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萧煜千里拦妻(1 / 1)

我在修罗场里狂飚演技 闫桔 4859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三十九章 萧煜千里拦妻

  老二萧品齐跟看稀奇把戏似的, 说道:“也只有四郎才有这般待遇,竟惹得大母家法伺候,还被打成了这般。”

  老三萧品深同情道:“伤得这般厉害, 日后定会留疤。”

  萧品齐:“一大老爷们儿,屁股上又看不见。”顿了顿, “你在宜州干的那些混账事我听阿娘说了, 大母把沈氏支走, 也是为了四郎你的名声着想。”

  萧煜不痛快道:“那是我好不容易哄回来的媳妇儿!”

  萧品安训斥道:“四郎还执迷不悟, 家里头的孙辈哪个不是听从大母的安排?”

  萧煜怒目圆瞪, “大哥, 你们愿意去做那提线木偶,我萧四郎不乐意, 不乐意!”

  萧品齐笑了起来, 调侃道:“到底是个闯祸精,从小到大就没有一回安分过。

  “四郎到底太年轻, 二哥同你说, 我们是过来人,吹了灯女人大抵都是差不多的。

  “你现在被沈氏迷了魂儿,执迷不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万不该与大母较劲。

  “这府里头, 就算是爹娘都不敢忤逆她老人家, 哪怕是宫里头的长姐来了,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你今日此举,不是以卵击石吗?”

  萧煜闭嘴不语。

  萧品安语重心长道:“听你阿兄一句劝,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方才我听说大母被你气得够呛, 她年事已高,若被气出个好歹, 你后悔都来不及。

  “且不论你的忤逆,沈家与萧家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四郎又何苦强求?”

  几位兄长轮番上阵劝说,听得萧煜耳朵起茧子。

  当天夜里他发起了高热,可把马氏急坏了。

  大夫施过银针,喂过药后,高热渐渐退下,无奈待到天明又反复起来。

  这场高热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四日才作罢,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

  萧煜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沈映蓉坐在旁边,他伸手想去抓她,却什么都抓不到。

  甄氏担忧喊他,萧煜口中呓语惠娘,甄氏听得揪心,却束手无策。

  这顿板子显然把萧煜打郁闷了,曾经生龙活虎的一个小子,忽然间没了生气,成日里不言不语,颓靡不振。

  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媳妇儿跑了,家里头又不允这桩亲事,还被打得半死,各种因素聚到一起,仿佛把他击垮了。

  伤痕开始结痂,又疼又痒,却不敢去抓,萧煜一副死狗模样,仿佛真的躺平摆烂了。

  他心中默默掐算,距离沈映蓉离京只怕快要半月了,这会儿早就出了京畿,想把她哄回来,只怕不易。

  目前他有伤在身无法出府,但就这么放她跑了,又不甘心,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萧五郎身上。

  前头三位兄长比他年岁大,嘴里全都是礼义廉耻,长幼尊卑的那套。

  萧五郎虽不是一母同胞,年纪却接近。

  当年他小霸王的名声还是因着萧五郎得来的,故而兄弟俩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萧煜把甄氏支开,朝萧焯招手,“五郎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萧焯附耳过去,萧煜同他嘀咕一番,萧焯皱眉道:“四哥还想作死呐?”

  萧煜打了他一下,“明儿就去,莫要被府里知晓了。”

  萧焯迟疑道:“这事若被大母知晓,说不定还得挨板子。”

  萧煜没好气道:“乌鸦嘴,我好歹也是她亲孙儿,若再打我,阿娘不会坐视不理。”

  他无疑是精明的,吃准长辈虎毒不食子的底线,使劲儿作。

  这还不算,甚至还蛊惑起萧五郎,说道:“你四哥这次若成了,往后你讨媳妇儿就不用听大母安排。

  “难道五郎想像阿兄他们那般做不了主吗?”

  萧焯迟疑道:“我自然想做主。”

  萧煜:“那就帮我一把,有我开了这条路,日后你自会得益处。”

  这话倒是不假。

  于是翌日下午萧焯找借口出府一趟,按萧煜的意思寻到武安侯府赵家,找赵弘赵三郎。

  得知萧煜被家法处置的情形后,赵三郎脱口道:“我就知道那小子要吃亏!”

