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琉璃昏迷
齐景宣来到了红翎武馆。拜见过馆长和梁金桔、梁金枝这三位长辈之后,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灵秀呢?我看她比武之时,头部好像受了伤?”
梁金桂看了齐景宣半天, 眼神很复杂, 看得齐景宣心里发毛。
梁金桔脾气直, 嫉恶如仇。一想到自己指点过的弟子梁灵秀, 看上去乖巧老实,竟然自甘坠落,爱上石学文, 当场投怀送抱, 却反被甩倒在地, 梁金桔就感觉象被迫吃下一只苍蝇一般,恶心!梁金桔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技不如人, 活该!”
梁金枝的脾气是三个人中间最好的,她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来探望她。她有点头昏, 躺下休息了。”
齐景宣是红翎武馆的常客,他的温文守礼、谦逊和气正是火爆性格者的克星。因此,梁馆长不讨厌他的出现。对于他追求梁灵秀一事, 亦持观望态度,并不反对。
梁灵秀是梁金桂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 从两岁养到现在,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武艺上,梁金桂都付出良多。她深恨石学文长得一双桃花眼, 勾引人心,一心想要灵秀回头是岸。齐景宣过来探望,正中下怀,便难得和蔼地说:“景宣啊,灵秀人不舒服,你去陪她说说话吧。”
红翎武馆占地面积不算大,但是屋舍精巧、装饰得极为华美。梁灵秀在一众弟子中,地位超然,拥有单独的一个房间,与主屋相距很近。
齐景宣和门外遇到的梁灵丽一起进到屋内,一眼便看到灵秀小脸苍白,双目含泪,躺在床上,如一朵在风中颤抖的蒲公英,仿佛风一吹便会飞散。他心中一痛,走近两步,柔声道:“灵秀,你还好吗?”
梁灵秀看到齐景宣,轻轻地笑了笑,这一个挤出来的笑脸满是委屈与伤感,却又极美,看得齐景宣心中酸酸涩涩。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道:“好了,别假装坚强了,不想笑就不要笑。你的头,还痛吗?”
梁灵秀摇摇头,轻轻道:“头不痛,就是有点想吐。”
齐景宣恨得牙痒痒:“那个石学文,和他那个徒弟一样,下手真黑!就算是竞技,也要有点君子之风不是?”
梁灵秀眼睛里的小火苗黯淡了许多,她垂下眼帘,没有吭声,心里却嗤笑道:“凭你,也配说他?”
齐景宣听不到她的心声,只一味地骂石学文,哄着梁灵秀。说了半天,见她总是不接话,想了想,道:“灵秀,我进了八分之一决赛,抽签结果,明天我会和青石武馆的莫琉璃对战,到时候我帮你出气!”
梁灵秀听到这里,心中微动,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担忧,道:“莫琉璃,是石学文的妻子。若是你打伤了她,岂不是得罪了青石武馆?”
齐景宣一直听到的都是长辈们唠叨的:“不要输得太难看……输了也不要紧……我们下次再努力。”心中郁闷至极,第一次听到有人担心他打伤了琉璃,这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他挺起胸膛,大声道:“怕什么!比武场上,哪有不受伤的?石学文还不是把你打伤了?”
梁灵秀抬起手,捂着嘴,轻轻一笑。她的香闺素净、温馨、淡雅,壁纸和窗帘是粉色的小碎花,被套床单是浅浅的樱花粉,床边的梳妆台也是淡淡的鹅黄色。
屋子里这柔柔的粉色调,更衬得她皓腕如玉,笑靥如花,当真是风情万种,齐景宣看得呆了,象个呆头鹅一般,张着嘴愣在了当场,恍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梁灵丽在一旁看了,心中不知道啐了多少口,暗骂:“你这个坏家伙,为什么明明不喜欢齐师兄,却偏偏要做出这样一副模样,让他都看傻了!”
她对这位英俊温柔的齐师兄,其实早就情根深种,奈何她长得一般,嘴又比较笨。桃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与梁灵秀虚与委蛇,换来多看齐景宣几眼。
看到这里,梁灵丽走上前来,道:“师兄口渴了吧?我去端杯茶来!”不等两人回话,她已经转身低头走出房门,再看下去,她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梁灵丽一走,齐景宣也放开了些,他拖着椅子凑近了梁灵秀,深情地看着她,声音温柔:“灵秀,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受伤,我心里有多难受?”
