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之上,各加二字,并示尊崇,庶于祖制无愆,而于圣心亦慰。”(《张文忠公全集·看详礼部议两宫尊号疏》)这就是张居正的政治智慧!他的意思很简单:既然都不能得罪,那就暂时公平对付,在两个皇太后的尊号前都加上同样长度的吉祥文字。如此一来,皇后陈氏就成了仁圣皇太后,而皇贵妃李氏则尊称为慈圣皇太后,这样两宫也不会争风吃醋,而对自己心存不满了!张居正还举出了前朝的例子,说明宪宗之所以会尊嫡母为慈懿皇太后,而对自己的生母皇贵妃却只称皇太后,是由于“尊尊亲亲之别”。而如今“恩德之隆,既为无间,则尊崇之礼,岂宜有殊?”因此,给两宫皇太后加同样长度的尊号,就理所应该了!这样的说法,既解决了加尊号上的难题,也褒扬了明神宗的德治,可谓是一举两得。果然,这个上疏不仅得到了明神宗的赞同,而且两宫也觉得很满意,张居正也算是过了一个难关。
有人可能要问:张居正为什么要如此小心从事?原因有两方面:其一,皇室是他的主人,他肯定要侍侯周到;其二,此时的张居正身为神宗的老师,其实就是皇室的私人教师,自然也要搞好与皇室的关系。这对于张居正的政治地位是很重要的,他心里非常清楚。因而有些时候,张居正在对皇室的态度上甚至近乎巴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权力是人家给自己的呢?失去了皇室的宠幸,一切权力都会落空,即使是位居首辅、身为帝王之师的张居正同样会担心这个问题。举例来说,万历元年,翰林院出现了一件奇事,这里发现一只白燕。就在同年,内阁大院里又开了并蒂的莲花。张居正得知后,立即将这两样“祥瑞”之物一并献给了慈圣皇太后。神宗听说后非常高兴,于是就下手谕说:“白燕、莲花俱进献圣母,甚是喜悦,却独产翰林院中,先开于密勿之地,上天正假此以见先生为社稷祥瑞,花中君子。朕赖先生启沃,固不敢颠纵,何德之有!”(《张文忠公全集·谢宸翰疏》)神宗的意思是:一方面自然觉得高兴,因为张居正把这样吉祥的东西送给了自己的母亲,另一方面也在褒奖张居正,说这些祥瑞之物都生在翰林院里,表明张居正不愧为花中君子。
张居正此举,自然赢得了皇室的一致褒奖。可以说,到这个时候,皇室对这位皇帝老师已经完全的信赖和宠爱了!这自然得益于张居正善于迎讨主上的欢心。如果他没有这样的智慧,他这个本来就已经很难当的皇帝老师,可能就会费力不讨好了!
应付好皇室还不够,张居正还需要应付好司礼掌印太监冯保。通过前面的讲述,大家应该已经知道冯保在明神宗初年政治地位的重要『性』了吧!别看他只是一个内宫的太监,但是由于他掌握着章奏的大权,因此属于实权派。在很多时候,就连张居正也不得不受他的牵制。张居正对于这样的政治权力格局,自然也是清楚的。以前高拱的失败,全都是由于没有处理好与冯保的关系。自己现在身为首辅兼皇帝老师,也需要处理好与这个太监的关系,尽量减少冯保对自己的敌意,最好是能成为他的朋友。只有这样,张居正这个皇帝老师才能顺利地开展自己的教育计划,调教神宗成为有道的明君。因此,在张居正当政期间,他把处理好与冯保的关系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丝毫不敢怠慢!
在这样的情形下,张居正对于冯保,自然是极力结好了!比如,李太后想要在涿州修建两座桥,以此作为自己的功德,派了冯保去主持这件事情。张居正得知后,便写了一篇《敕建涿州二桥碑文》,在歌功颂德李太后的同时,也显示出对冯保的支持。还有,张居正知道李太后一心向佛,派冯保主持修建了许多寺庙,比如承恩寺、海会寺、东岳庙、慈寿寺和万寿寺等,因此只要修建寺庙,张居正都会题写庙中的碑文。有些碑文的语句,甚至完全是奉承之语,比如:“臣以是益信佛氏之教,有以阴翊皇度,而我圣母慈光所烛,无远弗被,其功德广大,虽尽恒河沙数,不足以喻其万分也。”(《张文忠公全集·建五台山大宝塔寺记》)这篇记的意思自然是褒扬太后的一片佛心,功德无量。
如果说上面的例子,并不是说明张居正直接迎逢冯保的话,那么下面的事情就可以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了!应该说,只要在大体上没有什么影响,张居正对于冯保都是一味地迁就和顺从。比如,冯保曾经让身为锦衣指挥同知的徐爵入宫,代他阅览奏章,甚至代他拟写诏旨。张居正知道后,不仅没有加以阻拦,反而吩咐自己的仆人游七和徐爵结为兄弟。这样一来,张居正就可以通过游七了解宫中的情况了。再比如,冯保想要在自己的家乡深州建立牌坊,张居正就吩咐河北保定的巡抚孙丕扬代为修建。而当冯保准备为自己修建死后的墓地时,张居正甚至还写了一篇《冯公寿藏记》,在其中极力称赞冯保的忠心和仁慈。在《冯公寿藏记》中,他还说道:“语曰:‘人貌荣名,岂有既乎?’今以公建立,视古巷伯之伦何让焉?诚由此永肩一心,始终弗替,虽与霄壤俱存可也,又奚俟于寿藏而后永乎?”(《张文忠公全集·司礼监太监冯公寿藏记》)张居正的意思是说,希望冯保能够比较长久地在明朝政局中生存下去,这样他就能够与冯保同心辅佐皇室了!当然,这背后的意思是说,冯保千万不要倒了,不然我张居正就少了一个好的支持者。
其实,大家看得出来,张居正对于冯保,其主要态度更多是在应付和敷衍,只要冯保能够容下自己的改革和其他的政治作为,张居正都不会跟他搞坏关系。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自己在当皇帝老师时,能够少些麻烦,不再将已有的重担变得更重。对于这种态度,张居正的儿子张懋修是比较清楚的:“懋修谨案先父之与冯司礼处也,亦宫府相关,不得不然……可见先父当主少之时,于左右侍近,其调处之术,可谓深矣。不然,以先父之严毅,使左右不服其调处,亦将奈之何哉!苦心国事者,自当有推谅其衷者矣。”(转引自朱东润《张居正大传》)这些话说明了张居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