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来,气急:“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七皇子一定不会感激你!”
“他不重要,”沈御离大步向前,“一个被撵出宫去的庶人而已。从今往后,这宫城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他今日穿的是皇帝新赏的衣裳,牙白的颜色、暗金的花纹,裁剪合度大袖飘飘,看背影甚是好看。
绕林被那长袖的边角扫到,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脚下不知怎的就觉得走不动了。
直到沈御离的身影转过一丛花木看不见了,她才如梦方醒,咬咬牙飞跑着追了上去。
回到听水轩时夜幕已沉,小太监木头正耷拉着脑袋在门口转来转去,像拴在磨盘上的驴子似的。
绕林立刻忘了先前的事,笑呵呵地跑了过去:“哇,你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呀?好玩吗?带我一个行不行?”
木头听见声音倏地停下,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哥哥……殿下,殿下回来了!”
“怎么回事?”沈御离皱眉,快步走了过来。
木头忙道:“今晚御膳房的菜做得早,奴才就赶早去取过来了。还好殿下您回来得不算太晚,这酱肘子、红烧肉都是趁热吃才好,冷了就糟蹋了!”
原来是为吃饭这样的小事。
沈御离放了心,迈步进门,果然看见桌上满满地摆了六七个盘子,有肉有菜,瞧着十分丰盛。
“哇!”绕林惊呼着扑了过去,“这么多菜,都是你一个人弄回来的吗?木头你真厉害!你不知道,从前我去御膳房偷东西吃的时候可难了,经常为一个包子一个馒头被人追杀!”
木头低着头站在一边,规规矩矩:“御膳房的人说,知道殿下在妃陵受了委屈,所以理当备一桌好菜为殿下压惊。”
“他们倒乖。”沈御离冷笑一声,坐了下来。
这会儿工夫,绕林已经把一盘炒蚕蛹扒了大半到碗里,拌着米饭吃得满嘴流油了。
御膳房的人是不是见风使舵、这桌好菜到底是看了谁的面子,这些杂事她才懒得去想呢!她只要知道如今的日子比从前好,有吃有喝就够了嘛!
沈御离看见她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碗里了,不禁摇头失笑,饭也不着急吃了,只管欣赏她这副傻样。
木头像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地在旁边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料吃得正欢的绕林忽然脸色一变,手中饭碗啪地一声摔在了桌上,紧接着整个人也咕咚向前倒下,额头不偏不倚地栽进了饭碗里。
“怎么回事?!”沈御离惊怒,慌忙起身。
绕林没有答他的话,抱着肚子从椅子上滚了下去,呼呼地喘着,脑袋直往桌子底下钻。
沈御离看见脚边地上几点血迹,立时惊住,不由分说伸手把人拽了起来,掐住急问:“饭菜有毒?!”
绕林张大了嘴努力喘气,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一个“疼”字,眼泪和嘴角的血一齐往下淌。
沈御离见状忙把她重新翻过去,一手架住她的腰,一手用力拍她的后背:“自己抠喉咙!吐出来,快!”
绕林糊里糊涂,也不知道“抠喉咙”是怎么个抠法,只知道后背被他砸得咣咣响,整个腔子里都是翻江倒海的,眼前却渐渐地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身子仿佛有千斤之重,四肢和脑袋争着往地上耷拉,半点儿也由不得她。
这事不妙!
绕林忽然想起来了:她若控制不住这身子,它可是会变的!尤其现在又是晚上,想象一下一会儿她凭空消失,只剩一颗圆圆的麻雀蛋出现在沈御离的脚底下……
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于是绕林再也顾不上头晕腹痛,忙收拢全部精神,尽数用在了维持自己这副模样上。
这样做的后果是,后面的事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于是沈御离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太监软趴趴瘫了下去,最终也没能把吃下去的毒物吐出来。
人好像不行了。
“太医!”沈御离焦灼地站起来,一脚踹向在旁发呆的木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太医!”
木头呆呆地答应着,两腿发软地转过身,踉踉跄跄朝门口跑。
沈御离看着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忽然又厉声喝道:“站住!”
木头立刻站定,转身回来噗通跪下了。
沈御离慢慢地站起来,抱起绕林放到床上,迟疑很久才又转过身,看向木头:“请太医没有用,是不是?”
木头立刻磕头,结结巴巴:“殿、殿下,太医不会来的!宫里的太医原本就不多,值夜的说不定只有一两个,就是主子们生病都未必能请到,何况……”
沈御离冷声打断他的话,沉声问:“你是想说,即便是我快死了,太医也未必肯来,何况绕林只是个奴才,是不是?”
木头迟疑着,点了点头:“是。所以要救哥哥,最好不要耗费时间去请太医,不如给他灌些……脏东西,逼他吐出来就好了!”
“说得对极了!”沈御离发出一声冷笑,忽然抬脚挑起木头的下巴,沉声喝问:“所以你到底是谁的人?!”
“奴、奴才不是……”木头大惊失色。
沈御离顺脚踹过去,将他踢出老远:“不是?什么不是?!此事若与你无关,你看到绕林中毒第一时间就该设法救人,而不是站在原地发愣;你听到我吩咐去请太医就该第一时间说不妥,而不是顺水推舟自己往外面跑!”
木头张口结舌,肚子里有一万句话要辩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御离看着他趴在地上的狼狈样,越看越怒:“饭菜是你拿来的,你怎么可能不知情!你若不是有心要害我,为什么看见绕林比我先吃饭就会急得手足无措、急得挠腮跺脚额头冒汗!这一桌好菜,原本是打算用来送我上路的,是不是!”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木头吓得脸色惨白,不住磕头,结结巴巴反复辩解:“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
旁边床上,绕林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沈御离心中愈发焦躁,猛冲上去揪住木头的衣领,提着就走:“若是在本皇子面前不愿说,也可以到贵妃面前说、到父皇面前说、到朝臣面前说!我就偏不信,这些暗戳戳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就真的可以在宫中横行无忌!”
……
绕林醒来的时候,枕头旁边蹲着一只白猫。
四目相对,那只猫发出了嘿嘿一声笑,口吐人言:“小傻子,被凡人害死的滋味,不好受吧?”
绕林白了他一眼,不屑:“我又不会死,用不着你到这儿来冷嘲热讽!”
“呸,狼心狗肺过河拆桥的东西!”白猫气急,尾巴一甩跳下床去,变作了少年薛玉郎的模样:“要不是我赶来救你,你现在不死也剩半条命了!你自己看看你混得这个熊样,自打跟了那个叫花子,三天两头挨打呀落水呀中毒呀,你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