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靳屿找不到贺星苒。
给她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 去问姜子格,她急着进办公楼刷脸,扬眉反问:“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是她老公,不应该更清楚么?”
“她没和我说, ”靳屿压着眉眼, 沉默道, “你真不知道?”
“骗你干什么?”姜子格耸了耸肩,“她离开的时候情绪低落, 我也没敢仔细问。”
“她情绪低落你也不问?”靳屿心急如焚,莫名有点火气重。
姜子格扬了扬眉:“那你不也是不知道她情绪低落么?”
靳屿哑口无言,正是早上上班的时间,来往的同事都在看着她, 她摘下口罩刷脸进了闸机。
被挡在闸机之外的男人脸上满是担忧,仍旧不死心,问道:“那你知道她和谁去散心的吗?”
姜子格潇洒转身:“不知道。”
靳屿:“……”
贺星苒连续三天都没有开机,一想到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贺星苒的形销骨立和脸上的灰败仍旧印象深刻。
他有些害怕,贺兰芬去世后, 她会想不开。
靳屿发疯似的去联系林乔,联系贺阳辰。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季航和罗亦周劝慰他:“别着急,可能就是在外面玩,手机关机了。”
靳屿烦闷地灌了一杯冰啤酒:“你在外面玩的时候能手机一直不开机么?”
“确实,”罗亦周灵机一动,“会不会嫂子不是手机关机, 就是把你拉黑了啊?”
靳屿:“……”
瞧他刘海遮盖之下的眉眼冷厉了两分, 罗亦周连忙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当我没说!”
靳屿没理他,拧着眉头把通讯录翻出来, 手机扔在桌子上,下巴一扬,冷声吩咐:“你们还也打一下试试看。”
罗亦周和季航:“……”
这不是死局么,贺星苒接了,说明他被拉黑;贺星苒没接,更担心她出没出事儿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架不住靳屿跟刀子似的冷冽锋利的眼光催促,硬着头皮拨了号码,只传来一串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靳屿沉沉地叹了口气,即便不想,可尊严和理智抵不过为贺星苒担忧的心,他给徐敏行拨了电话。
很快接通。
“苒苒和你在一起吗?”靳屿的声音冷硬,即便是知道贺星苒从未对这位师兄动过心思,但他还是嫉妒。
嫉妒两人的年少岁月,再者说——
贺星苒没喜欢过徐敏行,那徐敏行就一定对贺星苒没意思么?
此时低头,主动说话,很是别扭。
徐敏行听着他的语气,看了眼在茫茫雪山里踩着双板滑翔的贺星苒,眉毛一勾:“当然没有。”
此时靳屿觉得还不如两人是在一起的呢。
“她有和你说她去哪儿了吗?”他又问。
徐敏行奉上和姜子格一样的回答:“你不是她老公吗?你来问我作什么。”
靳屿:“……”
僵持半晌,他说:“苒苒失联了。”
本以为这么说徐敏行会担心,却仅听到他淡淡地“哦”了声:“那你找呗。”
靳屿:“……”
感受到他的焦灼,徐敏行说:“她都这么大人了,不会走丢的,你实在担心就多看看新闻,新闻里没她就没事儿。”
“……”
有这么开玩笑的?
靳屿之前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找不到贺星苒,他听不得这些,要学会避谶。
“她是你师妹,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他冷声呵止。
压力给够就好,徐敏行收敛了些,迎着呼啸的风说:“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去查查她的出行记录呗。”
这倒是给靳屿一点启迪。
几乎不会动用身份关系的他,第一次托在东浦机场工作的朋友查了贺星苒的出行记录。
还真查到了。
从临宜到瑞士日内瓦。
去日内瓦干什么?帮他开权限查人行程的朋友有点疑惑:“你老婆是出门散心?日内瓦那么冷,在那儿待着心情能好么。”
心情不好还去特别冷的地方,也不怕待抑郁了。
靳屿含糊地“嗯”了声,心中有了一些答案:“她喜欢雪。”
如果去瑞士看雪,其实也不稀奇。
“瑞士虽然不如咱们祖国地大物博,可能看雪的地方海了去了,这叫屿哥怎么找人嘛。”
就算是得到了贺星苒的飞行记录,在罗亦周眼里还是跟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贺家人似乎都不操心她到底去了哪里,何时能回来。
只要她管理的公司可以平稳运作,那也就没什么。
靳屿没有理会罗亦周的愁苦,随手打开一个绿色的app,点击唯一一个关注列表的主页。
贺星苒喜欢用豆瓣,即便是后来微博兴起、短视频当道,她是一个很恋旧不爱改变的人,仍旧坚持使用豆瓣种草拔草,标记书影音和收藏旅游攻略。
即便是后来开发出把喜欢和收藏列表设置为隐私的功能,她也没使用,以至于到如今,靳屿还能窥探她的喜欢列表。
看她收藏了一套专业滑雪服和双板,收藏采尔马特小镇拍照攻略和酒店,内心就有了主意。
一颗悬着的心忽然落地,他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出了口气。
“我应该知道她在哪儿了,”他指使罗亦周,“你帮我查一下她的信用卡消费记录。”
知道在哪里消费,就可以完全锁定她,找起她来不费任何力气。
而等到的却是罗亦周支支吾吾不敢出声的电话。
“屿……屿哥,嫂子是跟朋友一起去的吗?”
