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义女(1 / 1)

娇姝 甜糯 658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046章 义女

  闻姝这晚没有睡好, 半夜因为手上的伤被?疼醒了两次,奈何已经上了药,疼也没法子, 倒让沈翊白白担心, 眼睛熬出了血丝,睡醒起来, 沈翊给她穿衣,闻姝瞧着?都心疼。

  “一会回?去让太医给你换药, 疼得难受吗?”沈翊看她难受,原本半夜就想?回?定都,只是城门已经落钥,闻姝不想?大?张旗鼓。

  闻姝嘴唇微微泛白, 摇了摇头,“无碍,才伤着?, 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她不想?沈翊愁眉不展, 便开玩笑说?:“你不是说?要让我吃点苦头才长记性嘛。”

  可惜沈翊笑不出来, 他说?是这样说?, 实则一点苦头都舍不得闻姝吃, 恨不得能替她。

  “没事?啦四哥,别板着?脸嘛, 我们吃了早饭就回?去。”闻姝用?左手捧着?沈翊的脸颊,比起十年前的断骨之痛,这点疼还可以忍受。

  “嗯, 抬脚, 穿好鞋子出去。”沈翊单膝跪地?,捧起闻姝的玉足, 先穿上罗袜,再穿好鞋。

  看着?沈翊跪地?为她穿鞋,闻姝心里头的暖意要将她融化了,何德何能遇到这样好的四哥。

  庄子上的早膳用?的简单,都是些家?常的东西,沈翊拿过?蒸红薯,剥了外皮,用?勺子喂到闻姝嘴边。

  “好甜呀,真好吃。”甜得闻姝微微眯起了眼睛。

  沈翊又喂了她一口,“这是庄子里自己种的,好吃带些回?去。”

  “好呀,我送些给如黛绮云。”闻姝自觉她现在是小残废,手动不了,沈翊也不肯将她假手于人,两人喂饭倒是熟练了很多,她一口咽下去,正好沈翊的另一口就喂到了嘴边。

  先喂饱了闻姝,沈翊再开始吃,闻姝在庭院里散步,仰头看着?柚子,白日里一个个柚子看着?更好吃,只是闻姝昨晚被?酸得倒牙,现在想?想?嘴里还冒酸水,还是算了。

  “四哥,马上北苑的柿子就要熟了。”进入秋季,瓜果就多了起来。

  沈翊三两下吃饱,“你要是想?吃,到时候回?去摘。”

  “算了吧,不就是几个柿子,改明?买几个得了,免得别人说?我们没吃过?柿子。”最重要的是闻姝一点都不想?看见章氏等?人。

  昨天闻婉又被?圈禁了,回?侯府见到赵姨娘,怕是要吃上一顿白眼。

  “行,明?年春天,让人在王府移栽几颗。”沈翊漱漱口,喝了口茶站起来。

  闻姝笑道,“这个好。”

  用?完早饭,两人没久待,沈翊还惦记着?她的伤,想?让太医早点换药,一行人就离开了庄子,回?了定都。

  还没到王府,沈翊就叫人去请太医了,两人回?到王府没多久,太医就来了。

  听说?闻姝还疼得厉害,太医又换了一种药。

  包扎了一夜,揭开纱布,闻姝手背上的伤看着?更骇人,伤口被?药粉沾着?,药粉和血迹融为一片,触目惊心。

  “这药有用?吗?怎么看着?王妃更严重了?”沈翊的目光冷得能杀人。

  太医瑟瑟发抖,恭敬地?说?:“回?王爷,只是看着?严重,但血已经止住,在慢慢结痂。”

  闻姝看太医被?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扯了下沈翊,“王爷,妾身无碍,别为难太医。”

  “罢了,包扎吧。”沈翊不忍心再看,这么大?片的伤口,忧心地?问?:“往后会留下疤痕吗?”

