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1 / 1)

权宋天下 老大河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蒙古人还有色目人,守卫的却是清一色的色目人。赵权也打听了好几次宅院主人的身份,但大多都不知道,估计知道的也不肯跟他说。

城门处,晃来了一个身影,一直走到酒楼之前,也没看赵权一眼,便晃进了酒楼。

这是一个完全不修边幅的半老头子。

这个时间正常是不会有客人上门,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的赵权,根本就没法提起精神来关注这个人。

但是,没多久,酒楼里便响起一阵吵闹声。赵权在躺椅上很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然而吵闹声不断,还越来越大。

赵权有些痛苦地撑开四肢,爬下躺椅,走进酒楼。

这会儿,轮班的是陈耀。见赵权进来,他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这老头,不知道哪来的,非要石忽酒。跟他解释了店里的规矩,他就是不肯听,还说什么——说——”

“喂,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陈耀转过头对着那老头叫道。

“沽我一斤酒,还你一世留名。”那老头不紧不忙地答道。

赵权定眼一看,这老头,其实真的不能叫老头,细看其实四十岁都不到,身着一袭破败灰白长衫,头上随意扎个幞头,却未束紧散乱的头发,脸型清癯,下颌飘着稀疏胡须。

人打扮得虽然有些不尴不尬,但身上起码不脏。

“一世留名?就能值我一斤酒?”赵权瞥了这老头好几眼,然后很无所谓的回道。

“那你想换什么?”

“钱啊!”

“我没钱!”

“那你有什么?”

“除了钱,我什么都有。”

“先生真是好口气!可是,我们做生意的,要钱即可。”

“你不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吗?”那人眉头有些皱起来了。

“嗯,对,我现在身内,啥都没有,只好求些身外之物。”赵权态度依然惫懒。

“商量下,有没其他方法,或者,我可以教你一些什么?”那人依然不肯死心。

“好吧,你说说,你可以教我什么?”赵权的兴趣被提起了一点点。

“我见你身赋异秉,骨骼清奇,定能涤荡乾坤,造福万民——”那人话还没说话,赵权便打了一哆嗦,抬手摁住他,“打住,别说高了,我恐高!”

那人抿了抿嘴角,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以教你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术?”

赵权摇了摇头。

“我可以教你降魔除妖,正身修行之道?”

赵权眉头窝了起来。

“或者可以助你丘壑藏心,万户封候!”

赵权眉头竖了起来。

“或者可以让你文比星魁,才至八斗!”

“陈耀,关门,放狗!”赵权一声怒喝。

那人双手急忙一摆,说:“好吧,这些东西学了,恐惊世人,那,你想学什么?”

“怎么泡妞?”陈耀凑过头说道。

赵权白了陈耀一眼,训道:“你有点文化好不好!”

而后对那人说道:“你也别消遣我了,不就想骗我点酒喝嘛,好,我就跟你学,怎么才能让天下太平?”

那人眉头深皱,思索了半天,叹着气说:“你们这两个问题都有点难呐。小老儿至今独处,老光棍一个,哪里知道怎么泡妞?而你这让天下太平的学问,那可不只值一斤酒啊。”

顿了顿,又接着说:“起码得好几十斤!”

赵权忍着笑,这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家伙,今天纯粹是过来胡闹的,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他胡扯吧。

那人又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吃点亏,给你们这题个对子,且抵一斤石忽酒,如何?”

“好吧,且写了再说,反正墙上现在都空着。”

陈耀拿来笔墨,那人调水化墨,饱了笔尖,挥笔在墙上写道:“杯中情义缱绻,壶内时光倥偬”。

“嗯,还不错,可值三两!”赵权点着头评价道。

那人大怒:“再拿两斤来,我给你写全了!”

“好吧,小耀,给他两斤。”

陈耀被他们俩绕得有些头晕,假装没听见,坐那一动不动。那人也不在意,继续挥笔,瞬间而就。

赵权定眼往墙上看去,字体笔力雄浑,气势十足。

上联是:“杯中情义缱绻,当知酒香无价”

下联是:“壶内时光倥偬,一闻万世太平”

赵权看着,不由的怔在那。这对子,看着平平无奇,却包括着太多的人生感悟,他隐隐的能理解一些,却又理不清想不彻。

赵权略整衣冠,对着那人长揖而拜:“小子无状,得罪先生,敢问先生贵姓?”

那人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地说:“我姓侍。”

“是,请问先生姓氏?”

“我姓侍。”

“我问的就是先生的姓氏。”

“直娘贼!”那人突然暴跳如雷,把笔一扔,拍着桌子喊道:“老子姓侍,侍卫的侍!”

赵权满脸蒙圈,万没想到面前这个一直文质彬彬的家伙,竟然会暴起粗口来。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哦,姓侍,哦对,是姓侍。”

随即又行个礼,说:“侍先生,你多大了?”

这位侍先生两眼上翻,吹着胡子,哼了一声说道:“竖子的确无状,没礼貌,要问,贵庚了?”

赵权呵呵一笑,对着陈耀大声喊道:“小耀,吩咐后厨,搞俩小菜,我要与侍先生痛饮一场,今日——酒管够!”

老侍嘴里嘀咕一声:“小气鬼,菜就两个吗?”

而后,自己便寻个角落的桌椅坐下,候着。

权宋天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谁为雄主

这一场酒喝得赵权实在过瘾,这个老侍,可算是他来到这个世上后,见过的酒量最好的一个人。从午后到华灯初上,两个人竟然喝掉了两斤的石忽酒,把陈耀心疼得在边上直跳脚。

这位老侍确实姓侍,名其轴,实际年龄四十不到。其学识与谈吐让赵权是真正的钦佩不已。

赵权此生所认识的人中,在学识上有所建树的人有四个。姐夫陈锃是他的启蒙之师,但其学识终究只限于经书之内,最多只有小学老师的水平;梁申对儒学有所涉猎,更强的却是实务操作能力,应当拥有中学老师水平;在和州见到的秦九韶,进士出身,其术数能力当世无人可比,足够做自己的大学老师。

而眼前的这位老侍,言语时而高雅时而粗俗,引经据典、插科打诨,句句珠玑。真可谓上知天文地理、下晓三教九流,经史子集、诗书医画,无所不通。才确实高得很,赵权不知道有没有八斗水平,但六七斗是肯定跑不掉的。

这个人,是个绝佳的研究生导师。

只是赵权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到底有没有达到读研的资格。

一顿饱酒之后,两个人几乎成了兄弟,起码是在酒桌上的兄弟。

夕阳已落,酒楼内客人渐多,在陈耀明示暗示了第一百零八遍之后,老侍终于起身,谢绝了赵权的相送,独自一个,蹒跚离去。

……

石忽酒楼二层的一个雅间里,四个长衫男子正端坐于桌旁。

相比楼下的嘈杂,这里果然清净了许多。

坐在主座上的,正是老侍,侍其轴。

四个人本来已经在楼下呆了半个下午,见客人渐多,侍其轴便让赵权将他们位置挪至雅间。颇有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