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哄我
办公室里, 灯光透彻而明亮。
周宜宁的心跳加速到极致。
后背紧紧贴住办公桌分明的棱角,腰肢被他强筋有力的胳膊紧紧握住,不能动弹半分。
两人距离很近, 以面对面坐立的状态。
呼吸不知什么时候交缠在一起,周宜宁能清晰看到那双深邃眸底毫不掩饰的侵略眸光。
指腹被他摁住,贴在他的衬衣领口。
隔着层薄薄的布料,描绘他喉结的形状。
只要稍一低头,红唇就能贴上他喉结那颗细小的美人痣。
说不出的性感。
最主要的是, 这个禽兽还特别过分, 略烫的薄唇似有若无擦过她的下巴, 大有继续往她唇里深入的架势。
这个“亲一口”, 自然指的不仅仅是唇。
周宜宁干净的脸蛋飞速染满绯红,赶忙想挣脱开他的桎梏, 可惜男人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力气却让她半点都撼动不了。
周宜宁实在没他那么厚的脸皮。
而且看他能这么说, 大概率腰部的伤痕没什么问题。
“……别闹,这是医院,”她有些后悔怎么每次都给自己挖坑,只能小声找补:“等回家再看,好吗?”
对上这双清澈纯净的眸子,细看还沾了些湿漉漉的恳求, 只一秒, 裴京闻就觉得喉间极其干涩。
某种源于生理性的冲动,呼之欲出。
他的喉结艰难滚了下, 温热的指腹似有若无擦过她的唇瓣, 眸色晦暗不明,“等不了。”
周宜宁:“……别。”
话是这么说, 她并不知道开了荤的男人,看见她,脑子里忍不住只剩那些画面。
尤其还是在他们半个月都没好好见过面的情况下。
“等不了”这三个字,并不是和她开玩笑。
“你不是问我疼不疼,”男人的下巴搁在她肩头,烫得周宜宁耳根微红,“帮我脱了,就能看得更清楚。”
不知他怎么动作,灵活的长指轻轻挑起。
周宜宁后知后觉他在做什么,赶忙想摁住他的指尖。
动作幅度太大,裙子边缘落在地上,变得有些褶皱。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透过干净整齐的衬衣,洒落在他的鼻尖。
衣服布料摩挲的声音,在这只剩两道勾缠呼吸声的宁静室内,格外明显。
周宜宁本就不平静的心绪,瞬间翻涌起波澜。
不知是不是因为室温太高,她只觉意识越来越迷乱,好半晌都没了独立的思考。
只能任由他的唇瓣,一路掠过她的下巴、鼻梁和眼尾,最终在唇瓣辗转流连。
不知过去多久,周宜宁脑袋晕晕乎乎得厉害。
直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梁景白:[姐姐,你的脚怎么样了?还疼吗?]
敏锐捕捉到“姐姐”两个字,男人手指动作一顿,眼眸微微眯起。
多少次看见这称呼了?
这么喜欢玩“姐姐弟弟”这一套?
“你那位半路来的弟弟找你,”他似惩罚,加重力道咬了口周宜宁泛红到滴血的耳垂,“你疼吗?妹妹?”
本来是个很正常的称呼,从裴京闻嘴里说出用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怎么听都不正经。
尤其是“妹妹”两个字,被他咬字极重。
周宜宁呆了一会儿,很快能结合上一句,反应过来他这么称呼她的原因。
“小白……”到嘴边的解释,触及到他半笑不笑的眼眸,周宜宁无奈,软着嗓音看向他,“裴医生连自己学生的醋都吃啊?”
不然也不会幼稚到,因为一个称呼在这泛酸。
但周宜宁清楚,他的这份占有欲,完全来自对她的在意。
可能他们现在已是最亲密的关系,比起他对自己的信任,周宜宁心底的那点忐忑很快平复下来。
“我和小白因你认识,是很好的朋友,”没等他出声,周宜宁眸色认真道,“所以,请裴先生不要误会我,好吗?”