  太医又犯起了难,低着?头说?:“若是保养得好,应当只有轻微的白印子。”

  这么大?的伤口,要想?一点疤痕都不留下太难了,太医一大?早的,额头又冒冷汗了,生怕燕王发怒。

  沈翊盯着?她手上的伤口沉默了。

  “无妨,只是手上,有劳太医了。”闻姝把手搭在沈翊的手背握住。

  沈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太医如履薄冰的给闻姝换完药,从燕王府出来,后背又湿透了,长叹了口气,燕王着?实吓人,燕王妃为人温和,要不然他真怕自己走不出燕王府。

  说?起来,燕王妃还真是个能耐的女子,这般冷戾如罗刹的燕王都能哄得住,燕王妃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

  太医走后好一会,沈翊的脸还是沉着?,不见丝毫笑意,闻姝忍不住晃了晃他的胳膊,“哎呀,谁又惹我们四哥不开心了呀?笑一笑嘛。”

  “别乱动,仔细碰着?手。”沈翊拧着?眉头拿开她的伤手。

  闻姝往他跟前凑了凑,眨巴着?大?眼睛,像极了乖巧求摸摸的踏雪,“四哥四哥,别不高兴啦,我没事?了。”

  “好了,没不高兴,还不用?你这个病患来哄我,”沈翊捏起她的手亲了亲,“我找千留醉问?问?,看有没有去疤的药。”

  “好啊,没有也没事?,我相信四哥不会嫌弃我的。”手背上有个疤闻姝自然也不喜欢,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不能倒回?去,多想?无益,不如坦然接受。

  沈翊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岂敢嫌弃。”

  “王爷,王妃,”罗管家?站在门口回?禀,“有一封给王妃的信。”

  “拿来看看。”沈翊松开手,略恢复了神色。

  罗管家?递上信,说?道:“方才来了个小乞丐,说?是永平侯府赵姨娘给王妃的。”

  “赵姨娘给我的信?”闻姝真觉得见了鬼,赵姨娘不恨死她就算好了,还想?得起来给她写信?真是奇怪。

  沈翊拆开瞧了眼,轻哼,“不是给你的,是给永平侯的。”

  “写了什么?”闻姝凑过?去看,看完和沈翊面面相?觑,“真的假的?”

  信上居然写着?章氏的姐姐章娥是被?章氏害死的。

  闻姝说?:“我略有耳闻,父亲原本要娶的是章家?嫡长女,婚前嫡长女过?世,便改了嫡次女嫁给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章氏。”

  这段往事?很多人都知晓,毕竟是婚前出事?,又是改嫁妹妹,闹得挺大?。

  “不对啊,赵姨娘既然晓得,那?她为何不与父亲说?,却要把信交给我,她也不怕我因为厌恶她,不转交给父亲吗?”闻姝看完信就知道赵姨娘是想?让她转交给永平侯,永平侯远在边境,这封信赵姨娘想?送过?去,还真有点难度。

  沈翊摇了摇头,也不太明?白,将信折叠收好,还没来得及说?话,跑来个小丫鬟和罗管事?禀告几句话,罗管事?回?禀两人,“王爷,王妃,才得知消息,永平侯府的赵姨娘,昨晚去世了。”

  “死了?”闻姝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怪不得她要把信给我。”

  赵家?已倒,闻婉被?圈禁,不知为何赵姨娘不给闻琛,难道想?来想?去,满定都还就只有闻姝这个从前她厌恶的人能帮她?

  闻姝想?想?都替赵姨娘觉得悲哀。

  “怎么死的?”沈翊看向?罗管家?。

  罗管家?摇头,“这倒不知,是否要老奴去探查一番?”

  沈翊没兴趣,“罢了,赵氏与我们无亲无故,不必费心思,这封信你着?人送到边境去,别叫章氏的人劫了。”

  “是。”罗管家?接回?信封离去。

  “虽不知信上所?说?是真是假,但只要信递到边境,永平侯瞧见,自会判断,”沈翊冷笑了一声,“章氏的手还挺黑。”

  赶在这关头送赵姨娘一程,谁都知道闻婉出事?,这个时候赵姨娘病逝太合理了。

  “要是赵姨娘没有后手,这局章氏赢得彻底。”闻姝从前看着?两人斗,各有上风,现在赵姨娘一死,永平侯府当真是章氏的天下了,姚姨娘不是她的对手。

  沈翊不以为意,“让她们斗去吧,章氏也活不了多久。”

