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合一)
云皎皎抿唇, 径直被带到了附近一间小院子里?。
燕淞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看着云皎皎被带进屋子,才将视线移开, 看向旁边的春桃。
春桃咬紧唇瓣,浑身上下抖如筛糠,讨好似的靠上去?,妄图用另一个秘密换自己的安全,“殿下,其实妾身还知道一件事, 不知该不该说?。”
燕淞斜睨着她,“哦, 说?来听听?”
春桃压下自?己的慌张,“其实?顾家夫人、前朝公主云皎皎,就是月族血脉。”
燕淞一顿, 弓全大喜,“此话当真?”
“月族, ”燕淞玩味着这个族群的名字, “当真如此神奇。”
“可是神奇!”弓全压低声音,“百年前,月族始祖女,汲取月华阴气练得一身媚术, 貌美身艳,致使后?人代代如此。即便是其貌不扬的月族女, 身上那功夫也是天赋异禀,一次醉生梦死, 如临谪仙,妙不可言。”
燕淞将信将疑, 喉结却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
弓全很是激动,“奴才去?告知陛下,陛下一定很是高兴!”
“别急,”燕淞背着手,一时间口干舌燥,“是真是假还未有定论,万一让父皇白高兴就坏了。”
燕淞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喃喃自?语,“反正已经嫁过人了,不如……孤且试试这月族女,又不会有人发现。”
春桃看着燕淞的背影,发觉燕淞被完全转移了注意力才松了一口气。
那云皎皎先伺候一遍太子,能把太子伺候舒服了,肯定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若是太子将云皎皎献给皇帝,又得了圣眷,那她兴许可以借此逃离东宫。
本就应该云皎皎受的苦,凭什么要她代替!
春桃想着,便赶紧跟弓全说?,“劳烦公公陪着殿下,我去?前面看看陛下的动向。”
弓全弯着眼睛,“不急,殿下这得好一会儿呢。”
春桃得了许可,快步转身。
风声呼啸,密云遮天,山林摇摆间露出男人灰黑色劲装和雪白箭尾,狭长狐狸眸微眯。
春桃刚走过假山拐角。
忽然间一柄利箭破空而来,正中春桃眉心,将人头骨生生刺穿!
春桃脸上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消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司延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轻擦了下箭尖,扔给了手下,“你们继续,我去?瞧瞧我的小可怜是不是又要被欺负哭了。”
而此时,云皎皎被嬷嬷摆弄着换好衣物?,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烫的温度和愈发酸软的身体?。
她试着与嬷嬷求救,“嬷嬷,能不能劳烦您将我送出府,只要到门口就好了。”
门口就有来支芙在?等她,她就是安全的。
嬷嬷神色严肃,“下令吩咐的是太子,奴婢不敢忤逆太子,太子没回来之前,奴婢不会允许夫人离开的。”
嬷嬷推开云皎皎的手。
话落,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云皎皎看过去?时,房门已经被燕淞推开。
光线的角度让燕淞整个面容都处于阴暗面,云皎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本能感觉到一股恶寒。
燕淞走进门,打量了一番装扮整齐的云皎皎,笑眯眯的吩咐着旁边的嬷嬷,“下去?吧,孤有话,需要单独与顾夫人聊聊。”
云皎皎心底一凉,却也叫不住嬷嬷,就见?她离开了屋子。
屋门掩上,云皎皎下意识后?退一步。
燕淞走过去?,“顾夫人真是让孤好找。”
云皎皎连连后?退,小腿忽然踢到了身后?罗汉床边,身上的无力让她一下子跌坐下去?,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亡国?公主偏生留了美貌。” 燕淞啧啧几声,“真是一把死棋。你日后?是父皇的女人,今日之事孤希望你的口风,上下一样严密。”
云皎皎气息愈发急促,不动声色的攥紧了袖口的簪子,瞄了瞄燕淞的颈间,想着司延教?她的位置。
这次应该不会偏了。
燕淞笑着扑了上来。
下一瞬,一枚暗箭却突然间穿透燕淞衣领,擦过燕淞脖子,狠狠的将人钉在?了墙壁上!
