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赎罪
◎我爱你的时候,清白且勇敢。◎
盛欲感觉自己快熟透了。
脸颊烧得酡红, 一直烫到耳朵根。她索接一把搂住江峭的脖子,埋头在他颈侧,一副不管不顾直接摆烂的样子, 声音发闷地命令道:“你闭嘴江峭不许你说话!!!”
“不许我说话?”江峭像是被她逗乐了,指腹懒散拨弄着她柔软小巧的耳垂, 戏谑道,“那我再念念你的‘发言稿’?”
盛欲知道,这个时候她再不做些什么的话, 凭江峭这张嘴, 还不知道会怎么羞她, 于是她抢在男人再次开口之前, 强行转移了话题:“如果外公最终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
江峭有多敏觉, 眯眸凝她一眼,就能轻易剖析到女孩心底动的那点小心思。他扯唇低笑了声, 也不打算再跟她深入探讨关于那张纸条的事,挑眉回答:
“带你私奔?”
“真的吗?”盛欲小声嗫喏地反问。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复杂。
这世上的所有情侣, 都逃不掉对这个词组下所含括的浪漫魅力而产生趋向性的反应。
当下, 她会这样本能地想。
这个词语, 无论任何时候被拎出来,都会给人一种公路文学的猎奇感,风雨同舟的共济感,秘而不宣的禁.忌感, 以及“从此你将被我得到”的澎湃快感。
可是吧。
这不过是单纯从爱情方面来讲。
可是吧, 人不能只有爱情。
至少她不能。
所以她的表情是意外, 深思后又倾斜向为难。
而好在, 江峭在这个时候抬手箍起她的脸, 与她目光平视,眼神不同于上一秒戏笑的正色了几分,音色低柔而沉,告诉她:“假的。”
他说:“我不做这样的事。”
不是不能做,不是做不到。
而是不会做这样做。
分明已经听懂了他话意,可她还是想要知道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或许喜欢一个人的情绪浓度,会决定对他想法在意程度。
盛欲忍不住追问:“哪样的事?”
“让你感到为难的事。”
江峭很快接话,弯指捏捏她的脸蛋,“你喜欢的话,我有无数种方式可以为你诠释浪漫。”
“私奔?”他轻轻嗤笑了声,口吻带有对这个词些微蔑视的意味,“这不是浪漫,是在逼你做出选择。”
“为什么这样说?”盛欲歪了歪头,更加好奇他对这个词是怎样的理解。
江峭也表现得耐性良好,“你不只有我,你的生活里还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学业,未来还会有你的事业,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你都不需要为了我而选择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
“恰恰相反,”他停顿在这里,动了动眉梢,要她明白,“只要你心里有我,那么我不介意排在最后。”
他不介意排在最后。
女孩又怎么会忍心将他放在最末位。
盛欲听着只觉得鼻尖微酸,隐隐蹙眉,想要开口反驳的心情半秒都忍不了:“可是——”
“我爱你。”
盛欲当即傻在那里,他猝不及防的告白令她感觉心跳瞬息跳空,帬1污2尔齐伍耳巴一搜集上穿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甚至觉得刚才那句话是自己听错了,唇瓣轻动:“你、你说什么……”
“我说,”江峭在这时凑近她,凝视她的眼神深沉而浓情,眸光不染半点杂尘,坦然又真挚,重复的语调是比上一句更温柔的浓情,尾调下沉,勾着淡淡哑意,
“秧秧,我爱你。”
太近了。
江峭半弯下腰身,长指捏起她的下巴缓速抵近,视线紧紧盯着她,自她的眼睛渐渐滑落在她唇上。
直至彼此距离不过一指。
长睫不断眨颤的频率泄露女孩的紧张情绪,她开始变得呼吸急促,搭在他颈后的指尖轻微蜷缩了下。见他仍然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盛欲不自觉吞咽两下口水,在江峭越来越近眼见着快要贴上来那刻,她急忙慌乱地闭上眼睛。
“我们现在应该开始……泡花胶了,秧秧。”
想象中的柔软贴触没有覆上来,反而是耳边落定男人喑沉微哑的字音,半含似笑非笑的调侃,
“把你想做的事留到晚一点吧。现在开始的话,我担心我家秧秧会饿着肚子陪我玩到天亮。”
盛欲猛地睁开眼,将将恢复平常的脸色又一次升温,刹那烫红,这次连颈后肤肉都落染粉色。
这个死男人……
盛欲羞愤难当,直接一拳用力怼在他肚子上,在江峭笑着弯腰疼得吸气声里,盛欲一把推开他的身子,从台面上跳下来,没好气地骂他:“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你自己泡吧!”
