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1 / 1)

从摊煎饼开始当厨神 年糕粉丝汤 364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三十章

  柳县令本以为三人是借尹博士的身份,以此来状告员外又或是欺压之人,没想到竟是问出如此离谱的案子出来。

  他听得瞠目结舌,又忍不住看向尹博士。令柳县令万万没想到,尹博士表现得比他更?震惊,更是愤怒:“他们想逼死你们一家?这话怎么说??”

  简娘子听罢,已经红了眼圈。

  她?见尹博士询问此事,便直接把简二房介绍殴打?妻子致死的男子与简雨晴的事也说了出来,还表示河头村里人以及那名小媒婆都能作?证。

  “好?,好?,好?个丧心病狂之徒!”

  尹博士双眼圆睁,气得浑身哆嗦。

  饶是他昨日与其他两名同僚怒斥简敬之之行,也未曾想到这人竟是如此歹毒,竟是连兄长血脉也容不得。

  先是传出简娘子与云哥儿身死,自己收养长兄之女的消息,再故意给晴姐儿介绍那?般的亲事,逼着侄女往死路里走……他存的心思,路人皆知?。

  怎么会有这般狠毒之人?

  尹博士能想到,柳县令自然也想到了。他见此事已经明晰,立马要人去请能证人,并使衙役去将那?人抓捕归案。

  到此时,柳县令才想起还未曾问及对方?身份:“此人姓什名什?住在?何处?”

  “他名叫简敬之,住在?……”

  “等等?简敬之?”

  未等尹博士说?完话,柳县令脸色一怔。

  堂内另外一人惊呼出声:“可是住在?卖鱼巷内那?户,从?外头村里搬来的简家人?”

  尹博士点了点头:“正是。”

  他瞅了那?名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略略挑了挑眉梢:“你是——”

  柳县令摁了摁眉心:“这位是赵主?簿,其子前?段时间娶了妻,其,其亲家正是简敬之。”

  尹博士:“……啊。”是苦主?呢。

  简雨晴三人尚不知?情?,听到对方?是简敬之的亲家,眼里便带上些许防备。

  尹博士看出三人神色,悄声解释了番。

  等三人听说?简敬之竟是昧下了赵家人的银钱,愣是用破烂玩意充了些嫁妆箱子,而盼姐儿居然还是心甘情?愿后齐齐沉默,瞧着赵主?簿的目光也从?防备渐渐变成同情?。

  同是天涯受害人呐!

  赵主?簿对上这些眼神,心里就是扎心之痛。

  这些日子以来,他说?有多煎熬就有多煎熬。起初说?婚事的时候,他家娘子便多有不满,嫌弃简家人不但出身低,而且家里还贫苦。

  要知?道赵主?簿虽说?是个九品都没有的芝麻官,但终究也是在?官署做事,颇有体面。周遭身份相仿的官吏人家,谁家长媳是这般出身的。

  赵主?簿想着对方?是那?位据说?生前?曾得长安城人物关注的简秀才之后,又与胡师傅乃至府学?有旧,因此他不顾自家娘子反对,一应定下此事。

  等同僚问起,他还表示嫁妆少些就少些。比起银钱,他们赵家更?看重品性,还博得了不少人的称赞。

  说?归这么说?,太少终归是丢面子的事。

  赵主?簿想着对方?无钱置办嫁妆,索性教?娘子往聘礼多塞了些,请亲家放在?嫁妆里也好?充充脸面,同时也显得自家豁达大气。

  这事说?出去,谁不得称赞自己一句?

  偏偏赵主?簿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户奇葩。待嫁妆送到时,别说?其余的嫁妆竟是连那?些个充场面的聘礼也未放在?其中。

  赵主?簿全家都看傻了眼,人都险些气炸了。起初他们还以为新妇是被瞒着的,以为是简敬之自作?主?张,后头才知?道竟是新妇自愿的,还说?如今无嫁妆也能娶嫁的。

  呵呵。

  时下的确有薄嫁情?况,只是那?般的通常是乡野农户,薄聘薄嫁。

  官宦人家的,哪个不是厚聘厚嫁?