梁灵秀叹了一口气,瞟了他一眼,那眼波柔媚宛转,似有千言万语。齐景宣被她这一眼电得全身都麻酥酥的,冲动之下,一把抓住她的手,鼓起勇气道:“灵秀,我……我喜欢你。”
梁灵秀被他抓住手,略往回一抽,却没有扯回。她稍一动弹就会头昏,感觉脑袋里有鼓槌在“咚咚咚”地敲打,很难受。梁灵秀只得任由他抓着,道:“齐师兄,我难受,你别拉着我。”
齐景宣慌忙松开手,站起身扶住她的头,满眼里满是关切:“那……你好好躺着,我不动你。”
梁灵秀将头放在软软的枕头之上,微微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式,觉得舒服了些,方才看着齐景宣,娇娇怯怯地问道:“齐师兄,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齐景宣瞪了她一眼,道:“瞎说!你可是红翎武馆灵字辈的第一高手!”
梁灵秀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墙内,肩头微微耸动,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可是……我打不过石学文。你不知道,场上我悟出坤宁心经的第二层,心中激荡,又哭又笑,下盘也不稳,被人嘲笑投怀送抱。却不料被他抓住机会,我败得不甘心啊!”
齐景宣本来对她在台上的行为有些微词,觉得她不顾羞耻往男人身上扑,实在是有碍观瞻,只是因为心里爱她,不断为她找各种理由开脱,舍不得责备。听她这一番解释,心结顿消,道:“你刚进阶,有些不稳,也是正常的。不怪你,只怪那个石学文,太可恨!我若在台上与他相遇,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梁灵秀将后背对着他,齐景宣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得到她修长的颈脖、散乱的秀发,还有露出被角的丝绸睡衣。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落在齐景宣眼里,却有着致命的诱惑,他只觉得喉咙发干,整个人都有点站不起来了。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能够哄得她开心,我就算是死……也是心甘情愿
的!”
齐景宣心头一团火热,恨不得为梁灵秀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伸出手,轻轻搁在被子上,感觉到手下她柔软的腰部曲线,说话的声音都有一点点低哑:“灵秀……灵秀,你别难过,我一定会替你出气!”
梁灵秀感觉腰上传来一阵炙热,有些不习惯。她不敢乱动,怕勾得齐景宣情动,真做出些什么来,不好收拾。但是,她心中有些小得意,因为有人向她表白、有人为她出头、有人为她情动。若是……这个人是石学文,该多好?
想到这里,梁灵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听在齐景宣耳朵里,便如一个小小的承诺一般,他心中雀跃,面上不显,温柔道:“灵秀,你放心!”
梁灵秀转过脸来,看着齐景宣,道:“你扶我起来,我陪你好好说话。”
齐景宣忙起身,扶住她,贴心地在她身后放了个靠枕。梁灵秀穿的,是一套白底红花的丝绸睡衣,衣着倒是很整齐,但她一头青丝披散在一边,脸蛋睡久了有些绯红,眼神迷离,坐在那里活脱脱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看得齐景宣小腹一紧,他敛眉屏息,不敢再看。
梁灵秀微微一笑,道:“齐师兄,你明天要与青石武馆的人对战,小妹在这里预祝你旗开得胜。”
这话,齐景宣果然爱听。他展颜一笑,道:“谢谢你,灵秀。只有你相信我能够取胜。”
梁灵秀在心中鄙视,暗道:“就你一个玄级武师,也敢和琉璃争胜负?我师叔是地级,都不敢说一定能赢!”但她颇有心计,又了解对方,专挑他爱听的话说,果然让他膨胀的自信心,又吹大了一些。
铺垫得差不多了,梁灵秀悠悠道:“唉……我听师父说过,这个琉璃可能是被封印的大家族天才,非常非常厉害,我……担心你。”
被心上的人儿牵挂,这对于齐景宣而言,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咧嘴一笑,道:“放心吧,我没事。我这还得在台上为你出气呢。”
梁灵秀低下头,轻声道:“可惜,比武比的都是拳脚功夫,若是比兵器,我一点也不担心齐师兄。你们齐门的麒麟刺可是兵器之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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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宣得意极了,抬起手,他的右手衣袖之下,绑着一个玄铁环。机关开启之时,便会弹出锋利的□□。这尖刺头上闪动着妖异的蓝光,看着让人胆战心寒。齐景宣看着自己得意的武器,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炫耀:“这麒麟刺,可是我们齐门不外传的武器。也只有你,才会知道。”
梁灵秀听他如此炫耀,便抬头看着那尖刺,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与惊艳:“真漂亮!这尖刺平时藏在衣袖之下,谁也看不出来,都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铁环呢。”
齐景宣心中忽然一动,产生了一个念头:“若是……我悄悄带着这个上台呢?若是……赢不了的时候突如其来地用上一下呢?这样一定可以教训到那个琉璃吧?就算是输,至少也给她一个教训,帮灵秀出口气!”
