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请君
闻姝告诉沈翊此事时, 沈翊愣了?一会,第一个反应并?不是欣喜,而是担忧闻姝是不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他一直在喝避子?药, 从无遗漏, 姝儿不大可能有喜。
“你怎么了??”闻姝侧眸打量他,见他神色似乎不对。
沈翊摇了?摇头, 握住她的手,“喊太医来瞧瞧吧, 别是身子?有碍。”
说完,沈翊吩咐凌盛去请太医过府。
“这样晚了?,明日再请也?可以?。”闻姝想拦没拦住。
“早点?诊脉早点?安心。”即便王府如铁桶一般,可沈翊仍旧不敢松懈, 尤其是那支险些害死自己的暗箭,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他仍旧没有查出头绪。
“你看起来好似不太高兴, 你不想要孩子?吗?”闻姝的秀眉不知?不觉间?蹙了?起来, 她方才听月露说起时, 她心里还忐忑了?一阵, 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 但很?明显,沈翊面上只有忧虑, 没有喜色。
“没有,你生的孩子?我自然喜欢,只是现在时机不大合适。”即便那药真的有“漏网之鱼”, 闻姝是怀了?, 沈翊也?很?难不忧虑,如今和魏家正?斗得如火如荼, 狗急跳墙,就怕魏家对闻姝不利。
怀胎十月,实在有太多?时候可以?下手,防不胜防。
“没事的,若是真怀了?,我定会护好孩子?。”两人成亲时间?也?不短了?,迟迟没有好消息,闻姝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身子?不好,幼时在侯府也?是吃了?点?苦头,怕是损了?底子?。
沈翊搂着闻姝的肩紧了?紧,“嗯,先看看太医怎么说吧。”
等待太医的几刻钟里,沈翊也?说不上来期待什么,他和姝儿的孩子?,他也?幻想过,可现在并?不算最好的时候,等尘埃落定之后再要孩子?才能万无一失,可万一孩子?真的来了?呢?
那只能倾力护住她们娘俩。
太医不来,两人连晚膳都?没心思用,闻姝的手下意识搭在腹部?,那是一个保护的动作,她心里头还是有点?期盼是真的。
就别说她了?,几个大丫鬟早就暗中欢喜起来,盼着王府有个小世子?或是小郡主。
太医终于到了?,把脉之后,“王妃是近日劳累,忧思成疾,这致使月事延迟,并?非有喜。”
“这样啊……”闻姝紧绷着的神色瞬间?松了?下去,纤长的眉眼?半垂。
沈翊紧接着问:“太医,王妃的身子?可有碍?”
他最在意的还是闻姝本身。
“回王爷,王妃娘娘身子?无碍,多?加休养即可。”说起来太医也?觉得有些奇怪,燕王妃这样得宠,身子?也?康健,竟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不过能做太医的,少说话才是正?理。
太医写了?副调养的方子?,月露送太医出去。
闻姝笑了?笑,只是有些勉强,“兴许是兰嬷嬷病着,我有些着急了?。”
沈翊瞧出她眼?角眉梢的失落,挥手让侍女们退下,才问她:“姝儿,你很?想要个孩子?吗?”
闻姝抿了?抿唇,“也?不是很?想,可孕育子?嗣是我身为正?妃的责任,大家不都?想尽快拥有嫡子?嘛,你不想吗?”
一个健康的嫡子?,不仅仅在宫里头很?重要,寻常嫁娶,成亲半年也?会多?问一句,就像徐夫人,不就是心急才上了?方士的当,要是能在成亲后不久就有喜,旁人都?要赞一句有福气。
“我不想,”沈翊伸手揽过闻姝坐在他腿上,“姝儿,现在要孩子?我们无法保证他的安全,更重要的是没办法保障你的安全,你一旦有喜,你们的性命就牵连在一块了?。”
有孕之后,母体也?会变得虚弱,倘若中了?别人的手脚,沈翊最怕的就是“一尸两命”,万分之一的可能,沈翊都?不愿意让闻姝冒险。
闻姝依偎进?他怀里,“你真的不急呀?你要是有个健康的嫡子?,想来支持你的官员会更多?一些。”
嫡子?在当下代表着正?统,一个有嫡子?的储君会叫人更加安心,觉得江山后继有人,稳固民?心,这也?是为什么魏皇后一直想要瑞王妃生下嫡子?的缘故,奈何瑞王妃始终没看清瑞王的私欲。
“我不需要,有健康的嫡子?固然好,可我更担忧你,姝儿,你才是最重要的,比任何人都?重要。”沈翊低头安抚似的亲了?亲闻姝的面颊。
有了?这句话,闻姝哪里眼?角的阴霾一扫而空,露出笑容,“好,那就让孩子?晚些再来吧。”
既然沈翊这样说,闻姝也没必要冒着风险强行要孩子?,孩子?是重要,但自身比孩子?重要,只要他们两个都?好好的,以后还不是想要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孩子?。
“这样的话,我往后喝避子?药吧,确保无虞,免得突然中招。”说开了,闻姝就当真不急了?,她也?盼着将来一切和顺,孩子?出生在最好的环境中,不必担惊受怕。
沈翊摇了?摇头,“不必,喝避子药伤身。”
“那万一有了呢?”闻姝仰头看他,一双水眸中沁着熠熠的烛火。
沈翊喉结微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上天注定的,不必强行拦着,我们就顺其自然,好不好?”
