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刘明看见包工头说了什么,苏合香,大学生,还有那眼镜帅哥,他们三个人的表情就都变了样。
一定是不一般的话。
刘明听不清,后
悔站远了,她感觉她找哪个问,哪个都不会告诉她包工头说的话,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多让人抓心挠肺。
正当刘明要偷摸挪近一点,就见苏合香给了包工头一脚,把被他抓着的手抽回来,摆脱什么臭东西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后就在不远处停住:“明姐。”
“来了来了!”
刘明赶忙小跑过去,包工头放在心里的人竟然是苏合香。当时她还是他弟弟的对象,他就惦记上了。
这算秘密吧?
刘明舔嘴巴,发现嘴上黏了个瓜子皮,就给弄下来丢掉,她咳两声清清嗓子:“妹子,跟一家的好,事儿少不了。”
苏合香深有同感:“确实。”
刘明听她这样子说,就不知道要怎么接了。
施工地被甩在后面,水泥路宽宽长长,一栋栋宿舍楼屹立在路左边,再往前就是教学楼。
右边有食堂,湖泊,图书馆,操场等场所,要丰富的多。
就是没什么学生,都在家走亲戚,还没返校呢。
苏合香跟刘明出了学校,她们去对面站台,打算在下一站下来,到那边看房子。
公交车还没来,苏合香给刘明一个钢镚儿,她呼吸一口冷空气,突兀地问了个问题:“当初你让我帮你跟赵础牵红线,我没答应,现在让你见到刚才那事,你会不会多想?”
刘明在看她袖子上让那对兄弟争抢的毛球,呆了下:“我多想什么。”
“哎哟,妹子,你看你这问的!”刘明笑得眼睛都没了缝,“你是哪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
苏合香仰起白皙的脸看日落,她有时候都搞不清自己是哪样的人,刘明这就了解啦?
上了公交,苏合香坐到后门边上位置,拿手机给赵础发了个短信。
**
女主角走了,三个男的就失去了目标,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瘪了。
赵嘉言第一个走的,他没和他哥说什么话,他需要时间静一静。
搞什么鬼,耳光也想是专属?
他哥脑子没问题吧?
赵嘉言神智不清差点撞到电线杆,他找个角落蹲着,给母上大人打过去电话:“妈,我们家有没有那种遗传病?”
孙女士在亲戚家耍麻将,敷衍道:“哪种?”
赵嘉言抠泥巴:“就那种。”
“碰!”孙女士把三张八万丢出来摆在桌前,她去拿下家打出来的八万,和自己的放一起,对电话那头的小儿子说:“别给我混,有屁快放,要是耽误你娘胡牌,看我不打车票过去削你。”
赵嘉言难以启齿,说真的,在昨晚之前,他对他哥是有崇拜心理的,也很尊重。
这会儿他三观碎一地。
赵嘉言胡乱放了个屁应对母上大人,他把手上泥巴扔出去老远,操,今儿看到姓严的,才想起来还有那家伙,都给忘了。
看来他跟他哥不能内斗,他们要一致对外。
**
赵嘉言酝酿到晚上七点多才回出租房,他哥在灰不拉几脏兮兮的客厅喝酒,他到同样灰不拉几脏兮兮的次卧躺了几分钟,一个鲤鱼打挺就下了床,咬咬牙,出来说:“昨晚我说的话你还记着吧,我又考虑了一下,香香姐现在单身,谁都可以追,你可以,我也可以,我们公平竞争。”
这是退一步了吧。
做弟弟的,真的已经尽力了。
赵嘉言以为能看到他哥的惊讶,随即顺坡下驴,说些“喜欢人身不由己,大哥也没办法”“你能做出这个决定,大哥谢谢你”相关的话,用来缓解他们裂了个口子的兄弟感情,鬼知道他哥又走歪门邪道,让他成傻逼。
“公平不了,你还年轻,多的是选择。”赵础捏着易拉罐,“你哥我不一样,我岁数大了,就一个选择,我只要她,没别的了。”
赵嘉言肺都要气炸了,他告诉自己别发飙,等等看他哥还能把他刺激到什么地步:“所以?”