  就像赵馈一样,魏家?利用?了赵馈,可赵家?落得个什么下场?但凡魏家?有点良心,都会多看顾赵姨娘一点,魏家?和章氏本就是姻亲关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魏家?连一句话都舍不得说?,让赵姨娘这么快就死在了章氏手里,可见魏家?凉薄。

  在魏家?眼里,章氏和赵馈没什么区别,不过?章氏向?来没点自知之明?,此刻还在弄死了赵姨娘的沾沾自喜中吧。

  闻姝也懒得管她们的事?,章氏不是好人,赵姨娘也不是好鸟,她谁都不心疼。

  因着?伤的是右手,做什么都不方便,闻姝天天不是躺着?就是躺着?,都要发霉了,终于等?到伤口结痂,不用?再包扎,才方便许多。

  可正是因为这样,沈翊总是把视线落在她的疤痕上,眉宇间拢着?散不去的郁气,闻姝只能盼着?早点好全,掉了痂就好了。

  右手行动自如后,她就不用?沈翊喂饭了,不过?沈翊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恨不得继续喂,可闻姝不想?,现在天气转凉,每次沈翊都先喂饱她再自己吃,饭菜都凉了。

  手好得差不多,她第一时间去了探望如黛和绮云,如黛看着?还好,没有那?么难受了,气色好了不少,如黛看见她手上的伤,不免唠叨,两人说?了好一会的悄悄话。

  从徐府出来又去拜访绮云,瞧着?院子里比上次来改善不少,绮云身上也没伤了,只是绮云依旧消瘦,但问?什么她又不说?,怕是心病。

  闻姝又问?了一遍和离的事?,绮云还是拒绝,“姝儿,谢谢你的好意,只是罢了,我命数如此,你别为我费心。”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这件事?是难办,但闻姝相?信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不了,我不愿意,就这样挺好的,他也没打过?我了。”绮云温和地?笑着?,只是闻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莫名哀伤。

  陶绮云既然这样说?了,闻姝也不能强求,坐了没一会便走了。

  闻姝一走,婢女梅儿便跪着?向?陶绮云哭道:“姑娘,你何苦这般呢?为何不告诉燕王妃?”

  世子爷是没打过?姑娘了,可却在床榻间行凶,每回?梅儿给姑娘沐浴,那?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没眼看,有两次下身还出了血,可偏偏床笫之事?不便往外说?,姑娘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陶家?从不过?问?,唯独燕王妃关怀备至,姑娘却不肯说?。

  陶绮云摇了摇头,“梅儿,你不懂,南临侯跟了瑞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得出南临侯府。”

  张独亲口和她说?,让她离燕王妃远点,这辈子休想?和离,就是拖也要拖死她。

  “我离姝儿越近,我就越是拖累她,”陶绮云眼中黯淡无光,犹如七八十岁的老妪,“下次姝儿再来,就说?我不便见客。”

  她命数如此,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若是再拖累了闻姝,她也过?意不去,看闻姝手上的伤就知道,闻姝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个侯府后宅就要了她半条命,夺嫡之争有多凶险可想?而知。

  “王妃,奴婢瞧着?陶姑娘似有隐情,脸色那?般憔悴。”上了马车,月露和闻姝说?道。

  闻姝靠在车壁上,抬手捏了捏眉心,“我知道,可她不开口,我没立场去帮她,我到底不是陶家?人。”

  她虽贵为燕王妃,也不能把手伸到人家?后宅,况且南临侯府跟了瑞王,与燕王府是敌对关系,她更是不便,闹不好还要被?南临侯府参她破坏人家?夫妻感情,这也是为何沈翊劝她不要总操心这件事?,如果陶绮云向?她求助,她看在往日情面上帮了,这是师出有名,陶绮云不说?,她上赶着?催促人家?和离,便有几分多管闲事?的意味,闹不好,她要里外不是人。

  月露叹了口气,“陶姑娘也是命苦。”