闻姝弯了?弯眉,“好,听你的。”
“用晚膳吧,用了?早点?歇息,太医说了?你需要休息,明日就别去兰嬷嬷那了?,好好睡一觉。”沈翊对外喊了?声“传膳”。
闻姝从他怀中站了?起来,“嬷嬷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看着又?瘦了?一些。”
连刘大夫都?说兰嬷嬷的病药石无医,如今只是在熬日子?,就看天意能让她熬多?久,每每想想,闻姝心情?就不大好。
这样一想,她忽然庆幸起了?没有怀孕,若是有喜,她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兰嬷嬷。
沈翊牵着闻姝的手,“放宽心,生老病死,向来是世间?无解的题,只要让兰嬷嬷在的时候开心一些就不算辜负。”
闻姝如今尚且能和兰嬷嬷待在一块,说很?多?话,而沈翊和母亲,却连告别都?来不及。
生死总是充满遗憾。
说起这些,难免叫人有些伤怀,幸好侍女端着晚膳进?来了?,闻姝连忙招呼沈翊用晚饭,不再聊兰嬷嬷了?。
因为沈翊明确表示过不急着要孩子?,闻姝从此再没将这件事搁在心上,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也?不再艳羡,旁人问起只说缘分未到,心里也?不会再有失落感。
她的情?绪,一直被沈翊安抚得很?好。
休息了?几日,喝了?几次药,月事如期而至,闻姝也?就放心了?。
天气一日日转暖,永平侯又?寄了?家书回来,照旧是她和沈翊一人一封,这次给闻姝的倒没说什么,给沈翊的却说起了?章氏。
“父亲说章氏问了?他边境之事,还用祖母的名义写了?信给他,但被父亲瞧出来了?,章氏想做什么?”闻姝展开信封,眉头忍不住蹙起来,提起章氏,总觉得没好事。
沈翊哂笑,“不必多?想都?知?道是在为魏家打探消息,魏鹏程都?死了?,闻妍成了?寡妇,还总想着婆家,偏偏章氏也?是个蠢货,魏家和她就那一个单薄的姻亲关系,难道指望将来魏家捧她做太后吗?”
“她是没得选了?吧?父亲眼?瞧着与他离心,不过你说得对,章氏巴结魏家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闻妍又?没有子?嗣,在魏家哪还说得上话,有时候,闻姝也?看不明白章氏在做什么。
“罢了?,谁能理解疯子?的想法,”沈翊抽过信纸,嘴角微勾,“既然魏家想知?道,那就满足他。”
闻姝端起桌上月露才送过来的热腾腾的银耳羹小口的吃着,瞧见沈翊的神色,问:“你又?想使坏?”
“我这是乐于助人,做善事,”沈翊凑到闻姝跟前,讨食吃,“我尝尝。”
闻姝笑着舀了?一勺喂到沈翊嘴边,“方才问你想不想吃,你就说不要,现在又?来抢我的。”
“嗯,我就喜欢抢着吃,”沈翊吃了?一口,觉得有些甜,摇摇头,“不和你抢了?,你吃吧。”
他走到翘头书案前,拿出新?的信纸,“章氏费尽心思想知?道,我就让侯爷告诉她,来一招请君入瓮。”
“你是想说瓮中捉鳖吧。”闻姝笑着摇头,“我听说魏九近来很?得承恩公看重。”
沈翊手下笔迹不断,头也?没抬得回:“嗯,他有些本事。”
“确实是个人物。”闻姝语气赞赏,被欺负了?这么多?年,从未自怨自艾,而是韬光养晦,静静等待时机,悄无声息的出了?两次手,就除了?魏鹏程,让魏家嫡长孙做了?自己的踏脚石,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到承恩公看重,可不就是个有能耐之人。
“他将来或许是扳倒魏家的关键。”沈翊简短的写好回信,塞进?了?信封,用火漆封缄,叫凌盛送了?出去。
闻姝把银耳羹喝完,“你何时启程前往渤海郡?”
皇上既叫沈翊亲自主持开埠事宜,他总不能一次都?不去。
“再过几日,你陪我一道去,我们不久待,贺随会在那边守着。”沈翊还有别的事要办,不可能只专心做这一件事。
闻姝的眼?睛亮了?下,“我也?可以?去吗?”
