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玄熊(1 / 1)

娇姝 甜糯 539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057章 玄熊

  闻姝脚步踉跄, 还是卫如?黛起身扶了她一把,“姝儿别急,燕王吉人天相, 定然无碍。”

  但此时和闻姝说这些话, 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什?么都顾不上, 提起裙摆飞奔回营帐,远远的, 燕王府的帐篷外已经围着?一圈人,顺安帝等人都在,瑞王一脸颓色跪在跟前。

  闻姝喘着?粗气,胸口起伏, 竹夏连忙上前来?扶她,“王妃,太医已经在为王爷诊治了。”

  闻姝草草向顺安帝行了礼, 嗓音都是颤着?的, 顺安帝也没介意, 挥手道:“燕王妃进去看看燕王吧。”

  “是。”闻姝屈膝时膝盖发软, 幸好被竹夏扶住才没有跪下?去, 掀开帐帘,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气, 几位太医正在全力医治,个个脸色发白,额头冒着?虚汗, 连闻姝进来?也没注意到, 一心?都在燕王身上,可见有多?棘手。

  上前一看, 沈翊面上血色尽褪,虚弱地躺在榻上,竟是当胸一箭,那根箭矢直挺挺地插在沈翊胸膛前,太医正在想办法取出箭矢,箭矢周围的肌肤血淋淋一片,血迹蜿蜒,身下?的被褥都被鲜血染成了深色。

  闻姝眼前发蒙,心?头如?刀绞着?血肉,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怎会伤得这样严重?”

  “王妃勿急,太医妙手回春,定能医治好王爷。”竹夏扶着?闻姝的胳膊,亦是红了眼眶,王爷伤得这样重,燕王府的人哪还还有轻松的。

  “猎场发生?了何事?谁伤的王爷?”闻姝问得小?声?,免得打扰了太医。

  竹夏回的也小?心?:“只听说是瑞王在猎猛兽时,看晃了眼,才射中了王爷。”

  瑞王射的箭,那可就大有深意了,闻姝用帕子抹了眼泪,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沈翊早就安排好的?

  沈翊武功不差,按理来?说不至于躲不开一支箭矢,再?则瑞王就是再?蠢,也不该在猎场上亲自对沈翊动手,沈翊昨日还在马车上让她多?加小?心?,这不得不让闻姝多?想。

  但若是沈翊所为,怎么能让自己受这样重的伤,那箭矢瞧着?都是往心?口去的,一个不小?心?就是没命的事。

  闻姝的眼泪擦不尽,她深吸了口气,眼见着?太医握着?刀要剜出沈翊身体?里的银色箭头,她不忍心?地背过身去,实在见不得这一幕。

  “嗯……”昏迷着?的沈翊都被疼得发出了闷哼声?。

  闻姝紧紧地咬着?唇,将唇角咬破了血,才没心?疼地哭出声?。

  现在哭是最没用的,闻姝攥了攥拳头,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她都要想办法栽到瑞王头上。

  “我们出去。”闻姝扶着?竹夏的手出了帐篷。

  她在顺安帝跟前跪了下?来?,红着?眼哀求道:“父皇,王爷伤得这样重,鲜血淋漓,妾身都不忍心?看,这是要妾身的命,求父皇为王爷做主啊!”

  顺安帝龙颜大怒,指着?瑞王训斥:“瑞王,你听听,围猎是叫你将自家?兄弟也当成猎物吗?”

  “父皇恕罪,儿臣是无心?之失。”瑞王跪在地上早就慌了神,当他得知他的箭射中了沈翊时,感?觉天都塌了。

  他是想借着?冬狩除了燕王,可绝不是亲自动手,谁知道燕王怎会出现在那,一支离弦的箭就这么恰好射入了燕王的胸膛,在众目睽睽之下?,瑞王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皇上,冬狩一行本就是瑞王筹办的,瑞王一句无心?之失就可推脱干净吗?”尚弘第?一个站出来?指责道:“微臣以为,瑞王乃是有意残害手足!欲将燕王除之而后快!”

