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尾声二(1 / 1)

贺元 山楂糖水 346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72章 72、尾声二

  一进殿, 贺元就瞧见宫仆神色惶恐不安。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一走进,就见阮玉坐在她那张美人榻上, 似笑非笑看着她。

  身边的人行好礼,立时往后陆续走出。

  离老远, 贺元就停下来,软声道:“我错了。”

  阮玉差点气笑。

  她是半分没把自己话放心上, 今日报备都无, 带着讨厌鬼偷跑出宫,他倒成了深宫怨妇。

  贺元慢吞吞离近他,她找起话来,“我刚看你那楼阁,可好看。”

  阮玉懒得理她瞎掰, 那楼阁才修了小截儿, 哪里看得出颜色。

  等贺元总算走来,她乖巧蹭进阮玉怀里, 搂着他脖颈,撒起娇, “别生气。”

  阮玉不为所动。

  贺元一向好玩, 阮玉为陪她,赖掉不少政务, 将少年勤政模样毁个干净。

  偏得这般腻歪还没子嗣。

  群臣岂能满意。

  一到年尾,阮玉躲不了闲, 贺元却不得委屈自己,没几日总想往外跑, 阮玉是不肯的。

  贺元肆意惯了, 懒得理睬, 今日竟自个儿带了人就出宫。

  她凑近他,巴拉说了大堆,阮玉神色微动。

  就见贺元得意洋洋,“我一走,就让人把那戏楼给砸了。”

  阮玉戳她鼓着的脸,“你是皇后,当还是郡主。”

  贺元依偎着他,听他教训。

  “掌管凤印,哪能这般随性。”

  她听得神色恹恹。

  贺元才未觉得有何差别。

  就连后宫,做主的从来都不是她。

  她这个皇后,再轻松不过。

  阮玉晓得她听不进去,他看她发髻也蹭散了,抱着她去琉璃镜前。

  两人又说起楼阁,贺元一看就晓得,这不是他的心血来潮,是早已准备。

  贺元问阮玉,想了多久。

  她的乌发被阮玉拿着梳子顺着,是要给她绾髻,听此他一笑,俯身亲她脸颊,“你猜。”

  贺元轻哼,气他,“修不成才好玩。”

  “他们敢。”阮玉慢悠悠绾髻,半点不放心上

  他又笑,“不过胆子嘛,倒是越来越大。”

  ·

  到了冬至,按例,女眷进宫拜见贺元。

  宫女们为她梳妆打扮,大妆、华服,恨不得将她一脸艳媚尽抹了去,只留的端庄雍容。

  贺元任她们摆弄。

  等她回了神来,已是高高坐于后殿,看着身下跪了满殿的妇人。

  她是习以为常,中后位的王母与柳氏,每每到此日,都无比难熬。

  两人心中纵然几分当今皇后曾做过自家儿媳、被夫君抛弃的隐秘快慰,相随的却是王良不尴不尬的官途以及被权贵圈排挤在外的嘲笑。

  贺元漫不经心扫着殿下妇人,懒着嗓道:“起来吧。”

  这时,她才看见王母与柳氏。

  她们作态可怜,小心翼翼。

  贺元目含厌烦,她从未给过两人什么难堪,偏得这副姿态。

  她一招手,唤了小丰。

  话语入耳,小丰微点了点头。

  殿下的众位妇人就见得宠太监轻咳一嗓,对着王母与柳氏开口。

  贺元说,不知摆脸色给谁看,以后就别来了。

  小丰的话自是没得这般直接,却也是明摆着赶人。

  妇人们矜贵含笑,相互一盼。

  可以说,这场自贺元坐上凤位就期待的好戏终于开锣。

  话落定,两人面色惶恐,就要下跪请罪,殿里的小太监们却不给这个面子,直接请出了宫。

  也不知为何,柳氏心中竟是如释重负,仿佛终于等到。

  自始至终,贺元都未看一眼。

  妇人们觐见完毕,一一散去,殿里只剩了贺元与身边人。

  转眼,贺元就歪在椅上,不成正形。

  五桃半跪着,轻言细语道:“冬至宴,您可要再看看?”

  贺元轻飘飘瞥来,“看什么,那是他安排的,难道会出错?”