燕淞跌在?床边,还未反应过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混乱兵戎声,随行禁军侍卫大喊着,“有刺客!护驾!”
燕淞脑袋撞在?旁边床架上,撞得意识不清。
云皎皎立马起身,藏好自?己手里?的簪子,反倒是拔下来了墙壁上的暗箭,朝着燕淞的脖颈狠狠地刺下去?!
这下,燕淞死于刺客之手,可跟她没有关系。
云皎皎箭尖还没到燕淞喉咙,突然手臂被人重重握住。
云皎皎一回头,就撞上顾钦近在?咫尺的黑瞳。
顾钦眉头紧锁,“皎皎,这是太子。”
“杀的就是太子。”云皎皎想甩开他,偏偏男人力气远大过她,带过她的手,拿走了暗箭。
顾钦二话不说?,将人抱起,出门大喊,“保护太子。”
后?面弓全连滚带爬的去?叫人来。
云皎皎凝眉,“你放我下来。”
“皎皎,太子或许该死,但不能是现在?。”
“该死的人还分时候吗,难道你要投奔太子?”
顾钦看她这副样子,“太子与桓王分庭抗礼并?非坏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懂,权衡利弊谁能有你顾大人懂。” 云皎皎推开顾钦,一刻也不想看见?他,双脚刚刚沾地却又软了下去?,不得不跌入男人怀里?。
顾钦揽过她,耐下性子,“皎皎,危难时刻不要任性。”
偏偏这一幕好巧不巧,落入了不远处松柏后?的司延眼底。
司延眼底晦暗阴森,浑身上下散出可怖的气息。
弓全见?他过来,连忙上前去?求救,“侯爷!快去?保护太子殿下。”
弓全说?完,又往前跑叫人。
司延看着他们离开才挪动了脚步。
走进了屋子里?,慢悠悠的看着床榻上昏迷的燕淞,脑海中却全都是刚刚顾钦将人抱走的画面。
所以是他,又晚了顾钦一步。
司延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旁边掉落的暗箭,而后?重重刺进了燕淞的身体?!
很快,他又换了一根,再次刺入!
血肉声钝钝的蔓延在?空气里?,半昏迷的燕淞连连惨叫。
直到彻底昏死过去?。
弓全带人进来时,慌慌张张的询问?司延情况。
司延阴鸷的嗓音才遗憾响起,“我进来时已经这样了。还好我帮太子挡了几箭,才保住太子性命。”
弓全连连道谢,“多谢侯爷!”
云皎皎被送到了人群喧闹之处,并?不与顾钦说?话。
四周一片兵荒马乱,这周围都是受了惊吓匆忙躲避的女眷,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
旁边宁婉玉的婢女突然上前,“顾大人,你看见?我家姑娘了吗?”
“你家姑娘?”顾钦起身,“你家姑娘你没有跟着吗?”
宁婉玉的婢女哭了起来,“刚刚外?头乱,姑娘担心顾大人你,就跑出去?叫你,奴婢跟丢了,原以为姑娘会和你在?一起,谁成想这里?也不在?。”
国?公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颤巍巍的上前,“玉儿怎么了?”
殷芳见?状连忙道,“国?公夫人别着急,婉玉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殷芳回头催促着,“顾钦你快去?找找。”
顾钦迟疑着,下意识看向了云皎皎,云皎皎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殷芳又催促了几声,顾钦应道,“好,我去?看看。”
顾钦离开了屋子,云皎皎看着他的背影,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殷芳心里?却乐开了花。
云皎皎默不作声的靠在?旁边,体?内的混沌燥热随着酒劲消退也慢慢消解。
冷静下来后?,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一道屏风之隔的外?间,是燕程和所有赴宴朝官。
无定阁暗卫咚咚拖着什么进来,砰的一声把重物?扔在?地上。
“陛下,刺客混在?禁军坤部里?面,被放跑了几个,目前只抓到了两个假装禁军的刺客。”
旁边禁军坤部头领看了卫轲一眼,噗通一声跪在?燕程面前,“陛下,我坤部用?人慎重,这几个刺客是否真的是我部的人,还有待调查。”
“有待调查?”燕程冷哼一声,突然打碎了手边茶盏,“等你调查完了,是不是朕的人头都要挂在?城墙上了!”