  别说尚弘这样想,上到顺安帝,下?到宫婢心?里头都是这样想的。

  皇上就三个皇子,荣郡王眼瞧着?够不上储君之位,也就是燕王和瑞王斗得最凶,原先储君之位是瑞王的囊中之物,横空杀出来?一个燕王,处处压瑞王一头,瑞王当真没有怨恨吗?当真不想除了燕王吗?

  瑞王这回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连连磕头,“求父皇相信儿臣,儿臣岂敢大逆不道当众杀害手足,儿臣也做不出这样的蠢事!”

  “你不敢?你不敢燕王怎会躺在里边生?死未卜?”顺安帝气得脸色发青,“朕还当你长进了,将冬狩之事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燕王与瑞王正斗得如?火如?荼,要是燕王死了,便是前功尽弃,顺安帝怎能不急!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唱和声?,魏皇后由远及近地走来?,“皇上,臣妾听闻燕王意外中了流矢,伤得重吗?”

  顺安帝不想搭理魏皇后,一脸怒容,“你自己问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母后,母后,”瑞王膝行几步到魏皇后跟前,“母后相信我,此事当真是意外,儿臣没看清燕王,还当是猎物。”

  魏皇后愁眉紧锁,她自然相信瑞王,毕竟他们的计划并非如?此,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变成了这样。

  要是燕王中的是旁人的箭,还能推脱给楚国细作?,可中的是瑞王射出的箭,便是板上钉钉,推也推不掉,现如?今,只能用意外来搪塞。

  “皇上,瑞王向来?疼爱弟弟,绝不会对亲兄弟下?此毒手,猎场这么大,燕王怎么就非得往瑞王跟前撞呢?”魏皇后这是见瑞王不好洗脱罪名,就要栽赃到燕王的身上。

  闻姝当即就不乐意了,低声?啜泣,我见犹怜地说道:“母后,燕王亦喊您一声?母后,您怎能厚此薄彼?猎场这样大,也没规定哪就是瑞王的地盘,燕王哪知会被人当胸一箭,我家?王爷生?死未卜,母后却一心为瑞王开脱,我家?王爷真是命苦,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要被人污蔑……”

  闻姝的夫君受了重伤,此刻再?如?何闹都是情理之中,便也不管不顾起来?,若是不闹,难道由着?魏家?盖棺定论吗?

  魏皇后还是头次见闻姝像泼妇一般哭闹起来?,顿时头疼不已,偏偏还发作?不得,忍得牙根都疼了。

  柳贵妃蹲身安抚闻姝,“燕王妃也别急,相信皇上会秉公处理,当务之急还是盼着?太医救回燕王,燕王若有不测,皇上便少了一位皇子,皇上才是最伤心?的。”

  是啊,皇上少了一位皇子,就再?无人能和瑞王一争高下?,储君之位必要落到瑞王头上。

  怎么看,瑞王都像是占了大便宜,既得利益者,很难不令人怀疑。

  柳侍郎上前几步说道:“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瑞王谋害手足,品行堪忧,臣以为,不得不罚!”

  “放肆!”魏皇后冲着?柳侍郎怒道:“瑞王是否谋害手足尚未有定论,你岂敢胡言乱语!”

  谋害手足这个名头一旦盖在了瑞王头上,这辈子都拿不掉,洗不清,储君之位,能交给一个残害手足的皇子吗?

  “即便瑞王并非故意谋害燕王,可伤了燕王是事实,皇后娘娘觉得不该罚吗?若是今日燕王射了瑞王一箭,怕是燕王要被皇后娘娘处以极刑吧?”也就只有尚弘能无畏地说出这样胆大包天的话。

  气得魏皇后脸上青白交加,还欲再?说,却被顺安帝瞪了一眼,“皇后无需再?言,瑞王伤了燕王,这是无可辩驳之事。”

  魏皇后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皇上,瑞王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品行端正,今日不过是巧合。”

  魏皇后这话便是暗指燕王并非在皇上膝下?养大的孩子,品行不正,故意算计瑞王。

  奈何顺安帝早非从前的顺安帝,“燕王亦是朕的孩子,朕绝不会厚此薄彼,瑞王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皇上……”魏皇后走近几步,想要搬出魏太后。

  这时,帐篷内走出来?一位太医:“回皇上,燕王身上的箭矢取下?来?了,幸而未伤到心?口,但凡再?偏半寸,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闻姝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道:“父皇,王爷死里逃生?,却还要被人污蔑清誉,谁能拿自个的命去赌啊,求父皇公允!”