江峭虽然还在不正经的笑,但手脚十分麻利,开始做饭。
盛欲觉得自己确实不太了解江峭,因为她居然不知道,这人还挺会做饭的。
简单几个家常菜,他做得飞快,并且都色香味俱全,很好吃。就连她这种从小被追着喂饭的正餐困难户,都主动多吃了一碗大米饭。
饭后江峭也二话不说,主动收拾桌子,让盛欲吃点水果等他。
可盛欲哪里还吃得下,她撑着腰挺起微凸的小肚皮,强烈要求跟江峭一起收拾厨房,借机消消食。
江峭不知道,其实女孩心里还藏着小心思。
只是,从江峭手里接过第三只瓷碟,盛欲偏头偷觑他一眼,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结果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江峭实在是看不下去,抬手将手套上的泡沫点蹭到她脸蛋上,揭露她:“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盛欲抿了抿唇,愣是没敢再抬头看他,低头把手里的白瓷碟放入洗碗机,语速飞快道,
“等下我要先去洗个澡。”
“洗澡?”江峭抬眼扫过挂钟。
才八点半。“这个点就洗澡了么?”
还想跟她玩会儿最新收回来的几套双人桌游呢。
盛欲把手洗干净,脱口而出:“早做完早睡觉,我明天还有早八!”
“做?做什么?”江峭似乎是真的没有听懂,甚至停下手中动作,思考了几秒。
他的双眸清透而黑,灼起熠熠干净的光亮,似少年般磊磊大方,澄澈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划过疑惑。
直到,他发觉到女孩脸蛋上流露出愈发明显的薄红,渐渐晕染至整个腻白的耳朵,如此无辜,如此诡异。
她脸红的样子看起来很乖。
为什么又脸红了?
“该不会……”江峭虚眯了眯眼,将思想的着落点往两性关系上偏移一些,然后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也没必要花更多心思,便足以理解她的话。
江峭慢慢露出笑容,声腔拖着慵懒调性,音线压沉一度,尾字低迷带哑地,这样吊儿郎当地唤她:
“秧秧啊。”
惹来盛欲瞬即颤动了下。
他还有揶揄的后话:“我究竟该夸你勇敢还是该说你——”
话音未落,就被盛欲立即捂住嘴唇,又一次阻止他,下意识抬高的每一声都是心虚的佐证:“闭嘴,一个字都不许你说,否则!!”
江峭眉梢懒挑,往后避闪了下,嘴唇从她掌心里逃出来戏笑着问:“否则怎么?”
“否则我就不给你看我刚到手的睡裙了!”