靳屿皱眉:“应该不是。”
罗亦周顾左右而言他:“那嫂子是还用别的信用卡?”
“就这两张,没有别的。”靳屿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罗亦周真是怕了:“嫂子这两张卡都没有消费记录。”
靳屿霎那间怔忪原地。
没有人出去玩会不消费,除非是……
罗亦周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道:“哥,你别担心,日内瓦治安挺好的……”
说不下去了,嫂子有种忧郁的气质,林黛玉似的。
万一是自己不想活呢?
内心深处蔓延出巨大的恐慌,然而在绝度的恐慌面前,人反而冷静下来安。
靳屿捏着手机的指骨苍白,声音宛若从胸腔里磨出来:“阿周,拜托,帮我订去日内瓦的机票。”
索性最早的航班就是今天晚上,而作为飞行员,他持有公务护照,瑞士对他免签。
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抵达日内瓦时是当地时间上午九点多。
走出机场,冷空气令呼出的水汽在睫毛上形成一片白霜。
在飞机上合眼休憩过,但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贺星苒,他并没有真正睡着顾过,如今不算时差,他将近36小时没有合眼。
托钱玉书的关系问过,日内瓦大使馆没有收到有中国籍女性自杀或者意外死亡的消息。
靳屿稍稍放心些,但对她的担忧和思念,在见不到她的每个瞬间被无限放大。
逐渐膨胀成一个硕大的热气球,他整个人被装在里面。
为了找到贺星苒而奔波,正是他此时的使命。
手机仍然不开机,信用卡没有任何消费记录,整个人和人间消失一般。
驱车三个小时,靳屿马不停蹄的抵达采尔马特小镇。
贺星苒有选择恐惧症,种草的时候大概是看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点赞了相当多的酒店信息。
为了防止交通拥堵,小镇内禁止私家车辆进入,靳屿乘坐马车和电车,周转于贺星苒豆瓣收藏过的每一个酒店。
马车和电车速度太慢,本就是给游客放松的,本也用不着多快。
他太心急,迫切地想知道她的音信和下落。
举着贺星苒做成屏保的手机,用流利的英语在每个酒店询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中国女孩的踪迹。
大家都是纳罕地瞧他,有人不肯回答,也有梳着羊毛卷儿的瑞士老太太仔细打量,然后认真摇头。
所有人都没有贺星苒的消息。
与此同时,国内罗亦周仍旧在汇报他她的信用卡消费情况,大使馆那里没有任何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天奔波,小镇的土地被他用脚丈量过。
甜蜜的甜品味道从沿途路边的蛋糕店里飘出来,点歌机播放着悠扬的音乐,如痴如醉的女声夹杂着冷空气逸散到街角。
直到夕阳沉甸甸的从白色的山顶坠下,世界呈现一种静谧的幽深。
他终于抵抗不住,上了电车,找一家酒店投宿。
最后一点清醒意识在告知他:
是不是也许她只是在采尔马特滑雪,但并不在此入住
电车发出沉闷且平静的鸣笛声,安稳的一如摇篮曲。
靳屿轻轻合上疲惫的眼睛,没有注意到从街角转过来的一对亚洲面孔的男女,走进那间在阳台温泉沐浴就能看到日照马特洪峰的酒店。
“为什么欧洲人只喜欢双板?”女生有些忧愁地问。
个子偏向矮小的亚洲男生回答:“他们欧洲人喜欢优雅呗。”
全部是在用中文交谈。
酒店前台看到两人,终于发挥一点互帮互助精神,用英语提示徐敏行:“今天有一个亚洲男人来找人。”
那男人的英文没有口音听不出来,到底是韩国是日本还是中国的。
她没有给出肯定回答,主要是因为在她眼里亚洲人都长差不多,她根本分不清那人手机屏保的女人和面前这位女士有何异同。
徐敏行道了声谢谢。
上楼的时候,贺星苒短暂地给手机开机,一条编辑好的短信正在发往靳屿的聊天框内,她咬着嘴唇,相当纠结。
徐敏行笑道:“还是不敢发?”