  赵主?簿瞧着厚颜无耻,理直气壮,愚蠢无知?的新妇,当即火冒三丈,一气之下直接给了她?两耳刮子。

  等冷静下来,赵主?簿一家也不愿意吃这个亏。他们使着新妇回去索要,却是被简敬之以其侮辱侄女名义胖揍一顿不说?,还叫骂着闹到官署上。

  赵家人别说?要回钱财,从?脸面到里子全部丢了个干干净净。

  到最后,赵主?簿也败给这对泼妇。

  他捏着鼻子认下此事,只求儿子与新妇日子安稳和谐,别再出别的幺蛾子。

  然后他们一家就发现新妇大字不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妇,与其子说?话都是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没有话语可谈。

  不仅如此,她?还常常把赵家的吃食布料送回家里,美其名曰赵家有钱,这点小钱而已有什么出不起的。

  这般的事情?数不胜数。

  这些日子以来,赵主?簿那?叫一个辗转反侧,日日都气得心肝肺疼不说?,还要面对娘子的埋怨,儿子的怨怼,堪称是度日如年。

  现在?,居然,连本都没了?

  赵主?簿听闻与自己儿子成亲的盼姐儿根本不是那?名简秀才之女,而就是那?名乡野泼皮的女儿后,两眼一黑。

  要不是他还在?县令跟前?当值,怕是要当即冲出去,与那?该死的泼皮打?个你死我活。

  饶是如此,赵主?簿也是胸膛起伏,咬得牙齿咔咔作?响。

  柳县令瞅了眼赵主?簿,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胡师傅本未想把简家女聘给他儿子,却是赵主?簿自行求上门,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门路啊门路,真要那?么好?拿又哪里轮得到赵主?簿?柳县令难得怜悯一瞬,索性令赵主?簿亲自带领衙役去把简敬之一家抓来,而后又看向尹博士:“尹博士,这三位莫不是那?位简秀才的遗孀和子女?”

  尹博士点了点头。

  简雨晴微微一怔,难掩面上错愕。

  没等她?细细思考,简娘子已是脱口而出:“柳县令也知?道郎君?”

  柳县令得到肯定答案,对待三者的态度也越发亲热。他唏嘘一声,颔首道:“简秀才大义,本官怎能不记得?”

  只是为人到底是张狂了些,又高看了自己一些,以为自己天资卓越定能打?下一方?天地?,却不曾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柳县令按下那?抹惆怅和遗憾,与尹博士一道与简家三人说?起简敬允的过往。

  与此同时,赵主?簿带着衙役赶到卖鱼巷内。他们气势汹汹的架势登时惊到不少百姓,大多数人连连躲闪,唯恐不小心惹怒到官吏,也有少许胆大的躲在?门口,探头探脑。

  “直接给我冲进去!”

  随着一声巨响,简家大门被衙役重重撞开。周遭百姓见着一行人鱼贯而入,也纷纷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便是——”

  “进去的是赵主?簿?”

  “他让衙役冲进去……不就是他亲家嘛?”

  “说?是亲家,我瞧着倒像是仇家!”

  “瞧这架势,像是惹了什么大祸?”

  出来看热闹的都是住在?附近的百姓,对简家人与赵主?簿家间的纷争了解得很。

  好?端端的婚事,愣是闹成仇家。

  无论是放在?县里,又或是别处,只怕闹到天下也是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吧?

  百姓们堵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瞅着里头。就简家人那?刁钻的小性,搬来这两个月就不知?道多少人家被占了便宜,早已是那?人憎狗厌的状态。

  稍等片刻,百姓们就见简二婶和两个女儿被衙役带了出来。

  简二婶扭动着身躯,见着外头围观的百姓更?是扯着嗓门尖叫起来:“姓赵的,你这是滥用职权!我要告你——!”

  “来人看看呐——”

  “赵主?簿欺压良民啊!”

  “娶了咱们家的女儿,还想霍霍咱们家啊……”简二婶愤怒至极,既然赵主?簿想要状告他们,她?就要与赵主?簿拼个鱼死网破!

  周遭百姓探头探脑,却是无人上前?。

  最后竟是赵主?簿走上前?去,询问周遭百姓可否知?道简敬之的去向。

  被询问的百姓瞅了眼简二婶,没回答而是厚着脸皮问到:“赵主?簿,这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

  “应当是送他们小儿去读书了吧?”

  “听说?又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才把孩子送去的。”

  周遭住户,七嘴八舌回答着。

  等他们回答完,又巴巴地?看向赵主?簿。只可惜赵主?簿没理会几人,得到具体消息后便转了回去,又遣人去那?边抓捕,自己则带着简二婶和两个女儿回府衙。

  简二婶被捆得结结实实,拖拽着往官署而去。她?眼看赵主?簿根本不理自己的叫骂,终于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从?一开始的嚣张到惶恐,也不过半刻钟时间。简二婶瞅了眼缀在?后头,跌跌撞撞的两个女儿,努力挤出笑来:“亲家公,亲家公,赵主?簿……这,这倒是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赵主?簿睨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厌恶:“你自己做的亏心事,自己还不知?道的吗?”