盛欲说完,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扯近他,仰头在他唇上狠力亲了下,又没忍住地笑骂他一句“混蛋!”,转身便哒哒哒地拐出厨房,闷头大跨步往螺旋梯上跑。
“秧秧。”
他在身后忽然叫住她。
她停止脚步,在楼梯上转身回望他。
她还没有穿上小裙子,是灯光垂悯,投落她的长影在波折的阶梯,添描在她细白脚踝边,变作一袭优雅的晚礼裙尾摆。
暖调昏光下,他有幸望向他今夜的,今生的,独一的女伴。
此时他微微抬头仰视盛欲,看浅金的光坠满她轮廓周身,说话的声音泯去笑意,满是认真:
“秧秧,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场延续七年的病症,”
江峭说这句的时候,已经不想考虑后果了:
“那么我,甘愿被你治愈。”
他的意思是说,
“他”可以让步。
为了她,他的人格第一次向他的另一个人格妥协。
他的意思是说,
即便gust就此消失也无所谓。
“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女孩明艳的骂声,层层荡开,悠然回响在中庭:“是你的身体生病,你不是病症,你不会消失。”
江峭愣了神,半晌,重新笑开了:“好。你的存在即是我的存在。”
以爱相抗,永不释手。
……
盛欲洗完澡出来时,江峭正在主卧的开放型小吧台调酒,看布局是由原本的衣帽间改造的,在房间门的同侧位置,隐藏得很好。
江峭没穿上衣,在吧台后站着,露出精健的上半身。
男人的身体有着精妙美好的线条,肌肤冷白,肌肉饱满却不会过于硕大,伏线埋踪的经络攀过山岗般,以他起势嶙峋有致的腕臂为基岩。
但这绝不会显得刻意,也不妨碍盛欲注意到,他手中正调制独特的酒饮。
长条冰块投入高尺寸玻璃杯,细长搅拌棒在他手指间翻转,小段滞空飞旋后轻盈躺落在他无名指第二指节,水平旋转两周后丝滑入杯,震腕搅拌几圈冰块,达到冰杯的效果。
金酒50ml,奶油20ml,柠檬糖浆20ml,蓝蝴蝶30ml,再打入一颗无菌蛋清,最后往法式摇壶里投入大量摇冰和一条弹簧,就可以合盖shake了。
他的小臂隆起筋肌的轮廓,优秀的控制力令他摇甩的幅度保持均匀,快速而有力。
摇壶被丢甩滞空,他在这个短暂的空隙里,从冰柜中迅速抽出一支玻璃瓶装苏打水,加入花式调酒表演。
瓶子飞起又落下,在他手掌中流畅来回,他轻松操控,看的人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房间几乎没有开灯,只有吧台上方开着两盏聚光的小射灯。
剩下的,是投影屏里随电仪画面自然流动的光色,在墙体四围支起朦胧的光纱。
天鹅绒窗帘已经俨然遮蔽,为他们保守房间内的秘密。
馥郁的虞美人香从富氧新风系统中循序进入,像在为此刻氛围注入一剂增稠魔药。
《救赎》是一部旧电影,它在雪白墙壁投映,正演到女主角说出那句:
“我与你相爱时,清白且勇敢。”
盛欲走过去,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她的专属调酒师正打开两段式壶盖,蔚蓝酒液灌入极简的玻璃杯。
苏打水瓶盖拧开,徐徐填满杯中剩余空隙,被摇发的蛋液使得气泡以密集稳固的姿态上升,高溢出杯口,却不会倒塌跌落。
“精灵菲仕。”江峭往杯中插入一支别致的实底镂空吸管,然后将酒杯推到她面前,舌尖弹了个响儿,“尝尝?”
盛欲低头望向眼前这杯酒,深浓的蓝色几乎将人吸进一个无垠的蓝星球。
她端起来吸了一口,味道是不同于它单一的色彩,而是丰富又多变。
起初是口感丝滑浓醇的甜蜜,但紧跟着便从嗓子眼一路到胃都烧起辛辣感,尾调沁着柠檬酸,可留在口中最后的味蕾又有微微苦意。
原来双重人格会连调的酒都不同。gust调的酒就如他的人一样明烈张扬,就算是酒的名字,也隐微中透着股狠厉痞气的拽劲儿。
“现在几点了,江峭?”