人呢,一旦产生了邪念,就很难止得住。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腕之间的铁环。梁灵秀观察到了他在出神,心中暗喜,决定再添上一把火:“齐师兄,我觉得呀,你们齐门的这个麒麟刺,就是专为暗杀设计的。一般人哪里防得住这个呀!”
齐景宣点点头,收回尖刺,看着梁灵秀,道:“好了,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起来。我这个麒麟刺可是十八岁生日之时,我爹送我的礼物。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梁灵秀乖巧地点点头,崇拜地看着他,道:“你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连师父……我都不会说的!”
齐景宣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这个铁环带进比武台,不被人发现地让它发挥功效,如何悄无声息地刺杀琉璃,连梁灵秀的漂亮脸蛋,都似乎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梁灵秀看这把火烧得差不多了,便假装头痛,道:“齐师兄,我头开始痛了,麻麻扎扎的,感觉象有针刺一样痛。”
齐景宣收住发散的思维,扶她躺下,道:“那你多休息一下。你放心,他石学文怎么对你的,我就怎么对那个琉璃!”
梁灵秀看着他,一副全身心信任他的模样,道:“齐师兄,你对我真好!”
齐景宣追求过她很久,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一次难得有了一星半点的回应,他兴奋不已,大着胆子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摸,指尖传来一阵滑嫩细腻,有一种麻麻酥酥的感觉令他沉醉。
看到齐景宣的动作越来越大胆,眼中的神情越来越炽热,放在她脸上的手,仿佛火烧一般,滚烫滚烫。梁灵秀强装镇静,闭上了眼睛,柔声道:“齐师兄,抱歉啊,我累了,要休息一下了。”
齐景宣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梁灵秀,轻轻一笑,道:“好吧,今天看你不舒服,暂且先放过你一回。等我打败了那个琉璃,再来找你!”
梁灵秀心中冷笑:“蠢东西,你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她嘴上却完全是另外一套:“齐师兄,我等着你拿下冠军。”
齐景宣哈哈一笑,笑声很响,在这个小小的女性卧室之中,隐有回声,震得梁灵秀头开始真的痛了!她皱眉忍着那股难耐的疼痛,道:“啊……对了,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说狩猎者会有箭头之上涂上箭蛙之毒,麻痹神经之用。不知道,这一招能不能用在你的麒麟刺之上?”
齐景宣眼睛一亮,赞道:“灵秀,我发现你真的非常聪明。若是在尖刺之上涂毒,肯定威力更强!我琢磨琢磨,一定可以。”说罢,他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他的背影,和来之时的沉重落寞完全不同,变得兴奋雀跃起来,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洋洋。
梁灵丽其实并没有倒茶,她一直站在门外的走道处等待,屋内的声音偶尔也会飘出一两句。终于等到齐景宣出来,梁灵丽看到他眉眼之间的神采飞扬,傻乎乎地凑近上前,问道:“齐师兄,你就走了吗?”
齐景宣看都没有认真看她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低头“嗯”了一声,侧身离去。梁灵丽看着他欢乐的背影,有些疑惑:“莫非,师妹竟然改变心意,爱上了齐师兄?”
她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想着偷听到的内容,她的心中有了一丝隐秘的欢喜:“谁说,只有师妹知道你有麒麟刺?这不是……我也知道了?”