赵础不快不慢:“看在你哥早早就到外面做事养家,从小到大都对你不错,供你上学吃喝消费的份上,让让你哥。”
赵嘉言怎么也没料到他哥会说这些话,他气笑了:“道德绑架我?”
“对。”赵础面色淡然,显得神经质,“道德绑架你。”
赵嘉言莫名有点发怵:“是,你不容易,我也知道你辛苦,我欠你的,我能过的轻松全靠你的付出,那你要我怎么让?难不成苏合香选择更年轻的,我还要哄着她说老的好,老的香?”
赵础说:“我的意思是,你少往她跟前凑,我看着烦。”
赵嘉言觉得他哥根本分不清现状:“你烦我就得配合?”
赵础不耐地扫他一眼:“没看我已经求你了?”
赵嘉言:“……”
他哥脑子真有问题。
他只是偶尔脾气上来了冲动暴躁,他哥就比他严重多了。
从他记事以来,他就没见他哥发过火。他哥看着情绪稳定,没跟谁闹红过脸,粗口基本都不讲的一个人,哪晓得竟然还有这么一面,疯疯的,一股子平静的疯感。
打个比方,就那种,前一秒说牛肉好吃,下一秒就把碗盘砸了,说听听声音脆不脆。
赵嘉言去洗把脸冷静冷静,这个家不能两个都有病,他环顾四周,该擦的擦,该洗的洗,该扫的扫,房子还是可以继续住的。
但香香姐对住的地方环境要求高,她肯定不会住这了,那他们还住个鸟。
赵嘉言问疑似消沉酗酒的大哥兼情敌:“新住处你找还是我找?”
“不用找了。”赵础说了他收到的短信内容。
赵嘉言感觉他哥把那短信当圣旨,只能领旨谢恩。至于吗?完全不至于吧。
他不敢置信:“她不让,我们就不做?”
赵础一口闷掉大半易拉罐啤的:“你懂个屁。”
赵嘉言脸色青一阵黑一阵。
是,你懂,就你懂,谁有你懂啊,我的亲大哥,想跟我前女友好的亲大哥,我看你手上捏着什么牌,要怎么打,敢在我这个还新鲜着的前男友面前显摆。
还有,想要人扇自己是病,得治。
赵嘉言觉得自己简直可以配得上“全世界好弟弟”代表人物。谁能做到他这程度。
谁摊上他那哥那样的亲兄弟,不得把家拆掉。
**
对于住处的安排,赵嘉言不服上诉,苏合香找好租房回店被他抓了个正着,听他唧唧歪歪几句就让他滚蛋。
赵嘉言死皮赖脸地谈条件:“我这学期回宿舍住可以,你回答我一个……”
苏合香直接就说:“不来电。”
赵嘉言愣了愣:“你知道我问的是……”
“严向远不是吗。”苏合香给走不动了在那看戏的刘明一个眼神,叫她忙自己的去。
赵嘉言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一并把他哥也拎出来,他打死也不承认是害怕听到让自己发疯的答案。
女人从外面玩回来,吃过了的,鼻尖泛红,脸颊耳朵也是,妩媚又娇气,赵嘉言情不自禁地凑近些,在她耳边暧昧地呵气:“那我……”
苏合香打开他的狗头:“我不吃回头草。”
“靠,回头草怎么就不能吃了!”