她又喝了一口,才发现这种甜辣又酸涩的味道,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但她不能沉醉于酒精。
江峭倾身靠近她,小臂支撑在吧台上,主控她的节奏,回答:“别这么心急,秧秧。”
他也在尽情观赏着这个美丽的女孩。
作为艺术生,她的品味很好,她精挑细选的裙子款式很衬她的身材。
这是一条粉白色抹胸的公主裙,却又不是简单的公主裙。
胸片的剪裁贴合而聚拢,中间是穿插排列的细丝带交织,顶端系成小巧的蝴蝶结,缎光材质的系带在哑光衣料上增添了层次焦点。
如果视线足够恶劣,向下游动,就能看到衣服的两侧腰间各有两处镂空,都用丝带轻轻穿插,腰间的玲珑线条掩于其中若隐似现。
裙摆处是两层蓬松舒适的薄纱,经过立体剪裁和拼接,营造飘逸的人鱼尾鳍形状。
纯洁而仙气的模样,可两层纱裙下,连内衬都没有。
江峭能看见她裙下小巧的底裤,那是他的欲望所在。
“秧秧穿丝袜的样子,很诱人。”
一句调戏的话,被他渴哑的嗓音揉捻出克制隐忍。
盛欲自己也低头看去,那是一双和裙子配套的蕾丝过膝长筒袜,雪白色正和她大腿的肤肉衬合。
蕾丝本身没有什么弹性,所以在袜子的侧面,也是用粉色绸带交错绑紧。
双脚没有穿鞋,踩在木质横杠上,被包裹着纤细的形状,令男人能够轻易浮想它的软白。
她跳下坐凳,薄纱裙尾在凳面悄然游弋过看不见的行迹。
盛欲正视江峭的眼睛,说情话,情话却像微微带刺的宣告:“我想做的不是引诱,而是俘获,是你自投罗网的那种,捕获。”
“不然我们怎么会互相吸引呢,秧秧?”他的目光是一场小行星撞毁的无声剧烈,
“我的想法,恰好也是这样。”
她当然很忐忑,但在江峭眼里见过相同的紧张郑重后,她忽然稍稍安定下来,反问:“你打算怎么做。”
江峭想了想,低头从吧台下方的隔层中取出一副崭新的扑克,撕开包装,快速洗几次打乱牌的顺序,然后按在盛欲面前的台面,将每张牌均匀地滑展开。
“游戏很简单,每人各抽三张比大小,抽走的牌不参与下一轮。秧秧身上的绑带好多,如果你输了,就自己动手,替我解开你身上一处绑带。”他的嗓音被氛围渲染成低缓跳动的波频。
酒精似乎开始起作用,盛欲听到游戏,有些兴奋地回道:“要是你输了呢。”
“相对的,你也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他的眼神在鼓励她,给予她某种嘉奖般的肯定。
盛欲快速地抽出三张牌摊开,一脸等他的样子:“快点的。”
江峭似笑非笑,应声也抽出三张,开牌。
一时无声。
“让你一局又怎样?”盛欲嘴硬地弯下腰,解开一边长袜的系带,没有刻意褪下它。
没了绑带的约束,它缓慢从她雪白纤长的腿间滑下,江峭盯视这条如花瓣凋落的丝袜,眼神有一秒遁入晦涩。
“再来啊。”
她对于危险总是感知迟钝,豪迈地再次甩开三张牌。
江峭再次奉陪。
盛欲看清牌面,“嘁”地一声龇牙,弯腰解下另一条丝袜。
三张又三张。
当她每赌每输,开解到腰身两侧的镂空时,她才真正地逐渐心跳加速起来。
腰部的镂空连接了裙子的裁片,当这里的绑带松开,意味着腰侧到整条腿部全部都会被看清。
有什么关系,还有一条小小的底裤替她兜着。
盛欲在心里这样给自己壮胆。
再往上,只剩下一根绑带了,除去这里,就再没有了。
同样的原理,作为固定的绳结一旦被松开,她在他面前就再无隐私可言了。
江峭显然也清楚这个细节。
他翻牌的指节在不自觉地用力,眼神流连在她身上,她是这样的莹白动人,他必须强迫自己咽下喉头躁动的干涩感,却避免不及地在这次选牌中出现低级纰漏。
“我五八六,你三三九,你输了!”
盛欲雀跃的惊呼响起,江峭才回过神,垂眸看牌。
他对自己头脑冲昏的行为忍俊不禁,又无奈于失手:“秧秧公主对我有什么吩咐呢?”