  “她性子软,或许也是不想?连累我吧。”闻姝抿了抿唇,为今之计,好像只剩下斗倒瑞王,到时候四哥成为储君,以权势相?逼南临侯府。

  可这遥遥无期啊,绮云不知还要受多少苦。

  回?到王府,沈翊正好才送走两个官员,和周羡青在喝茶。

  “参见王妃娘娘!”周羡青起身行礼。

  闻姝笑了笑,“周大?人免礼,天色不早了,留在王府用?午膳吧。”

  周羡青正要拒绝,沈翊说?,“王妃都开了口,你就留下吧,也不是外人。”

  “那?便叨扰了。”周羡青常常来燕王府,是不陌生。

  闻姝让竹夏去安排了,正要离开,免得耽误两人正事?。

  沈翊拉着?她,“你去哪了?脸色这样不好看。”

  “去看如黛和绮云了。”闻姝是有些疲惫,“绮云看着?过?的不大?好,我有些担心她。”

  周羡青目光微动,下意识看了过?来。

  沈翊沉声说?:“你每回?去看她心情都不好,有些事?强求不来。”

  每次闻姝去看了陶绮云,沈翊总得想?尽办法哄她开怀,若非此事?也牵扯到周羡青,沈翊当真不乐意闻姝与她来往,他本就是冷情之人,一颗心只牵挂在闻姝身上,让闻姝不开心的人,他难免迁怒,更别说?陶??.??家?和南临侯府都在和他作对。

  “我知道,她说?不愿和离,或许也是不能和离吧,”周羡青和陶绮云是旧相?识,闻姝就没藏着?掖着?,“现下南临侯府追随瑞王,她能怎么办,我也怕自己总去侯府连累她。”

  相?比之下,她去看如黛的次数比绮云多,绮云无辜牵扯进夺嫡之争,两人莫名站在了对立面,闻姝有时也很无奈。

  “罢了,不说?这个了,我先回?屋更衣,你们聊吧。”闻姝觉得这些都是女儿家?的事?,不便说?太多。

  闻姝一走,周羡青就站了起来。

  “别忙,”沈翊抬手制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也听见了,陶姑娘自己不乐意和离。”

  周羡青神色淡了几分,坐了回?去,“是我没本事?。”

  周家?小门小户,哪里能和南临侯府比。

  “事?已至此,急也急不来,你若真有心,将来事?成,勿要嫌她便好。”当初陶绮云大?婚前,沈翊曾让他大?胆一次,可周羡青退缩了,但这也是人之常情,陶绮云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当时周羡青的官职还不够高。

  “我只怕她会殒命南临侯府。”周羡青眸色黯然,不止一次后悔当初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沈翊摇头,“暂时不会,瑞王知道她和姝儿关系亲近,怕是将来还想?用?她来辖制姝儿,说?得难听些,她今日受难,或许与燕王府有关,但她今日活着?,也与燕王府有关,只不过?她要受些苦。”

  周羡青心里明?白,只能无声攥紧了拳头。

  最终那?天周羡青没有留下来用?午膳,闻姝好奇,沈翊只说?了句:“别管他,有事?,咱们吃吧。”

  说?起来,沈翊和周羡青自幼一起长大?,比徐音尘要熟得多,因此哪怕沈翊成了燕王,与周羡青之间还是一样的情分,他心情不好,沈翊就没强留他。

  沈翊这样说?,闻姝就真没管,说?起了别的,“善兰堂已经竣工,后日正式开张,虽不是商铺,还是打算放两串爆竹热闹一下。”

  沈翊:“好,我与你一道去。”

  用?过?午膳,沈翊拉着?她的手看了半晌,“开始掉痂了。”

  伤口周围一圈泛白,暗红色的伤痂边缘起翘。

  “这些日子小心点,别一个不小心把整个伤痂揭起来了。”只是边缘开始掉痂,中间怕是还没好全。

  闻姝想?想?都觉得痛,一点不敢大?意,“知道啦。”