  五桃轻咬唇,“您不能总是”

  未说完,就被贺元打断,她伸出手,“有些累。”

  五桃乖觉的帮她揉按。

  没会儿,二莲从殿外走来,她方才是跟着众位夫人。

  二莲一开口,语气刁钻,半含嘲弄,“她们说呀,王大人真是可惜,要是眼神再好些,何必如今这番地步。”

  既受前妻压制,又有母亲继妻拖累。

  本有入阁之相,只得蹉跎。

  “分明是他活该!”二莲忿忿不平。

  贺元笑了,“听起来,倒成了我的拈酸。”

  酸昔日王良负她。

  听此,丫鬟们急忙骂起嚼舌的二莲,又询问哪个夫人开的口,下次来宫总得折腾一番。

  贺元看她们吵闹,她们还不知道,就在前些日,她曾与王良见过一面。

  在金都曾经最大的戏楼。

  ·

  戏台上吵吵嚷嚷,包厢内,阮嘉给听睡着,贺元看得也没甚趣味儿。

  她正要唤人进来,包厢暗门一动,王良走了来。

  你看,许久未见,王良行事依旧这般下三滥。

  贺元面色一变,她聪明许多,自是晓得着了他的道。戏楼之行,不过是宫内太监怂恿,说俱是坊市里话本改的,一票难求。

  她轻哼,“你胆子可真大。”

  王良微微一笑,在她邻处坐下,位置刚好被遮掩住,外间半分不得探寻。

  他朝外轻轻一瞥,行家极了,“这场不好看。”

  贺元懒得应他。

  她才仔细看眼王良。

  王良已是而立之年,风华不减,眉宇半分郁气都无。

  偏是个没脸没皮的小人。

  贺元不耐之色浮上脸颊,“我要唤人了。”

  她是丝毫不惧被看见与王良在块儿。

  怕的是王良。

  果然,王良侧身来,轻道:“近日朝上多人攻讦你,我有些担忧。”

  “谁给你的胆子担忧本宫?”

  茶盏掷了过来。

  王良伸手接住,茶水溢满了指间,还带着热气,微微发烫。

  贺元觉得好笑。

  她的眸色俱是高高在上,语露嘲讽,“王大人别忘了,本宫若出事,最得偿所愿的可是你呀。”

  身为皇后前夫的王良,官途如同被活生生割断。

  他捏着茶盏,清雅面容露出刚好的苦笑,“你知道,不是我。”

  仿佛依旧情深。

  贺元不明白,已是如此,何必再做戏。

  她冷冷淡淡,“王大人才升职几日,骨头就飘了起来。”

  王良搁置茶盏的手一滞,他应:“你不阻拦吗?”

  回他的,是贺元奇怪一瞥。

  她仔细看着沉睡的阮嘉,怕吵醒了他,慢声道:“他需要你。”

  王良明白了。

  被广袖半遮掩的手微抖。

  他想说,你不是想杀我吗。

  你不是想让我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权力吗。

  可面前这个人没心没肺极了,她哪里还记得。

  一点儿也记不得。

  戏台的戏换了出。

  王良侧脸看去,他温和道:“这个有意思。”

  戏台上的戏隐晦极了,唱的是前朝月娘。

  那刘月娘几乎与贺元如出一辙,和离之身嫁予帝王,半生无子。不同的是,她的前夫顺风顺水,改姓于刘,大权在手,后半生甚至共持朝政。

  贺元面露惊愕,“你。”

  王良温和道:“我也是被牵连。”

  贺元冷漠看着戏台,语调冰凉,“你做事总是要绕好几个弯。”

  “人小位卑。”王良看着她。

  他知道他该走了。

  他忍不住开口:“你就不怕,他听了那些大臣。”

  贺元的眼没有离开戏台,她轻笑,“他听了,我就不要他。”

  “元元,他不是我。”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贺元的笑收了,她看着台上的前夫,讥讽,“你也不是他,你姓不了贺。”

  王良唇角微勾,“元元你看,你还是没学会做皇后。”

  却学会了做帝王的妻。

  他转身即走。

  贺元眸色半敛,皇后?

  没有她这样的皇后。

  阮嘉醒了,他垂头走去贺元身旁,他抓着贺元的手,头也蹭了去,“我听见了,我讨厌他。”

  贺元抚着他的头,“我也讨厌他。”

  阮嘉乖巧的任她抚摸。

  心中模模糊糊有了想法,他想杀了他。

  ·

  “想什么呢。”

  阮玉轻轻一掐贺元藏在袖袍里的手,她才回神来。

  这是冬至晚宴,坐满了朝臣。

  贺元眉头微蹙,怨道:“看他们厌烦。”

  阮玉旁若无人般捏她脸,“一会儿有好戏看。”

  你瞧,这冬至宴,本该是皇后亲手操持,还没得他一个帝王知道的俱全。

  贺元恨他一眼。

  阮玉忙补道:“我只看你。”

  贺元轻酌一口,娇道:“我不要你看。”

  两人腻歪,宴下不少老臣忙遮住眼,暗呼“祸害。”

  等贺元脸上渐浮起酡红,台下的好戏也开演了。

  她已是微醺,往下看去,正在唱戏。

  唱的好几位朝臣面色发白,伏地求饶。

  阮玉搂着贺元,轻笑,“光砸戏楼有什么好玩。”

  朝臣被拖下去后,贺元也来了劲,要敬酒。

  宴席诸位朝臣瑟缩不已,就听台上那艳色惊人的祖宗娇滴滴道:“还望诸位别眼皮子落后宫,收不回啦。”

  随之的,是帝王的笑声。

  他说:“皇后的话朕也得听。”

  诸臣齐齐下跪,直呼“圣明。”

  可谁心口不是一股闷气。

  他们是为了阮氏好,反倒成了不该!