赵嘉言受了委屈,吃了瘪,习惯性地回去找他哥诉苦,他一进门就撒气。
“回头草有什么不好,本来就熟悉过了,再熟悉回来轻轻松松,直接省掉了探索了解的过程……”
赵嘉言坐在小马扎上嘟嘟囔囔老半天,歇口气,猛然意识到虽然他决定暂时和他哥统一战线,但他哥对他敌意还是大,他们说到底还是竞争关系。
他已经不能再把感情上的挫伤暴露给他哥。
那只会让他哥幸灾乐
祸,在他的伤口上泼辣椒水,洒盐巴。
赵嘉言快速想好词儿准备反击,他等了又等,一直都没等来半点儿声响,余光一瞟发现他哥在拖地,就拖那一块地板砖,动作机械,看着精神恍惚。
不是,他哥怎么一副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娘的表情。
回头草是他好吧。
赵嘉言把次卧的房门一摔,躺到床上用烟熏味的被子把自己蒙住,他昨晚没睡,这会儿郁闷着迷惘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赵同学呼呼大睡,全然不知他哥去了隔壁。
快九点了,苏合香进门没一会,她在整理鞋柜,今晚她就要去新住处,东西收拾不完,先带点儿过去,其他明天再弄。
“房子找在哪了?”赵础站在门口,“不说也没事,我就问问。”
他快一米九,和比门头差不多高,弯着腰和她说:“东西收拾起来费劲,我帮你好不好?”
男人身上气息里都有酒味,还挺浓,熏得人头晕,也像是喝了酒。
除了酒气,还有血腥味。
苏合香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贴了个创口贴,贴得不平整,袖子上有些许血迹,不晓得怎么弄出的口子,创口贴也贴不仔细,怕是老年痴呆。
一双小细跟皮靴被苏合香装进袋子里,她眼角眉梢流出鲜活的不耐:“过来就为这个?”
赵础沉默片刻:“回头草也是有区别的。”
苏合香料到赵嘉言会到他哥面前鬼哭狼嚎,她把柜门关上:“老的嫩的区别是吧。”
赵础神情惨淡地扯扯唇角,一声不吭地低下脑袋,像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子,瞬间就头破血流,眼前发黑进入濒死状态。
“非要我说,说了你又这死样。”苏合香刚准备关门,男人就把一条腿放了进来,有意无意地卡在门跟门框之间。
“你那拖把别带走了,不好用,拖把头断了会划伤手,我给你做了一个。”赵础说。
苏合香怔了下,看见他从墙边拿了个长木棍,一端绑着一把布条。
她小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布条是家里不穿的旧衣服剪的。
妈妈剪布条,爸爸绑。
苏合香嫌道:“这种我拖了怎么洗,怎么清水?”
赵础把拖把靠着在鞋柜旁:“拖地拖脏了可以去卫生间洗,拿脚踩,拖完了不用了就放在卫生间,不滴水了再靠在阳台晾着,不会长霉点。”
苏合香懒得听:“麻烦死了。”
“我可以每天去你那边给你拖地。”赵础不动声色地反手带上门,这样他走的时候,还可以多停留开门的时间,“你不想见我,我可以避开不让你见到,我把卫生搞好就走。”
苏合香凉凉道:“还看小说呢。”
赵础老老实实的模样:“没看,我不看小说,我没看过的。”
“没看过你花样这么多?”苏合香嗤之以鼻,“当我是青蛙是吧,拿温水煮个没完了。”
赵础俊朗的面庞布满茫然,看起来是真的听不懂。
苏合香不免对自己的看法产生了怀疑,她把装小皮靴的袋子放到鞋柜上,转身去客厅。
赵础跟在她身后:“墙上的钟是要带走的吧,我给你拿下来。”
苏合香随意地回了一句:“不用拿了,我不要了。”
四周突然好静。
苏合香往后看了眼,男人脸上血色已经没了大半,衬得一双眼黑沉沉不像活人。
好像她不要的不是钟,而是他。
赵础嗓音干哑:“钟不是在走吗,为什么不要?”明明去年那次都哄着她不扔了。
苏合香轻描淡写:“看腻了,想换新的。”
“那我拿着。”赵础缓慢吐息,“我带到工地宿舍用,可以吗?”