话都说到想和份儿上。
裴京闻自然知道,无论是之前的谢意泽,还是现在的梁景白,他们对周宜宁的那点心思,也仅限于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他还不至于对自己老婆半点信任也没有。
更不会怀疑自己连他们都比不过。
看见那俩靠近周宜宁,心底克制不住不爽。
不过他也舍不得给周宜宁造成困扰,所以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找补回来。
“也行,”他薄唇轻扯起,笑意意味深长,“那你你哄哄我。”
周宜宁顿了几秒,迟疑着问,“……怎么哄?”
“乖乖,你好软,”又低又磁的嗓音比平时喑哑许多,他的手摁住旗袍衣襟那朵白梅,“妹妹,摸这儿。”
“……”
室内温度灼得人呼吸急促。
视线被他的亲吻堵住,听力就显得格外敏感。
就在这时,几道清晰的脚步声,夹杂着交谈的话语,由外而内,越来越清晰。
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回笼,周宜宁赶忙推开他:“……有人。”
知道她脸皮薄,裴京闻并没继续胡闹下去。
松开被他抱坐在办公桌上的动作,周宜宁先是拨了拨凌乱的长发,又垂眸整理裙子的褶皱。
好在他这次收敛了些,没故意用力拽掉那些整整齐齐的蝴蝶盘扣。
否则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见人。
比起她的慌张,裴京闻就显得格外悠然:“要不要我帮你?”
许多次的经验告诉她,让他“帮”,还不如不帮。
毕竟这人的恶劣行径数都数不清,周宜宁实在怕他得寸进尺。
那些迷乱不堪的画面,她实在无法接受在这么严肃的办公室发生。
“不用,”她回绝得十分干脆利落,瞥见他衣领处的口红印,心跳倏地漏了半拍,有些紧张开口:“你、你快想办法擦掉。”
万一被他科室的人看见,周宜宁实在想不出她应该怎么回避这种尴尬的场景。
“擦不掉,”裴京闻随手挽起垂落的袖子,姿态闲散说:“被我老婆亲不是很正常么?”
周宜宁:“……”
没等她决定好是直接上前解决,还是让他换身衬衣,敲门声响起。
说不出的紧张涌向喉间,周宜宁正纠结要不要跟来人搭话,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这才回过神,原来办公室的门就没锁上。
……不要脸!
他还那样对她上下其手。
万一有人推门进来……这样想着,她内心忐忑不已。
目光撞上第一个进来的人时,周宜宁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是贺之让,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有点熟悉,不至于太尴尬。
只是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还没松散开来,在看清后面紧跟的两人时,心跳猛地凝滞。
而后以极快的速度跳动。
一个看起来温润和蔼,看起来四十多岁,正是附医现任院长温晋。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身DR春季高定长裙,长卷发柔披散,减了几分相貌原本的明艳,举手投足尽显温婉。
是温令娴。
四目在半空中交织。
周宜宁心间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沉闷在心间,好半晌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气氛在每一秒的流逝中变得凝滞。
对周宜宁来说,从和裴京闻重逢开始,没少听到“温令娴”这个名号。
最开始听说她和裴京闻的关系,周宜宁没忍住酸涩,还在恒盛的官网搜了温令娴的简介。
看到那一栏的文字介绍,说不出的自卑萦绕在心口,那点酸涩发酵得更厉害。
同为女性,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待,也不得不承认,温令娴从内到外都是优秀的。
所以那段时间,听到所有人说温令娴和裴京闻最相配,她无法控制陷入那种难言的自卑当中。
和裴京闻坦诚相待后,她恍然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闪光点,如果用和谁是否相配来衡量,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贬低。
