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梶井基次郎的?实验室,不同他本人给人的印象。
银白色的?内墙，实验器材大?多摆放在相?应的?位置，各类材料以特殊的命名方式归类放置。
乍一眼望去,不熟悉这里的?人，根本无法找到想要的东西。
中原中也左右看?一眼，湿润的?鼻头耸动一下嗅闻着火药的味道,跑到实验室的?角落，找到堆放起来的柠檬炸弹。
流畅的?纺锤形炸弹,外形与真正的?柠檬一般无二，不上手触摸，只以肉眼观察难以分辨它们与真正的?柠檬有何不同。
他低头松口放下无精打?采的?小猫崽子,轻拱一下她道：“奥莉？”
恶魔尾巴蔫蔫垂下的?小毛团子抬头看?他一眼,跳进装满柠檬炸弹的?箱子里，尾巴一扫将视线范围内看?见?的?“柠檬”全都?收入空间。
“东西我们拿走了?,剩下的?交给伊予田去处理吧。”
中原中也环顾一圈四周,确定可以搜刮的?柠檬炸弹余下不多,准备再次叼起奥莉,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大?楼。
他一张嘴靠过去，浅粉色的?小毛团倒退着往后蹭两步，避开他的?动作。
“奥莉？”中原中也有点疑惑。
踌躇的?小猫崽子低着头，山竹一样的?小猫爪并拢到一起,尾巴环绕着自己,小声?问道：“好?朋友,奥莉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轻愣一下,没?想?到奥莉还在想?尾崎红叶刚刚说的?话。
“奥莉说错话,姐姐和首领是不是会对好?朋友生气，不给你工作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子,慢慢缩成一小团趴在冰凉的?地板，小声?说道：“好?朋友要是没?有用了?，是不是要生奥莉的?气？”
港口黑手党不需要没?有用的?人。
尾崎红叶说过的?话，与往日中原中也对组织事务、尊严的?重视□□织在一起，反复涌上奥莉的?小脑瓜子。
要是因为她说错话，导致好?朋友弄丢工作……
他会不会很伤心难过？很生奥莉的?气？
“……其实我和红叶姐都?没?把刚刚的?对话放在心上，”中原中也低头看?向奥莉，道：“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
她轻动一下耳朵，抬头看?向眼前的?赭色大?猫。
中原中也想?一想?，认真说道：“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吧。”
“要是我没?有用了?，我不会怪任何人。”
奥莉呆愣一下，有点着急地起身说道：“好?朋友超级有用！你会一直很有用的?！”
所以不要说这种没?气势的?话。
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好?朋友。
“这样说感觉有点奇怪，”中原中也咧一下嘴，猫爪子压一压奥莉的?小猫头，道：“不过将人划分为有用或无用，大?概是所有组织都?会有的?通病。”
他从?容淡定道：“我从?来都?不担心自己会变成没?有用的?人。”
更不会刻意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这种问题没?有意义，也不适合中原中也。
“我只要一天站在这里，我一天就是有用的?人，”中原中也低笑一声?，自信到近乎狂傲地昂起下巴，道：“我的?异能力?和我的?体术都?是我的?底气。”
他不会提自己过去为组织做过多少贡献。
因为没?有必要。
中原中也也不是会沉浸在过去“风光”里的?人。
“好?朋友真的?这么厉害吗？”奥莉昂起头，天蓝色的?猫眼微微发亮，道：“港口黑手党不能没?有你的?那?种厉害？”
中原中也失笑，道：“当然不是。”
他低头舔一舔奥莉，不急不缓说道：“没?有什么组织会因为失去一个干部?，无法继续运转。”
中原中也不是无法替代?的?存在。
他的?强大?，的?确是组织的?一把尖刀。
可“刀”并非无可替代?，中原中也也从?不认为自己这么重要。
“那?好?朋友不害怕吗？”奥莉稚声?问道：“自己有一天会变得没?有用，或是要被别人替代?了?。”
他低头咬住奥莉的?后颈皮，小心放到自己背后，道：“我不会去提前担心一些不一定会发生的?事。”
赭色的?大?猫驮着背上的?小猫往外走。
“奥莉，你要明白思考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经过封闭式的?走廊，不疾不徐流入奥莉耳中，“它们既不会立刻发生也不会威胁到我们的?生活，倘若真的?有一天，我成为组织的?弃子，要付出生命去对抗敌人，我想?……”
中原中也声?音一顿，染上几分笑意道：“我也不会退缩半步。”
奥莉动一下耳朵，小声?问道：“好?朋友不怕死吗？”
她的?小爪子勾抱住中原中也背部?的?毛发，尾巴微微悬起小心地保持平衡。
赭色的?猫咪体型比奥莉要大?不少，可要想?稳稳地驼住奥莉还是需要她自己留神费心，别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我死了?，不是会去魔界吗？”中原中也轻侧一下头，道：“转生成恶魔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我没?有休息时间了?。”
奥莉愣一下，恍然大?悟道：“对哦，好?朋友死掉以后会有很多的?休息时间！”
所以活着的?时候，可以不用着急休息。
心情放松下来的?奥莉，尾巴一晃一晃。
她稚声?稚气地问：“好?朋友当初是怎么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呀？人类入职是不是都?要投递简历？”
中原中也沉吟一下，道：“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
“喵？”为什么？
奥莉疑惑地扒拉两下他。ǚń?????