女人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那就是可以。
赵础马上就把钟拿下来。
苏合香见他这样迅速,生怕她后悔似的,她翻了个白眼,径自去房间。
**
赵础摩挲猫头鹰小钟。
“想买钟怎么不和我说,我来买就好了。”
“什么都要你买啊,我就不能给家里添点儿东西吗。”
家里。
这个词曾经让他连小红本放哪儿都想好了。
赵础把小钟放在桌上就靠近房间,烟灰气味混着浓郁的女人香气扑面而来,他退到外面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压下疯狂叫嚣的欲望才进去。
她的房间不乱,家具也不多,衣服没有堆在床尾,也没有丢的哪里都是。
旧旧的兔子玩偶落入赵础眼中,他认识苏合香时,她就带着它,是抱着的。
苏合香把玩偶塞进行李箱,不给他看了:“以后麻烦说话前动动脑子,别哪个都往外说,什么叫只能扇你,这能听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爱扇人。”
赵础捏指骨:“当时我就怕你扇嘉言。”
苏合香说:“你拦着不让我扇,他还以为你护着他呢。”
赵础没多少情绪波动:“让他吃个教训,下次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苏合香嘴角一抽。
赵础看她床里面的小桌,电脑显示器上搭着块碎花防尘布,下面的主机拖出来了点,估计是有问题要修,也不知道让没让她修明白。
他走到桌边,发现桌上的水杯里剩一点水,起火飘上来的灰跑进去了,水黑黑的。
苏合香见赵础从口袋掏出卫生纸擦桌面,就说:“卫生用不着管。”
赵础朝她偏头:“我那边退房要搞干净,不然不给退押金,你这怎么不用?”
苏合香不想说:“谁知道。”
赵础盯着她看。
苏合香起先没搭理,自己忙自己的,老男人的视线就黏着她,一直黏着,既有压迫感又卑微,她终究是烦了,给了他结果:“看什么呢,我没再租他房子了。”
赵础把指间脏了的卫生纸换个面:“好,我不搞卫生,我给你把东西收一收,你睡前总要擦几个脸霜,我去找个袋子装,还有你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脏衣服。”
嘴上说要去找袋子,人却纹丝不动。
去年坐大巴那次,还有这次,他永远会对她的自我保护感到欣慰。
当年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比现在还小只,很多男的想打她主意,她就那么被他们打量算计。
那一幕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
赵础深深凝视小他八岁的心头肉:“我想你能一直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每次都能保护好……”
苏合香受不了他的老父亲样:“不是要帮我收拾吗?还啰嗦。”
赵础的唇角轻轻弯了下:“我不说了。”
他拿了袋子回来,不放心地叮嘱:“白天没再烧了吧,药还是要再喝一天。”
知道她不喜欢他强势,就把语气放柔,在这句话后面补了个小尾巴:“好不好。”
女人哼都没哼一声。
赵础却是知道她听了的,他自认还算了解她,没枉费把她全身摸过一遍又一遍。
**
苏合香圣旨一下,赵嘉言搬回学校宿舍,赵础去工地宿舍,而她则是租了个小公寓。
就在大学城。
两个前对象轻易就知道了她的公寓位置和具体楼栋门牌号,恶性基因让他们有跟踪的癖好,狗改不了……
呸!