余相晚说,她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京北站稳脚跟,要有底气一些,更要勇敢一些。
自己不要一直否定自己。
周宜宁想,她的确自信一些。
她有足够站在裴京闻身边的底气。
想明白这点,她不再被自己心底那点卑微束缚,这段时间也尽可能去适应公开和裴京闻的关系。
所以看到裴京闻的兄弟,她能尽快平复心底的那点紧张。
只是一直以来,她和温令娴都没正面打过交道。
现在是第一次。
的确如照片表露出来的,温令娴很美。
不仅指五官是浓颜系的明艳大方,更多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文雅气质。
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大,举手投足间满是清傲和贵气。
视线在半空中的交汇,明明只过去了几秒,空气却好像凝滞了很久。
怔愣间,周宜宁只觉右手被一股温热包裹住,不由分说与她十指相扣。
漂浮不定的心跳,瞬间安定下来。
不用回头看,她都知道这股温热来源于谁。
空气里的冷肃,还是被贺之让充满调侃的声线打破:“我说你躲这儿干嘛呢,原来是过来见周妹妹啊
。”
说话间,他眉梢轻挑,每个字都在打趣。
片刻的打量,温晋的眸色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不动声色看向裴京闻的站姿。
呈半包揽的状态,紧紧靠住周宜宁的肩膀,是一种不言而喻的保护欲。
眉眼敛了原有的戾气和散漫,沉满温柔和宠溺。
这样的神色,裴京闻还从没表露在外过。
第一眼,温晋就觉得这两人非常相配。
第二个念头,就是裴京闻非常在意身旁着姑娘。
说是当眼珠子来护也不为过。
脑海里不动声色闪过这两个印象,温晋很快意识到一点。
自家女儿这从小到大的单相思,只怕彻底走不到尽头了。
不过温晋看得很开,凡事都要讲究水到渠成,如果两个孩子走不到一起,只能说缘分没到。
勉强来的感情,只会有很多潜在的问题。
比起妻子期望两家联姻,他更愿意站在两个孩子的角度去考虑。
怕两个孩子都受委屈,所以他没答应联姻,想让他们顺其自然发展。
他也算看着裴京闻长大,知道这小子骨子里非常强硬,看似对什么事儿都不完全上心,实际离经叛道得很,一旦认定了人或者事,就不会放手。
没人能左右裴京闻的想法。
目前来看,也就被他护着的这姑娘能做到。
短暂的思绪翻飞,他很快意识到妻子的打算要落空。
说不遗憾是假的,毕竟世交家的这些小辈里,裴京闻各方面的出众,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姻缘的事,强求不来。
想明白这点,他原本温润的面色更加和缓了些,“阿闻不给阿闻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这意思,很明显在问周宜宁的身份。
“我老婆周宜宁,合法的,”他也没推诿,强势环住周宜宁纤细的腰肢,“老婆,这是从大一就开始带我的温晋老师。”
末了,他看向一言不发的温令娴,想起她那双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眸,只是温晋在这,面子不能不给。
没等他介绍出声,周宜宁轻轻回握住他的指尖,柔和一笑:“温老师,温小姐。”
出于礼貌的招呼,既不显张扬,也不会太内敛,让人觉得上不了大场面。
同样,温晋回以礼貌性的笑意。
比起温晋的淡然,温令娴的失落溢于言表。
虽然之前看到裴京闻戴了对戒,贺之让也说他早都心有所属,重逢没几天就把人姑娘连哄带骗拉去扯证,靠厚脸皮成功上位,但在没有见到周宜宁之前,她一直不愿相信,苦追多年都非常冷漠的人,怎么会把一腔柔情给了别的女孩。
只要没到裴京闻公开那天,她就能继续占据裴京闻传闻里的CP地位,留住最后一点幻想。
……尽管裴京闻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他和她的关系有多亲密。
她也能感受到。
只是她不愿认清喜欢这么多年的人,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种不甘心持续时间长了,她也分不清对裴京闻的感情,是喜欢还是一种多年旧梦无法成真的执念。