  善兰堂正式开张那?日还挺热闹,不少百姓前来凑热闹,幸好闻姝有准备,在门前分发喜饼,就是在烧饼面抹上一点红,有什么喜事?的人家?都喜欢这样弄,喜庆又方便,这些喜饼都是善兰堂里的妇人做的,闻姝尝过?味道还不错。

  善兰堂里绝大?部分是妇人,她们自告奋勇,和闻姝说?可以包揽善兰堂内的洒扫做饭洗衣等?活计,不用?银钱,她们都能做。

  原本无家?可归之人,如今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没什么所?求了,只想?安定的活下去。

  闻姝挑了十个能干的妇人,提拔做小管事?,分别管理不同的活计,“在堂内洒扫做活每个月也有工钱,洗衣的洗衣,做饭的做饭,要有定数,别抢着?来,推推挤挤也不好看,堂内不需要这么多人,其余人我便安排你们到别处做工,工钱每个月抽两成到堂中账房,其余的自个保管。”

  “王妃娘娘,只需要抽两成吗?”有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很惊讶,她们都以为在这里吃住,赚的工钱得全部上缴呢。

  闻姝点点头,“就抽两成,你们现在手里也没银钱,待来日你们谁手里钱多起来了,想?多给堂中一些,我也不拦着?,这些账目由堂中账房管着?,我不会收用?一分一毫。”

  一个年轻些的娘子说?道:“王妃娘娘,我愿意抽五成,我闺女也在堂中住着?。”

  闻姝笑容温和,“孩童由堂中养着?,你们不必忧心,待过?段时日,我会筹办私塾,无论男女都可以在私塾中读书习字。”

  妇人们惊喜地?交头接耳,在镰州时,能上私塾都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的孩子居然可以上私塾,甚至连姑娘家?也可以读书,真是因祸得福,众人都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纷纷跪了下来给闻姝磕头,“谢王妃娘娘大?恩大?德!”

  “都起来吧,往后我会常来,不必动不动就磕头下跪。”闻姝抬了抬手,施完了恩,也得立威,“你们各司其职,谁若做得不好,我便会换人,咱们这除了孩童与年长者,都要尽到自己的责任,我丑话说?在前头,善兰堂不养闲人,只想?待在这吃饭可不行。”

  闻姝是做善事?,不是当菩萨,她们都有手有脚,要是不干活只想?着?玩,闻姝也养不起这样的人。

  “并且,大?家?都是历经苦难的,要互帮互助,不许倾轧打架,欺辱老弱,无规矩不成方圆,善兰堂中也有堂训,一会张贴到布告墙,账房管事?会给你们念,你们铭记于心,一旦发现有违堂训者,便得受罚,严重者即刻逐出善兰堂。”

  这还是第一个善兰堂,里面有近两百个人,要是规矩不立起来,迟早得乱,要是做得乱了,这就不是善事?,而是祸害,所?以闻姝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将来闹起来,还当她是泥人好糊弄。

  恩威并施,足将这些人唬得一愣一愣,连忙表着?决心,“谨遵王妃娘娘之令,民妇绝不敢犯。”

  有住有吃,还能让孩子进私塾读书,每个月只需要交两成的工钱,上哪找这样的好地?方去,谁肯走啊,要是在镰州,举全家?之力都未必能供得起孩子读私塾呢!

  闻姝又吩咐了一些事?,直把嘴皮子磨破了,才安排完,让她们散了各忙各的。

  她忙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嗓子都要冒烟了。

  “王妃娘娘好气魄啊。”沈翊笑着?走了进来。

  闻姝扁了扁嘴,“我才知道原来这么累,这才开始呢,我怕做不好会变成别人的把柄。”

  其实这事?做得好未必有多少人记得,可做得不好,最容易引起百姓的怨气。

  “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想?得细致周到。”闻姝是第一次办这么大?的事?,总得摸索着?来,方才沈翊一直在外边看着?,见她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已有十足的派头,可以独当一面。

  “罗管家?帮了我许多。”原本还说?和如黛绮云一块筹办,可两人近来都不便,要不是罗管家?,她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沈翊上前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谁不是一点点学来的,能学到就是你的本事?,可以走了吗?回?去用?午膳了。”

  “走吧,我也是有点饿了。”闻姝起身,握住沈翊的手,两人一同往外走。

  闻姝在善兰堂靠门辟了一间厢房,进出都方便,燕王府的马车等?在门口,沈翊扶着?闻姝就要上马车。

  忽然从旁走来一个穿着?石青色直裰的儒雅年轻人,“在下拜见燕王,燕王妃!”