总之,他俩都有病,只是一个发病早,病得久,一个去年年底才见端倪。
赵嘉言从早到晚的坚持监督工作,提防他哥跟香香姐单独相处,他不会让他们培养感情发展关系。
然而他哥并没有往香香姐的店里跑。
要么在工地,要么到市里和人应酬谈工程。
严向远也没到香香姐跟前找存在感。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围着情情爱爱转,他不觉得自己幼稚。
他就在这个年纪,爱情万岁,纯爱万万岁。
赵嘉言可劲儿地变着花样在苏合香面前卖乖,她进货,他就给她当小弟当随从,直到开学,不能有太多时间花在她身上。
这年正式步入万物复苏春光灿烂的季节,赵嘉言不但没拿回丢失的初恋,还穷到窝窝头配榨菜。
朋友们隔三差五的组局,他不去,再问还是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下馆子唱K泡吧通通不去。
并非是砍掉娱乐活动,就一个原因——没钱。
他要吃土了。
开学那会儿,家里给他打了一学期的生活费,大部分都赔给网吧,兜里没剩多少了,这学期才刚开始。
睡他对面的哥们听他半夜啃馒头充饥,仗义地给他一包干脆面:“老四,你生活费不够花就找你
哥要呗,你哥不就在学校。”
赵嘉言的脸色变了变,以往他是要的,而且要的心安理得。
今时不同往日,没法细说,他要脸。
面对哥们的疑惑,赵嘉言胡编乱造:“我哥没钱,他去年就结了十分之一的工程款,给工人发工资都不够,差的他自己补上了,哪还有闲钱。”
“馒头也没什么不好,容易消化还抗饿。”
哥们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操……”
下铺装睡听八卦的室友忍不住地鬼叫:“老四你突然这么苦逼,还真让人不习惯。”
“滚滚滚。”赵嘉言盘腿坐在床上,背靠墙壁啃干脆面,“哥几个,你们知道在哪能找兼职不?”
三个室友积极地为他出主意。
“申请贫困生?”
“靠,老子能抢这名额?”赵嘉言骂,“你们能不能用点心。”
“行行行,我们再想想。”
“追你的女生挺多,各个系的都有,自打你恢复单身后,那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你不如就收下她们送的吃的喝的,这也是个不错的谋生之道。”
说这话的室友被问候了老祖宗。
宿舍有个靠谱的,他让赵嘉言上酒吧卖酒去。
“真的,我前女友的发小就干这行,手机一年换俩,还全是新款,你比他长得强多了,一晚上提成就发了,要是你被哪个富婆看上了。”
其他两人和他异口同声:“苟富贵莫相忘!”
赵嘉言把嘴边干脆面拿下来丢嘴里:“富婆?”
“不知道吧,摸摸小手啊捏捏脸蛋拍拍腹肌啊,小费多多。”
赵嘉言摸下巴:“听起来不错。”
转头就去找了个普普通通的收银员兼职。
开玩笑,让他被富婆揩油卖身赚钱,那他还不如去死。
收银员的差事没什么技术,主要是腿受罪,从上班小到下班,不带坐一下的。
赵嘉言第一天干下来,觉得自己年轻,本钱管够,收营员这份兼职轻松拿下。
第二天他就有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心情。
三天过去,赵嘉言嘴不硬了,志气也没了,好好一小伙累成狗。
赵嘉言从后门回的学校,路过商场都没进去找香香姐,他没休息好,脸肿,不帅了,丑丑的。
这个月干完就不干了,换个家教工作吧,他严重偏科,英语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数学倒是养的胖嘟嘟。
给人初高中辅导辅导数学,他还是可以的。
体力活他做不来,他吃不了他哥吃过的苦。
他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和他哥比,他们不是一个赛道,只是碰巧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他先喜欢的。
赵嘉言大摇大摆地去工地刺探敌情,他转一圈吸了一嘴的灰,逮着阿成问:“我哥呢?”