齐景宣一门心神要给琉璃一个深刻的教训,为自己的心上人出气。可当事人琉璃,并不太重视这八分之一决赛,在她看来,下午和齐门的一个小辈对战,太过容易。她更为关心晚上,石学文与吴杰勇的对战。
这个吴杰勇并不简单,他是地级一阶武师,是吴门重点培养的青年武者。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吴先勇的弟弟,那个曾经在地下武馆想要暗算石学文,却被琉璃踩断腿的吴先勇。
吴门虽然因为有吴训勇的关系,最早给青石武馆抛来了橄榄枝,但是琉璃一直记着地下武馆那一笔帐,曾经的吴门,受到了其他门派的指使,想要在竞技场上打死石学文。若不是琉璃穿越而来,很有可能他们已经得逞,青石武馆也就成为了莫琉璃一人的产业。
因此,必须提防这个吴门!
琉璃细细地帮石学文分析着这一切,将在地下武馆学到的吴门技法演练了一遍。直到确认石学文获胜没有问题,她才放下心来。
看着一脸专注给自己不断喂招的琉璃,石学文的心中,除了感动,就是温暖。这是从哪来来的一位神仙?竟然对他如此有情有义?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够拥有这么好的妻子?
石学文忽地伸出胳膊,牢牢地将琉璃禁锢在自己怀里,嘴唇在她头顶轻轻印下一个吻,道:“琉璃,我的琉璃,你待我真好!”
琉璃的头被压在他怀里,他刚刚练功出了点薄汗,胸口热气蒸腾。鼻端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琉璃脸上有些发热,说出来的话都有点瓮声瓮气:“别闹了,你还得留着力气明晚战斗呢!”石学文此刻胸中都是感动,满腔的爱意无处宣泄,哪里肯放开琉璃?
他嘴里叫着:“来来来,转一个!”便矮身将琉璃举得高高的,原地转了几个圈圈。后院的香樟树仿佛一个和蔼的老者,安静地站着,看这一对小情侣闹腾。树缝里时不时漏下来一点两缕阳光,在琉璃的脸上调皮地转悠。琉璃闭上眼睛,在旋转中感受着这忽明忽暗的变化,笑了……
休整一天,八分之一决赛,开始!
下午琉璃对战齐景宣,这是一场一边倒的竞技。齐钦与齐钰笑嘻嘻地和琉璃、石学文闲聊,浑没有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
谁也没有留意到,齐景宣眼中的得意与算计。
更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在武袍袖口之下,藏了一个玄铁环!
谁也没有想到,他胆大包天至此!竟敢违规使用武器、而且还是喂毒的尖刺!
琉璃,忽视了他的心跳加速,忽视了他的蠢蠢欲动……不得不说,琉璃轻敌了!
下午的体育馆,不只是琉璃这一场,还有一场梁金桔与钱门玄级武师的比武。二号比武台上,还空无一人,选手在候场,而琉璃与齐景宣,已经站在一号比武台上,只等裁判发令了。
琉璃安静地看着齐景宣,这是齐门培养的种子选手,是未来江城武者的希望。本着扶持友好门派的思路,琉璃决定,观察一下他的身手,找到机会便指点一下他。
齐景宣是红方,他摆出了齐门的起手式“苍松迎客”,左足虚点,身形后坐,两手环抱,双目炯炯有神,一动不动地看着琉璃。
裁判口哨声响起:“开始!”
略等了一秒,齐景宣动了!
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一般向前,左手成掌成守势放在额前,齐景宣整个人已经启动,攻向琉璃的面部。看到他使出齐门的进攻招式“仙人指路”,琉璃暗暗点头,心道:“利落迅捷,劲风呼呼,果然不错!”
琉璃左脚后滑,右足前伸划了个弧线,看准他的趋势,身体略往后撤,决定先让他一招。
齐景宣的手指,与琉璃的面门只有一指之遥,琉璃感受到这股逼人的劲力,微微一笑,正待侧身,忽然后颈升起一股寒意:“不对!”
齐景宣的眼中,闪动着饿狼一般的狠辣:“琉璃,既然你摆谱要让我一招,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麒麟刺,启动!