那头领慌忙叩首,“陛下恕罪!”
燕程气得脖子发胀,“人穿着你部的衣服,带着你们的令牌,你还想推脱责任?!”
“微臣不敢!”
燕程拍了拍桌子,“若不是武云侯派人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寺尔贰二巫久义四七救驾及时,这滔天祸事,杀了你都不为过!”
“是。”
司延行礼,“保护陛下,乃臣之本分。”
燕程偏头看向司延,“坤部让人掺了细作,我瞧着他们这也不可信,坤部暂由?你来管控,查干净再说?。”
云皎皎听着外?面声音,眉眼微动。
也不知她是不是想多了,怎么觉得这走向,有些?熟悉,像是她之前诱司延所提的计策。
坤部头领看了一眼司延。
司延却道貌岸然的推辞道,“臣感谢陛下爱戴,但可惜臣才疏学浅,统管无定阁已是劳心伤神,这禁军之事自?然还得禁军来做,不如这样,让禁军乾部和离部一起彻查坤部如何?”
“你真是太过自?谦。”燕程摆手,仔细一想却也是,不能把过大的权力放在?一个人手里?,司延还挺懂避嫌,“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旁边乾部头领大胡子萧平悄无声息的跟司延对了个眼色。
燕程将注意力挪回了那两个刺客身上,慢慢走到他们面前,“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朕,若是你们如实?交代,朕可以留你们一命。”
为首的李隋扬声大呵,“呸!乱臣贼子如何敢称朕!□□亡国?,可诸侯未亡,我古仑国?主下令,便是只有一人也要杀尽你燕贼!”
燕程却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古仑小国?。前朝诸侯国??前朝先皇后?的义兄掌权?朕根本不放在?眼里?。”
燕程坐了回去?,“带下去?吧,顺便宣古仑使者入安京。”
云皎皎听着他们的对话,先皇后?义兄?
国?公府众人散尽回府,宁国?公府内外?一片狼藉。
司延将仅仅抓住的两名刺客带回无定阁刑审,进了无定阁牢房门,司延唇角轻勾,淡淡一句,“装的挺像。”
李隋拱手:“谢大人。”
礼部使者快马加鞭送信前往古仑。
古仑国?主接到来信,看着书册记录陷入沉思。
“□□亡国?,可诸侯未亡,我古仑国?主下令,便是只有一人也要杀尽你燕贼!”
他眉梢微扬,“我说?过这话?我派人去?行刺了?嗯???”
*
云皎皎在?宁国?公府等了一阵子。
直到最后?顾钦都没有回来,只得被安排先上了马车回府。
而宁国?公府内,顾钦才抱着宁婉玉出现在?屋里?。
宁国?公仓皇的叫了一声,“玉儿!”
屋内婢女闻言止住哭声,快步跑上前,“姑娘!”
顾钦快步将昏迷的人抱进了里?屋,屋外?宁国?公和燕程都跟了进来。
顾钦快速将人放下,刚把手抽开忽然发现宁婉玉拉着他的袖子,轻声呢喃了一句,“顾钦……”
顾钦停顿片刻,还是将手抽出来,拱手道,“救人要紧,还望国?公夫人原谅晚辈唐突。”
燕程的视线在?顾钦和宁婉玉之间扫了个来回,似是忽然想到了他家那个小夫人,别有深意道,“顾大人,你当众将宁二姑娘抱回来,已是毁了她的清誉,你却三言两语撇清自?己的关系,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
顾钦一时哑然,看向燕程,“陛下,我当真是救人心切,没想太多。况且臣已有妻室。”
“朕只是爱惜宁国?公家人,顾大人为了一个前朝余孽,如此怠慢朕的爱卿,让朕很难相信你的忠心。”
顾钦心里?咯噔一下,“陛下明察,臣没有。”
燕程坐在?原地,不怒自?威,朝着顾钦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
顾钦顿感不妙。
*
等候回府的途中就变了天,外?面狂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气息,云皎皎靠在?马车上,一遍遍的回想殷芳的话。
“他不喜欢她,碰都没碰过她。”
“如今留着她也是武云侯与新帝默许,她哥哥还活着,有她在?岂不是更容易引出她哥?”