  简二婶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无数念头翻腾不休。

  直到进到官署见着简雨晴三人,简二婶脑袋里嗡的一声。她?双腿一软,竟是在?门槛处就吧绊了一下,如球般滚了进去,还是两个女儿上前?把她?扶起。

  柳县令瞅了眼母女三人,又蹙眉看向赵主?簿:“简敬之人呢?”

  赵主?簿堆着笑:“他不在?府上,我已使人去邻里禀报的地?方?抓人,应当马上就能带回来的。”

  柳县令皱了皱眉,决定先审问简二婶。

  他一拍惊堂木,冷着脸道:“堂下简二娘,你可知?罪!?”

  简二婶回过神来,冷汗直冒。

  她?偷偷瞥了眼简家三人,又对上眼神如冰刃般冷厉的简雨晴。简二婶吓得一激灵,急忙收回目光:“官人,小的什么都没做过!”

  “哦?”柳县令沉下脸来,又是重重一击:“简娘子一家状告你们盗用他人身份,勒索骗取他人钱财,更?是欲谋害他们一家,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啊官人,小的一家都是良民,万万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简二婶冷汗直冒,嘭嘭嘭磕了几个头:“教?我说?,是他们一家无故冤枉我们一家啊!”

  “放你的狗屁!”

  从?离开府学?起,简云起便憋了一肚子火。直到他见简二婶到公堂上还敢胡言乱语,甚至想把黑锅往自家身上背,理智线瞬间绷断。

  简娘子和简雨晴眼明手快,急急拉住简云起,饶是如此他也给简二婶一脚。

  简二婶哎呦一声痛呼,栽倒在?地?。

  她?跌坐在?地?上,顺势拍打?起地?面,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官人您瞧瞧!他们当着您的面就想要小民的性命,分明是想堵住我的嘴!”

  简二婶巧舌如簧,三两下就直接颠倒黑白,把自己塑造成了苦主?。

  她?抹着眼泪,说?起自己的辛酸来:“小的一家还在?河头村时,受尽了他们的欺负,不得已才举家从?河头村搬走的。”

  欺负,哈?把别人欺负到死的那?种?

  就是冷眼看着的简雨晴,也怒了。她?往前?一步,冷着脸道:“二婶子,您先回答官人的问题——您和您郎君,是否把我阿爹已死的消息瞒着我全家?是否在?外头宣扬我阿娘和阿弟已死的消息?是否宣扬盼姐儿是我爹之女的谣言?”

  简二婶哽住,厚着脸皮道:“那?是旁人自己误会的,我们从?未说?过这般的话,更?不知?道大郎已经去世了。”

  好?一个自己误会的。

  合着所有事都是旁人自作?多情?想出来的,和他们两个毫无瓜葛!

  简雨晴笑了,被气的:“哦,是吗?”

  她?深深凝视着简二婶,忽然提起一件事来:“六年以来我阿娘一直不愿相信阿爹已死,不愿去官署衙门登记,因此每年税赋都是按阿爹尚在?时缴纳。”

  “简二叔热心,又以顺路为由而把村里上交税款的事一应接下……”简雨晴垂着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简二婶。

  简二婶心跳骤快,眼神闪动。

  简雨晴嗤笑一声,道:“请问我家多加的那?份税赋是给了谁?是简二叔收下了?还是收取税赋的官吏渎职,一直多收了份钱?”

  要是简二叔不知?情?,那?便是官吏渎职。

  要是官吏未曾渎职,那?简二叔应当头年便知?晓此事。

  柳县令听罢,手里的惊堂木有些握不住了。要知?道官署内每年要评定登记辖属内家庭户口等级并造册,交予州官再行征收税赋。要是这上面出了差池,那?包括他这个县令在?内,全部都是渎职!

  简二婶嘴唇嗫嚅:“我,我,我……”

  柳县令懒得从?她?口中得到答案,当即发话让人去把河头村的税赋单子取来。

  “不,不,不……”简二婶见状,瞬间失语。她?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脱口而出:“这些都是,都是我郎君,都是他出的主?意,和我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