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甘愿
夜色浓厚, 「云水湾」外霓虹灯光影朦胧。
客厅里并没开灯,裴京闻提着外套推门时,还以为周宜宁并没回来。
他站在玄关处, 正准备换鞋,一道纤细的身影倏地由远及近向他奔跑而来。
不由分说的,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隔着雪白衬衣的布料,脸蛋紧紧贴靠着他宽阔的肩膀。
乌发遮敛着侧颜, 看不清神色, 但裴京闻本能觉得她情绪非常低落。
甚至能感受到她鼻尖的酸涩, 明显是刚哭过。
男人眸色一紧, 顾不得手里提的袋子,单手捧住她的脸蛋, 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周宜宁摇摇头, 什么话都没说。
只一个劲环住他的腰身不松手。
“发生什么事了?”他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告诉我。”
周宜宁摇摇头,指尖抵在她的唇角,轻声说:“别说话。”
她的要求,裴京闻向来不会反驳。
室温逐渐升高, 比起从前的耳鬓厮磨, 可能周宜宁藏着心事,两人的拥抱就显得单纯许多。
看得出她并不开心, 裴京闻一向耐性十足, 只揽着她,不动声色把门关上。
隔了好一会儿。
周宜宁鼻音未褪的声线响起, “裴京闻。”
“嗯?”他的嗓音很低,隐约有些哑。
“疼不疼?”
连在一起的三个字,一两秒的空档,裴京闻虽然并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敏锐察觉到应当是贺之让说了什么。
“裴京闻,”没等他出声,周宜宁踮起脚尖,手指轻轻触碰他的右耳,尾音颤得不成样子,“你的耳朵还疼吗?”
自然指的是那几道纹痕。
四目对视,裴京闻直视进那双覆了层雾霭的澄净杏眸。
满满都是心疼。
那一瞬,裴京闻心头一软。
他舍不得看她心疼,看她落泪。
“是我心甘情愿的,”他扣住她的指尖,语调轻柔至极,“为你做每一件事我都不后悔。”
“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捏了捏周宜宁温软的脸蛋,轻声说:“再来一次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几句话,彻底让周宜宁本就摇摇欲坠的情绪泣不成声。
她伏在她的肩膀,泪痕涌向眼眶。
耳畔里再次浮现贺之让说的那些话。
“京大表白墙也是无聊,把老裴形容成换女朋友如流水的渣男,身边女孩来来往往,从来没见对谁上过心。”
“他们根本不知道,老裴骨子里就是个情种,每个月都要跑去找你一次,却怂得不敢让你发现,跟自虐一样。”
“本来他不打算出国,是12年6月份他跑去找你时,听见你说你外婆的腿脚出了问题,那种病恰好是宾西大学医学院的首要科研项目,所以他申请了远赴费城的公派留学名额。”
听到这,周宜宁本就摇摇欲坠的情绪,更是接近崩溃。
贺之让回忆起来,寥寥几句的概括,显得他这些年好似过得很容易,实际上他要拿到宾西大学的留学名额,要以华人身份拿到唯一一位优秀毕业生的荣誉,背后付出的努力是她无法想象的。
都说裴京闻是人生赢家,刚一出生父母就给铺好了所有的道路,谁又知道他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自己要付出的远远比父母提供得多。
“其实他回国是不太容易的,宾西大学实在舍不得放他回来,”不知什么时候,贺之让端正了原本懒散的坐姿,“如果不是裴伯父和校长一同出面周转,他可能现在还在费城呢。”
学校如果想卡人,最有效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给导师施压,通过卡毕业论文的方式,从而延长学生的毕业时间。
好在戴尔森教授非常爱重自己的学生,也顾及学生个人的意愿,在他的恳求下,校方最终放人回国。
这些弯弯绕绕,哪怕贺之让不说,周宜宁也能猜个大概。
直到听到这些话,周宜宁才切身实际体会到了那句“为国,也为你”。
“国家是他的底线,你就是他的原则。”贺之让直视向她,一脸感慨,“周妹妹,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老裴为什么非你不可。”
靠自己的努力,从偏安一隅的小镇,一步步在京北站稳脚跟,大四还没毕业就成立了非遗宣传的工作室。
每一期视频发出,都会得到许多粉丝的喜欢,至少都能在热搜住
小半天。
不仅深受央华网的认可,外网的粉丝量也以八位数累积。
真正做到了把传统非遗文化发扬到海内外。
这样的女孩,秀外慧中,温柔坚定。
漂亮可能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难怪长达七年时间,老裴一直念念不忘。
老实说,如果不是周妹妹跟兄弟这层关系,他也对周宜宁这样的女孩很心动。
“周妹妹,老裴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扫了眼屏幕里的催命消息,贺之让一脸怨念,“亏我还说这么多好话!一刻都等不了,是怕老婆被偷了吗?”