云皎皎思绪混乱,回了侯府忙吩咐着支芙,“帮我打一桶温水。”
支芙见?她脸色不好,也没多问?连忙按照吩咐做。
茯苓听见?,心下疑惑,按住支芙自?己先跟着进了云皎皎房间,“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略懂点医术,不知能不能帮到夫人。”
云皎皎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谁能信,谁不能信,但眼下她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如实?把自?己的身体?情况告诉茯苓。
茯苓握住她的手腕试脉,试到一半愣住,似是不敢相信的又试了一会儿。
云皎皎显然被消耗了太多力气,“上一次我也是,喝了酒后?,就……”
茯苓抿唇,大约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夫人别担心,酒劲过去?其实?就好了,眼下已经没事了,不如晚上早些?休息吧。”
云皎皎应下,这会儿累得也无法多想。
茯苓出门才变了脸色。
这是情蛊,酒劲催发情蛊的确只是暂时的,可是……
茯苓不容多想,立刻去?了前院。
前院顾钦从宁国?公府赶回来,长风吹动他鬓间碎发,眉宇神色凝重的下了马车。
他心不在?焉的进了院子,迎面远远看到司延来到了他对面。
顾钦看见?司延,心头一跳,迟疑上前行礼,“侯爷。”
“恭喜顾大人。”
顾钦面露不解,“卑职……并?无什么喜事。”
司延别有深意的看着他,“陛下不是刚给了你一纸和离书吗?”
“顾大人马上就要攀龙附凤了,自?然是该恭喜。”
顾钦话语一滞,像是全然被司延看穿,“陛下有言,我与皎皎并?未礼成,于大燕律法并?不存在?夫妻关系。赐下一纸和离书做了断,此番并?非我意,但我不敢不从。”
“不过,我很是担心皎皎,”顾钦垂眸,朝司延躬身,“想来卑职也还要在?侯府叨扰一阵,卑职与侯爷的交易仍然有效,日后?卑职人微言轻,还望侯爷能好好照拂皎皎。”
低眉之间,顾钦眼底明光微动,他并?不可能放弃云皎皎这枚棋子。
燕程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与云皎皎和离,云皎皎孤立无援,就是笼中之鸟,任由?摆布。即便燕程对云皎皎下手,也不用?继续在?乎什么臣子之妻的污名。
但情蛊在?,云皎皎的利用?价值就不会断,云皎皎就是辗转在?司延和燕程之间,又忠心于他的最好美人计。
司延缓步上前, “顾大人得说?清楚,想要我如何照顾你夫人?”
顾钦动作微僵,“自?然是侯爷如何开心,就如何照顾。”
司延轻笑一声,眸色却无比阴冷,“这话与我说?过,想必日后?也会对陛下说?,你我都清楚,顾大人其实?不必永远都装着爱妻的模样,坦率点。省得哪一天,骗得自?己都要信了。”
长廊上的风刮过顾钦耳发,耳边一阵混乱呼啸声,他表面仍是一片波澜不惊,最隐秘的角落里?什么莫名的情愫开始挣扎。
顾钦将其归结为恻隐之心,养了多日的小猫送人时会舍不得很正常。
他没什么好挣扎,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她。
沐浴梳洗后?,云皎皎窝在?床榻上,听到外?面传来顾钦的声音,“夫人身体?如何了?”
云皎皎慢慢睁开眼睛,扣紧被子。
她心下乱得很,越看见?顾钦越烦。
房门被推开,顾钦匆忙过来,“皎皎,是不是今日吓到了?”