盛欲想试试过分的要求,要他低头,要他先矮她一等,才能助长她的信心和气焰。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大声说:“我要你现在,跪到我面前来。”
江峭对于这个要求完全没有任何异议,也毫不觉得意外,似乎她的逻辑,他都理所当然可以理解。
他从吧台后方绕出来,站到他面前时,盛欲才发现,他的下身只是简单地围了条白色浴巾。
狗男人,明明也迫不及待,还故意吊她胃口玩游戏。
这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盛欲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他。江峭别无选择,在她的视线里,缓缓跪矮下去。跪姿优雅。
他下腹部围系的浴巾也并不牢固,下跪动作牵带后,更加有了松动垂落的迹象,极度危险。
江峭仰着头,看她的目光一瞬不变,在等候她下一步发落。
那种感觉很奇妙。
无论江峭以哪一种人格外显,傲慢轻狂的他,矜淡高贵的他,无论是哪一个他,此刻,都跪在她面前。
这样极大的形象反差会女孩生出古怪的征服欲,从来站位在高处睥睨一切的天之骄子在当下,正被她睥睨。
这种以成就感铸就的虚荣心,让她无法停下。
还想再试试。
再试试他,到底会臣服到哪一步。
于是盛欲也没有客气,她借扶着吧台,重心移到单腿,另一腿从落地的丝网袜里抽出,抬脚一下子踩在他的脸侧。
出乎江峭的意料,他不舍防备地,身体向后侧方歪去,紧接着很快发力稳住身形。
但岌岌可危的浴巾再也受不住任何一点波折,随着他的动作松解滑落在地。
竟然是他先坦诚暴露在她眼底。
令她暗自脸红吃惊。
江峭的脸被她踩得歪过去,波云滚涌的眼神在凝望她。
“怎样?”盛欲很喜欢这种,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感觉,语气肆无忌惮地挑衅他。
江峭情绪莫辨地轻笑出声,没有生气,只是缓慢抬手,握住她软嫩的脚,然后轻吻了一下她的脚尖。
阵阵触电般的酥麻感从脚尖刺入皮肉之下,拨乱血液流速,盛欲猛地弹开腿,掩饰不自然。
这可不妙,才不要被他主导呢!
她换了只脚站立,另一条腿抬起,脚背勾着丝袜丢甩到他身上,丝袜打在他腹部,结果却是被奇异地勾挂。
盛欲似乎无师自通,脚踩上他的胸肋处,脚趾游走肌理分明的腹部,最后停留。
足尖施力,下压,似要踩住他的高傲。
江峭皱眉嘶了声,气息陡然粗沉,一把抓紧她的脚腕,试图阻止她,又像在牵引,带她学习。
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在她手里。
随她一个小小的轻蹭,就可以扯动他全部的神经传向四肢百骸。
盛欲在此时戛然而止。
观赏他潮红的耳垂,不可一世的脸泛出祈怜的神色,还有微张的嘴唇,渴求的样子都在激发她的恶劣灵感。
“继续秧秧,继续。”
他连说了两个‘继续’,他已经忍耐到极致。
她残忍地撤离开,轻笑着说了声“不要,累了”,就扭头在吧台上寻觅起来。
眼尖地在骨瓷碟中发现糖果,她挑出一颗白巧克力,拆开包装纸,打算慢悠悠地给自己补充些能量,然后欣赏江峭的溃不成军。
可她刚刚把巧克力含咬进唇舌,还没来得及完全吃进去,就被卷席而来的男性身影铺天盖地的笼罩。
江峭极凶狠地吻住她,连同她嘴边另外半块巧克力,都掠夺走。
“唔……!”
他给的吻焦灼而猛,势头激烈。盛欲吓了一跳,伸手想要推开,却被江峭更快地捉住手,反剪去她背后继而勾紧她的腰肢。
巧克力外壳咬碎融化,里头香醇的酒心从两人纠缠的唇舌间迸发,盛欲不得不被迫仰头承受他的吻,身体在下一刻蓦地腾空,失重感贯穿袭来,她整个人被江峭横抱起来。
“啊!!”