“我不知?道红叶姐是怎么加入的?港口黑手党，但是我的?话……”
中原中也斟酌一下，走进电梯，跳起按下一楼的?按键。
奥莉及时挥动翅膀，防止自己一下啪叽摔成一张猫猫饼。
“我当初加入组织的?过程比较曲折，”他清一清嗓子道：“算是跳槽。”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只是中原中也的?“跳槽”比一般人的?“跳槽”要曲折复杂不少。
“跳槽一般指的?是从?一个组织离开，加入到另一个组织吧？”奥莉小心地重新降落到中原中也的?后背，猫猫头压在他的?头顶好?奇道：“好?朋友以前的?组织是什么样的?呀？”
中原中也一时陷入沉默。
他要怎么说呢？
“羊之王”、失败的?组织首领、带领着一群孩子与港口黑手党作对的?“刺头”？
不管怎么说都?很奇怪。
“好?朋友忘记了?？”奥莉天真地说道：“我们可以直接回到过去，看?一看?好?朋友的?组织叫什么。”
中原中也下意识想?要阻止，“等等，奥莉……”
动作利索的?恶魔小猫一下开启通往过去的?时空通道。
“喵！忘记问好?朋友是什么时候加入现在的?组织了?……”
她后知?后觉发现中原中也的?踌躇之意，蹬着后腿，挪动到他的?头顶上方，探出头道：“怎么啦，好?朋友？”
他迟疑一下，道：“没?什么。”
算了?。
奥莉已经打?开通往过去的?时空通道。
去就去吧。
以前的?中原中也也不是见?不得人。
“这是通往多久以前过去的?？”他晃一下尾巴，看?向幽深的?时空通道入口。
正正好?与电梯的?轿厢门重叠。
“大?概是十年前？”奥莉歪一下头，道：“也可能是九年前。”
因为不确定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多久。
奥莉选择的?是距离现今，尽量遥远的?过去。
“十年前或九年前吗……”
中原中也低声?呢喃道：“也好?。”
十三四岁的?中原中也还是【羊】的?首领。
尚未经历“荒霸吐事件”与同伴们的?背叛。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驮着背上的?小猫，迈步走进时空通道。
一回生二回熟。
中原中也最近进入时空通道的?频率，多到仿佛它是什么便捷的?交通工具。
他们一下回到过去的?港口黑手党。
周围看?似森严，实则松散的?戒备。
就算有猫溜进事务所，港口黑手党的?守卫也只是打?一个哈欠，抬腿懒洋洋地驱赶。
中原中也低垂的?尾巴左右扫一下，灵活地背着奥莉躲开港口黑手党的?守卫，溜出事务所。
“好?朋友，我们要去哪里找小时候的?你呀？”
奥莉伸长脖子，好?奇地左右张望。
近十年的?时间，带给横滨的?改变，不可谓不小。
她左右看?去，对比出与自己记忆中的?横滨不一样的?地方，就会高兴地翘一下尾巴。
“……先去擂钵街。”中原中也迈开腿，跑得飞快。
重力?异能的?红光，笼罩于身，将他和奥莉一同包裹。
防止蓬蓬松松看?似有肉，实则大?半是毛的?小猫崽子被他甩飞出去。
“擂钵街？”奥莉动一下耳朵，爪子扒拉住中原中也，苦思冥想?道：“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是她记得自己没?去过什么擂钵街。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呢？
奥莉一阵苦思，猫胡须都?要因为使劲一颤一颤。
“喵！”奥莉想?起来啦！
她眼睛发亮，爪子连着拍两下中原中也的?头，道：“是不是好?朋友梦里提到过的?地方？”
蓬松的?大?尾巴扫一下她。
中原中也咂一下嘴，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别突然伸爪子出来。”
小猫崽子力?气还不小。
梆梆给他两爪子，打?得中原中也都?无心再回忆往昔。
“好?哦。”
她乖乖应一声?，舔一舔鼻子道：“奥莉想?起擂钵街是什么地方啦。”
中原中也低应一声?，平静道：“以前的?我在这里生活过几年，擂钵街算是我比较熟悉的?地方。”
他轻车熟路地跳跃奔跑，踩着生锈褪色的?管道，跑向擂钵街靠中心的?区域。