阿成拽着安全帽的扣子:“不在工地上。”
赵嘉言不问了,他给他哥打电话,关机,给香香姐打,也是关机。
他妈的,玩儿他呢。
赵嘉言满身疲惫一扫而空,他立刻就从一条被生活所迫的死狗变回人,撒腿就跑去商场。
**
苏合香回公寓了。
幸好她不指着开店活,不然饭都吃不上。
“你到底怎么了?”苏合香问半死不活的老男人,他一声不响地出现她店门外,话也不说,就那么站着。
苏合香一开始当没看见,他进店杵在她收银的时候,她就没法淡定了,她怕他发神经出洋相,只能先关店。
这会儿他还当哑巴,苏合香把手上的小包砸向他手臂:“说啊。”
男人依旧一言不发。
苏合香气道:“死外面去,我真倒了血霉遇上你这么个……”
赵础倏地说:“我被偷亲了。”
苏合香眼皮微跳,她声音挺冷:“你一个男的,有手有脚,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你跟我说你被偷亲,要逗死谁呢。”
“真的。”赵础面部线条绷着,“我本来不想管,是你说要行善积德好人有好报,我才给买了点吃的。”
他生硬道:“我喂的时候,心里在想你,一个没留神就被舔了脸。”
舔?刚不是说被偷亲吗,怎么又成舔了?苏合香狐疑:“你喂的是人?”
赵础抿唇:“一条小黄狗。”
苏合香:“……”
赵础吐出两个字:“母的。”
苏合香:“…………”
赵础痛苦又自责:“我不想被你以外的异性碰。”
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甚至是严肃的。
怨自己没保护好自己。
“不想被我以外的异性碰,是个母的都不行?”苏合香听着看着他表露的忠诚,“仙女下凡呢?
赵础轻叹:“我不是外貌协会。
苏合香瞥了眼他明显多次擦洗过的那一半脸:“哟,这么时髦的词都会啊。”
赵础失笑,眼尾浮现宠溺的纹路令人着迷:“我只是大你几岁,不是老古董。”
苏合香去阳台,楼下树木长嫩芽,花就快开了,她“哗啦”一下拉开窗户向外探头,还有些冷的风吹动她特意留在脸边的须须。
赵础刚走到她身后,就听她说:“恨我吧。”
他一下就愣住。
苏合香背对他,近乎残忍地撕裂他的伪装:“恨我跟别人好过,怪我接受其他人的触摸亲吻,介意死了。”
赵础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面容阴冷了一瞬,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不介意。”
苏合香转过头,看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抠破了吧。”
赵础背部一僵,把抠破的手拿出来,微微笑道:“就差一点了,我会让自己不介意的。”
苏合香也笑:“然后某一天大声质问我对你弟弟说过几个喜欢?”
赵础眯了眯眼:“怎么和我说复合后的事,是在暗示我,让我做好准备吗?”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如花似玉的笑脸:“我准备好了。”
苏合香冷冷道:“闭嘴。”
赵础安静一会,又开始叨唠他不干净了。
“行啦!”苏合香训斥一句,“喂个不知道哪来的流浪狗都走神,没被咬就算你走运。”
赵础心底柔软:“咬了也没事,我会洗手,拿肥皂洗。”
苏合香对他的浅薄粗糙认知感到无语:“洗手就有用了啊?要打针。”
赵础“嗯”了一声,无论是他身边人的经历,还是他所知的,被狗咬最多就是洗手,有的手都不洗,还打针。
但她要打针,那就要打针,不管是什么针,他都会打。
赵础轻声:“你关心我,我好高兴。”只有我被你关心吧,只有我对不对。
“你还关心我。”他哽咽着,几乎要哭出来。
好好的做什么爱哭鬼!
不苏合香脸色顿时就冷下去,她推开他回客厅,往布艺小沙发上一坐:“想多了。”
赵础到她身旁站定,垂眸看她,目光深邃染着笑意:“嗯,我想多了。”
苏合香猝然就被一阵不知名的烦躁袭击,浑身每个毛孔都堵得慌,她是真的不想和任何一个前任纠缠不清,可这事是进行时,正发生着。
要是合适,那为什么会分。
既然分了,不就是不合适嘛。
这么浅显的道理,老男人怎么就不懂。
费劲吧啦的重来一次,然后呢?