一道寒光闪过,铁环中尖刺弹出,寒风凛凛,直刺向琉璃的面部。
不知道为什么,琉璃脑中忽然闪过唐墨染在武馆讲的故事,那个齐鹤为美人放弃江湖,让她觉得疑惑。正是因为这个故事,让她看到齐门中人,便生出一份好感。当她对上齐景宣那双眼睛之时,竟然有一刹那分神:“他为什么,如此憎恨我?”
就是这一刹那的分神,让她错过了躲闪的良机!
直到尖刺快接近之时,琉璃方才勉力转头,尖刺从她耳边划过。一阵轻微的疼痛传来——是右耳被划破了吧?
自来到这个世界,琉璃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暗亏,今日竟然被这个毛头小子刺伤,琉璃怒了!一股内力勃然而生,自内而外,渐渐在她周围形成一股旋风。台下一片哗然:这……这是天级武师的修为!
但是,琉璃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侵入体内,让她的四肢力量逐渐消散。琉璃的大脑,也有了几分凝滞,她感觉神识竟然也有了几分不稳,这……是怎么了?
我的力量,从未来世界跟随而来的天生神力,竟然也会消散?
我的神识,在这个世界逐渐领悟到的神识修炼之法,竟然也有了克星?
从来没有过的慌张,从琉璃的内心产生,她咬牙大叫一声:“去死!”
琉璃再不留半分情面,趁着力量还没有完全消散,趁着意识还有几分清醒,她当机立断飞身而起,右腿横扫,巨大的力量如排山倒海一般,尽数凝聚在这一腿!
如定格动画一般,齐景宣的嘴角还含着笑,他还没来得及收回麒麟刺……
“嘣!”地一声巨响,齐景宣头部遭到重创,整个人便轰然倒地,如僵尸一般,再无半分声息。
台下齐钧与齐钰大惊失色,抢到比武台边沿,大叫道:“景宣!景宣!”
在前面的比武竞技中,琉璃在台上的表现,一直是游刃有余、点到即止,大家都习惯了她的温文低调。裁判第一次见到琉璃下手如此凶狠,也有一刹那晃神,他忙趴下身去,察看齐景宣是否还有呼吸、是否还有知觉。
万幸,他还活着!
裁判在读秒:“10、9、8……”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齐景宣还没死!
琉璃呢?这个时候大家才开始关注琉璃——她刚才,为何大叫“去死!”?
琉璃踢倒齐景宣,整个人呆站在台上,她感觉自己的力量还在继续流失……那股心慌心悸越发明显,她惶然看向台下——
石学文紧张地看着她,似乎在张嘴说着什么,他的表情很慌、很乱,可是,他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
石嗣的表情也很奇怪,他在拼命地推着石学文,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黑暗,如海浪一般。起初只看到一条白线,缓慢地向海边移动,渐渐地靠得近了,方才发现这竟然是片巨浪,汹涌而来,咆哮着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在发觉这是滔天大浪之前,琉璃只来得及踏上一步,踢向齐景宣的手腕。“叮……”地一声,一个铁环从昏死的齐景宣身上滚了下来,那铁环,赫然还带有一道泛着蓝光的尖刺!
啊……终于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琉璃的身形,直挺挺地后仰——
神勇无比、所向无敌的琉璃,倒下了!
“琉璃——”石学文发出一声巨吼。
他一直站在台下,态度轻松。因为在他看来,以琉璃的武力值,打败一个玄级武师,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比赛刚一开始,他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他紧紧地盯着琉璃的反应,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露出惶然的表情,他心生恐惧:她怎么了?她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听到琉璃吼出一声:“去死!”他的这份恐惧到达了顶点,他感受不到琉璃的力量流失,但是他看到了琉璃眼中的迷离。
他在台下大叫:“琉璃,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琉璃的眼珠转动似乎都有些缓慢,半天才望向他,可是没有表情。
这样的琉璃,完全不是他熟悉的琉璃,他吓坏了!继续大叫:“琉璃!琉璃!”
琉璃一脚踢出了一个玄铁铁环,铁环之上赫然伸出一支尖刺。这是暗器!这竟然是暗器!比武台严令禁止使用兵器,这个齐门的小辈,这个齐景宣,他竟敢使用暗器!