江峭将她抛摔在床上。
说是床,其实没有床架,只是一张厚弹的床垫,比普通床高度低矮许多,一阵眩晕感袭来,惊得她尖叫出声。
盛欲被江峭压在身下,乳白色酒心汁液滴落在她锁骨,浓郁甜稠,顺沿她细腻白皙的肌肤,慢速缓淌下胸前,最终消失洇入粉白色的裙料里。
她凌乱地躺在那里。
眉梢秀长而直,眼睑弧度饱满微鼓,眼尾稍垂,眸波盈着潮霭雾水般,明亮楚楚,闪动着湿漉光色。
她的红唇微张,唇肉又湿又肿,若隐若现的舌尖他已经连同巧克力一起品尝过,滋味甜美。
绑带裙摇摇欲坠地挂在她身上,粉白裙摆铺散在深黑色床褥上,宛如湖水倾倒。
女孩年轻动人的身骨线条,就介于暖调的粉与暗调的黑之间,呈现一种明耀蓬勃的,纤细柔软的,女性独有的白。
江峭低伏眼皮,凝视着她身上那滴巧克力流心汁液,眼神如狼一样,看了很久,看得盛欲快要顶不住正欲开口时,他径直俯身低头吻落,吮走那滴流心,舌尖一路洇湿,极慢地挪移向下。
盛欲小声轻叫,本能地发生瑟颤,薄瘦肩骨向内耸起似是迎合,吊挂的细绳随她动作滑落肩头。
他唇舌蠕动的幅度很轻,有点痒,盛欲忍不住想要乱动,却又在下一刻,猛然僵直了身体。
江峭停了下来。
可是,他的薄唇没有离开。
就仅仅是停留在那里。
极度不安下,盛欲抬手抚上他肩头,感受着指下他紧实体感释放的热度,也忍受着,无辜招摇的颤点受他唇瓣裹罩,交濡的触感让她一瞬摇散理智。
徒有叫他的名字:“江、江峭……”
“嗯?”江峭舌尖抵碰了下。
算作回应。
“别…”盛欲唇瓣轻动,阻止的话音经她软腔软调稀释为无助的呜咽,“等、等一…等一下……”
在此之前女孩一切嚣张放肆的神态,这秒早已消逝的干净。主控权瞬息对调。
江峭已经全数找回了自己的章程,动作行为不再粗鲁,而是懒哑笑了声,顺应她的说法照做了。
江峭放开她噙住他的唇,抬起头半眯起眼睨着她,吐露的字音稀微变得浑浊:“这种时候,我什么都不做会让你感觉更开心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不是。
脱离了他的唇舌照拂,走失热度,她的眼波变得更为可怜,更加无辜,她的一切暴露出不堪晾晒的脆弱。
盛欲已经足够了解GUST的脾性,倘若他玩心起来,绝对有可能接下来这漫长的时间都不会再懂得怜惜,而盛欲又是绝对忍受不了他这样的。
“我…我不知道……”盛欲学乖了,她学会在这种情况下立刻服软,像要求,又似央求:“让我…让我再试一下,再试一下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江峭轻哑低低地笑起来,勾在她腰下的手臂施力收紧,把控她的身体往上提了提,倾身低头,削薄唇瓣重新覆上去,轻力咬紧牙关,齿尖微磨,继而舌尖打转一圈。
盛欲紧紧皱起眉,薄睫迷乱震颤,频率失控,呼吸溅起不正常的乱,神经末梢因他的抚慰而空前绝后的敏感,思绪背离清明的那秒,像坠堕入漩涡。
她已经不必再回答。
此刻,她破碎的呼吸是对他表现的认可,轻率的颤动是对他努力的表扬,在她身体上发生的每一帧过激反应,都是为他的慷慨馈赠施以嘉奖。
只是她能够坚持的时间,实在短暂的可怜,分针没走过一个方格,盛欲已然开口讨饶,又只会叫他的名字:“江峭…江峭江峭……”
她的颤音落定。
江峭也如他所愿地停下。
然后不动声色地开始欣赏她,欣赏她的求救,欣赏她的难过,欣赏她的眼睛此刻与他的唇一般湿亮泛红。
残余的清醒让盛欲刚刚松了一口气,然而,似乎江峭上一秒的放过只是为了让她放下防备,是为了接下来的停落,创作机会。
裙裾掀翻的那个刹那,盛欲刚舒展的眉眼僵滞住,瞳孔剧烈收缩,不可名状的触觉逼迫感官末梢一秒窜过电流,令神经一并感到麻痹。
她眼底惊起的骇然表露出大脑的宕机:
他竟然,妄然潜藏在那浅薄的两层纱帷之下。
“不、不…江峭!!”盛欲想要后撤,却被江峭牢牢掐着腰的两侧,动弹不得,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感觉自己像一条濒临溺死的鱼。
这种方式让她变得非常轻易被操控,江峭只需要花费心思展露一丁点温柔,就足以惹得她瑟抖着退缩,令她在虚软里惶惶不安,逼她在未知的漩涡中四顾茫然。
她比江峭想象得还要没骨气。
让他如此满意。
盛欲死死咬住下唇,眉尖蹙得更深,纤弱脚踝错乱勾缠住裙摆。