不还是要分。
她不再是十八岁,他也过了三十,他们各过各的过了
几年,不是挺好的吗。
赵础老糊涂了吧。
苏合香倒在沙发背上,双眼闭起来:“没什么事就……”
膝盖忽然被握住,蹲在她面前的男人掌心滚热,隔着她的牛仔布料渗进她皮肉。
他和睁眼瞪过来的她对视:“你把针线拿给我。”
苏合香顺着赵础的视线看向自己裤子一处,那儿破了,不知道在哪勾的,她都没注意。
他却是发现了。
苏合香打开小包找手机,没找着,应该是忘在店里了。
那会儿她只顾着警惕他整死出,手机什么时候放下来的都不知道。
膝盖上的大手像是长了根,她晃晃腿,他还握着她。
苏合香前倾上半身,和蹲在她脚边的男人拉近距离,呼出的气息落在他脸上,嬉笑道:“赵础,我答应和你复合了吗?”
“没有的。”
赵础眼睫轻颤,耳根纯情地红起来,眼神却炙热得让人抵挡不住。
苏合香笑盈盈:“那你不知道你对我做的肢体接触叫什么吗?”
“叫骚扰,无耻,下流。”
赵础喉头动了动,为了克制着不把她的腿抱在怀里亲,忍得脖子上青筋鼓动。
他看到她就想碰,想靠近。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要做,前戏漫长做完的温存更长,每个月她生理期的那几天,他难熬到吃不下饭。
分开后,他没日没夜的赚钱消磨精力,也怕见她。
他没名分了,她就不给他碰了。
可他还是在找她,茫茫人海,他以为找不到她了,他这辈子完了。
托他弟弟的福,他找到了她。
感谢上苍可怜他。
见她的那一眼,他就起来了,只是裤子宽松加上上衣下摆遮挡才没被她发现。
他实在是想她,就装喝醉搂了她腰,亲了她嘴,被她扇一耳光都觉得不够,又费心地讨要了一耳光。
他对她不是性那么简单,他的灵魂肉/体本能的渴望她,需要她。
她的呼吸,味道,体温,触感,笑,怒……一切都对他有可怕的吸引力,他的理性跟意志力都不起作用。
这几年里他除了让卡上数字大起来,也会看书学知识。他在书上看过什么是生理性喜欢,什么又是心理性喜欢。
他对她两种喜欢都有。
他没救了。神仙都救不了他。
他也不想被救。
短暂平凡的一生,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多好。
赵础在心底长长地叹息,好想念被她紧紧裹住的感觉。
——他对她的爱龌龊,肮脏,也干净。
他确定心头那条恶狗的笼子关死了,温和地对狗主人说:“我把你裤子的开线地方缝好了,就去派出所自首。”
**
有的东西吧,可以不用,但必须要有。
比如针线盒。
苏合香买来就没打开过。
赵础找到和她牛仔裤颜色相近的线,把上面的贴纸撕掉,捻着线头往外扯出一截,很快地串到针孔里去。
苏合香下意识地看他给自己缝裤子。
过了会,毫无准备地听见他开口:“你平时想要了,会怎么做。”
她抬起另一只脚就踹过去。
赵础一手握住她的脚,一手将已经缝好的针线拽了拽:“我挂过专家号,医生说不能总憋着,适当的疏通对身体好。”
“就是说,宝宝,你看能不能这样,在你愿意跟我复合之前,”
他低头凑近她裤子,咬断缝针处多余的棉线:“你想要了就叫我过来。”
“我们分开后,我只有自己打,它还是只被你吃过,你说你不想它被别人看到,我撒尿都去隔间,所以我想说,你可以用我,毕竟我们不需要磨合就可以契在一起。”
赵础仰视主宰他喜怒哀乐的神明,讨好地笑了笑,挺俊的鼻蹭上她的腿肉:“你把我当棍子,当棒子,当任何一样东西都好,不用把我当个人。”
他正经得像在进行一场生死交易,谈一个关系到命运之舟会不会沉底的项目,而不是风花雪月。
“我可以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