云皎皎嗓音沙哑,“我没事,今起太早只是累了睡一会儿。”
“晚膳吃一点再睡吧。”
“我晚些?时候再吃,你回去?吧。”
顾钦见?云皎皎似乎并?不想与他多说?什么的样子,也没再继续。
出门后?走过长廊正巧碰见?支芙,他忽然出声,“支芙。”
“啊?”支芙回头看过去?。
顾钦停顿片刻,目光闪烁,“夫人难受,别忘了夫人今晚的安神茶。”
支芙还以为是什么事,“大人放心,每日夫人都喝的,我忘不了的。”
顾钦收回视线,麻木的走回房间,一身的清冷孤寂。
他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今日宴会上,云皎皎为了顾家颜面与公主抗衡的场景。
顾钦甩开脑海中再次翻涌而上的愧疚与不适,沉着脸走到了书桌前,翻出尚未整理完的文书。
一个物?件忽然从桌案间掉了出来,滚落在?地面上染了灰尘。
那是年前云皎皎给他绣的福袋。
入夜翻滚的云层带出层层闷雷,震得人心惶惶。
云皎皎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纤细的手指攥着锦被,脑子也一片混沌。
她心里?犯恶心,根本什么都不想吃。
支芙怎么送进来的晚膳,照样怎么摆在?外?间桌上。
包括那盏安神茶,她一样没动。
屋外?冷风呼啸,细密的雨点拍打在?窗柩上,云皎皎焦躁不安的心被风声翻卷揉搓,在?混乱之中久久不息,渐渐归于麻木。
她昏昏沉沉蜷缩在?被子里?,浅眠梦境中,又听到了之前听到过的脚步声。
与之前一样,多半是顾钦忙完手上事又来她的房间里?看她。
脚步声混迹在?窗外?细密雨声之中,听不分明,但原本独属于她的空间仿佛顷刻间就被侵占。
随着他的靠近,被蚕食的领地一点点扩张填满。
屋内炭火细细轻灼,硬是将屋内烤的莫名缱绻暧昧。
她攥着锦被的手指一点点收紧,蝶翼般的睫毛震颤了下,慢慢睁开。
脚步声在?床榻边缘停下。
云皎皎面朝墙壁,看着薄纱红帐的影子随着男人动作拨开,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缕灼热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脊背上,烤得她后?背发烫。
云皎皎也不知他在?看什么,大约是时间有些?久了,她的忍耐濒临极点。
突然一下翻过身坐起来,“顾钦你又要……”
云皎皎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薄纱红帐之下,她赫然撞进了司延深邃晦暗的黑瞳之中!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她笼罩住,她仿佛一瞬间就被他眸底深渊吸食吞没,再也无法逃脱。
隆隆雷声乍然惊起,震得她心脏陡然间开始剧烈的跳动。
雷声停歇,四周却忽然静谧的连气息声都清晰可闻。
司延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皎皎又认错人了。”
云皎皎浑身发麻。
“什么意思?”云皎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在?我的房间?!你出去?!”
“我怎么在?你的房间……”司延重复了一遍云皎皎的话,俯身坐下来,不由?自?主的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云皎皎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浑身紧绷像可以因为他的任何一个举动炸毛。
司延的手压在?了她的被角,那股压迫感愈演愈烈,“皎皎,你应该问?的是,我哪次不在?你房间。”
“你……”云皎皎睫毛抖个不停,细眉皱紧又松开,复而皱紧。
像是在?心中无数遍意识到什么,却不敢置信的否定,“你说?什么?”
“真是一点都不记得?”司延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她的手,“上次绑的皎皎不喜欢?”
云皎皎脑海中似一道白光冲过,积蓄在?某一个点上,继而轰然炸开!
所以到底为什么看似温和的顾钦,一到了床上就换了个人一样。
原来根本就不是他!
