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那婢子是妖怪!我和暴室的几个人都是亲眼所见,一回头的工夫她就凭空消失了!路公公,你们都看见了是不是?”
在场众人都随着他一同看向路海。
后者一脸茫然,咚咚咚后退几步,扑通跪了下来:“齐公公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这些天暴室一直空着,并不曾审问过什么人啊!”
“你怎么……”齐公公呆住了。
伏在枕上的皇帝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齐公公醒过神,猛扑过去拽住了路海的衣袖:“小路子你也被他们收买了吗?你说话!说实话!怎么没审问什么人,那个贱婢不是在你那儿关了两三天吗?今天下午咱们一起把她架在铁板上烤了两个多时辰,下面放三四个炭盆……”
“齐公公您醉了吧?”路海一脸惊恐,“三四个炭盆,那是能把铁板都烧红的!大活人架在铁板上被三四个火盆烤两个时辰,那恐怕连灰都剩不下了,可不是要‘凭空消失’了吗?”
“不对不对,”齐公公连连摇头,“那个贱婢并没有烤糊!她先前明明一点事都没有,还吱吱喳喳骂咱们、自称是咱们的祖宗,后来咱们一回头她就不见了!”
路海也跟着他一起摇头,说出的话却完全是另一回事:“陛下、诸位大人,这绝无可能啊!陛下命奴才掌管暴室,只用来审问犯错的宫人,怎么会动用那样的酷刑!奴才以性命发誓,近几日暴室的确没有任何宫人被送进来,奴才从来没见过一个叫绕林的婢女啊!”
齐公公呆住了。他慢慢地抬起手来,看着自己右臂上那一串狰狞的燎泡,直疑心先前的事是一场噩梦。
可是,明明是真的啊!
齐公公还待争辩,沈御离已霍地站了起来,指着他:“齐忠,你百般编造谎言,究竟是何居心?本王的婢女绕林好好的在王府住着,何曾被送到暴室去了?父皇在宫中建暴室是为了整肃宫规,你却无中生有编造些什么铁板什么火盆的耸人听闻之言出来,莫非是有意中伤父皇、欲使父皇背负残暴之名?本王不信父皇是那样的人,也决不允许你编造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败坏父皇的声名!——甄统领,把这混账东西拖出去,杖毙!”
“奴才冤枉!”齐公公慌了,转身扑过去就拽住了吴丞相的袍角:“相爷,您是最智慧的,您一定分辨得出真假!这般天大的事,奴才怎敢说谎!方才陛下也说了那奴婢在暴室受审,您听见的,诸位大人都听见的!”
“混账!”吴丞相一脚踹开了他,“陛下是服食丹药糊涂了,可也由不得你们这群小人借机中伤!暴室问罪、屈打成招,那等恶事岂是明君所为!”
沈御离露出笑容,向吴丞相拱了拱手:“丞相果真睿智。此时的确是无中生有,本王实在不知这奴才为何会编造出这样的谎话,想是因为绕林这两日难得安分,这奴才接了错的信报,以为绕林不在王府吧?”
“你的奴婢当然不在王府!”被拖到门口的齐公公挣扎着回过头来,嘶声嚷:“庆王殿下!你说那贱婢好端端的在王府,你可敢把她传来当殿问话?她若能来,奴才方无话可说!”
沈御离皱眉:“你自寻死路,怎的直到此刻仍不甘心么?”
“奴才不甘!”齐公公赖坐在地上,用了全身的力气嘶声一喊,吼得窗纸都簌簌发颤。
下一瞬窗户发出哗啦一声大响,绕林拽开窗扇跳了进来:“怎么回事呀?我好像听见有人喊庆王府的贱婢,应该不是在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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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姑娘的好日子
“你……放肆!”齐公公惊怒之下脱口而出。
殿中群臣也俱觉得太过分了,七嘴八舌争着喊“成何体统”。
绕林耸耸肩,揣着手在窗台上坐定了,一脸无奈:“我就好端端的在外面坐一会儿,没想到你们这儿那么多王爷皇子天子近臣,口口声声喊我‘贱婢’也就罢了,居然还诅咒我被火烤糊……你们怎么那么坏呀?我烤糊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把我当烤麻雀吃呀?”
大皇子沈得嗣直起腰来,沉声道:“四弟,你的奴婢目无尊卑、张狂放肆,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的确如此。”沈御离皱眉,“说过她多少遍都不顶用,上次父皇罚她跪也是为了这个。少不得这次回府,我再着人好好教教她规矩!”
这态度还颇令人满意。沈得嗣松了口气,之后才忽然意识到不对:这是放肆不放肆的事吗?
今日要讨论的是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妖怪的大事啊!
大皇子莫名其妙地败下了阵,齐公公这个最有发言权的却被吓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哆哆嗦嗦就往门槛外面钻。
沈御离看着他,问:“齐公公怎么不说话?这是又甘心了?”
“她……她是妖怪,她是妖怪!”齐公公喃喃地嘀咕了这么两声,撒腿就跑。
侍卫们忙追了上去。
绕林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真是莫名其妙,我又不认识他,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冤枉我是妖怪!”
路海脸色煞白,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不敢吱声。
这时皇帝却挣扎着扶枕坐了起来,目光死死地锁定了这边,沉声:“小路子,你还是咬定没有见过这个贱婢?”
小路子叩首道:“陛下,您定然是记错了!奴才的确是今日才第一次见这位绕林姑娘,刚才齐公公说曾与奴才一起给这绕林姑娘上刑,奴才实实不敢认!近几个月宫中都在传说绕林姑娘是庆王殿下的红颜知己,奴才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齐公公说的那种刑罚来对待她啊!”
群臣议论纷纷,都觉得他这话也颇有道理。
他的示弱与齐公公的言之凿凿必然有一个是假的,到底该信谁,那就要看各人心里怎么想了。
皇帝自然是信齐公公的。
此刻他从小路子的话里抓到了一丝灵感,忙道:“齐忠说动刑了,你说没动刑,要验真假倒也不难。——去!把那婢子的裙子掀起来,看她的脚!”
绕林下意识地把脚缩了一缩,觉得好像更疼了。
怕却是不甚怕的。她化形之后的模样和衣着都可以自行把握,所以此刻她脚上又有了鞋袜,被火燎得糊了边卷起来的裙角也早已完好如初。
面容干净衣饰整洁,哪有半点儿受过刑的模样!
旁边太监们果真围了上来,绕林委委屈屈把裙子提起一角给他们看,同时嘀嘀咕咕地抱怨道:“这样又能看出什么?说不定这会儿工夫我插翅飞回王府去换了身衣裳又回来的呢?反正都说我是妖怪了!”
众太监想了一想竟无法反驳,在沈御离的眼皮底下又不敢当真扒了绕林的鞋袜去查看脚底,只得胡乱说了声“完好无损”,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