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孤保证(1 / 1)

春枝不驻[双重生] 望风吹袖 279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2章 孤保证

  这日午后, 代王府的马车停在了泌阳侯府门口,朱炯带着?谢峦枝低调地上门了。

  自从那日宴会得了他?的保证之后,泌阳候时不时就问他何时才到泌阳侯府来玩, 今日刚好有些空闲,朱炯便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走一走。

  谢峦枝知道消息的时候有些诧异,“为何不带关?理?和关?宜?”

  朱炯斜她?一眼,“哪里有为什么, 让你?伺候还不乐意么?关理关宜不是让你?躲懒的。”

  谢峦枝不敢再乱说话了。

  到了泌阳侯府,泌阳侯引他?去了花厅, 两人相对而坐,这里四面通透, 翠绿环绕, 景色十分优美动人。

  训练有素的侍女很快悄无声息地送上茶水点心, 又捧上热帕子?给朱炯擦手, 并没有什么需要谢峦枝帮忙做的, 她?只需要乖乖站在朱炯身?后当摆设就好。

  泌阳候笑?眯眯地打量他?:“终于来了,上次宴会人太多了,都没有好好看看你?, 也没怎么说上话, 今天?没有外人, 终于可以好好与你?坐一坐了。”

  “最近事务繁忙所以迟了些,应该早些来探望舅舅的。”

  “没事没事, 你?正事要紧。”

  两人紧接着?闲聊了几?句家常和朝中的事情?。

  聊得差不多了,朱炯不急不缓抿了一口茶水,沉稳道:“不知舅母呢?”

  “她?带孩子?们出去玩了。”

  “可我听说……是回了娘家。”

  泌阳候脸色一僵, “这个你?怎么会知道。”

  “全京城都传遍了,说是舅父你?新纳了一个美人, 与舅母生出争执,所以舅母归家去了。”

  “没那么严重,就是拌了几?句嘴而已。”泌阳候死撑着?说,“那些人乱传,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过两天?就好了。”

  “从前母后在的时候就十分挂念舅舅你?,我还小的时候,就常听她?和身?边人说不指望你?有大作为,只希望舅舅日后能家庭和美日子?顺遂。”

  提起先皇后,泌阳候底气有些不足,“姐姐她?……我让她?失望了。”

  “母后从来不会生你?的气。”朱炯平淡地陈述着?,“不过舅舅,舅母毕竟是正经泌阳候夫人,你?不该让她?失了面子?的,对你?自己也不好,你?还是去哄一哄她?为好,而且这些年你?府上庶出的子?女也有好几?个,舅母都是一视同?仁尽职尽责,所以她?定然不仅仅是因为你?纳美人这种事情?发?作。”

  “盈盈她?是和离的,前头夫家一直在纠缠。”泌阳侯府低声说出实?情?,“你?舅母担心给侯府惹麻烦,不过我觉得她?太杞人忧天?了,没那么严重。”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鼓足勇气话锋一转,“而且我可是你?舅舅,好歹是你?长辈,就算你?现在是王爷了,哪有晚辈训长辈的道理?,你?一个没碰过女人的,男女之间的事情?你?不懂,我比你?有经验,只要我出马,随便哄一哄,你?舅母她?就会回来了。”

  朱炯不置可否。

  “说起来——你?的婚事是不是该考虑了,陛下可有提?”

  朱炯说:“成贵妃那边应该希望我越晚成婚越好,二皇子?毕竟年纪还小,我若是成婚生子?,她?的胜算更?小,所以她?肯定会想办法从旁拖延。”

  “那就这样坐以待毙?”泌阳候生气了,“别的不管,你?的婚事我身?为你?舅舅总能插上话吧,拖着?不让你?成婚是什么意思?不行,我得去找陛下。”

  朱炯说:“不要去。”

  “为何?”

  朱炯冷淡地说:“现在没兴趣,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这又不耽误。”

  朱炯斩钉截铁道:“总之我说不必就不必,现在还不是时候。”

  泌阳候丧气道:“好吧,你?说不要就不要,反正我的话一直没人听,家里没人听我的,外甥更?不听我的。”

  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打起精神来,“泌阳侯府你?是第?一次来吧?要不要去看看你?母亲住的地方?姐姐的院子?我一直留着?的,没有动过,和当年一模一样。”

  朱炯的神情?微微一顿,“好。”

  先皇后是上一任泌阳候的嫡长女,家中就她?和弟弟两个孩子?,因此十分受重视,所住的院子?也是泌阳侯府内最精致景色最漂亮的一间,名为“停香榭”。

  院子?内沿墙根种着?一排梨花树,空地上还摆着?一架秋千,秋千上绑的彩色锦缎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褪色,但还是可以窥见当年鲜妍亮眼的色彩,可以想像,当梨花盛开的时候,少女打着?秋千,五彩缎带随风飘舞,会是何等明媚又鲜活的场面。

  泌阳候有些伤感地环绕着?院子?内,“姐姐以前打秋千打得可好了,我不敢玩,都是她?抱着?我带我一起玩。”

