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来!你再这样,我是不是真要去死一死才对得起你这一跪呀?”
小杜子听见她语气并不凶恶,终于稍稍放大了胆,抬起了头:“你、你真的没死?”
绕林不爱听这种问题,立刻板起了面孔。
小杜子忙又低头赔罪,急急地道:“可是怎么可能?我们亲眼看见你跳了井,还守在旁边看了,井口那里凉飕飕的,一直刮阴风……”
提到“阴风”,绕林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大美人女鬼,心中顿时又焦躁起来。
“不许再问!”她呼地转过身,凶巴巴:“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小杜子又被她吓到,忙向后踉跄了两步,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旁边太监看不过,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打岔道:“别在这儿废话了,殿下那边还在等着咱们伺候呢!你倒好,去给别人家的奴才当奴才了!”
小杜子不敢辩驳只得称是,之后却又招呼绕林:“咱们一起吧?贵妃娘娘多半要问那夜的事,总不能让殿下和娘娘等着咱们。”
“我不去!”绕林立刻后退,“我最烦去见那些娘娘们了,规矩那么多,动不动就要跪着,说话都不敢随便说!”
“可以……不去吗?”小杜子又被她吓到了。
绕林自己不怕,气哼哼道:“我想不去就不去!一会儿她们要问起那晚的事,你就说隔得远没看清,也许我其实并没有跳井!旁的事都要照实说,知不知道?”
小杜子慌忙摇头:明明看清了硬逼他说没看清,那不是说谎吗?
绕林看见他的反应,立刻瞪圆了眼,两手猛然抬起至腮边作虎爪张开状,同时龇牙发出“嗬!”地一声低吼。
小杜子吓得咚咚倒退了两步,重重地撞到墙角上,跌了下去。
绕林立刻放下手换上笑容,凑到他跟前蹲了下来:“喂,你怕什么呀,我又不凶你!你再仔细想想,我没教你说谎呀!那天晚上我的确没有跳到井里去,一定是你们看错了!夜色那么深,你们又隔得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真切!”
小杜子一时受到惊吓,一时又被她的笑容蛊惑,糊里糊涂坐在地上想了半天,居然也渐渐地开始疑心自己当时看错了。
绕林见他点头,终于放心,拍拍手站了起来:“既如此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娘娘们觉得什么事都有我的份,把我当成个惹事精!”
小杜子心道即便你不去,你和你主子也已经成了这宫里最大的惹事精。
这话没敢说,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土匆匆向前追了上去。
巷子里终于静了下来,绕林倒有些百无聊赖,在原地闷闷地站了一阵,又信步走进花园,随便找条石凳躺了上去。
午后时分睡在花阴下还是很惬意的。绕林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后来就听见不远处的小径上脚步声匆匆,人来人往。
“七皇子身边有个太监会养蛇,并且不是一条两条,而是几百条几百条地养”这个消息在每一个太监宫女口耳之间传递着,引起了一阵又一阵惊呼,仿佛整座宫城都为这个消息而骚动起来。
这还没完,后来又传出了更厉害的,说是那个太监带着几百条蛇,去围攻了四皇子居住的荒园,逼得四皇子身边的奴才跳井逃生。
真是太可怕了,这分明是要仗着那些毒物残害手足称霸宫城啊!
如此可怕的存在,宫里是绝对容不下的。尤其是那些胆小柔弱的娘娘和公主们,只听得一个“蛇”字就已经惊叫哭喊乱成一片,又如何肯容一个会养蛇的人住在宫中!
未到天黑,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养蛇的小钟子与他的几百条蛇一起烧死,七皇子与其生母姜婕妤逐出宫城,废为庶人。
就这么解决了。
绕林有些不敢置信,甚至隐隐觉得抱歉,不知道那对可怜的母子会不会在心里诅咒她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不会诅咒你,只会怨恨我小题大做、阴险歹毒。”身后传来一声冷语,近在咫尺。
绕林腾地跳了起来,堆起一脸笑:“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来人当然是沈御离。他一甩衣袖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冷冷道:“吵了整整一下午,哪里快?”
绕林仰头看看天,讪笑着退了两步:“我都没看见天快黑了,难怪那些麻雀都在到处飞……这么晚了,咱们回去吧?”
“倒也不忙,”沈御离向后一仰,靠在了柱子上:“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么多人亲眼看见你跳了井,你却还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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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替我守夜去
晚风微凉,绕林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笑容就愈发尴尬了。
沈御离也没有刻意看她,只是眼睛微微地眯着,神情虽慵懒,却总像是带了几分审视的味道。
相对静默片刻,绕林迟疑着,开了口:“那你要不要也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在寒潭里泡了整整一夜再加半个上午,出来以后也跟没事人一样?三狐狸泡的时间还没有你的一半长,整个人都要废了!”
沈御离忽地睁开了眼。
绕林下意识地又往后退,后背抵在柱子上,瞪大了眼睛继续与他对峙。
僵持许久,沈御离嘿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拂袖便走:“算了,回家吃饭!”
绕林长舒一口气,慌忙甩手掸掸后背上的灰尘,蹦蹦跳跳追了上去。
却又不肯老实走路,一会儿跳起来追蝴蝶、一会儿又故意踢一颗小石子到前面去,嘴里还吱吱喳喳学着各种鸟的叫声,半刻也不肯停歇。
沈御离走着走着忽然又顿住了,冷声问:“紧张?”
“啊?!”绕林险些撞到他背上,吓得脚下一滑,摇晃了好几下才站稳,气急败坏:“好好的走路你突然停下干什么呀?问的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我紧张什么?莫名其妙!要紧张也应该是你紧张,现在全宫里都知道七皇子是因为得罪了你才会被废为庶人了!”
“那不是很好吗?”沈御离不以为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才不是!”绕林皱着眉头嘀咕,“你现在什么根基都没有就开始让人怕你,就像不穿鞋子的人在冰上走,迟早会被冻住,再不然就要掉进冰窟窿里去!”
沈御离哈哈笑了:“看不出来,你这小傻子懂得倒也不少!”
绕林一时不知道该为“小傻子”而生气,还是该为“懂得不少”而得意,顿时纠结。
紧接着却又听见沈御离继续说道:“不过,这一次你想错了。”
行了,可以生气了。
绕林腾地跳了起来,窜到他前面凶巴巴地拦住了去路:“喂,你什么意思?我哪里想错了?!”
沈御离单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边走边笑:“他们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恨我。相反,他们还会十分感激我。”
绕林札手舞脚从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