  萧焯坐在凳子上道:“四哥到底贼心不死,非得差我来寻三哥,说有话要当面与你说。”

  赵三郎背着手来回踱步,严肃道:“四十八杖都打不怕,可见对那沈氏当了真儿。”

  萧焯发愁道:“听说当时大母都被气得发抖,若知晓他还要折腾,只怕还得挨打。”又道,“劳三哥去看他一回,多劝劝,万一他悟明白了呢?”

  赵三郎埋汰道:“你四哥那性子,又不是今日才晓得,我若劝得动,何至于闹出挨打的事来?”

  萧焯闭嘴。

  赵三郎:“他既然让你来找我,定是有什么事,我明儿早上去看一看。”

  萧焯提醒道:“三哥可莫要说是我传的信儿,我不想挨揍。”

  赵三郎:“我晓得。”

  平时赵三郎跟萧煜走得近,他去府里找萧煜玩倒也在情理之中。

  甄氏得知他前来,略有些尴尬。

  赵三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起萧煜。

  原本甄氏想找借口把他打发了,里间忽然传来萧煜的声音,“三郎?”

  赵三郎应了一声,好奇进屋,甄氏只得跟了进去。

  萧煜侧躺在榻上,身上盖着羊绒毯。他已经光腚好些天了,前两日才得以穿裤子。

  赵三郎明知故问:“四郎这是怎么了?”又道,“我还准备寻你去桃花岛赏花呢,怎么就躺着了?”

  一旁的甄氏欲言又止,萧煜道:“嬷嬷你去备茶,我憋坏了,想与三郎唠唠。”

  甄氏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屋里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赵三郎偷偷起身去窥探,见她到走廊下了,这才折返回来。

  萧煜小声问:“可出去了?”

  赵三郎点头,手贱去掀他身上的羊绒毯,说道:“五郎说你挨了板子,屁股都被打烂了,让我瞧瞧。”

  萧煜没好气道:“你休要落井下石。”

  见他裤子穿得好好的,赵三郎非要去扒他的裤子,萧煜连忙捂住,“别闹!”

  赵三郎笑道:“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兴许还能再挨。”

  萧煜不痛快道:“三郎莫要打趣我。”

  当即同他说起正事,还贼心不死,想托赵三郎去拦截沈映蓉主仆。

  赵三郎顿时怒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是不是疯了?

  “那沈氏已经离京半个多月,这会儿早就出了京畿,我上哪儿去追?

  “退一万步,就算把她们追到了又如何?

  “沈氏不愿意跟你,她若有这个心,就不会绞尽脑汁借你大母之手跑路。

  “四郎你醒醒吧,勿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倘若我把她拦截,接下来呢,你又当如何?

  “国公府那样的门楣,是容不下沈氏的,她也不是贪图荣华的女郎,你非得把她圈在京城,迟早得出事。

  “依我之见,她既然已经处心积虑离京,四郎就放她一条生路,也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你莫要忘了,自个儿挨的那四十八杖,就是你大母的态度,也是萧家的态度,四郎怎么还不明白呢?”

  萧煜冷静道:“既然都挨了,总不能白挨,我若就此罢手,岂不是白挨了一顿打?”

  赵三郎:“……”

  萧煜:“我没疯,我头脑很清醒,也明白三郎的道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不需要讲道理。

  “你若与父辈讲道理,他们永远都是礼义廉耻的那套,用权威告诉你什么是道理。

  “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讨个媳妇儿不能讨自己喜欢的,非得按他们的意愿,大家都欢喜,唯独自己不欢喜?

  “你说沈氏与我不是一条道儿的人,我们都没有正儿八经走到一起,怎么就断定不是一路人?

  “就算她要回绝我,我也要当面问清楚,而不是偷偷摸摸跑了,让我一地鸡毛,满地狼藉。

  “我不甘心,如果阻碍我们的是门户,那就屏弃门户。

  “我想让她评判的不是我的背景,而是我萧煜这个人。就算她要回绝,我也得亲耳听她拒绝,彻底死了这条心。

  “若不然,这道坎我过不去。就算今日自我麻痹淡忘了,日后想起此事,总会如鲠在喉。

  “三郎你我打小厮混在一起,算是我求你了,沈氏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是把她当做正妻去看待的,如若不然,何苦这番折腾?”