  他?从怀里掏出钥匙,走上前几?步打开房门上挂的锁,“姐姐出嫁以后,父亲就把这里锁起来了,东西全都留着?,和姐姐出嫁的时候一模一样。”

  朱炯走到他?身?侧,推开门,独自踏步而入,他?背对着?泌阳候和谢峦枝站在门口,看着?屋子?内的景象——妆台、架子?床、花架、书桌……这些东西都安静地在原地摆着?,仿佛从来没有过变化,主人一会便会回来了。

  半晌,朱炯说:“我想一个人呆会。”他?没有回头,看不清表情?。

  泌阳候连忙说:“好,我们先出去,你?一个人看看,不打扰你?。”

  谢峦枝也屈膝道:“奴婢告退。”她?知道,这时候朱炯大概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呆着?,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泌阳候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目有忧色,直到走出停香榭,他?仿佛才注意到身?边的谢峦枝。

  “是阿峦是吧?”他?亲切地问,“又见面了。”

  “回侯爷,正是。”

  他?夸奖道:“你?能在炯儿身?边跟这么久,定然是个稳重能干的,这些年辛苦你?了。”

  “是奴婢应尽之职,谈不上辛苦。”谢峦枝客气地说,“不敢当侯爷的夸奖。”

  “不要谦虚了,他?的脾气我还不知道。”泌阳候说,“炯儿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吃食,等炯儿出来了再去叫你?。”

  谢峦枝感激一笑?:“好,多谢侯爷。”

  上辈子?提起泌阳候,大多数人的评价都是“和善”“纯良”,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好人,上辈子?谢峦枝没有体会到,这辈子?算是明白为什么他?风评不错了,毕竟他?此刻对着?自己这样一个婢女也如此体贴周到。

  不过……也难怪上辈子?朱炯从来不把正经事交给这个舅父了,从来没想过培养他?当帮手,只让他?安享富贵,毕竟他?这样的性子?去到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朝堂中,帮不上忙不说恐怕会被人生吞活剥了。

  侯府的婢女带谢峦枝去了一间小巧的茶室休息,又给她?送上各色精美的点心,谢峦枝一边赏景一边休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朱炯出来了,正在找她?准备回府的消息。

  回去的马车上,朱炯靠在车壁上坐着?,手里拿了一个已经掉色的香囊,香囊做工精致,是用藕色的绸缎做的,上面绣着?精致的梨花图案。

  朱炯沉默不语,盯着?手里的这个香囊似乎在想什么,从表情?上看不出他?的情?绪。

  谢峦枝猜测,这定然是他?刚刚从先皇后的院子?里拿的,她?也不敢多问,只安静地在他?左手边坐着?。

  突然,朱炯把香囊递到谢峦枝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么?你?是女子?,应当比孤懂一些。”

  谢峦枝小心接过,仔细闻了闻,时隔太久,香囊的味道已经变质,夹杂着?潮气和霉味,其中仅剩的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也变得很淡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奴婢闻不出来。”

  “我母妃十分擅长制香,我记得小时候她?有一个很大的香房,里面摆满了盒子?罐子?,都是她?用来制香的,她?随身?佩戴的香囊就是这个味道,不过那些东西都已经没了。”

  谢峦枝低声说:“或者需要把线拆开看一看里面放的是什么。”

  朱炯不语,显然是不愿意破坏这个香囊。

  谢峦枝想了想,又道:“京城有许多有名的香铺,不如奴婢带过去请那些制香的老师傅试一试能不能问出来,他?们经验丰富,定然有办法的。”

  朱炯说:“好,交给你?了,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谢峦枝认真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尽管朱炯的神情?没有异常,似乎这只是一件寻常小事,但谢峦枝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身?后难以言表的悲伤,或许不仅仅是悲伤,是比悲伤更?加痛苦深沉的一种情?绪,又浓稠又沉重,似乎能把他?整个人层层缠绕包裹住坠入更?黑暗的幽深之地。

  谢峦枝想到了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生母,心有戚戚,又肯定似的重复了一遍,“奴婢会帮你?找出来的。”

  朱炯觉察到了什么,他?问:“阿峦,你?在难过么?”

  谢峦枝点点头,“我也没有母亲,所以我知道殿下很难过,我想帮殿下。”

  朱炯的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这一瞬间,仿佛过去那些恶毒纠缠着?他?的梦魇都退散了,虽然只有那短暂的一下。

  朱炯说:“阿峦,你?的家人会找到的,根据你?说的你?母亲给你?带信的方向,已经找到了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邻居说很多年前那里的确住过一户姓周的生意人家,虽然已经搬走了,但孤已经让他?们顺着?线索继续找了。”

  “会找到的,孤向你?保证。”似乎是解释一般,朱炯继续道,“之前没告诉你?,是觉得没有必要让你?失望,可以找到了再和你?说。”

  谢峦枝微微一笑?,笃定道:“奴婢知道的,我相信殿下,你?会做到。”

  因为上辈子?你?便履行了承诺,哪怕身?死,你?依然信守承诺把人带来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