贺星苒点点头:“等我能一路滑到加拿大,再把消息发出去吧!”
在采尔马特滑雪这些天,她的情绪平稳了很多。
可要面对靳屿,还是有几分惶恐:越在意的事情就越惶恐。
徐敏行耸了耸肩膀:“那你可能没机会了。”
贺星苒:“为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笑笑,不说话。
因为,靳屿很快就要找到你了呗。
第二天,靳屿在离采尔马特不远的地方找了贺星苒,但仍旧没有找到。
他愈发心急,第三天干脆直接等到采尔马特雪场。
雪道长度总长250公里的滑雪场,哪怕是滑雪旺季,看上去仍旧人影稀疏。
日光毫无遗漏的照射下来,大地白茫茫一片反着亮光,雪山上有一种纤细的草,每一根都笔直的矗立在茫茫大雪中,坚韧摇曳。
在千篇一律的景色里,靳屿头脑发昏,终于明白什么是大海捞针。
与此同时,一种恐惧深深的扎根在心里,令他想徒步用脚丈量每一道雪道。
这样广袤的滑雪场真的消失了一位中国女孩,或许大家根本不会注意。
特别是她孤身一人而来,只有等到签证过期,大使馆遣返时才会发觉异常。
想到这里,他放下护目镜,踩着双板上了索道,滑上第一条雪道。
烈烈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注意力不在脚下,而是在身边在眼前,每一个跟他擦肩而过的游客身上。
金发,不是贺星苒。
身形太高大,不是贺星苒。
气质太活泼,不像她。
用眼神探索过每一个人。
靳屿逐渐麻木,机械地辨认。
眼前的女孩穿白色滑雪服,戴了耳机,脚下双板价格不菲,是他熟知的品牌。
身材稠秾合度,气质有些忧愁……
冷风扑面而过,靳屿豁然清醒。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贺星苒?!
他稍稍有些力气,跟着滑到尽头。
看到她整理双板,和同伴沟通,同时朝不远处一个男人挥手。
滑雪场没办法让他穿增高鞋,臂展和腿长平衡了些。
从霸王龙变身小矮子。
居然是他妈徐敏行。
打电话时怎么说来着,说他不知道贺星苒去了哪里,两人并没有同行。
而此时,就在眼前。
那些对贺星苒的担忧完全化作了愤恨,靳屿放好滑雪板,脚踩着吱呀作响的大雪,沉重而坚定地走过去。
“卧槽——”
一声国粹,靳屿一拳头招呼在徐敏行脸上:“你他妈耍我玩呢?”
同行人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告诉贺星苒。
贺星苒惊呼一声,趔趄地跑了过去:“有话好好说,别打人。”
有人已经分开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但先动手的那个还要继续。
贺星苒吼他一声,要扶徐敏行起来。
霎那间,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手臂忽然泄力,怔忪地看着眼前被人拉住的男人。
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靳屿很气,恨不得给徐敏行这个傻逼撕碎,即便几个人拉着他也抵不住他爆发出的惊人力气,挣脱层层阻碍,再次冲了上去。
蓄力的动作到一半,腰间豁然环上柔和的力量,在冰天雪地里,那股佛手柑的清澈的香气氤氲开。
他身型一顿。
贺星苒消瘦的脸颊贴着他冰凉的滑雪服,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身,颤抖着呢喃唤他:“阿屿,阿屿。”
一切担忧和被徐敏行欺骗的怒火瞬间灰飞烟灭。
他挂着白霜的长睫轻轻颤抖,手臂抬起,深思熟虑后,克制地搭在她隔着厚重的滑雪服仍感瘦骨嶙峋的背上,嘴唇颤抖,严肃而虔诚地回答:“我在。”
这句话成了贺星苒的勇气之源。
她在他怀里稍稍仰起头,一张泪水纵横的面容,寒冷清澈的空气里,纠缠着两人呼吸的形状。
见她又流泪,靳屿无奈地叹息了声,抬起冰凉的手,在她脸上擦了擦。
越擦眼泪又多。
靳屿干脆又按着她的脑袋给她按进怀里,让她用自己的衣服当纸巾好了。
“哎,”那些犹豫和迟疑,爱恨都随大雪落成满地洁白,他选择跟随自己的心,嗫嚅半晌,只感慨道:“宝宝,你怎么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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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暖气很足,大家都只穿了半袖。
昨天就在值班的前台认出靳屿,又看了看挂彩的徐敏行,小声询问着需不需要报警。