而人鱼裙尾落在他肩上。
她脚腕肌肤白得吸光,腿线修靓,在半空中起伏与垂落拓写出情动催发得光影,跃动,描弧成符,无论赞歌或序曲,江峭是永久的主题。
瓷白手指绞紧深黑色床被,色调的对立拉出无比刺眼的反差,她好像希望可以捉住什么。
可是什么都是迷茫的缺失。
她气喘吁吁得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感觉很不好过,只会期期艾艾地求助江峭:“我好难受…江峭、你…帮帮我吧……”
心跳泵搏飙升极限那一秒。
盛欲眼神迷蒙,手指松开被单胡乱碰触之际,不知道是不慎按到哪里的触控开关,厚重高奢鹅绒窗帘突然间自动缓缓对向拉开——
全景落地玻璃窗霎时撑阔开视野。
她看见,外面下雪了。
窗外,他的花园被今年的初雪垂怜倾盖;室内,他们在亲密肆意的热切相爱。
这时候,全息荧屏上正播放到电影那句经典台词。
盛欲听到男主人公说:
“我会回去,回去找你,爱你,娶你,然后昂首挺胸地生活。”
但注意力很快被扯离。因为她发现,小乌云将将病愈就恢复活力,不知何时跑到了花园,此刻正探长一颗小脑袋站在窗外,透过光明几净的玻璃盯望着暖房里的荒唐春光。
江峭在这时帮了她。
于是,她的盛绽比起舞的雪花更旺盛,更动容,足以定格为永恒意义的美学。
落在天花板上的视域发虚,幻叠起几度重影,她出了些汗。
闭眼缓了缓,之后很恍然地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瞬时睁开眸子,告诉江峭:
“刚才我们吃的巧克力,好像是酒心的……”
她没有忘记,酒精对他的病情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她话音没完。
便倏然闭嘴噤了声。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江峭欺压上来,视线颓靡恹恹地盯视她,眼神沉黯。
他是从纱帘的覆盖下抬起头的,脸上的表情被灯光照得肆无忌惮,展现在她眼前,不是恍惚的错觉,她看清了他万分愉悦的表情。
微微翕动的唇沾染着薄亮水光。
上面满是她的香味。
他不知道按动了哪里的开关,然后歪了歪头,浸泡情动的眼尾勾着邪气笑意,示意她看过去。
盛欲扭头,只见到仿生机器人速度很快地滑动而来,在他双手之中,端举着一个牛油果色四方小箱柜,紫外线杀菌,自带冰藏功能。
盛欲不是小女孩了。
如果她仔细阅读就可以很快理解,
那是整整一箱套。
“你、你怎么还有这些!”她简直惊呆了。
“别误会秧秧,我可是跟你一样,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江峭打了个响指,机器人控制透明柜门应声开启,他却一点都不急,解释得耐心,
“只不过我们秧秧现在还是个宝宝,不能有任何意外。”
并非是他时刻惦记这种事。
只是他们已经有过十分亲密的时刻了,情到浓时,对于两个健康适龄的,正在相爱的年轻男女来说,不能自已最是正常。
如果他的秧秧需要,那么他不能没有准备。
“所以,你想用什么口味?”
江峭探手过去,眯眼开始挑选起来,甚至还不忘了征询她的意见,“薄荷?甜橙?荔枝怎么样?”
“……”盛欲羞红着一张脸,却也不甘示弱,挑衅他,“那你会戴吗?”
江峭嗤笑:“我是第一次,但我不是傻子。”
盛欲还想在说什么。
但是不必了。
不必再说了。
心脏揪悬的这一秒,她已经感受到了江峭。
“盛欲。”
可是江峭却这样叫她。
不再是秧秧。
“江峭…你……”盛欲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泛湿,呼吸碎乱,艰难完成这个句子,
“是因为酒心吗,你…我……”
没办法,太难了。
她做不到在这种境况下去问他是不是切换了。
她甚至快要说不出话。
因为,刚刚切换人格的江峭似乎还在状况外,但身体的本能不会骗人,他动了一下。
便迎来盛欲尖锐的叫声。
于是他停了下来,长指屈蜷,挑走她眼尾因欣快刺激而逼出的生理泪水,动作温柔至此,沙哑嗓线却凝入疑惑,直白的发问:
“为什么你会在我床上。”
“为什么我们,在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