所以她冲动之下,曾做过一件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悔不已的事。
托父亲的人脉,她很容易就能让「京西古街」收回允许周宜宁拍摄的授权。
她对这从未见过的女孩生出了敌意。
她想看看周宜宁是否会自乱阵脚,从而认清和裴京闻的差距,不再纠缠他。
结果看是看到了,这件事最后被裴伯父解决。
她也收到裴京闻更加疏远的对待。
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她早该明白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给周宜宁使的绊子,又怎么能瞒过裴京闻。
仅仅一件事,就让她认清了现实。
裴京闻真得喜欢上了别人。
他不会和她有任何结果。
其实今天在过来办公室的路上,她就听护士台在议论裴京闻的对象有多漂亮。
比起不敢置信,心里更多的是一种迫切想见到周宜宁的心思。
她想看看,能被裴京闻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看清周宜宁的瞬间,不到呼吸的片刻,她的眼前浮现了几个词:
肤色白皙,五官端正,身段窈窕,气质温婉。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周宜都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个。
不得不承认,江南小镇养出来的姑娘,美得不张扬,那种秀外慧中的柔,反倒让人移不开眼。
那一瞬,她好像明白了裴京闻为什么会被打动。
心口说不出的酸胀,心情沉闷到极致,要不是那点理智尚存,只怕连最基本的举止得体都维持不了。
她勾了勾唇角,心想自己这笑容必定特别难看,“……周小姐,幸会。”
说完这五个字,她忽然觉得室温很高,胸口那点沉闷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于是匆匆留了句“有事要忙”就转身离开。
还没多说几句,温晋的手机响起,那边是催促开会的声音。
周宜宁天生似乎有一种魅力,简单的交谈,温晋对她的印象非常好的印象。
也知道自家女儿输得不亏。
“阿闻,要好好对人姑娘,”离开前,他拍了拍裴京闻的肩膀,“我和你师母,等你们的好消息。”
言外之意,就是等他们办婚宴的那天。
“嗯,”裴京闻应声,薄唇微勾起,“放心吧您,到时候肯定请您坐主位。”
等温晋离开,贺之让好奇问:“我说老裴,你舔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上位,准备什么时候和周妹妹举办婚礼啊?”
末了他补充:“追周妹妹的人那么多,你总得赶紧给自己一个名分吧。”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只是裴京闻并没按着自己的想法直接搭话。
他看向耳根微红的周宜宁,语气轻佻,“老婆,问你话呢。”
很正常的话题,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种模糊不清的暧昧。
周宜宁不禁忐忑,看向他小声说,“你还没求婚呢。”
“哦豁老裴,你连仪式感都没有,还想让周妹妹跟你呢,”贺之让啧了声,故意嘲笑他,“周妹妹听我的,把他踹了我给你介绍更多的帅哥,肯定比老裴强几十倍。”
这话一出,直觉收到一起冰冷的眸色,“想死?”
贺之让求生欲上头,“……不想不想,裴少别动怒啊。”
裴京闻懒得理他,指尖弯起翘了翘桌面,没什么耐心说,“没事就滚。”
非常不给留面子。
“你好无情,”贺之让翻了翻白眼,一本正经地控诉道:“是谁陪你从大一到工作,在你开会玩手机时帮你盯着林老头,翘课打架给你开脱,是谁……”
后面的话刚开了头,就收到一记毫无温度的视线:“废话说完了么?”
贺之让:“……”
不留情面的嫌弃。
就差直接赶他出去。
得,少爷也就对周妹妹客气。
正插科打诨没几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跟催命一样是节奏。
正是林主任打来的。
“老婆,这会我也得去,”知道躲不过,有再多不舍也得忍住,他伸手捏了捏周宜宁潮红未褪的耳廓:“要不你稍等我一会儿,一起回家怎么样?”
周宜宁点点头:“好。”
“等你回来得啥时候啊,”贺之让插嘴,神色千劲儿十足,“你参加的那会,少说半个小时起步,你忍心让周妹妹等这么久啊?”
