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还有谁
“娇”这个字难免让人想起玩宠, 偏得阮七得意洋洋。
他说起旧朝藏娇的老话,就好似不知那被藏的“娇”命运多曲折。
不过是一样的表姐弟,让阮七心痒难耐。
贺元好久未睡得通透, 就如此时,她半坐起, 看着阮七。
自那日两人和好后,榻里又厮混起。
不过, 他只得入睡时来, 天半亮,又急匆匆地走。
接近年头,阮七的事不少,况且那群叔伯还在金都好生生的呆着。
贺元不知朝事,只听得五桃打听消息, 说诸王不满阮七, 最近更与世家同声共气,阮七日子不太好过。
贺元是半分没看出来。
欢爱间, 他依旧兴致勃勃,她心里却存着事。
今日黄昏时, 贺珍来了。
贺容的事一解决, 她总得来谢她。
可这谢到后头就变了味儿。
从黄昏留到了用膳,留到了阮七回来, 她的企图贺元再傻也看得出。
贺珍一走,阮七还颇为自得, “你瞧,我一不进后宫, 个个巴巴的跟你这来。”
是了, 贺珍不是头一人如此。
自许贵妃被阮七下令禁足后, 后宫的妃嫔献起贺元殷勤,太皇太后那处也热闹起来。
前日请安,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看她,打趣道:“哀家倒是沾你的光,这么多人也愿抄起佛经来。”
阮七夜夜宿此,贺元与太皇太后那层半透不透的窗户纸早被捅破。
比起难堪,贺元更是难过。
她当即就红了眼,“这可如您的愿了。”
太皇太后慈爱的表情一变,她伸手拉她,那双手布满青筋,苍老不已。
“元元,你怨我。”沧桑的声音一响。
贺元就哭起来,捅了个彻底,“您不就是为了阮三,想我得了他的好,阮三日子也好过。”
太皇太后掉起眼泪,搂着她,“元元你怎能这般想,哀家能有什么办法,哀家失了势,护不住你,是哀家的错。”
“阮三是哀家的孙子,可你也是哀家最疼的外孙女,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贺元一想,自是想起昔年小时她的疼爱,心中的委屈也吞了进去。
太皇太后还在说,“你尽可怨了哀家,哀家是为你好,他对你上心,哪户人家能护得住你。还不如早早依存,你若想在后宫进得一位,哀家也可帮你。”
贺元擦了泪,“我才不稀罕。”
她不稀罕这后宫争宠,偏阮七以为,这是她想要。
“你高兴吗,她们都讨好你、怕你。”阮七讨好道。
贺元却觉得他在嘲笑她。
殿里的摆设又被贺元砸了一地。
阮七捉了她折腾,“你个没良心的,又生什么气。”
贺元发着火,“我不想,我不要此。”
阮七看着她,“那你要什么。”
贺元却说不清,她自己都不晓得。
这般闹一场,最后又是滚进了榻。
阮七闭着眼睡得正香,他身上还遗留着她的抓痕,在那刺目的玉色肤上刺眼。
贺元突然想到那个毁脸的才人,她掀开被钻了进去。
睡着的阮七又缠了上来。
天还未亮,雾蒙蒙,外间飘起了大雪。
阮七自个儿收拾好,抓着熟睡的贺元亲蹭了几口。
贺元不耐,眼也不睁,一个劲儿推他。
阮七撒娇:“你也不疼我,好歹也起来给我穿次衣,尽睡了懒觉。”
贺元不理睬,往被褥里钻。
隆起了大团,被阮七按着又搂了好几下。
贺元懒散醒来,已是了午时,太皇太后那也不让她请安,她自得了轻松。
等用了膳,贺元准备去御园骑马,哪想外头雪下得大,她只得放弃。
这时,阮三来了。
他打着伞,手里牵着阮嘉,进了她的殿。
阮嘉今日穿得似了个团子,裹了一身皮毛,被阮三牵着,欢快踩着积雪。
贺元站在檐下,等他们近了,才看见阮三鼻头发红,阮嘉也是。
两个人此时倒像了父子。
阮嘉也不怕还在飘着大雪,扯出手,迈着短腿就急奔跑来。
他差点摔倒。
惊得贺元不已,“阮三,你怎么不抱他。”
她说着话,就往下走,阮嘉正好跑来抱住了她的腿,“元姑姑。”奶声奶气的叫着。
贺元好久未见他,伸手有些吃力的抱他起来。
雪却未打下,阮三走来为她撑起伞。
见此,正撑起伞的丫鬟只得讪讪退了回去。
他们这才往里走去。
阮三多日未进宫,如今他身份尴尬,进宫不易。此番,连太皇太后都未去见,就先来找了贺元。