  文人素来爱脸皮,固执死板。

  敬酒时就有不开眼的道出了子嗣敬词。

  贺元看着身旁的阮玉,一点儿也未变脸,带笑饮下。

  她好似在看一场猴戏,终是看腻,她要回宫。

  阮玉点头,对着她身旁宫仆连声叮嘱。

  往外,起了夜雪。

  丫鬟麻利为贺元系好斗篷,将斗篷与她戴上。

  贺元也觉得冷了,捧着暖炉不吵不闹。

  她坐上凤銮,刚走小会儿,就瞧见了夜雪下迷路的韩方。

  自韩方不再做阮嘉先生后,贺元已是好久未见他。

  他握着灯笼,局促极了。

  宫内大,一个没留神,就跟丢了宫仆。

  他看见凤銮,跪身行礼。

  凤銮停下,丫鬟低声道:“奴婢让小许带韩大人回殿。”

  抵挡风寒的帷帐被轻轻拉开,贺元的声音懒懒散散,“我要下来。”

  她走下凤銮,使起性子,不要人跟着,要与韩方一块儿走走。

  宫仆只得听话,神色却是不安。几个丫鬟最甚,可哪能阻得了她。

  韩方这才抬起头,看见一身斗篷下越发娇嫩的贺元。

  他站起,谨慎劝道:“娘娘,”

  贺元给他打断,她往前走,“韩大人。”

  声音轻飘飘的,韩方只得跟上。

  夜雪小,飘起来无所顾忌,贺元走去池边亭落,对着韩方道:“擦擦吧。”

  将他当起了小太监使唤。

  韩方紧皱着眉,背对着贺元,用袍袖将微润的亭座抹了又抹。

  贺元才慢悠悠坐下。

  韩方不坐,他守规矩,依旧站着。

  这番景象似了大婚前夕。

  有雪飘了进来,打落在韩方眉眼,看着有趣。

  贺元看他眼,又转去了四周池畔。

  两人一言不发,好会儿,贺元才说:“你也是如他们那般想的吗。”

  她说的自是最近这场子嗣风波。

  韩方沉着音,“不过是为了私利,操之过急。”

  贺元嗤笑,“那若是以后也。”

  “娘娘可代养。”

  他语调平稳,明知故问的答案刺痛贺元。

  贺元咬着唇,脑中突然闪过,她声音转小,“阮嘉呢。”

  回她的是韩方惊诧之色,他连忙道:“绝无可能。”

  那是谋逆之后,连“阮”都不该姓!

  贺元半醉半醒,她有些生气,“你还做过他先生,你该帮我。”

  韩方情不自禁苦笑。

  这般大事她竟当成儿戏。

  他不再应她,垂着眸。

  贺元慢慢站起,她看着早已结冰的池畔,呢喃:“早时,我见着了你夫人。”

  与韩方一样,居于位末。

  她摩挲着暖炉,娇道:“长得不好看。”

  韩方无言可应。

  她似醉的狠了,“韩方,你看见早荷了吗。”

  这池畔早已废弃,只余杂草。

  韩方要走,他要去唤在后等着的皇后仆从。

  贺元不给他机会。

  她说:“韩方,你欢喜我吧。”

  她语调轻快,仿佛待字闺中的少女。

  “再过几年,你帮我。”

  韩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变色,他似觉得难堪又觉得不忍。

  他说:“贺元,不是每个人都该喜欢你。”

  他往亭外走,雪下大了。

  ·

  贺元是被半拽着起榻的。

  阮玉才回来,他面无表情,“你去了哪。”

  贺元没睡着,手腕被拉得疼,她掰他的手,轻道:“你用问我?”

  阮玉愈加用力,“去了哪。”

  贺元不说话。

  她的手被甩开。

  阮玉站起来,“贺元,我当你是连城珠宝,你呢。”

  “你要自己犯贱。”

  贺元半坐着,她面含讥讽,“珠宝?那不过是死物,阮七,我是什么,我不过是你养着的傀儡,一个摆设。”

  阮玉眼神冰凉。

  他看着她,“贺元,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新结局!不更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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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