这话没错。
这次不仅是院内的领导在场,还牵扯到上级主管部门的关注,会议时长只会只长不短。
对上那双微眯起的黑眸,贺之让笑得讨好,“放心,周妹妹交给我,保证给你送到家。”
没几秒,裴京闻就有了定论。
以眼神征求过周宜宁的意见,才说,“谢了。”
让周宜宁在这等他,他自然舍不得。
“谢啥啊,都是兄弟,”贺之让摆摆手,毫不客气坐在他的位置,“还等你升职让我躺平呢。”
没再搭几句话,手机震动声再次传来。
裴京闻整理好衣领的扣子,漆黑的眸
子落在周宜宁身上,缱绻至极:“老婆,有事记得联系我。”
周宜宁莞尔,催促他说,“好,你快去忙。”
毫不夸张说,那道往日里拽得二五八万的少爷脾气,现在婆婆妈妈一步三回头。
贺之让表示非常看不顺眼。
“周妹妹,”他满眼都是嫌弃,“老裴现在变得这么黏人吗?”
很直白的问题,周宜宁心间克制不住悸动。
遇到和裴京闻有关的事,她总是变得格外没出息。
她轻声否认,“……没有的。”
“这意思是他转性了?”贺之让惊讶了半秒,慢悠悠坐进办公椅。
周宜宁一时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啧,”贺之让并没直接回答她的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周妹妹,你上大学那会儿,有没有在某个时候忽然觉得,老裴就在你跟前?”
这个问题,裴舒语也问过。
她愣愣点头,知道裴京闻会偷偷跑去南中。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她的呼吸仍不受控漏了半拍 。
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贺之让知道更多。
“你知道老裴受过腰伤吧?”贺之让正了正眸色问。
周宜宁继续点头,喉咙倏地僵硬,不知该怎么接话,只一瞬不瞬盯着他。
垂在袖子里的指尖不禁入肉。
她早知道因她而留,却不知道具体经过。
“大一那年他跑去找你,那天下着大雨,你回去的太晚,有几个傻逼尾随着,嘴里不干不净,老裴上去把人揍个半死。”
周宜宁彻底愣住。
那个雨夜她自然有印象。
当时耳畔的确落下一些极其不堪入耳的声线,只是她不敢耽误回宿舍时间。
不知是不是雨太大出现了幻觉,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无数次出现在梦里面的身影。
少年穿着黑色冲锋衣,走得太快,离得太远,他都没看清他的样子。
可能无数次错觉裴京闻就在身边,但那一次,是她第六感最强烈的时候。
她冲进雨幕想看清楚,结果却什么也看不到。
除了她自己有浅薄的记忆,裴舒语之前也提过。
不过裴舒语显然不是知情人,只知道因她打架,却不知道详细过程。
“老裴回去以后差点被学校记过,受处分,被他哥揍得请了一周的假。”贺之让观察着她的神色,缓和了声线:“还有他右耳戴耳钉,死活不愿意摘下来,是因为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周宜宁感觉到,胸腔里几乎要跳出来的冲动。
很强的预感告诉她,这个名字必定和她有关。
果然贺之让接下来的话证明了她的预感。
“他那天差点喝死,说他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说耳朵痛到最狠,就能永远记住你的声音,”顿了几秒,贺之让眸色微深,“醒来后他大概觉得纹耳洞太傻逼,也怕你那句‘别纠缠’给你造成困扰,所以一直戴着耳钉。”
周宜宁的睫羽已经颤得不成样子。
即便贺之让没明说,她也能猜到耳洞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没有麻药,他跟自虐似的,在耳垂永远留下痕迹。
她永远不会想到这几年,裴京闻会默默爱她那么多。
“为了记住你,他没少做傻逼事,”贺之让的声音还在继续:“费城很多医院都给他开了高昂的条件,只是他毅然选择回来。”
他盯着眼尾泛红、睫毛颤得不成样子的周宜宁,逐字逐句温声说:“为国,也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