩首称臣,要么兵戈相见。
只是,江湖江山让老百姓不满的地方就是:权钱势。
无论任何时候,有多少英雄好汉折服在这三字之下?
熊飞却在想:如果唐岚没有死,什么神剑、李闯王的宝藏,这与自己有什么关联?江湖江山这么大,只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够了。能够和唐岚一生相守,找一个有山有水、浓墨画卷中:只要有一亭一台一楼一阁,活在大自然中,与鸡鸭结伴,猫儿狗儿为伍,风轻云淡,自种自吃。闲来看看古籍、养养花就够了;纵然粗茶淡饭,吃穿用度不用愁就够了。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何等的遥远与憧憬?
这样的日子有几人过得?
繁华之世,纵然过眼烟云,但又有几人不为三斗米而风吹严寒、逆流而上?
——熊飞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熊飞下了床榻,推开窗棂、用竹篾顶住,街下人声嘈杂,车水马龙,十分热闹。难得的是,这打开窗之际,一股秋后的凛冽夹杂着驴粪味扑上来。
如此大的长安,能闻到只有山野间才有的驴粪味也很不容易了。
熊飞星眸这就一亮,整个人舒坦而光明。
五年前,甚至自己出身,有了记忆的时候,就已成了孤儿。到现在,熊飞的内心世界是灰色的,尤其在九道山庄。但现在,秋后暖融融的阳洒在长安千檐百宇中,洒在这条街上,洒在长安人特有的土黄、厚重、质朴、灿烂的颊上。
现在要问一剑刺向太阳最高境界是什么?
熊飞断然这么回答:“一剑刺向太阳的最高境界就是心中有阳!”
没错,无论任何一个人,只有是人,所走过的路、所有经历没有一帆风顺的,多少都会受到挫折与失败。有人受到挫折与失败选择逃避、选择抑郁、选择自杀;有人受到挫折与失败选择逆流而上、逢凶化险;选择不甘落寞,不甘灰心。这样的人一旦柳暗花明,发现挫折与失败也不过这么一回事,没有可怕的!
熊飞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能让这个少侠可怕的?
因此,无论阴天、风雨、霜露,越是不好的天气,心中越会有阳。
阴天里那红日就在东方天际处,满天抽丝万缕,那是何等的另人惬意与惊醒?午阳灿灿,晒得人全身的汗也都蒸发掉,这又是何等的快感?夕阳西下,红霞晚照,大千世界下,又是何等的舒心与凉意?
因此,一剑刺向太阳的最高境界就是心中有阳!
只要心中有阳,人迎着夕阳,一切都似充实而平淡,这样的人生岂不是美妙至极?
熊飞现在就很平静,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有过这样的心情。
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无论权钱势怎么样,只要保持一颗纯真、质朴、平常的心,静如流水般地心,才能自由自在!
客栈对面的木楼里,阁中,食客极多。三五人一桌,吃得那样静、那样舒心、那样的温馨无比、个无比的温馨,熊飞笑了。看那些食客,无非商贾与百姓,安然而乐,充实,个个口齿噙香,对生活竟是如此地向往与美妙?
熊飞笑了。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而大街上,三五个小孩追逐打闹,语言幼稚中的可爱、可爱中的幼稚,嘻笑中的天真,个天真中的嘻笑,熊飞笑了。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童年吧!
熊飞星眸一闪,入怀掏出几两碎银,一一弹指下去,每个小孩手中已多了一两碎银。
其中一个小孩对玩伴说道:“——咦!你看?这是什么?”
另一个小孩说道:“银子?哪里来的?”
这个小孩说道:“天上掉下来的。”
这个小孩却不相信,嘟囔着嘴,说道:“大天白夜的放黑屁!再掉一个让伍儿看看?”
熊飞又弹指下去,这个小孩手中又多了一两银子,这个小孩天真道:“你看……”
其余几个小孩愕然间,发现自己手中也有碎银。
都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那眼睛虽然不是水灵灵,但乌黑的瞳孔却散发着质朴与蓬勃。
一个反应快得小孩说道:“——走,去买棉花糖。”
一个小女孩说道:“——不,买裙子。”飘起飒飒乌发,当先钻入人群。
熊飞在窗处望着这一个个小孩钻入人群的背影,只觉得天地、秋阳、长安竟是如此的静好。
于是,这就走出房门,去隔壁天字号门前驻足,轻轻叩门,说道:“芸儿,该起床了。”
屋内没有反应。
熊飞又叩门道:“芸儿、起床吃东西了。”
屋内还是没有反应。
这怎么回事?
熊飞有点纳闷儿,难道、难道自己太莽撞了?
这么踌躇着,不觉又叩门唤一声:“太阳老高了,该起床了。”
屋内还是没有反应。
熊飞星眸一闪,暗叫不好。一记推碑掌,掌心触在门上,微微一用内劲,蓬地一声,木门四碎。熊飞跨步进去,房中除了古老而陈旧的几样家具之外,窗棂是打开的,黑色帐幔随风掀动,帐幔中没有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
夏芸去哪里了?
大清早的能去哪里?
这么想着,揭开帐幔、掀起锦被的确没有人,人呢?
熊飞喝一声:“小二——!”
楼下一个店小二答应着,跑上来。
熊飞道:“这间屋里的那个姑娘呢?”
店小二怔住,额上的皱纹像糊了一层浆糊一样,咽了口唾沫,这就结巴道:“——就、就在这屋内的,昨晚你们上楼来,小的知道两位客观想必劳乏了,没有再打扰,就下楼了。”
熊飞从胸中掏出一锭大银,递给小二,说道:“没事了,刚才得罪之处,还请小二哥见谅。”
店小二也被弄得莫名其妙,只强颜挤过几丝笑,接了银子就退出门。
熊飞凝立着,四下一扫整个房间,难道、是江湖人劫走了夏芸?还是夏府中人接走了夏芸?
熊飞转念这么想着,一阵秋风刮进来,只觉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不是女人的体香,而有一种寺庙的香火味。
难道是迷香?
熊飞使劲吸了吸鼻子,好久好久,竟然隐隐觉得有点头晕的感觉!
——果然是迷香!
却在这时,熊飞眸中再一亮,就已发现圆桌那茶壶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熊飞取起一看,只见纸条上面写着:想救伊人,拿剑来换,十日之后,九道山庄一唔!——锦衣卫奉送。
难道……昨晚芸儿被锦衣卫所劫?
既然是锦衣卫,怎么让自己去九道山庄?
熊飞想到夏芸被劫,万一有个好歹,怎么给袭儿伯母交代?又怎么给师傅逍遥子交代?
夏芸已把自己的生世和很多事告诉了熊飞,熊飞当然也知道了夏芸是逍遥子的女儿了。
但是,熊飞并没有着急。
显然,这些锦衣卫是冲着自己来的,是为剑而挟持夏芸。那么,剑在,夏芸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熊飞走出屋,也宽心多了。
现在的熊飞,对待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看法与考虑,一切事莫不过那么回事,还是先下去吃点东西,然后游玩游玩偌大的长安,等今夜于曲江赴了唐锲的约再去救夏芸。
阳已在熊飞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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