他饮下热茶,眉目松展开来,对着贺元轻声道:“你可记挂我。”
贺元正在看殿里的嬷嬷给阮嘉喂热姜汤,听此转过头来。
她眉头微蹙,“你满屋妻妾记挂,哪里不满意,非得在我这找骂。”
阮三习以为常,他不以为意,“再过些日子,你就能多见着了我。”
贺元冷声道:“我哪敢,没得被你那白氏又怪上一通。”
阮三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贺元不理他,见阮嘉喝完汤,她拿了绢子为阮嘉擦嘴,“你自己去问,少来我这添麻烦。”
阮三的脸皮一贯厚,他不提此事,反说,“近日我事务繁多,你晓得阮嘉没娘,府里难免受了欺负,你帮我看他几日。”
这话一落,阮嘉就从嬷嬷怀里出来,缠起贺元,“元姑姑,我想和你在一块儿。”
贺元本是要发火的,谁想团子缠起人来,她只得压低了语气,“你当我什么,奶嬷嬷吗,还有外祖母,你找她去。”
阮三立时起来,他站起来高高大大,下垂眼可怜巴巴看着她,“你晓得,祖母不太欢喜他,贺元,你就帮帮我,你难得想他受了欺辱。”
阮嘉也哼哼唧唧起来,“元姑姑,元姑姑”一个劲儿叫。
贺元的心刚软,阮三就往外走。
她突地喊道:“阮三,你究竟在外做甚。”
阮三背影一顿,他未停,往外走了去。
贺元目光收回来,看着白嫩软团的阮嘉,低声问:“你晓得吗。”
阮嘉晃了晃脑袋,“我只晓得,要帮父王多看几眼元姑姑。”
这般油腔滑调,贺元浮上羞恼。
贺元带着阮嘉去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那又是佛音袅袅,听得阮嘉满眼懵懂。太皇太后果真对阮嘉淡淡,只是点了点头,“你就带着吧,若嫌烦,就给他送了去。”
仿佛是个不重要的物事般。
贺元迟疑许久,看着又闭眼念经的太皇太后。
到底没有问阮三的事。
一出殿,正遇着乐安,韵儿跟在她后,这几日仿佛瘦了下来。
她一身华服珠翠,哪里似了新寡。妆容比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元不欲理睬她,牵着阮嘉就要走,却被乐安拦下。
乐安“嗤嗤”笑,“韵儿,你看,你表姨这是又从哪找了小娃娃,看也不看你。”
昔日,总是羞涩的韵儿看贺元却带了恨。
他喊也不喊她。
贺元心里揪疼。
乐安轻轻笑,“你去和这小娃娃玩玩,本宫可得与你表姨好好说说。”
阮嘉还来不得反应,就被韵儿拉着往前,身后嬷嬷忙跟了去。
因着韵儿,贺元自得没有阻拦。
两人站在殿门前,里间佛音依稀传了出来。
宫仆一屏退,乐安那张施妆过多的脸上似笑非笑,“贺元,你倒是不嫌,昔年对他又打又辱,如今却攀上他,靠他帮你。”
她故意刺言。
贺元冷着的脸却缓缓一笑,自得娇美,“他都甘愿,你不平个什么。”
乐安夸张笑起来,“是了,谁让表妹你容色好。不像我,好不容易寻得个驸马你又不允。”
贺元不耐她怪声怪调,“你莫忘了,这几番事,可是你口口声声的他所做,你惹不起他,就来找我麻烦,也是可笑。”
乐安僵了脸,还未开口。
贺元又冷哼,“我才晓得,你对你驸马情深不过如此。”
乐安脸色大变,她一把抓着她的斗篷,离她近了几分。
“你还敢提他,贺元是你害得他。”
贺元不屑,“乐安,是你自己,若不是你对我下那般狠手,你驸马岂会如此。”
她面色怅然,乐安与她也算得上自小长大,如今却是这般。
“我昔日,以为与你不过心性不合,谁能想你这般狠辣,那种事。”
“乐安,你是要毁了我,我如何不一一回报。”
贺元思及阮兆,至今心中一抖,她咬着牙恨声道。
乐安楞了,转瞬她即笑开,轻声似喃喃,“表妹,你不会以为,阮兆那事,是本宫一人出的手罢。”
贺元瞳孔睁大,她转脸看着她。
乐安勾起了唇,“表妹,你想,那日除了你还有谁。”
贺元怔住,乐安越发开心,“我虽是与虎谋皮,遭得这般罪。可你也可怜,被人当了傻子把侍弄。”
乐安嗤笑,“表妹,哪有人真心待你。”
贺元伸手就要抓着她问,谁想,那边响起阮嘉的哭叫声。
她急急匆匆跑去,却是韵儿压着阮嘉,拿雪球砸他,宫仆们急得不行,又不敢拉扯到韵儿。