  尚弘为首的“反魏派”,及其站在燕王这边的官员,纷纷开口:“求皇上公允!”

  魏皇后吓了一跳,打眼一瞧,竟大半的官员都站在了燕王那边,何时起,燕王的势力这样庞大了?

  魏家?从前的“一言堂”,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于无形。

  魏皇后给承恩公使眼色,想让承恩公带头给瑞王说话,可这话要怎么说呢?受伤的是燕王,害燕王受伤的是瑞王,这是事实啊,再?怎么推脱,也只有一句意外可说,但意外是站不住脚的!

  谁都不信有这般巧合的意外。

  要是小?伤还能栽燕王一句苦肉计,可伤得这样重,谁能相信呢?

  不等承恩公开口,顺安帝心?中已有定论,“瑞王害燕王身受重伤,即便推说意外,但已成事实,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朕不得不罚,即刻起,瑞王闭门思过半年?,期间不得参与朝政,外加罚俸三年?。”

  “父皇!”瑞王目眦尽裂,没想到罚得这样重,看起来?不痛不痒,可是身为皇子,半年?不能上朝听政,半年?后,怕是天都变了!

  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瑞王已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了吗?

  闭门思过半年?,还不如?痛打一顿板子!

  “父皇,儿臣知错,求父皇开恩,”瑞王连连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儿臣知错,求父皇恕罪!”

  顺安帝皱着?眉头,心?意已决,“来?人,把瑞王送回瑞王府。”

  “父皇!”瑞王被护卫架着?,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分明一切安排得当,怎么就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呢?

  瑞王的目光在百官中搜寻,直到瞥见了低着?头的周羡青,忽然反应过来?,是他,是周羡青!

  周羡青并非向他投诚,而是将计就计!

  “噗——”一口热血从喉头涌了出来?,瑞王被硬生?生?气得吐血晕厥过去。

  护卫回禀到御前,顺安帝只派了一名太医跟随瑞王回定都,并未心?软,这样绝佳抑制魏家?的机会,顺安帝自然也要把握。

  闻姝见尘埃落定,由竹夏扶了起来?,准备进帐篷里守着?沈翊。

  魏皇后急得头脑发昏又无可奈何,顺安帝也心?烦,挥手想让众人散了。

  这时两个浑身是血的魏家?护卫互相搀扶着?跑了过来?,“公爷,公爷不好了,五公子去打猎,遇到两只玄熊,五公子被玄熊拖走了!”

  “你说什?么?”承恩公这下?再?也管不了瑞王,当即攥住护卫的衣领,高声?问:“你再?说一遍,鹏程怎么了?”

  “五公子被玄熊拖走了!公爷快、快派人去救……”护卫急得说话都结巴。

  “鹏程被熊拖走了?”魏皇后浑身血液被冰冻住一般往后倒去,幸而被崔嬷嬷扶住,哀求顺安帝,“皇上,皇上快救救鹏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顺安帝眉头蹙得要打结了,“康德成,速派禁卫前去营救。”

  “是。”康德成连忙去调遣禁卫,其中一个伤势更轻的护卫前去指路。

  “你们是怎么保护公子的?怎会遇到玄熊?”承恩公世子扶着?承恩公质问满身是血的护卫,魏鹏程是他唯一的嫡子,他比谁都急。

  护卫也受了伤,跪在地上,身子哆嗦:“原本只在外围打猎,可五公子非要深入密林,遇到了一只玄熊,五公子说要猎杀了吃熊掌,一箭射过去,才晓得不远处还有一只更为壮实的玄熊,咱们打不过,也没逃过,护卫死的死,伤得伤,最终五公子被熊拖去。”