“不带你带谁啊,我恨不得把你揣荷包里。”沈翊笑着,从书案后起身,走到闻姝跟前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收拾些衣物,我们大概在渤海郡待半个月。”
“好!”闻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还没出过远门,终于可以?去定都?之外的地方瞧瞧了?。
她搁下碗,连忙回兰苑收拾东西去了?,月露几个丫鬟晓得要出远门,也?都?期待起来。
此时卫家,贺随也?在和卫如黛说去渤海郡之事,“我去了?大概得多?待一阵子?,燕王和燕王妃提前回京,届时你若待不习惯,可以?跟着燕王妃回京,若是能待习惯,就多?待一阵子?,那地方风光不错,你出去散散心也?好。”
卫如黛在定都?早就待腻了?,恨不得变成长翅膀的鸟儿飞出定都?,如今有机会,哪里会不乐意,只是她心里还装着事,有些犹豫,“我跟着你去,不大好吧。”
“哪里不好?”贺随在定都?待了?这些日子?,倒白回来一些,又?像是从前的贺随了?,逗她,“难道你还怕我把你卖了??”
“你敢!”卫如黛横了?他一眼?,又?娇又?俏。
“不敢、不敢,”这一眼?,看得贺随心花怒放,好似看见了?一年前的卫如黛,“我去和卫大夫人说,保管给你平安带回来,你不是说想坐海船吗?我还能带你去泅水,我水性可好了?。”
贺随说得卫如黛都?要馋得流口水了?,她本就向往定都?之外的生活,哪里忍得住。
她深吸了?口气,说:“贺随,你上次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
“打住,”贺随收敛了?笑意,正?经起来,“我上次和你表明心意,不是要你回复我,我只是想叫你明白我的心意。”
他已经错过了?一年,所以?哪怕知?道卫如黛现在心里或许还有徐音尘,他也?不想再等了?,他要叫心上人知?道自己的心意,但不是逼着卫如黛现在做出选择。
卫如黛讶然,“我不回你,那咱俩……”
“咱俩现在不是挺好,”贺随开玩笑似地说:“你何时乐意嫁给我了?,你告诉我一声,我便八抬大轿来迎你。”
卫如黛心里更沉了?,他这样,愈发叫她愧疚。
“贺随,你年轻有为,这些日子?想必上门做媒的人家不少吧?”这样年轻的四品官,是许多?文人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地位。
“我都?叫管家挡了?,我中意你,哪有功夫管别人,就是天仙我也?不带瞧一眼?。”一年前,贺随因为选择闭口不言,所以?他错过了?卫如黛,害的卫如黛受了?这样多?的苦,所以?这一次,他大胆直言,剖白心意,不再有丝毫的退缩。
偏偏这样的贺随,让卫如黛无所适从,“贺随,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你要是说你不喜欢我,那你就别说了?,我不想听。”贺随笑了?笑,眉头却微微蹙起。
“不是,我……”卫如黛叹了?口气,看着贺随的眼?睛,“我……我不能生育了?。”
贺随脸上的笑容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何?”
卫如黛搭在椅子?上的指甲掐着椅把手,“我小产没多?久,还没养好身子?,又?血崩,太医说我余生子?嗣艰难。”
贺随沉默了?,他的脸色难看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漫天,让卫如黛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就知?道,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这个,就连她自己都?很?难过这一关。
她打起精神笑了?笑,“你找个合适的姑娘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贺随没说话,起身就往外走。
卫如黛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她下意识问了?句,“你去哪?”
“去揍人。”他那天真是把徐音尘揍轻了?,就应该再下狠点?的手。
卫如黛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扯住他,“你疯了?,你别去。”
上次贺随无缘无故揍了?徐音尘一顿,已经叫徐家上下不满,还传出了?闲话,卫如黛怎么会叫贺随再去呢。
贺随回头看她,“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心软?”