“我需要医生,”徐敏行对前台说完,瞧着两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今天最好把话都说开了,不枉费我花这么多心思和脸上挂的彩。”
瞧师妹那个鸵鸟性格,等她先把话说开,还不如等愚公移山。
他只好使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给靳屿骗过来,让他在恐慌和等待里明白对贺星苒的心思。
然后好好在一起。
进房间,叫了一些酒过来。
靳屿松松垮垮地靠着椅子,抿了口没调过的伏特加,曲指敲了敲桌面。
贺星苒再木讷,也明白此时要说些什么。
纠结半晌,寒暄似的问:“你……你怎么来了。”
靳屿打直球:“放不下,就来了。”
如此直白热烈。贺星苒沉默。
他会出现在这里,所谓感情,都是毋庸置疑的。
“我追了你两次,你甩了我两次,”靳屿那双桃花眼慵懒地看她,“如果还想有什么,这次也该你了。”
贺星苒手指在胸前绞着,听他手指敲着杯壁,一声声催促着。
她视死如归似的捞起伏特加,灌了小半瓶。
捂着灼烧的胃坐下,低声道:“阿屿,我们不离婚好么。”
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她不敢去看靳屿的眼睛,低着头,跟学生时代做检讨似的说:“我不想离婚,不想我们分开,之前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我很怕你以后你会离开我,就想生个宝宝。”
说到这里,她豁然抬起头看他,补充解释:“不是随便一个宝宝都行,只想和你生宝宝。”
瞧她眼眶蓄满泪水的模样,靳屿有理由相信,他沉吟半分钟,她就能哭出来。
抬起手臂给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靳屿决定还是别逼她太紧,放松一些。
“只想生我的宝宝?”他拿捏着气氛,轻嗤一声,“这真的是表白么而不是……”
做.爱邀请。
贺星苒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酒精刺激双颊绯红:“你、你别说了。”
“好,那我不说,”靳屿把她手拿下来,攥在手里,“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离开你。”
贺星苒咬了咬嘴唇,又是这副心思重的表情。
“贺星苒,”靳屿捏了捏她的手指,分外缱绻又坚定地对她说,“不要说谎话,不要说气话。”
他顿了顿,叹息一声:“当然,也不要不说话。”
贺星苒被他眼里的温柔触动,挣扎着开口,努力调整腔调,生怕说成小学生打小报告。
“因为……祁颂年。”
靳屿震惊:“她?”
贺星苒:“你说过你有前女友在美国。”
靳屿立马解释:“我就随口一说。”
“我现在知道了,”她捏了捏靳屿的手指让他安心,“不过黄钧泽也说了你前女友的情况,跟她比较吻合,我就误会了。”
靳屿:“……”
问题居然出现在这里,当时黄钧泽随口说,他压根就没仔细听,谁知道出了这么多问题。
“就这么简单?”
贺星苒虽然心思敏感,但靳屿肯定,她绝对不会因为听说他有前女友就如此极端,一定是有什么在反复替她验证这个事实。
被他热切的目光盯着,贺星苒咬了咬嘴唇咬了咬头。
她在祁颂年这里受到的委屈都是虚假的,而乔景琛……这位罪魁祸首,她不敢用自己跟他比试在靳屿心里的分量。
靳屿没有继续逼问她,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无需去向贺星苒验证,她不想说的完全可以不说,他会自己弄清楚。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好她的情绪。
“听着,”靳屿顽劣地给她往怀里拉了拉,“跟你分手那几年,我洁身自好着呢,没什么前女友。”
呼吸洒在头顶,贺星苒感觉酒精在体内发作,熏熏然起来。
胡乱“嗯”了声,嘀咕着:“我知道了。”
“别只顾着知道,”靳屿亲了亲她的发顶,“要刻在心里,记在脑子里。”
“记住了,靳屿只爱你。”
天空严丝合缝的笼罩大地,夕阳沉甸甸地伏在西方大地。
房间里温暖、纯洁,明亮。
贺星苒郑重其事地点头,眼眶酸胀。
“那你呢,”本来说好了要享受这场告白的,最后还是自己主导,靳屿看着她那双柔和的眸子,小心询问,“你要不要再爱我一次。”
贺星苒摇摇头,极其认真地看着他:“我只爱你一次。”
“从十八岁,到现在。”
她的声音呼吸似的清浅,如同神谕,如同箴言。
人年少时,总是认为天大地大,每个人都是自由的。
后来才醒悟,生命是河流,你的生命流淌进我的生命,我的也融入你的。
靳屿从未听过向来含蓄的她如此直白热烈的表达。
他俯身,慌乱里不顾一切地去吻她,好似天长日久,世界永远不会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