  两人回?头看他,沈翊问?,“免礼,有何事??”

  年轻人自报家?门:“在下孔文逸,定都人士,听闻燕王妃想?为善兰堂筹备私塾,在下去岁方中秀才,愿教导这些孩童,分文不收。”

  闻姝打量了他一眼,瞧他穿着?,不像富贵人家?的子弟,“在世为人,总得养家?糊口,你若分文不收,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你。”

  孔文逸双手作揖,“在下双亲早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善兰堂管饭即可。”

  “既有功名在身,为何不想?着?继续上进,报效大?周。”沈翊挑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个陌生男子自荐,很难不让沈翊多个心眼。

  孔文逸倒是不卑不亢:“在下志不在官途,燕王妃开办善兰堂乃是大?义之举,在下教导这些孩童,亦是报效大?周。”

  沈翊看向?闻姝,闻姝想?了想?,“难为你有这份心,你去寻周管事?,登记名字住处,来日我开办私塾,便着?人去寻你。”

  “是,多谢燕王妃。”孔文逸退出几步,不再打扰两人。

  燕王府的马车走出一段距离了,闻姝才笑了笑,“真是打着?瞌睡送枕头,我正想?着?从何处聘请私塾先生呢,有秀才功名在身,也足够教导这些孩子了。”

  沈翊抬手揽着?她的肩,“我让人去查一查他,善兰堂里居住的妇孺较多,莫要混入了为非作歹之人。”

  “也好,图个安心。”虽然闻姝看着?那?人斯斯文文,不像个恶人模样。

  善兰堂正式开办,闻姝的事?就多了起来,忙不过?来,她就开始让月露竹夏也参与进来,多少能替她分担一点。

  原先沈翊还说?将来让善兰堂开遍大?周,如今这才第一间,闻姝就要忙得脚不沾地?了,不过?万事?开头难嘛。

  还真别说?,定都城里有善心的人家?不少,许多人慷慨解囊,为善兰堂捐助善款,闻姝想?了一夜,想?出了个点子,次日用?早膳时和沈翊说?了。

  “我打算在善兰堂前立个功德碑,将捐助善款之人的名字刻上去,他们做了好事?,总得让人晓得,这样捐了善款的人家?也更喜悦。”

  “你这脑瓜子转得倒快,”沈翊赞赏地?笑,“一旦立碑,给善兰堂捐助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得了这些银钱,就可以给孩子们买文房四宝,供养个私塾也不难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碑文,但瞧着?却有些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意味,富贵人家?不缺这点银子,却注重名声,别人的名字刻了上去,那?他们也会不甘落后,争抢着?捐助,怕是到时候善兰堂的善款要用?不完了。

  闻姝愉悦地?挑起唇角,一副求夸的模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聪明?,姝儿最聪明?了,”沈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说?办不好,这不是办得挺好,有声有色。”

  “一步一步走着?也就不难了。”闻姝渐渐觉着?如鱼得水,从前看起来不可能的事?,现下也做得游刃有余。

  善兰堂要为捐助善款者立功德碑之事?一传出去,果然捐助者络绎不绝,就连宁国长公主也来凑热闹,搬了足足一大?箱子银两来王府,阔气极了。

  “殿下仁爱,妾身就替善兰堂诸位谢过?殿下了。”闻姝喜不自胜,长公主一出手,后面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捐助。

  长公主拉着?闻姝的手,爱怜地?盯着?她手上的伤痕,“功德碑这法子想?得好,我可不得替你撑撑场面。”

  闻姝笑说?:“多谢殿下疼妾身,是妾身的福气。”

  长公主望着?她,满目慈爱,“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我喜欢你这丫头,想?收你做义女,你觉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