  魏鹏程先前腿被打断了,才好没多?久,也是在家?里憋的烦闷,这才嚷着?要跟来?冬狩,承恩公世子就多?派了些护卫跟着?,可是那些护卫在猛兽面前不堪一击,他的腿也没好利索,慌乱之下?,做了熊的口中餐。

  “皇上,冬日天寒地冻,玄熊本就不易觅食,如?今饮了人血,愈发激起兽性,为保龙体?安康,还请皇上及时拔营回京。”有官员请求道。

  尚弘也说:“正是,一切以皇上为重,此次冬狩乃瑞王筹办,却在头一日就接连发生?命案,瑞王难辞其咎。”

  得以筹办冬狩,瑞王欣喜若狂,觉得皇上看重,可正是因为他一力筹办,出了什?么事,都要算在他的头上,即便魏鹏程之事,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

  这下?魏皇后也没办法为瑞王开脱了,因为现在生?死未卜的是自己的亲侄子。

  闻姝目光冷冷地瞥了魏皇后一眼,果?然,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闻姝没再?管魏家?的烂摊子,转身进了营帐,太医刚好给沈翊包扎完毕,因为伤在胸口往上一点的肩膀处,半个胸膛都被纱布包裹住了,伤口处还隐约透着?血色,闻姝倏地酸了眼眶,因着?还有太医在,只能强行忍住。

  “多?谢太医了,待王爷好转,必有重谢。”事发匆忙,闻姝也没备礼,只能等回京再?说。

  太医拱手推辞,“此乃微臣分内之事,王妃客气,王爷暂时昏迷,待喝了药,傍晚时分便能醒来?,此次王爷伤得重,需得好生?调养,以免落下?病根。”

  “好,我记下?了,有劳太医。”闻姝转头吩咐竹夏,“送送太医。”

  “微臣告退。”太医提上药箱离去。

  闻姝走到榻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抬起手却又不敢碰沈翊,眼泪无声?淌了满脸,泪珠汇聚在下?巴,凝成更大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打在闻姝的衣上,晕开了一片水雾。

  头一次见四哥受这样重的伤,差一点点就救不回来?了,闻姝脑海中不断回想太医的话,若是四哥有个万一,她该怎么办?

  越想,眼泪就越是汹涌,胸口钻心?的疼,仿佛那支利箭也射入了她的心?口。

  看着?四哥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闻姝才晓得四哥在自己心?里有多?重的份量。

  成亲是权衡利弊的选择,可沉溺其中却是因为点点滴滴的爱。

  她早已心?动,没法骗自己。

  沉沦在四哥的温柔之下?,是她注定的命运。

  “四哥,你答应过我的,要永远陪着?我。”闻姝握住沈翊搭在床沿的手,呜咽着?:“你不能反悔。”

  闻姝哭得这样难过,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翊却无法回应。

  “骗子。”闻姝扁着?嘴,明眸水光熠熠。

  他总说舍不得闻姝落泪,可闻姝哭得最痛彻心?扉的一次却是因为他。

  “王妃,喝口茶吧,王爷的汤药一会就好了。”月露捧着?茶盏上来?,见闻姝一个劲地哭,也是不忍心?,这次冬狩兰嬷嬷没有跟来?,只能她们几个多?劝着?。

  闻姝的帕子被泪水打湿,竹秋连忙给她换了一条干净的帕子,闻姝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接过茶盏喝了几口,哭得嗓子都发干。

  “外边如?何了?”闻姝把茶盏递回月露。

  月露说:“外边散了,皇上皇后百官都已各自回了营帐,皇上派了禁卫去营救魏五公子,暂未有消息传回,皇上说明日拔营回京。”