司延握住她的手腕,轻捏了两下,“可我挺喜欢的,皎皎还是绑起来最乖,就该把皎皎绑起来,捆在?我身边。”
云皎皎甩开他的手,再次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痕迹,许久前夜里?那缠绵悱恻的感触汹涌而上,但却丧失了全部温情只剩下被掌控的桎梏感,“所以这个是……”
“怎么?皎皎终于发现了?”司延浑身上下散发出可怖的气息。
“我总想着,皎皎应当最起码能有一日不喝你夫君的安神茶,就会发现陪在?你身边的不是他而是我。”司延手指拨过云皎皎凌乱碎发,她慌张一躲,却又被他狠狠捏住了下巴,“可你总是那么相信他,让我全无可乘之机,真是太让我难过了。”
他手指描摹着她的下颚,激起一阵麻痒,“便是伺候舒服了你,抓得我见?了血还以为是他满足了你。”
云皎皎脊背渗出一层冷汗,一把推开司延的手,“你真是个疯子!”
匆忙下床想要逃离,腰身却忽然被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拦住,轻而易举的将她拽了回来!
“怪我不早点让皎皎知道我疯,”司延简单的整理了下袖子,偏偏动作矜贵淡雅,与那幽暗危险黑瞳形成强烈反差,“才让他人有机可乘。”
云皎皎猝不及防的跌落在?柔软的锦被上,连寝衣外?衫都滑落半截。
露出圆润莹白雪肩和精致漂亮的锁骨,身段玲珑有致又若隐若现。
云皎皎此时却根本不顾上衣服,神色仓皇,惊恐的望着那目光阴鸷,步步紧逼的男人。
他眼底深渊淤泥中的凶兽心思蠢蠢欲动,“所以今日皎皎既清醒着,总不能还认错夫君。”
云皎皎轻摇着头,浑身轻颤的后?挪身子,“不要,不要过来。”
“怕我啊?”司延垂眸看着她的眼睛,手掌拂过她纤细的脖颈,“不要我过来,你要谁过来,顾钦吗?”
他温热粗糙的手放在?她颈间,云皎皎有一种?全然被他掌控的错觉。
下一瞬,男人手掌突然用?力,扣住她后?颈,将她往身前猛地一带,两人唇齿距离陡然拉到毫厘之间,“你说?说?看,我帮了你这么多次,都抵不上一个哄骗你,背叛你的人?”
云皎皎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克制不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两人气息此起彼伏,莫名纠缠起来。
男人强烈的雄性气息侵蚀着她的意志,他视线下拉,眸光细细的描摹着她的唇线,“还是,皎皎总是用?我时哄我,用?完了把我丢下。对他却不是?”
云皎皎嗓音夹了细细的颤抖,“我没有。”
“没有啊,”司延手指摩挲着她的后?颈,动作浑厚低哑的嗓音似哄非哄,“那皎皎说?,你选我还是选他。”
云皎皎说?不出话来,在?男人掌心轻颤不停,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看起来委屈得不像样子。
“这么可怜,”司延看着她的眼睛,还在?继续进攻她的意志力,“顾钦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拿你换权,将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皎皎难道不想报复他吗?”
云皎皎气喘不匀,抖如筛糠,咬唇望着他。
怎么不想。
她当然想,只是她分不清,眼前人是来帮她的,还是来带她下地狱的。
可她好像没有选择的权利,她现在?的处境,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司延随时可以撕开她的衣物?,就在?这里?要了她,不论如何折磨也根本没有人可以救她。
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司延的人。
甚至她唯一可信的顾钦,原也都是一直在?利用?她,他怕是巴不得司延高兴了,能给他换更多东西。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直到司延压迫感十足的低声催促,“说?话。”
云皎皎抖了一下,忽然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像是积蓄已久的情绪忽然爆发,完全控制不住。
司延手指握在?她后?颈,动作有片刻的僵硬,“哭什么,选我就这么委屈?”
云皎皎听着他的话,情绪汹涌而出,嗓音哭腔浓重,“你欺负人,你们都欺负我。”
司延方才的气焰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么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耐下了性子,“我如何欺负你了?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云皎皎并?未回答,只觉得荒唐。
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不应该,起码不能在?想要剥削自?己的人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样子,对于这群人来说?,看到猎物?软弱不可能会出现怜悯,他们只会更加兴奋。
可是她控制不住,索性自?暴自?弃的哭着,“你要做什么你来吧。”
她哭得抽噎起来,几口气喘不上来。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
眼前男人微微靠近,云皎皎惊得闭上眼睛,而后?感觉男人温热的大手握住她腰身,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腿弯。
一个用?力,将人抱上了膝盖。
而后?抚上她的脊背,动作轻缓沉稳的轻拍。
云皎皎半晌没有等到预料的侵占,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正正好撞上司延乌沉黑瞳,他一面给她顺气,一面问?着,“早些?年,皇后?娘娘是不是这般哄皎皎的?”