这个暗器,一定是伤害到了琉璃,不然她不会如此愤怒。
这个暗器,可能有毒,不然她的反应不会如此迟缓迷离。
“啊——”石学文的心沉到了谷底,石嗣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师父,快去看看师娘!”
在琉璃倒下之时,石学文已经顾不上裁判还在数秒,并没有结束战斗,他身形似电,已经窜上了台!
琉璃倒在了石学文的怀里,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是她感受到了他的温暖,她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想要安慰他:“我没事。”可是,没有力气了……
琉璃伸出去的手,颓然地掉落在她的身侧,“咚!”地一声,手掌拍打在比武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裁判读秒尚未结束,眼睛余光却看到铁环掉落——这是什么情况?
接下来,是琉璃倒地、石学文违规上台,裁判有些手忙脚乱了——谁输谁赢?
裁判挥手大叫:“主裁判……主裁判……”
主裁判已经看到一号比武台的混乱,带着两个记录员跑了过来。
石学文抱着昏迷不醒的琉璃,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恐惧:琉璃怎么了?她的木之气不是神奇无比,可以起死回生吗?为什么竟然被这个小小的尖刺就伤到了?
石学文仔细检查着琉璃的头部,他的台下清楚地看到,齐景宣右手“仙人指路”,袭向她面门。若是尖刺暗算,伤口应该在头部。
看到了,琉璃的左耳,耳廓边有一小道划伤,伤口没有血迹,却已经红肿,周边一片乌黑,还有一条黑线渐渐向脑后延伸。石学文瞳孔微缩:这是什么毒?他抬起头,看着弯腰拾起地上铁环的主裁判,大叫道:“那个有毒,快检查,是什么毒?琉璃中毒了!叫医生!叫医生来!”
石嗣也跳上了台,蹲在琉璃身边,急切地叫道:“师父,伤口在哪里?”
石学文指着琉璃的耳廓,石嗣一看到那条黑线似乎还在缓慢地推进,心中也很慌,他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一缕微弱的木之气在指尖凝聚,他轻轻将指尖搁在琉璃的耳边。木之气所到之处,伤口的红肿在渐渐消失,那条黑线也停止向前延伸了。
石学文大喜,叫道:“你这木之气有用,快快快!”
石嗣将全身的劲力全部抽取出来,尽数从指尖输出,琉璃耳边的那条黑线渐渐回缩了一些。石学文呆呆地看着那条缓慢回缩的黑线,内心狂吼:“快啊!你快消失啊……”
齐景宣还躺在台上,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他还有呼吸,真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去。武医上台,检查了齐景宣的身体状况,言简意赅:“脑出血,头颅骨折,重度昏迷,赶紧送医院。”他摇摇头,叹道:“这得多大的力气啊,颅骨都踢变形了……”
冷汗,从石嗣的额角滴落,他已经感觉快要脱力了。
此消彼长,那条黑线又开始向脑后生长!
石学文的双手都在颤抖,他抬起头惶然四顾。今天唐墨染没有来,他这段时间看比赛看腻歪了,嚷嚷着要出去散心访友,明天方能回来。
仿佛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爷爷就这样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身边所有的人,忽然就都变成了冷脸。石学文紧紧地抱着琉璃,祈求地看着石嗣,道:“石嗣,快救你师娘。”
石嗣面色苍白,他感觉自己已经全部被掏空了一般,有一种呕吐感从喉咙口传来,头痛得仿佛要死刑一般,很难受。但他不能吐、不能昏,师娘还生死未卜,石嗣不能倒下!
是师娘发现了他,修补了他受伤的丹田,是师娘给了他梦想,让他变得不平凡。此时师娘有难,他岂能倒下?!
再坚持一下、再努力一下,一定可以的!