贺元气得脸色发白,对着韵儿她又不能使气。谁想韵儿先站了起来,他冷漠看了眼贺元,就朝乐安跑去。
贺元怔忪不已,才去看向阮嘉。
阮嘉躺在雪地里,哭得嗓子都嘶哑。
身旁的嬷嬷怕贺元挨了冷气 ,忙抱起阮嘉。
回殿一路,阮嘉哭闹就没停下,他这时才像极了四岁的孩子。
贺元哪里哄过孩子,手足无措拍他两下让他别哭。阮嘉哭得更大声,吵着要见阮三,还说贺元与阮三说得半点不像。贺元听得一楞。
待经验老道的嬷嬷终于哄好他,贺元才犹豫问道:“嘉儿,你父王是如何说得。”
阮嘉不好意思起来,他眼睛红红,奶声奶气道:“父王有元姑姑的画像,他总是说,阮嘉,这是你元姑姑,天底下最好看也是最好的人,她见了你可得欢喜不已,你呀就把她当娘。”
这话长得很,他却背得滚瓜烂熟。
贺元听得心一抽一疼,她眼眶泛着红,“我可没生你。”
阮嘉乖巧点头,“我晓得,你是元姑姑。”
到了入睡时,阮三一进内殿,见已经进榻睡得喷香的阮嘉,倒是惊住。他打着转,念叨:“你怎么把他抱了来。”
贺元刚沐浴完,头发才被烘干,青丝散了一腰。
“我欢喜他。”
这几个字只得让阮七咬紧了牙,“你再欢喜,难道宫里还缺地方给他睡不成。”
贺元爱怜的抚了抚阮嘉鼓起的脸蛋,“他离不开我,他说怕呢。”
这话一出,阮七神态冷漠,出言刺道:“他才见你几次,这你也信。”
贺元自个儿钻了进去,“你厌他,你就走。”
阮七真转身,他抬了脚,又收回,又转来乖乖进了榻,还抱怨:“我都沐浴好,还往外去不成。”
阮嘉睡得最里,贺元在中间。
也幸得床榻大,不让阮七摸着了那小讨厌鬼。
他搂着贺元,贺元发着怔,突然问他,“阮兆的事除了乐安,可还有旁人。”
阮七楞住,只听得贺元将乐安的胡言乱语讲了一通。
他迟疑,到底未说出来,只摇了摇头。
贺元“哦”了一声,转头看着阮嘉,阮嘉缩成一团,小小的一个,越看她心里越软。
“我什么时候才有个孩子。”突然,她开口道。
抱着她的阮七顿了顿。
就这迟疑,令贺元生了气,她推他,“你可是怕我占你孩子的位置,待我有了,我就出了宫,这宫里可是一点不稀罕。”
阮七没理,他涩着嗓问,“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这话令贺元想了许久,她向往道:“女儿吧,得比我好看呢,就是得养聪明点。”
阮七蹭着她脖颈,轻轻吹气,“你这么傻,哪里养得聪明。”
贺元转身咬他一口,“我找个最好的嬷嬷来。”
阮七闷声笑,却不与她继续聊此。
他只一遍一遍问她,“这般来去麻烦,往后你就住了我的殿吧,表姐。”
贺元不肯应,怎么求都无法。
阮嘉在,贺元起得早,阮七才走不一会儿,她就起来带着阮嘉用早膳。
她手把手喂阮嘉吃饭,这种事,贺元还是头回,要是以往,还是别人给她喂呢。
她生疏的很,可阮嘉乖巧,老老实实坐在小椅,她一伸勺,就张了嘴。
还没嚼完咽下,贺元又喂来,阮嘉也不闹,接着张嘴。
贺元还嗔怪起来,“嘉儿你先咽呀,瞧你饿的。”
竟一番母子作态。
丫鬟们看得眼眶都红。
喂罢饭,五桃却突与贺元附耳道来。贺元面色一惊,忙让嬷嬷带阮嘉下去消食。
殿里,连三枣与二莲都不留。
五桃才轻轻讲来,“从前,郡主曾疑惑,那伺候徐嬷嬷的小丫鬟自是把此事咽了下去,可如今郡主起了惑。她才偷偷跑来告予奴婢,那几日徐嬷嬷行为古怪,素日吃的药膳她亲眼看她另加了味药进去。”
“不过几日,日就消瘦打扮,眨眼就没了。”
“小丫鬟偷留了药材,一问,才得知。”
“竟是致命的药。”
贺元面色恍然,“你是说,徐嬷嬷是自尽,可这又为何。”
五桃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晓得。
除夕近了几日,宫外突然传来信。
从秀春山而来,那云游四海的甘清归了金都,让她来一回清涧寺。
贺元才不愿去。
只是甘清说,与明华有几分牵扯。
贺元只得出了宫,将阮嘉托付给了太皇太后。
秀春山雪堆得越来越厚,再过些时日,就要封了山。
所以甘清才那般急得要见她。
重来此,几个丫鬟死死护着贺元,护卫又叫上几波,生怕再出了事。
贺元的那点怕,被她们的严防死守散了开去。
