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挤了十来个女人,都是付家各房来吊唁的。裴飞烟一个都不认识。屋子里人多,又关密了门户,她坐了不到一刻钟就觉得气闷不已,索性走到外面走廊上透气。
付战霖在付家算是比较有能力挣钱的,他在生时候在战神集团旗下一个子公司统筹工作,还暗地里跟着付叔年捞钱,家境殷实。所以这个房子里里外外都十分精致考究。裴飞烟看着那修整整齐的小花园,心口烦恶之感渐渐消散不少。
等待的时间格外冗长,她等了一会儿,肚子也饿了。她小月子之后低血糖厉害,付战寒随时随地准备零食在手边。如今她一打开手包,里面有好几样真空包装的小点心,摸出一个就吃起来。
点心香甜,很快就吃完一块。她又拆开一块,正想要送进口中,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针刺般的感觉。她一怔,回过身来,却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小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呃……确切来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零食。
裴飞烟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中,那男孩的目光仍然没有收回……他的眼神犀利,远超同龄人。长得粉妆玉琢地,非常可爱。
她把手里的零食递到男孩面前:“你想吃吗?”
男孩咕的吞了一口口水,点点头,却没有伸手去接。
“我请你吃吧。”裴飞烟说,“我还有好多呢。来,我们一起吃。”
男孩这才露出喜色,接过零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饿坏了,吃得太用力,一下子呛到了自己,裴飞烟赶紧拍拍他心口:“别急,慢慢吃。”
男孩一口气吃了三、四块点心,才开口道谢:“谢谢姐姐,我饱了。”
裴飞烟见他长得可爱又有礼貌,很喜欢他,就问:“你是谁家的小孩啊?你家大人呢,怎么任由你在这儿乱跑,也不照顾一下你?”
男孩顿时露出快哭的表情,说:“我爸妈都死啦。”
“啊?”裴飞烟吃了一惊,心里不由得为他难过,“你爸妈是谁?那你今天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男孩说:“我爸爸叫付战霖……”
“安少爷,安少爷!”远处来了几个佣人,见到那男孩,就走过来说,“安少爷,原来你在这里。”
这些佣人看起来满脸焦急,话里话外却没有多少关切之意,他们来追这个男孩倒比较像警察抓逃跑的嫌犯似的。裴飞烟心念一动,正想要出声挽留,安少爷却自己离开了她,走向佣人:“来了,我就是去个洗手间而已。”
语气老成,和刚才那馋嘴猫判若二人。
佣人领着安少爷,不急着走,反而狐疑地看着裴飞烟:“小姑娘,你是谁家的?”
恰好这时候辛伯也出来了,见到裴飞烟,喊一声:“太太。”
走了过来。
那佣人级别没有辛伯高(整个付家也没几个人地位有辛伯高),见到辛伯喊裴飞烟太太,顿时吃一大惊。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原来是家主夫人,请原谅我失礼。”
“无妨。”裴飞烟端起架子。
那个安少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又吃惊地一直看着她。裴飞烟其实也满肚子疑问想要问安少爷。不过他们都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人分别带走了。
辛伯领着裴飞烟到了另外一个安安静静、干干净净的房间。这是才收拾出来,专供家主一系的人休息用的,换句话说,就是供裴飞烟专用。
这儿的环境好了,呆着也舒服,正好让裴飞烟歇一歇酸疼的腰。休息不多久,付战寒走进来,裴飞烟问:“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还是那样,按足程序走就行了。”付战寒说,“外面气味不是太好,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裴飞烟乖乖地笑:“知道了,我是那么娇气的人么。”
她跟着付战寒到外面去,有人侧目:“家主的妻子怎么现在才出现呢?”
裴飞烟对那些人一概不理,径直来到付战霖妻子遗像前,庄重哀伤地深深鞠躬。
那些人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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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付战寒,简直输在起跑线上……
付战寒原以为她会很不耐烦这些世俗的事,毕竟之前她可是不折不扣的小太妹。没想到裴飞烟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眼神渐渐流露出赞许。
他也走上前,鞠躬。
“安儿,去答谢。”付叔年坐在轮椅上,吩咐。
花圈后面转出一个矮小身影,竟然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小男孩。裴飞烟虽然十分吃惊,可是多少有所预测,倒也不至于失态。安少爷刚才应该大哭过一场,眼圈红红的,不过还是给他们还礼了。
裴飞烟听到付战寒在旁边对她说:“他就是付战霖的独生子付晋安。”
裴飞烟额头垂下黑线,付战霖可是付战寒的堂弟啊,看着还很年轻的说。怎么儿子都那么大了?付战霖见她讶异地瞪着自己,目不斜视地看着灵堂上的挽联,说:“别那样看我,很奇怪吗?付战霖和他妻子青梅竹马,十八岁就当爸爸了。后来才补领的结婚证。”
好……好快……
相比起来,三十岁还打光棍的付战寒,简直输在起跑线上……
裴飞烟无语,半晌才说:“毕竟你很忙,这种小事只好往后放了。”
男人成熟得迟,她觉得迟一点当爸爸也没什么。说不定到时候还更懂得疼爱小孩子。
可付战寒好像误会了什么,抓起她小手,轻声说:“这不是小事,如今可不能拖了。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再试。”
他说得理所当然,倒是说得裴飞烟脸上一阵飞红。
丧事就那么顺顺利利地进行着,付战霖家已经没有人了,也没有怎么大操大办,就是按部就班的把仪式弄完。
下葬那天,又是一个阴雨天。
海城的阴雨天全国出名的难熬,那绵绵无尽的细语简直就是天上下钢针,无孔不入的刺着每一寸肌肤,直冻到毫无知觉。
裴飞烟一身黑衣黑裙,脚上踩着黑色的小羊皮高跟鞋,头上戴着黑帽子垂落黑纱挡住半边白玉生烟的脸,倒衬托得肌肤愈白、嘴唇愈红。默然站在付战寒身边,看着壮丁一锹一锹地把泥土洒在骨灰坛上。
安儿跪在父母坟前,掩面哭泣,身子抖成筛糠。当他哭声渐渐提高时,付叔年低声斥责了他几句什么,又重新压抑下去了。
裴飞烟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心中不忍,低声问:“以后安儿会怎么办?”
付战寒说:“有家族基金养着,他衣食无忧的。”
衣食无忧是一回事,可是那么小的孩子没有了父母照管,那怎么行?
这几天来,裴飞烟总是不由自主地提起付晋安。付战寒见她还有话要说,又加一句:“不要忘记付战霖是因为什么才死的。付晋安那孩子,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他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啊!”裴飞烟冲口而