吐槽归吐槽,他认命状拿起车钥匙:“周妹妹,走吧。”
怎么和他出的医院,又怎么从车上下来回到「云水湾」,周宜宁的大脑太过模糊,根本记不清过程。
贺之让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在耳畔回响。
和裴京闻为数不多的一年同窗经历,也在眼前如电影镜头般,一帧帧画过。
尽管已经过去七年,他给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神色和语气她都记得非常清楚。
包括他送自己的那些东西。
周宜宁坐在沙发里,脑中思绪翻飞,愧疚和心疼交织缠绕。
她以为毕业那天分别,那些从她嘴里出来的话字字诛心,肯定会斩断和裴京闻所有的可能。
完全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没放下过对她的在意。
甚至比七年前,在意更深。
她又想起了他送的那双高跟鞋,盒子上刻的字:
裴京闻爱你,至死不渝。
交杂着那天在老宅,他在自己耳畔郑重说:十八岁的裴京闻爱你,二十五岁的裴京闻仍然爱你。
原来站在原地的,一直是裴京闻。
或许她以为的久别重逢,其实是他一直的原地等候。
周宜宁忽然觉得,对上他毫不遮敛的爱,那些困扰她七年的阶级差异,连问题都不算。
如果不是她的懦弱和自卑,中间这几千个日夜,或许他们根本不会错过。
说不出的沉闷缭绕在胸口,周宜宁觉得脑袋晕沉至极,连落地窗外的天色什么时候隐晦下来都没察觉。
直到门口处传来轻微的响声。
她不想再等了。
这一次,她要亲自把那些曾经羞于启齿的话,明明白白告诉他。
她要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裴京闻。”
又一次,她唤他的名字。
尾音颤抖,写满着深挚。
顾不得害羞,周宜宁从他的怀里探出身,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我爱你。”
是比喜欢更深一层的。
男人深邃的眉眼怔住,似是没听清。
周宜宁看向他,再次坚定出声:“很爱很爱。”
“只爱你。”
伴随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还有在寂静空气里喧腾到极致的心跳声。
盛大,灿烂。
格外清晰。
名为“欣喜”的情绪破土而出。
裴京闻从怔愣到不可置信,又逐渐变得晦暗。
印象中,这是周宜宁第一次说这么直白的话。
哪怕在床上,意乱情迷到极致,被他诱哄着说了无数羞于入耳的词,也从不会主动说这三个字。
下一秒。
周宜宁踮着脚,红唇落在他的唇角。
呼吸在看见他的瞬间,全部乱了节奏。
视线在半空定格,他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极速,剧烈。
裴京闻只觉喉间又干又痒。
看向周宜宁的眸色,痴缠,汹涌。
他不再克制,直接伸出胳膊,将人揉进怀里,没有一丝犹豫。
察觉到她眉眼的舒了些,薄唇贴住她的唇瓣。
唇齿相依,两道呼吸和心跳声,合二为一。
一秒,两秒。
男人摁住她的后脑勺,薄唇一路往上,亲了亲她殷红的眼尾。
好半晌才放开她。
“乖乖,”男人气息不稳,本就低磁的声线更多了几分哑:“你知道你的这句话,我等了多久吗?”
他觉得自己开心到几乎发疯。
一个“爱”字,胜过千言万语。
周宜宁没说话。
那双氤氲着雾霭的眸色,水光潋滟,倒映着他紧盯自己的影子。
她只抱住他不撒手,从未有过的亲昵。
所有的话,在他唇瓣被堵住时,全都噤了声。
男人握住她十指的指尖倏地收紧。
“……”
—
隔天早上起来,周宜宁听到震动不已的手机铃声,才睁开酸涩不已的眼眶。
是闹钟的提醒。
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和许溪她们约定的时候。
她掀起被子,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项,抬手拢了拢凌乱的发丝。
洗漱和换衣,动作一气呵成。
今天要去录制「风味缠花」的视频,汉服到博物馆以后再换,所以周宜宁犹豫片刻,选了一件旗袍。
长发垂落在肩头,肤色白嫩干净,她用一支唇釉补了补气色。
昨晚没睡好,她必须得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些。
到了门口,许溪摘掉眼镜,朝她招招手:“宁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慢啊?”