一股坚定的信念,让他顶住了涌上全身的虚脱无力感。渐渐地,渐渐地,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苍白、他的手指已经开始颤抖。
石学文已经感觉到了石嗣的变化,他心跳如擂鼓。
琉璃在石学文的怀里,一动不动,那条黑线如夺命恶魔,一步步地吞食着她的生命值。
石嗣指尖的木之气逐渐枯竭,眼看着他的面色苍白一分,黑线便前进一步……黄豆般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角滴下,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陡然,石学文感觉到周身之“气”的变化。石嗣身边卷起了一股小旋风,调皮的绿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尽数汇入他的身体。石嗣此刻就象一口枯井,不断有水流汇入,他的身体贪婪地吸收着这突如其来的木之气,再将这股木之气汇聚到指尖。
仿佛突然来了援兵,石嗣的木之气迅速生长,指尖那细细的一缕木之气,原本只有头发丝粗细,现在有了这一阵旋风的加入,变成了树枝粗细,木之气顺着琉璃的伤口钻了进去,迅速将那一条黑线逼退。
“呲呲”一声响,那条黑线渐渐接近伤口,两滴黑色的鲜血被逼了出来。
在一旁站着的武医,嘴角含笑,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瓶,将这两滴黑血收了进去。他拍了拍石嗣的肩膀,道:“小子,前途无量啊。有没有考虑,到我们武医协会来?”
石嗣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武医协会?他和石学文一样,双眼一动都不敢动,死死地盯着琉璃,就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琉璃,是石嗣的授业恩师。
琉璃,是石学文的命。
琉璃,是青石武馆的魂。
不过是两秒的时光,对石学文和石嗣而言,却如一天、一月、一年……
琉璃的眼皮,颤抖了一下。
石学文和石嗣的心,也颤抖了一下。
琉璃的眼睛,睁开了。
石学文和石嗣的心,开始雀跃,他俩眼睛都瞪大了,大叫道:“琉璃!”
琉璃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未来世界一起长大的姐妹,梦见了实验室的育婴师、研究员,梦见了军方严酷训练她的队长。这些人站在蓝色的大海中央,脚踩着一朵巨浪,冲她招手:“琉璃,回来吧~我们都在等你。”
这些人,是她二十二年岁月记忆之中,在她单调枯燥生活中给予她温暖的人。正因为这份温暖很难得,所以她一直把他们深深地藏在脑海里,从来没有忘记。
琉璃伸出了手,可是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琉璃……琉璃!”,为什么他的声音那么焦急、那么痛苦?她是他在意的人吗?有一道力量一直死死地拉扯着她的胳膊,让她抬不起手来。
然后,一道舒服的木之气灌溉进她的脑海里,巨浪消失了、大海消失了、那些人都消失了,梦醒了!
石学文的眼睛里,迸射出巨大的惊喜,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琉璃的脸,眼中有泪光闪动。他双手用力,将琉璃抱了起来,头埋在她的肩窝。任由眼泪顺脸颊滑落,打湿她肩头的衣服。
琉璃轻轻一笑,她感觉自己还是有些虚弱无力,便伸出手,温柔地拍打着石学文的后背,道:“没事、没事,我没事。”
石嗣一直蹲着,双腿早就支撑不住了。他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索性盘腿坐下,叫道:“师娘,你醒了就好,可真是吓死我了!”
琉璃依偎在石学文的怀里,没有起来,她看着石嗣,眼睛里露出一丝欣慰的浅笑:“啊,石嗣你进阶了。”
石嗣浮夸地举起双手,叫道:“师娘你眼光真厉害!我石嗣总算回报了一次师娘,我这也算是有用了吧?”
武医小心将玻璃瓶子举至面前,正在仔细端详,听石嗣说话,拿眼睛瞟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你已经比我们协会的很多武医牛B了,这毒看着像是神经类毒素,是蛇毒提炼出来的精华,一滴足够致命。幸好有你,不然你师娘小命不保!”
听到这里,石学文的眼睛里仿佛卷起了暗黑风暴,他冷冷地扫了地上的齐景宣一眼,声音里带着冰碴子:“这事……没完!”
主裁判与两名裁判商议了片刻,当场宣布:“齐景宣严重违规,禁赛。琉璃胜!”
作者有话要说: 唉……怎么说呢?写到这里,我的内心有些复杂。
爱一个人,有没有错呢?以爱为名,去做伤害别人的事,这算不算错呢?
很多时候,我们的眼睛会被所谓的“原因”蒙蔽,其实不如简单一点。不要看他是为了什么,只看他做了什么!作恶就是作恶,不要管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