他的气息就落在?她额前,嗓音轻震。
云皎皎就这么坐在?他身上,甚至能感觉到他结实?有力的大腿肌肉,听到他提母后?,又红了眼睛。
司延看着她鼻尖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鬼使神差的伸手蹭了一下,而后?放在?唇间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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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延并?未回答,低头靠近了些?,似乎是想要尝更多。
云皎皎偏头躲开,“你干嘛要吃……”
司延捏过她的下巴,把人转过来,“还有很多没吃。”
他粗粝的指腹碾了下她嫣红唇瓣,碾得更红了些?,过于娇气。
云皎皎任由?他摆弄着,似是要把他推开,却又发现自?己的力气完全无法撼动他,哽咽抽泣着,“混蛋。”
“我的确混蛋。”
“所以你愿不愿意,试试混蛋。”
或许会喜欢呢?
夜色空寂,司延回到房中,房中已经跪了人,卫轲压着山周见?司延进来才行礼,“侯爷。”
司延淡淡的扫了一眼下面人,摸了一把乌雪的脑袋,便坐上了主位。
乌雪钻到了司延身后?,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一双黄褐色凶兽眼瞳,牢牢的盯着下面的人,似是主人一个命令,就会冲上前将山周撕碎。
山周吊儿郎当的被压跪在?一侧,不仅不怕,反倒朝着乌雪呲了下牙。
乌雪登时炸了毛,被司延按住,“听闻巫族擅蛊术,尤其擅情蛊,特请您来讨教?一二。”
山周嗤笑一声,“侯爷不愧是达官显贵,连请教?我的礼数都和旁人不一样。老夫也是闯荡江湖的脸面人,谁不是请着我去?。你这么个态度,凭什么觉得老夫会……”
司延眼皮都没抬,“五百金。”
山周半张着嘴,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呆呆的看着司延。
司延喝了口茶,“先生可还满意?”
“害,”山周咽了下口水,跪得更板正了些?,“侯爷看您说?的,平民跪侯爵那是理所应当,我还能再给您磕两个,不然这钱我拿着不踏实?。”
“这到不必。”
“那您也是有爱而不得之人,需要情蛊固情?”
司延靠在?旁边,手指有意无意点动扶手,“也?”
山周嘿嘿一笑,自?知说?漏了嘴,“这不重要,您说?您想要什么,我一定竭尽全力。”
“告诉我解情蛊之法。”
山周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司延会问?解情蛊之法,他捋着胡子,“这下情蛊容易,解情蛊难。但确实?有两个办法,一种?以毒攻毒喂毒蛊杀死情蛊,不过这对受蛊人的体?质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会有性命之忧。”
“第二种?,需要选第三人同样种?下以受蛊人为核心的情蛊,再以血为药,扼杀她体?内的他人情蛊。这样她就自?由?了,但替她种?蛊的人每月都需要她消解蛊毒,这消解之法嘛嘿嘿,”山周腼腆的笑了笑,“得靠床笫之事消解,若是三月不得纾解,就会气血亏空而亡。”
这意味着不论如何总要有一个人被蛊毒控制,如果司延想要帮云皎皎解蛊,那意味着司延要被云皎皎的情蛊控制。
卫轲听明白了这种?解蛊之法,立马上前,“侯爷,这不可!万一她跑了呢?万一她并?非真心,那于您来说?不就被她控制了吗?”
山周视线在?卫轲和司延之间打了个来回,老实?巴交,“那人要是命硬,第一种?其实?也成。”
司延手指轻轻点动着。
萧条冬风间,屋内响起他若无其事的声音,“被皎皎控制,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