  那时他说话的态度难得的正经诚恳,赵三郎没好气戳他的脑门子,“执迷不悟。”

  萧煜又费了好一番口舌,赵三郎才勉强应允下来。

  把事先准备好的信函塞进赵三郎手里,萧煜再三叮嘱,t切莫强迫沈映蓉主仆,只拖住她们,等到他亲自前来面见即可。

  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他都想亲自见一见沈映蓉,把这事掰扯清楚。

  赵三郎知晓他的脾性,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撞南墙不回头,便让他去撞一撞好了,知道疼了,自会回头。

  也亏得结了这么一个兄弟,赵三郎回去安顿一番,跟家里头说自己要去庄子待一阵子,领着家奴出了门。

  他并不清楚沈映蓉她们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索性和家奴分开追拦,他走陆路,家奴走水路。

  当初沈映蓉从宜州进京走水路耽搁了两月,走陆路则还要远些,她怕萧煜追来,故意走陆路兜圈子。

  最初忙着出京畿,她们马不停蹄。

  入到齐州地界后,便稍稍放慢了速度,因为马车颠簸实在吃不消。

  算起来她离京已经有二十日了,沈映蓉并不怎么担忧,因为是萧老夫人放她走的,萧家定会想法子拖住萧煜,不让他再生事端。

  春日一片生机勃勃,钟家的李二郎行事稳重,沿途都很顺利。

  他们多数是白日赶路,晚上则歇在官道上的客栈里,若是太偏,就进村落借宿。

  现在世道太平,一路过来倒也没有遇到盗匪。

  沈映蓉主仆衣着朴素,皆是农妇装扮,脸上甚至还化了妆,平平无奇。

  兴许是老天有意促成这桩姻缘,按说她们都跑了这么远,赵三郎未必能碰得到。

  不曾想,他快马加鞭,沿官道日夜兼程。在沈映蓉她们入到青州时,竟然错过了,比她们跑得还远。

  当时赵三郎骑快马进入青州,已经是沈映蓉她们离京的一个月后了。

  赵三郎也没料到自己跑得太快,以至于错过。

  他接连跑了十几日,也喊吃不消,便在官道的客栈歇了一日,结果沈映蓉主仆追了上来。

  那时她们入客栈已是傍晚时分,赵三郎从马厩那边过来,瞧见几人,并未发现其身份。

  翌日一早赵三郎就走了,上马时,沈映蓉几人也出来,继续赶路。

  赵三郎看了她们一眼,并未发现异常,打马离去。

  哪知走到半道儿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赵三郎忽地勒停马儿,细细思索一番,越想越觉得那几人可疑。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当即在官道上停留,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等后面的马车。

  不出所料,在树荫下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熟悉的马车前来。

  赵三郎当即去拦截。

  李二郎见路上有人,连忙勒停马儿,不客气道:“你是什么人,何故挡道儿?!”

  赵三郎行拱手礼,说道:“请问这位郎君,马车里的人可是沈娘子?”

  听到这话,李二郎心头一惊,马车里的沈映蓉主仆顿时诧异恐慌不已。

  李二郎皱眉道:“什么沈娘子?车里是我李家的亲眷。”

  赵三郎不信,喊道:“沈娘子,我是赵三郎,今日来寻,并非是为难你,只为与你说几句话,还请沈娘子露个面。”

  沈映蓉不敢吭声,魏氏和青禾着急不已。

  李二郎不快道:“你赶紧闪开,勿要拦着我赶路。”

  赵三郎执意道:“今日这路我是拦定了的,除非你让我见一见马车里的人。

  “这位郎君想必是受了钟家之命护送主仆回宜州的,我赵弘是武安侯府的人,若是伤及分毫,自会寻钟府讨公道。”

  听到武安侯府,李二郎一时不敢动粗。

  他自信手上功夫是能拿得住那年轻郎君的,但怕连累主家。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赵三郎继续道:“还请沈娘子赏脸,见我一见。”

  马车里的主仆三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映蓉才咬牙打起帘子,不客气道:“赵郎君何必跑这趟?”

  赵三郎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一喜,行礼道:“沈娘子可让我好找,为着寻你,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总算遇见了。

  “方才我说过,不是来为难你的,自不会让你难堪。

  “我是为送信而来,四郎挨了家法,被府里打了四十八杖,床都下不来,你大可放心,他不敢来拦你。”

  听到萧煜被打了,沈映蓉皱眉。

  这事到底是她不告而别,问道:“可有伤到筋骨?”