甘清在寺门前等她,冬日这般冷,他只着了僧服,半丝不晓得寒意一样。
昔日灵堂一事历历在目,贺元以为与这和尚再不相见,未想竟会再会。
甘清双手合十,竟没摆起高僧架子,他面色惭愧道:“我对不起你。”
连自称也不叫了。
贺元觉得浑身古怪,甘清引她往那日她见着的锁着的木屋而去。
身后的宫仆侍卫俱留在了寺门前。
贺元见他打开铜锁,转身来,“进吧。”
那屋内再朴素不过,什么陈设也无,正当中却祭着牌位,上面不过写了张氏二字。
“这,是你的外祖母。”甘清突然开口道。
贺元惊悚看向他,她尖嗓道:“你这是什么话。”
甘清垂下头,“昔年,穆后与张嫔同年有孕,穆后胎死腹中。张嫔却诞下龙凤胎,当日难产而去。”
这般宫廷秘辛,贺元浑身发抖,面色惨白,她看着那牌位,“我不信。”
甘清叹口气,“这些不过陈年往事,明华临去前与我相见,她说若有那日,自有徐嬷嬷告知你,我放心而去,可谁想。”
谁想,徐嬷嬷死了。
还是自尽。
半分未讲予贺元。
贺元面色更加难看。
甘清接着道:“穆后自是不得容忍张嫔活着,穆氏一族滔天权势,张嫔不过小官之女。她一去,早知身怀双胎的张氏一族也难逃噩耗。”
“你该,唤我声表舅。”
贺元靠在屋内小椅,她喘着气,“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甘清面色古怪,“这些不过陈年往事,本以为早就过去,哪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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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又讲下去。
“你母亲与舅舅被穆氏养大,虽成年才晓得身世,但也对穆后抱有养恩之情,可无奈穆氏权势滔天,为所欲为,你舅舅只得斩断这支臂膀,你母亲心有不忍,留下一线生机。”
贺元起身,她不由想到太皇太后几次哭声,几次引诱。
她嘲讽一笑,“原来是这般。”
甘清摇了摇头,“如今与你道来,怕是有些晚了。”
贺元坐在回城的马车里,心口久久难以平复。
甘清与她说那些不过是,“我一回才晓得你竟了宫,外面传得难听,怕你被她当了棋子。”
他出家许久,对明华还有些情谊,可对于贺元。
也不过只是劝了句“你尽早出了宫吧。”
旁的就不管了。
是了,他若是要管,岂会如此,贺元才晓得。
就像徐嬷嬷一样,口口声声说代她娘护她,可为了徐家人,甘愿永远闭了嘴。
让她生生被太皇太后牵引着,入宫。
一步错,步步错。
贺元不知不觉哭了起来。
回了宫,太皇太后那处宫殿依旧佛音袅袅,贺元听得满心冰凉。
她一想她那慈爱面容,柔声柔语。
可暗地里却是这般待她。
一进殿,才晓得不过半日,阮嘉又被带走。太皇太后对于这个庶子孙,半分没得留情。
要睡时,阮七来了。
贺元眼睛红肿,她问他:“你告诉我,阮兆那事除了乐安,还有谁。”
阮七怔住,“昨日不是。”
贺元嗓音嘶哑,她哽咽不已,“还有太皇太后,对吗。”
阮七这才晓得,她已经尽数知晓。
他叹口气,“我若与你说,你难道会信。”
贺元哭得一抽一抽,“我,我是想通了。”
乐安刻意提醒的那句不过是阮三,那日除了她受辱,还有阮三。
阮三那样,想必在南城早就失了心志。
太皇太后,不过是用她来激阮三。
不过如此。
她贺元,一直被她所骗,就连明华信任不已的徐嬷嬷,也辜负了她。
贺元哭得越发大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傻子。”
阮七将她紧紧抱住,“你有我,有我啊。”
这话,王良也说过。
贺元却记得。
阮七在她耳边低低细语:“以后,我们好好的。”
“你搬去我殿里吧。”
贺元呜呜的哭:“可你除了此事,可还有什么瞒我。”
阮七没说话。
良久,他说:“怎么会呢。”
贺元才应他,“好。”
如今,她除了去他殿里,还能如何。
她不信他,也只得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