“这也?不是他的错。”卫如黛松开手,摇了?摇头,“算我求你,别去,我们已经和离,别再生出是非了?。”
贺随的脸色仍旧不好看,“他不仅仅害了?你的身,也?害了?你的心,你从来不会自轻自贱。”
很?明显,卫如黛是在担心他会嫌弃她不能生育,可在卫如黛出阁之前,她是自信张扬的,连别人说她舞刀弄棍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她也?嗤之以?鼻,现如今却变得小心翼翼。
而这一切,都?是徐音尘害得。
“我没有,”卫如黛侧过身去,有些难为情?,“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想隐瞒你。”
“你有。”贺随心里头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最可怕的是这种改变连卫如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这段错的姻缘,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卫如黛太多?。
“我不介意,”贺随直言道:“我家就剩我一个,也?没什么家产可继承,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我不介意。”
他又?说了?一遍,斩钉截铁,叫卫如黛听呆了?,惊愕地回头看着他。
*
此次渤海一行,闻姝喊上了?陶绮云,卫如黛答应了?贺随前往,周羡青是原本就要去的,再加上沈翊,倒像是从前在学堂时外出踏青,又?是他们几个,只是少了?一个徐音尘。
倒不是沈翊没喊徐音尘,他原本是需要徐音尘的,叫他一块去,可徐音尘听说贺随和卫如黛会去,主动请辞,不再前往,沈翊随他去了?。
闻姝和卫如黛是好友,贺随又?总黏着卫如黛,沈翊所在的地方,闻姝大多?也?在,卫如黛和贺随便少不了?,因此,徐音尘为了?避嫌,和燕王一派越走越远。
但有了?周羡青先前的反间?计,瑞王不敢再收用徐音尘,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徐音尘仿佛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一行人都?是旧友,又?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时节,一路上花红柳绿,闻姝心情?极好,哪怕路上颠簸都?没有损了?半点?喜气。
“四哥,你快看麦田长的真不错。”闻姝像是只在笼子?里被关久了?的鸟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趴在马车车窗上目不转睛,一点?不怕冷。
沈翊的眼?眸从书本中抽了?出来,看见闻姝脸上的笑意,嘴角微扬,“看来还是出来玩开心。”
闻姝连连点?头,“那当然,离开定都?好像空气都?更好了?。”
“以?后多?带你出门,等回去了?抽空带你去狩猎。”沈翊翻过一页书。
闻姝笑:“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我也?没有很?想去狩猎了?,庄子?上的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有六只呢,让它们生活在林野中吧,我们也?不缺吃的。”
或许是因为兰嬷嬷身子?越来越差,闻姝便不大想杀生了?,这次她原本还想带兰嬷嬷去渤海郡,可兰嬷嬷不想出门,太远了?,旅途劳累,也?怕兰嬷嬷受不住,闻姝就没强求。
“那就不杀生,只去玩玩。”沈翊向来顺着她。
“好。”马车外途径了?一片桃花林,闻姝又?扭头去看花了?。
沈翊此行是公务,因此不仅仅他们几个人,还带着六部?的官员和不少护卫,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定都?离渤海郡不算远,马车行了?两日,又?换水路行了?一日,第三日的傍晚终于到了?。
而这时,身处边境的永平侯也?收到了?沈翊的回信。
他解开信封,坐在不矮的山坡上看了?好几遍,随后沉默着,直至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淹没在山后。
这里不是定都?,没有繁华彩灯夜景,只有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士兵手上提着的油灯,不远处的烽火台静静地沉寂着。
这是两国边境,龙崖山脉,一条蜿蜒的河流从中流淌了?千年,倒映着漫天星辰,这是永平侯长大的地方,二十年前,洛河一战,被迫回京,离开了?它,如今再回来,只觉得亲切。
只是内忧外患,让背负了?家国重任的永平侯迟迟没有办法舒展眉心。
“父亲。”山坡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上来,闻璟手里提着酒囊,“父亲,我给您打了?点?米酒,西街张大婶家的。”
永平侯将信封收回胸前,抬手接过酒囊,“才发了?月俸,你就去买酒了??”
闻璟挠了?挠头,在永平侯身侧坐了?下来,“我看您去买过一回,长这么大,也?没怎么孝敬过您。”
来到边境不久,但闻璟的变化却大,变黑了?,也?壮实了?,面庞褪去青涩稚嫩,转为沉稳坚毅,不像个少年,更像个能担起责任的青年男子?。
永平侯拍了?拍他的肩,“你是个好孩子?,从前是我忽视了?你们几个兄弟姊妹。”
府里孩子?不少,他不常在家,教育孩子?也?不仅仅是章氏的责任,他亦没有做好,才会叫几个孩子?变成这样。
闻娴在婆家受苦,闻琛背叛了?生母,闻琅装病推卸身为嫡子?的责任,闻妍一心向着外人,算来算去,他这么多?孩子?,竟没有一个能担得起责任的。
永平侯看向闻璟,眼?里燃起了?一些希望,闻家百年,总得有人传承下去。
“父亲心怀大周,定国安邦,哪里能面面俱到,再则我们有夫人照料,也?挺好的。”闻璟来到边境,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无情?,才知?道父亲这些年背负着何其艰巨的重任,哪来时间?管家里那点?事。
有些人一生都?围绕着家长里短,可有些人是为了?天下而生。
永平侯想到章氏,眼?底沉了?下去,解开酒囊,仰头喝了?一口。
闻璟捡着地上的小石子?玩,问道:“父亲,慧祥公主已经到了?,住在驿站也?有几日了?,楚国何时与我们签署议和文书?”
“不急,”永平侯随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站了?起来,“走吧,去校场,为父看看你今日练功练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