问这话的时候,许溪是真得好奇。
但周宜宁说不出的心虚,不敢看向她,耳根莫名烧得厉害。
好家伙。
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许溪这么想,也是这么问出口的。
周宜宁:“……”
言念打趣她,眸色意味深长。
“让你男人收敛些,别那么缠着你,”言念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看向她:“宁宝你还年轻,事业还在上升期,免得太频繁有了宝宝,起码要等那幅「凤凰于飞」图绣好以后再说呀。”
周宜宁恨不得直接挖条地缝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哪有她们说的这么夸张。
偏偏她没办法反驳。
“宁姐姐什么时候办婚宴?”许溪关注点很清奇,“到时候别忘了主位给我们留俩位置。”
周宜宁越听越窘迫,一时间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安放才自然。
好在这样的坐立难安没持续多长时间,等车子停在「京北博物院」入口处,那种让她脸红心跳的氛围才平复下来。
为保护文物,博物院只给她们开放一天的时间用来拍摄,周宜宁必须从缠花到佩戴的全部过程。
得益于前期的学习和练手,周宜宁的手法已经非常熟悉,只需借着宫苑背景,按着记忆有条不紊完成。
在做缠花之前,她已经准备好各色的丝绒线和铜丝。这也节省了很多时间。
不知不觉,凤尾的样式有了雏形。
一个下午,成品如期完成。
铜镜前,她换了身粉色对襟长裙,乌侬黑发盘成髻,一朵凤尾缠花簪在右侧,唇瓣嫣红,妆容淡雅,说不出的清新和灵动。
春分过后,各类鲜花争妍斗艳,周宜宁穿过宫苑小径,竟连花朵都显得逊色几分。
对镜回眸一笑,别说吸引粉丝,就连许溪都克制不住放轻了呼吸。
宁姐姐太美了!
就像小说里走出来的书香世家千金。
难怪央华台准备许久的纪录片,连当红明星小花都不考虑,直接找上宁姐姐。
这气质,这长相,这身段。
谁见了不得说一句,宁姐姐是非遗宣传片最适合的人啊。
相信这一期视频发出去,必定会吸引更多的粉丝关注。
如许溪所料,「凤尾缠花」的内容,不负所望上了热搜。
针对周宜宁在万花丛中信步闲游的镜头,越来越多的粉丝们投入到舔屏的状态。
因为账号交给言念打理,周宜宁没再关注,只一心投入到「凤凰于飞」的进程中。
按照形成安排,五月份她将去甘州瑶光村,向孙师傅潜心学习「火群舞」这种古老的祈福形式,
所以刺绣的进程更不能落下。
和她的忙碌一样,裴京闻游离
于手术室和实验室之间。
白天基本见不到人。
交流仅限于晚上。
周宜宁明显感觉到,自从他那天主动以后,本来就不要脸的他,变得更加无耻。
每天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周宜宁忍不住想,幸好他白天忙,否则这精力她实在承受不住。
这些呼之欲出的爱意,她不愿辜负,所以每时每刻都在全力配合他。
一周下来,周宜宁破罐子破摔,索性习惯了被许溪她们起哄调侃。
周五这天,想着裴京闻提的,今晚是老爷子九十大寿的寿宴,她提高刺绣效率,提前收了工。
“宁姐姐,鉴于有人在门口望眼欲穿,我这个工具人就先撤啦,”许溪一撩长发,朝她眨眨眼,神情间说不出的暧昧,“有事再联系。”
正好姐夫过来,也算帮了她忙。
最近好不容易看中了个弟弟,她现在去追人完全来得及。
没等周宜宁应声,许溪快速跑路。
周宜宁无奈轻笑,只得给她发消息:[路上注意安全。]
许溪秒回:[收到.jpg]
[祝你和姐夫二人世界甜甜蜜蜜~]
“……”
干嘛又提他啊。
触及“二人世界”四个字,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猛地在眼前出现,周宜宁白皙的脸蛋很快染了层绯红。
手机铃声响起,及时拽住她胡思乱想的思绪,周宜宁拿起包包,赶忙往外走。
下着小雨,她刚到屋檐下,只见男人打开车门,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朝她走来。
清风吹起路旁的樱花,簌簌飘落。
男人这张脸,即使她看过无数遍,梦里也出现过无数次,每一次再见,都会扰乱她的呼吸节奏。
这一幕,说不出的唯美和浪漫。
周宜宁不禁弯起唇角,朝他小跑着靠近。
可能怕她淋到雨,裴京闻比她的速度还快,三步并作两步,右臂横过去,将她笼在伞下。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呀?”周宜宁挽住他的胳膊,清俪的眉眼写满依恋。
替她打开车门,男人单手挡在她的头顶,不让她有半点磕到的可能。
“爷爷和外公特意交代了,不把你带回去,让我也不要回去了,”他挑了挑眉,俯身扯过安全带系好,“而且,我也很想你。”
说话间,他亲了亲近在咫尺的脸蛋。
是一种天生的吸引,他看到周宜宁就移不开眼。
他本就不是定性很好的人,看见周宜宁,总是选择遵从心底的冲动,覆上那双饱满漂亮的红唇。
辗转,流连。
把人亲到气喘吁吁才愿意松开。
担心被长辈们撞见,周宜宁任他胡闹了会儿,克制住呼吸的凌乱,摁住他沿着脸蛋作乱的手:“别在这,等回家。”