一座座相?似的?简陋建筑掠过奥莉眼前。
她回头看?向身后，好?奇道：“好?朋友，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不断地跳跃奔跑，直到看?见?一个形状独特的?管道，尾巴一甩拐到管道后的?右边。
赭发的?少年屈起一条腿，枕着双臂仰面躺在破旧的?屋顶。
“是小时候的?好?朋友！”
奥莉小声?说道。
中原中也抬头看?向屋顶，五六米高的?高度，要直接跳上去不大?容易。
他寻着附近的?管道，支出的?钢筋，借力?分作两三次跳上去。
“咚。”
一声?轻响落下。
少年只淡淡看?过来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望向天空。
中原中也迈着无声?的?猫步走过去，看?向那?张无比熟悉的?青涩脸庞。
那?是属于过去的?中原中也，哪怕他身体回溯到这个时候都?不会再有的?神色与气质。
当时的?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受制于体内的?“荒霸吐”，不管是战斗亦或是使用异能都?有所保留。
他肩上有名为“羊”的?重担。
更肩负着调查身世与过去的?重任，鲜少有放松的?时刻。
大?抵只有巡视完擂钵街，羊的?孩子们又恰巧不在基地的?那?段时间，他才能短暂地放松一下，躺在高处无所事事地看?一下天空。
“喵？”奥莉看?一看?他，再看?一看?少年版的?中原中也。
她蹬两下后腿，滑落中原中也的?背部?，跑到少年的?脸颊边，大?声?叫道：“喵！”
他低低地“唔”一声?，坐起身看?过来道：“是带着小猫出门觅食母猫啊。”
刚刚粗略看?过去的?一眼，他只留意到有猫过来了?。
没?发现猫身边还有一只更小的?猫。
“喵？”奥莉转动一下耳朵，疑惑地歪头。
这附近哪里有母猫？
不就只有她和好?朋友？
“我身上没?带吃的?，”少年伸手挠一挠奥莉的?下巴，屈腿说道：“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少年带着薄茧的?手指，挠过奥莉舒服的?地方。
她昂起头，眯着眼睛发出规律的?呼噜呼噜声?，毫不见?怯的?亲人劲，不似少年过去遇到的?流浪猫。
他有点意外，低声?嘀咕：“性格还挺好?的?。”
不会随便动爪子。
“不过我真的?没?有吃的?，”他挠着挠着碰到奥莉淹没?在毛发下的?项圈，讶异地摸索两下，捏住项圈下的?猫爪海蓝宝，低头凑过去一看?道：“奥莉……？你是有人养的?啊？”
镶嵌着海蓝宝的?宝石托背面，刻下奥莉的?名字。
她软乎乎地叫一声?，回应少年的?呼唤。
“有人养的?猫还出来讨吃的?？”少年下意识摸向奥莉的?肚子。
她身子一歪躺倒在屋顶，露出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肚皮，尾巴欢快地一甩一甩。
“摸肚子也不排斥？”他讶异一句，碰到圆滚滚的?小肚子，顿时沉默了?。
肥肥的?小肚子与奥莉的?体型完全不相?符。
她不主动露出肚皮的?时候，外人完全看?不出奥莉吃得这么饱。
“你多大?了?？两个月？三个月？”亲人又可爱的?小猫咪，大?抵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何况奥莉的?小肚子手感很好?。
少年摸两把有点上瘾，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赭色猫咪，有点心虚地低咳一声?道：“不是我不给你的?孩子吃东西，是她吃太饱了?。”
肚子圆滚滚的?，摸着都?让人担心再吃下去要炸。
中原中也安静地注视年少时的?自己。
他上前一步，尾巴轻扫圈住肚子都?翻开给摸给抱的?小猫崽子。
“喵。”舒服的?摸摸让奥莉差点忘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她舔一舔小鼻子，连忙翻身站起，跑到中原中也身边，靠着他尾巴矜持地贴着自己。
这样的?奥莉是不是看?起来很乖？
过去的?好?朋友一定也是喜欢奥莉的?！
