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声溢出了唇。
远处安宁正前行的脚步忽然停滞,头也不回地倒转身形,待与灵兰齐身,扭着她的耳朵向前提去,惹得灵兰连连讨饶,她才松开了双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嘲笑我!“
门口的两个小厮睡意已经全无,不可置信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相互对望一眼,才确定方才所见之事不假,难道府中要來个好事成双?
自小姐入宫为修仪后,登门提亲的人几乎绝种。他心中甚是迷惑,虽只见过一面小姐的面容,可是却叫他难以忘却。然而府外早有谣传,蓝家小姐貌若无盐,半面脸颊丑陋不堪。死來想去得不到答案,小厮只将相府朱红的大门紧紧闩上。
蓝珺瑶已经走远,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此时四人并行在有些喧闹的大街上,她朱唇轻启:“作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娘娘怕公主出來惹事,只准她一月出來一次。公主昨夜央了十三爷,拿了他的玉牌,又借了这套行头,才混出了宫。”不等安宁答话,她身旁同样公子打扮的婢女已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安宁想好的借口堵在了唇边,有些讪讪地看了蓝珺瑶一眼,见她眉眼弯弯,更觉得脸上无光,忍不住有些埋怨婢女的多嘴了。
蓝珺瑶面上的笑容更让她挂不住,只得装模作样地拿了手边的东西去看,待小摊子的老板问她要不要买,她这才发现手中紧握的竟是一条风干了的蛇皮,吓得她一把将其丢回摊子上,沉着脸色走开了。
主子如薄刃般的目光不时朝她射过去,灵兰缩了缩脖子,想到回宫以后可能面临的惩罚,忍不住吞一下口水,这张嘴不晓得替自己招來了多少祸患。
“若再耽搁下去,只怕那做水晶蒸饺的店家就要客满了。”这一对主仆似活宝一般,倒叫人觉得跟她们一路断不会少了乐子。只是太阳越爬越高,她好心地出声提醒。
昨日听她形容过后,安宁便念念不忘,连昨夜的晚饭都有些食髓无味,一听要错过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当下不再跟灵兰计较,只拉了蓝珺瑶的手朝前跑去。
早市上尽是一些小玩意,然而对于看惯了金银器物的安宁來说,这些都是新奇的。她虽然跟着哥哥逛过夜市,仍是眼馋这些小巧玲珑的物什。
她们來得并不算早,小小的店铺中,已经坐了多半的人,肉香混着浓汤的味道飘得满屋都是,安宁深吸一口气,只觉肚子都开始咕咕抗议。
当下顾不得形象,目光贪婪地在旁桌上的蒸饺上扫过,惹得众人好生奇怪。
安宁正吃得开心,身旁的位子上忽然坐下一人,她心头顿时涌上不悦,正要开口斥责。待看清面前那人的容貌,手中的蒸饺又落回盘子里。
蓝珺瑶抬头看一眼座位上忽然多出來的人,竟是和安宁一般无二的反应。片刻过后,又夹起吃了一半的蒸饺重新塞回口中。
反倒是安宁,拿着筷子的手颤抖着指向他,全然沒了方才与蓝珺瑶调笑的口才,“八……八哥……你怎么知道……”
凌祈暄一掌将她颤巍巍的手拍下,带着些严肃的话音落地,“好好吃饭。”说罢,也替自己叫了一份蒸饺。
自从眼前这位爷出现后,气氛便有些不正常了,灵兰努力地将自己往主子身后藏,安宁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颤,只有蓝珺瑶看上去一副沒事的样子。
待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她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加快,原本吃一个蒸饺所用的时间,现在可以吃下两个。
青微站在主子身后,时不时地瞄两眼一旁细嚼慢咽的八皇子,待那颗有些飘远的少女心反应过來,心头是和大家一样的疑问,八皇子怎么也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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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打蛇三寸(爆更)
这顿饭的气氛由开始的雀跃转为平静,两女皆默默扒着自己碗里的饭,比起蓝珺瑶來,安宁心中显然更为忐忑,生怕八哥是母后派來抓自己回去的。
面前皮薄馅多,肉香四溢的饺子在她眼中也渐渐失去了魅力。安宁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八哥怎么会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怀疑的目光才投向一旁的灵兰,她立刻朝安宁摆摆手,她一直与公主待在一起,借她八个胆子,也不敢去跟八殿下报信啊。
蓝珺瑶心中亦有别想,这一顿饭吃得如同牛嚼牡丹,只有凌祈暄一人津津有味吃了蒸饺,还不忘对老板称赞一声,只说下次要再來这里吃蒸饺,换得老板灿烂的笑颜。
蓝珺瑶与安宁走在前边,望着人声鼎沸的早市,突然失了兴趣,忽然觉得今日出门前应当翻一翻黄历的。若不然,这顿饭她们定然吃的比凌祈暄香甜。
一行五人无言以对,终是安宁最先按捺不住,试探性地落后几步,拉一拉凌祈暄的衣袖,“八哥,你怎么也早早就來了这里?”
凌祈暄唇角勾起,眼神有意无意地从她身上扫过,却也不戳破她,只漫不经心地丢出两个字來,“吃饭。”
这理由说出口,一行的四位娘子军却是都不能苟同的。天底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还偏偏叫她们赶上了。只这一条街上就有多少饭馆,偏偏他们凑在了一起。
“八哥,若沒有什么要紧事,我便先回宫去了。”安宁凑到他身旁,讨好地冲他干笑几声。再继续待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呢。八哥來意不明,自己还是早些摆脱他为妙。
蓝珺瑶心中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只待凌祈暄开口,她接着也要与他告辞。若只剩下他们二人相处,那种情形想想便觉得怪异。虽说三日前他有承诺在口,这个时候,她只选择性地鸵鸟。
望着一脸可怜兮兮的安宁,凌祈暄正要大发善心,打发她离开。手刚抬了一半,就听得几人对面一声轻佻的调笑传來,到嘴边的话语也被他打断。
宋颐迈着虚浮的脚步从青楼中走出,双眼下一圈青黑煞是明显,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的样子。他身后一个鼠目獐头的小厮时不时揉一揉惺忪的睡眼,显然跟着自家公子沒少捞好处。
早市上的人一见他们,远远就避开了。这二人的恶名早已响彻整条街,众人望着他们的目光既畏惧又痛恶,只是碍于他老爹的权势,敢怒不敢言罢了。
主仆二人对自己造成的影响非常满意,宋颐迈着四仰八平的步子,手中尽是脂粉味的折扇还时不时抖上几下,偶有劣质的香粉味飘出。端的是风.骚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