裴京闻本就没打算在这继续深入。
只是得费点劲忍着,他还是克制不住骨子里的恶劣,想讨点利息。
“行啊,”他动作顿住,声线又低又欲,“那一会儿得给我点好处。”
末了,他腔调:“不许躲。”
知道他不是那种会退一步的人,周宜宁瞪他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
—
一路“相安无事”,从「西江苑」到老宅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裴老爷子一生低调成性,九十大寿也不愿大动干戈,只在老宅宴请了熟悉的朋友。
尽管已经非常收敛,但裴京闻心里非常清楚,和爷爷交好的那些人,都能绕长宁巷三圈。
避免到跟前堵车,他绕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家。
习惯性牵起周宜宁的手,他站在左侧撑着伞。
被男人温暖的手握住,周宜宁心间的那点忐忑稍稍平复了些。
到客厅门口,一通电话挡住了裴京闻要迈进去的双腿。
是林主任打来的。
十有八九都和他们的科研进度有关。
“你先去接,舒舒会陪我的,”周宜宁莞尔,松开挽住他臂弯的手:“我在里面等你。”
顿了几秒,手机震动声还没停歇,大有一副不接就会一直电话轰炸的架势。
无奈,裴京闻收了伞,温声和她说:“好,我稍后就来。”
“宁宁,我等你好久啦!”他前脚刚离开,裴舒语笑吟吟挽住她的胳膊,“快走快走,爷爷他们也一直在等你过来呢。”
“抱歉啊,”周宜宁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哎呀都是一家人,你干嘛这么见外,”裴舒语拉着她往里面走,“来来来,有惊喜在等你。”
全程连裴京闻提都没起。
就跟没这个亲哥似的。
周宜宁忍着笑意,和她一同来到客厅。
见到裴舒语进来,一道高挑板正的身影逼近。
打过一次照面,周宜宁知道眼前这拥有强大清冷颀长的人,正是江言霁。
四目在半空中交汇。
不知想到什么,裴舒语瞬间变得慌乱。
礼貌性和周宜宁打过招呼,江言霁迈步向前,黑眸定定落在裴舒语身上:“谈谈?”
裴舒语其实不是很想谈。
抬眼的瞬间,她看清了男人眼底没说出的话。
“……”
看来是躲不过。
“宁宁,你等我几分钟。”留下这句话,她再不情愿,只能认命般朝江言霁那边走去。
偌大的客厅里,周宜宁在脑海里还没想好和老爷子交谈的措辞,倏地被一道陌生得快要认不出的嗓音拦住了去路。
“……周宜宁。”女人的嗓音充满着不可置信,细听之下还有一丝愠怒,“你怎么在这?”
周宜宁顿足。
大脑短暂的空白,她很快反应过来,身后的女人是杨筠。
尽管那天和杨筠重逢后,她早知道不该再对这位只有血缘的母亲保佑任何期待,此刻听到她这满是轻视的话,唇瓣的弧度不禁僵了片刻。
好几秒过去,周宜宁都没出声。
见她一身新中式藕色旗袍,乌侬长发用珍珠卡在耳后,只一个背影就忍不住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想起外界那些传言,杨筠心底的那点芥蒂更加明显,觉得自己的猜测又可信了些。
“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她按耐住不悦,低声斥责,“不管你想见谁,裴家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果冲撞了贵人,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一如既往的贬低。
看起来劝得还挺苦口婆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杨筠替她着想。
周宜宁牵了牵唇角,转过身直视她,“那你告诉我,我想见谁?”
看不出喜怒。
就跟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这样的眼神,是一种不受掌控的漠视,让杨筠下意识生气。
“……裴家的少爷是你能高攀的吗?你觉得你能比得上温小姐?”她蹙起眉,冷声道:“还是说你想见我?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别再联系。”
说得如此笃定。
周宜宁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只是她还没搭话,另一道熟悉的声线由远及近,“谁说宁宁高攀不起了?”
是余相晚。
周宜宁愣愣站在原地。
鼻尖的酸涩,勾缠所有的感知。
本能觉得余相晚是在护着周宜宁,但杨筠不愿相信周宜宁能有让余相晚看中的本事。
“裴夫人……”她张了张口,尽量保持得体的笑,“她小镇出身——”
“出身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吗?”察觉到不少的眼神投望过来,余相晚走到周宜宁身边,眸色坚定,“宁宁让我们的非遗文化被更多人看到,是老二高攀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