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1)

张居正十讲 黄峻菠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了财物若干,要求对张文明的身后恤典,一切从厚。这里的意思很明显,一方面神宗要表达对有功之臣的体恤,另一方面也要乘机安稳住张居正,使他不要因为父亲的去世耽误政务。在明神宗眼里,对皇上的效忠才是“大孝”,因此就算是张居正的父亲死了,张居正也应该“以朕为念,勉抑哀情”!然而,张居正的丧父之痛岂是他的这些话语和行动就能安抚的?此时的张居正已经下决心要按照明朝的丁忧制度回家守孝了!

夺情:自愿还是被动按照明朝的制度,张居正应该回家守孝以尽人子之情。然而上有明神宗的挽留,下有自己放不下的政权,而这二者对于张居正来说,都是难以置之不理的。因此,张居正最终还是无奈的留了下来。

在讲到张居正和明神宗为他是否遵守丁忧制度而争执不休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这个制度。

首先,这个制度是适用在内外官吏身上的;其次,当这些人在遇到祖父母或者父母的丧事时,从知道丧事之日起,不计闰月的守孝二十七个月,这叫做“丁忧”;最后,这个守孝时期一满,守孝的官员就要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这叫做“起复”。

以上是这个制度的主要规定,围绕着这些规定,出现了一些补充规定。第一个规定是“凡官吏匿丧者,俱发原籍为民”;第二个规定是“内外大小官员丁忧者,不许保奏夺情起复”。

这两个规定都是明英宗在位时作出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灵活的规定,那就是所谓的“夺情”——在守孝的二十七个月中,如果皇上作出特别的指示,官员就不许解职,称为“夺情”。之所以这是个灵活的规定,是因为“夺情”一直以来就很少出现。当然,以上的所有制度规定并不适用于带军打仗的官员,这主要是基于战事的考虑,古人将这种规定称为“金革之事不避”。

在有如此制度规定的基础上,加之自己内心的哀痛,张居正按照惯例,向吏部提请将自己放回原籍江陵,准备守孝二十七个月。由于是张居正要执行“丁忧”制度,所以吏部接到他的提请,就向神宗作了汇报。神宗很快就下旨回复:“朕元辅受皇考付托,辅朕冲幼,安定社稷,朕深切依赖,岂可一日离朕?父制当守,君父尤重,准过七七,不随朝,你部里即往谕著,不必具辞。”

明神宗的意思自然是不允许张居正回家守制了。“岂可一日离朕”,这句话说出了神宗的心思。但是,考虑到守制乃是维系宗法制度的重要环节,不可废止,因此他还是允许张居正守所谓的“七七”之孝,也就是四十九天的孝,可以不用上朝。

看来,明神宗动用了“夺情”的制度规定。本来,按照一般的制度规定,张居正回家守制是毫无疑义的。可是,也正是由于他是张居正,所以才出现了接下来他和明神宗之间往复多次、关于是否允许张居正回家守制的争执。现在就让我们来看一下这两人之间的上疏和下谕吧!

明神宗不允许张居正守制的上谕一下来,张居正就立马上疏请求:“臣闻受非常之恩者,宜有非常之报。夫非常者固非常理之所能拘也。臣一介草茅,忝司政本,十有余年,受先皇顾托之重,荷圣主倚毗之专,无论平日所承,隆恩异数,超轶古今,即顷者闻忧之日,两宫圣母为臣悯恻,圣心感动,为臣凄惋,慰吊之使,络绎道途,赙賵之赉,充溢筐篚,又蒙皇上亲洒宸翰,特降玺书,中间慰借之勤笃,勉喻之谆切,尚有溢于圣言之外者。臣伏而读之,一字一泪,虽旁观近听之人,亦无不伤心酸鼻者。夫自古人臣,以忠结主,商则成汤之于伊尹,高宗之于傅说,周则成王之于公旦,汉则昭烈之于诸葛亮,其隆礼渥眷,辞命诰谕之文,载在史册,至今可考,固未有谦抑下巽,亲信敬礼,如皇上之于臣,若是之恳笃者,此所谓非常之恩也。臣于此时,举其草芥微躯,摩顶放踵,粉为微尘,犹不足以仰答于万一,又何暇顾旁人之非议,徇匹夫之小节,而拘拘于常理之内乎?且人之大伦,各有所重,使幸而不相值,则固可各伸其重,而尽其所当为;不幸而相值,难以并尽,则宜权其尤重者而行之。今臣处君臣、父子,两伦相值,而不容并尽之时,正宜称量而审处之者也。况奉圣谕,谓‘父制当守,君父尤重’,臣又岂敢不思以仰体,而酌其轻重乎?”(《张文忠公全集·乞恩守制疏》)张居正在这个上疏里先表明了自己“非常”的地位,主要就是受先帝托孤重任,而且得到神宗的信赖。这次父亲去世,神宗亲自吊唁,让他感动万分。接着,张居正说古代的大臣都是“以忠结主”,就是对主上忠诚,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像神宗对待自己那样“恳笃”的,因此张居正觉得这个恩情太大了,自己就算拼了『性』命也报不完。

然而,伦理价值有很多,有的是等值的,有的不等值。对于不等值的,可以“各伸其重,而尽其所当为”;对于等值的,则要好好权衡才能决定要谁。这就如同现在自己遇到的情况一样,在君臣和父子两个伦理价值之间徘徊,仔细斟酌谁重谁轻。

在这个上疏里,张居正讲出了自己的苦衷:自己现在是夹在了君臣和父子两个伦理价值之间,很费脑筋,就算是“称量而审处之”,也难以摆脱两难困境。这里他一方面有坚决回家守制的意思,但另一方面也有所犹豫,因为他面对神宗那句“父制当守,君父尤重”的话,也不能做得太绝了!

明神宗收到这个上疏,一点儿也不含糊,下旨道:“卿笃孝至情,朕非不感动,但念朕昔当十龄,皇考见背,丁宁以朕属卿,卿尽心辅导,迄今海内乂安,蛮貊率服,朕冲年垂拱仰成,顷刻离卿不得,安能远待三年?且卿身系社稷安危,又岂金革之事可比?其强抑哀情,勉遵前旨,以副我皇考委托之重,勿得固辞。”(《张文忠公全集·乞恩守制疏》)明神宗还是那个意思:“你孝顺我理解,可是我才这么点儿岁数,政务什么的全要靠你!现在国家的各种大事刚刚见到一些起『色』,怎么能让你走呢?”

看到这样的回复,张居正肯定觉得非常无奈。他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再次上疏(即《张文忠公全集·再乞守制疏》)。这个上疏很快得到了回复:“览奏,词益哀恳,朕恻然不宁。但卿言终是常理,今朕冲年,国家事重,岂常时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