  “可王爷还没醒,他的伤哪能受得住奔波。”闻姝转头看着?沈翊,因为失血,唇色发白。

  “兴许要留王爷在这住几日,只是那玄熊……”月露欲言又止,平日连听都甚少听过的东西,如?今魏鹏程被玄熊拖走,整个猎场人心?惶惶,禁卫看守得更为森严。

  “不碍事,玄熊亦怕人,这里远离密林,不会来?的。”闻姝倒不惧玄熊,魏鹏程的死,怕是也有蹊跷,要不然这么多?人,怎么独独拖走了魏鹏程。

  竹夏掀帘进来?,“王妃,王爷的汤药煎好了,只是还有些烫。”

  “放下?吧,你们先出去,别搅了王爷歇息。”闻姝心?里头难受,她们待在这,连哭也不好意思。

  “是,奴婢们告退。”月露等人退出帐篷,面色凝重地守在帐外,在心?里头暗暗祈求神佛,让王爷早些醒来?。

  帐篷内只剩下?两人,闻姝的眼泪又忍不住盈满了眼眶,她眨了眨眼,端起汤药吹凉,一滴眼泪从眼睫滑落,坠入了苦药中,闻姝不得不放下?药碗,先将眼泪擦干。

  药晾得差不多?了,闻姝自己抿了一口,弯腰俯身,樱唇覆在微凉的薄唇上,将药汁渡进他的口中。

  要是原先,闻姝必要羞臊,可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涩,只余下?无尽的哀伤,四哥先前给她喂药时,也是这样的吗?

  事后却还说的那样轻松,故意逗她玩笑。

  一口又一口,一碗汤药被闻姝用嘴悉数渡给了昏迷着?的沈翊。

  闻姝扁着?嘴角小?声?说,“四哥,药好苦啊。”

  她的嘴巴都苦得发麻了。

  眼泪忽然砸在了沈翊的面颊上,她连忙用帕子擦去,“我怎么这么爱哭,都怪你,把我纵得娇气了。”

  闻姝将被子扯上来?一点,却不敢压着?沈翊的伤处,幸好帐篷里燃着?炭火,也不冷。

  箭矢射中的地方还有血渗出来?,一小?圈洁白的纱布泛着?艳红,落在闻姝眼中格外刺目,她的眼睛也哭得布满血丝。

  闻姝挪了张圆凳放在榻边,坐在圆凳上守着?他,沈翊安静地躺着?,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闻姝时不时伸手去探一下?沈翊的鼻息,好在沈翊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更像是睡着?了。

  太医说傍晚能醒来?,可直到闻姝喂完第?二遍药,沈翊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闻姝心?急如?焚,让人去请了太医来?。

  太医仔细检查了一番,回道:“燕王脉象平稳,伤口已止血,王妃勿急,晚些便能醒来?。”

  闻姝怎能不急,可急也无用,只能静静地守着?,直到深夜,沈翊才悠悠醒转,睁开了眼。

  “四哥。”闻姝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一对上沈翊的眼眸,像开闸的洪水倾泄而出,忍也忍不住。

  “不哭。”沈翊张了张唇,声?音沙哑微弱。

  闻姝抹了把眼泪,吩咐月露去请太医,她端过一旁的温水,用瓷匙小?口小?口的喂给沈翊,“喝点水润润嗓子。”

  沈翊咽下?几口水,抬了下?手,“好了。”

  闻姝放下?杯盏,握住他的手,“你睡了好久。”

  沈翊偏头,看着?她盛满了泪水的眼眶,连鼻尖都哭红了,用指腹蹭了蹭她的手背,“吓着?你了。”

  太医赶来?,为沈翊查看一番,也是松了口气,“王爷能醒来?便是无碍了,接下?来?只需好生?养着?。”

  燕王若是出事,他们这些太医也得被皇上迁怒,幸好是救回来?了。

  “多?谢太医,月露,着?人送太医回去。”闻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被刀绞得七零八碎的心?也一点点缝合起来?。

  所有人都出去了,闻姝含着?泪,抿着?唇角看他,忍不住埋怨:“四哥,你是不是骗我?说好不会出事的。”

  “这回真没骗你,”沈翊胸前闷疼,说话不能用力,只能慢吞吞地解释:“此事非我计划之内,有人想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