  赵三郎:“我去瞧过,皮肉伤,这都一个月,应是好了。”

  沈映蓉不再多言。

  赵三郎继续道:“可否请沈娘子单独一叙?”

  魏氏担忧道:“娘子……”

  沈映蓉做了个手势,“他是武安侯府的人,我不能为难钟家。”

  魏氏闭嘴不语。

  沈映蓉由青禾搀扶下马车,赵三郎见她们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主仆行至阴凉些的地方,青禾退到一旁。

  赵三郎行了一礼,沈映蓉还礼。

  “实不相瞒,我来这趟,是受四郎之托。

  “沈娘子不辞而别,自有你的理由,他也不会再追问,只是到底不甘心,有话想问你。”

  沈映蓉道:“赵郎君请问。”

  赵三郎正色道:“他想问,倘若你与他没有门户这些背景因素,是否能结交。”

  沈映蓉愣了愣,回答得很果决,“不能。”

  赵三郎沉默了阵儿,从袖袋里取出萧煜交给他的信函,双手递上。

  沈映蓉没接,只问:“这是?”

  赵三郎:“这是四郎让我转交与你的。”

  沈映蓉这才接过打开看信笺,意外的是里头写着萧煜的致歉信。

  沈映蓉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她从来不知道,那混账东西居然也有低头的时候。

  但一封致歉信就想让她回头,不免好笑。

  沈映蓉平静地收起,淡淡道:“赵郎君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要让我看的信也看了,我还是那句话,不会跟萧四郎有任何交集,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赵三郎无奈道:“不能。”

  沈映蓉心中早有猜测,不禁被气笑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权贵惯会仗势欺人。”

  赵三郎严肃道:“我这么跟你说,诚然四郎把你带进京有他的错处,可你借钟家之手不告而别,以至于他被打了四十八杖。

  “沈娘子觉得,以四郎执拗的性子,他会甘心无疾而终吗?”

  沈映蓉沉默。

  赵三郎:“四郎的性子你应是清楚的,他想求娶你,并非嘴上说说而已。

  “不管你是何种想法,他都希望你能堂堂正正与他掰扯清楚,不要带门户偏见,以人为本论一论。

  “就算拒绝,也希望能面对面拒绝,而非不告而别,让他落下不甘心,给余生留下遗憾。

  “这是四郎求我来拦下你的诉求,他想见你一面,想堂堂正正谈一谈这桩事。

  “至于沈娘子眼里的门户,他自己会处理,无需你费心。

  “你只需论一论他这个人,是否是良配,是否值得托付,仅此而已。

  “起初我这个局外人其实是不理解的,后来仔细一想,四郎才不到二十,在他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人,倘若所有努力都白费,事后想起来,只会惋惜,但不会遗憾。

  “可是若还未用尽全力就放弃,事后回想,多半会如鲠在喉。

  “我希望沈娘子能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彻底死心放手,让这个年轻人从泥潭里爬出来。”

  沈映蓉沉默了阵儿,说道:“我若不呢?”

  赵三郎:“沈娘子在京里时,我赵三郎可曾为难过你?”

  沈映蓉:“不曾。”

  赵三郎行大礼,“还请沈娘子许我赵弘颜面,我吃了十几日的灰跑到这儿来,着实不易。”

  沈映蓉沉默。

  赵三郎倒也没有为难她,却让她很为难,因为她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走不了的,倘若他执意阻拦,钟家不敢去得罪。

  她不能忘恩负义,总得替京城的钟府考虑。

  最终权衡再三,她冷静问道:“你意欲如何?”

  赵三郎应道:“还请沈娘子暂且在青州落脚,我会传信回京,四郎自会亲自过来一趟,与你见一面,只要掰扯清楚,便不会再作纠缠。”

  沈映蓉没有答话。

  赵三郎继续道:“若沈娘子信得过我,我自会拦着四郎胡作非为,毕竟我是盼着他好的,不想他再生事端。”

  沈映蓉沉吟片刻,方道:“他不是挨了板子吗,还跑得动?”

  赵三郎:“这无需沈娘子费心,跑不跑得动他自会拿主意。”又道,“你若想彻底摆脱他,便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彻底死心。”

  沈映蓉并未当面回答,只道:“且容我好生考虑考虑。”

  赵三郎:“好。”又道,“我同你们一道儿,若沈娘子考虑清楚了,我也好做安排。”

  沈映蓉没说什么,只往马车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