“你们是一起出来散步的?吗？”少年支起的?腿压下，改作盘腿的?动作，目光有点好?奇地看?向他以为的?“带崽母猫”。
赭色的?猫咪体型相?较一旁的?小猫要大?许多。
一看?就是成年大?猫。
它低低压着尾巴，一双深邃的?钴蓝色眼眸沉静地看?向他，瞳孔缩成针状，毛发顺滑带着不起眼的?纹路。
有点像橘猫。
但是颜色要更深一点。
少年不大?了?解猫的?品种，但看?盘靓条顺的?赭色大?猫与它身旁明显得到良好?照顾的?小猫就知?道它们肯定是有人养的?家猫。
“这里不大?适合散步，”他托着下颌，看?向一大?一小两只猫咪，道：“要想?玩去找别的?地方玩吧，在这里吃得太肥的?猫咪会被人盯上的?。”
奥莉一愣。
她疑惑地歪一下头，左看?右看?，猫爪子扒拉一下中原中也，喵喵叫唤。
哪里有肥肥的?猫咪？
奥莉为什么没?看?见?？
“……”中原中也低头看?向奥莉，他动一下尾巴，没?有告诉小猫崽子，少年时的?他说的?“肥猫”就是她。
“这附近有谁养猫养这么好?吗？”少年中也奇怪地自语一句，道：“擂钵街外便利店的?婆婆养的?猫都?是精瘦精瘦的?。”
他远远地看?过几次。
那?是一只十分凶悍的?橘白猫咪，遇见?狼狗都?一点不虚，直接弓着背大?声?开骂，猫爪子一通乱挠能抓花找便利店婆婆麻烦的?小混混们的?脸。
“猫牌上只有名字，”他再一次伸手捏住奥莉的?猫爪海蓝宝翻到背面去看?，嘀咕道：“谁这么心大?，养猫不知?道留个电话号码。”
奥莉乖乖地让他看?猫爪海蓝宝后的?字，耳朵一动看?向中原中也，稚声?稚气地喵喵叫。
她记得好?朋友的?号码，不需要刻在宝石的?背面。
“算了?……”
少年中也站起身，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双手插兜跳下屋顶，道：“趁着这会有空，将你们送出擂钵街吧。”
好?歹撸了?两下猫。
不能给吃的?，就将猫送出去吧。
“快下来。”他昂头看?向屋顶上的?猫咪们，说道：“最近没?啥吃的?，要是让人看?见?了?，你们也是一顿肉。”
奥莉疑惑地歪头。
她翘起的?尾巴弯出困惑的?问号，看?向中原中也，猫胡须一颤一颤。
好?朋友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吃猫肉的?习惯吗？
中原中也抬爪按一下她的?脑袋。
他不吃猫肉。
羊的?孩子们也不吃。
但擂钵街的?确有些生冷不忌的?人，看?见?猫和狗都?会想?着尝一口。
“下不来吗？”底下的?少年中也自语一句，蹬地重新跳上屋顶。
他伸手准备将两只猫咪一同抱下去。
中原中也开口了?。
他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少年中也一愣，下意识回答：“早上十一点过几分吧……”
咦？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你会说话？”他钴蓝色的?眼睛都?睁大?一圈，惊诧不已地看?向眼前的?赭色大?猫。
他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居然听见?猫问他时间？！
“我会说话和你会说话一样，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中原中也淡定的?一句话，引得少年的?表情有点复杂。
他蹲在屋顶，低头看?向奥莉，欲言又止道：“你不会也能说话吧？”
“你好?呀。”
奥莉大?大?方方地打?招呼道：“小时候的?好?朋友！”
少年中也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很快，他开始警惕起来，周身盈起一层红光，沉下声?道：“你们是异能者？”
变猫的?异能者，以前虽没?有听说过，但异能千千万，出现一两个能变猫的?家伙，似乎也不奇怪。
“我是，这孩子不是。”
中原中也轻晃一下尾巴，声?音染上几分笑意，道：“她是……”
“恶魔！”奥莉的?声?音与中原中也的?声?音重合到一起，给年少时的?中原中也一个大?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